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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Bishop&Rock,Part40 ...

  •   檀生说的有关唐韵、梁唯和檀言的纠葛和丘果从林佳那里听到的差不多,只是信息更加的正面和丰满。
      他等丘果回神,继续往下说:“檀言的心理依靠是唐韵,高二这个时间点一致,我推测她们一开始互为对方的救命稻草,但时间一久,麻烦的事越来越多,加上唐韵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所以檀言抛弃,不,跟梁唯一起,我觉得这种选择很合理,对吧?”
      丘果直视檀生的眼睛,神色严厉,“你没资格评判檀言的决定,不要辩解,你只是没有说出口,我们谁都没有资格评判她,首先我们了解的并非全部,第二无法感同身受,所以她也不需要我们的认可。”

      檀生的血从头凉到脚,一种羞耻感翻腾于四处,是的,他不认同檀言的做法,甚至隐隐希望檀言的选择其实另有隐情,可是她为什么不能这样选择,难道她就不配拥有稍微美好一点的生活吗?
      额头被敲了一下,他抬眸看过去,是丘果的笑脸,“对不起,我不该只考虑自己的感受。”
      丘果抬手揉乱小孩的头发,“屁孩儿,我训你不是讨厌你,是希望你做的更好,因为我认为你可以做得更好,懂吗?”
      檀生抿唇,“嗯,我会做得更好。”

      丘果放下保温罐,“接着说。”
      檀生深吸一口气,迅速地调整好情绪,“唐韵住院前,我姐还跟她很好,住院以后两个人分开。我妈病危那天,唐韵在班里向梁唯道歉,承认自己是小三,偷梁唯的男友。高二上学期期末考前几周,唐韵在班上发疯脱掉衣服,随后休学在家。檀言自杀后,唐韵的精神奔溃了,现在在郁山疗养院治疗。”
      丘果:“唐韵住院是什么时候?”

      檀生算了算,“哦,就是我妈病危第二天,她请假没来,体委后来听说住院了。”
      丘果:“割腕的女孩是她,据保安和护士描述,那天檀言对唐韵很冷漠,檀言在前面阴沉着脸走,唐韵在后面哭着追她,一直到大厅里,唐韵拿出裁纸刀割腕,檀言把唐韵送进手术室,等唐韵的父母赶来,立刻离开了。”
      郁山啊,信息太少了,这些根本不足以了解唐韵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她和檀言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还有一个点让丘果很困惑,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唐韵确实把檀言当作心理支撑,可是当檀言离开以后,又是什么在支撑她上学呢?

      丘果并不觉得唐韵是个精神强大的孩子,在东城割腕前她明显跟檀言发生过争执,在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之后,唐韵选择当众割腕自杀。
      这件事无关勇气,而是唐韵真的不想活了,她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就像现在的她精神奔溃,被囚禁在郁山那个鬼地方。
      丘果幽幽地说:“我得去见见唐韵。”
      檀生踟蹰,鼓足勇气,“姐,我也想去,如果方便,我想去看看她,问问她姐姐的事。”

      丘果爽快答应,檀生呆愣,随即惊喜,“你同意啊?你居然同意了!”
      丘果见小孩高兴的傻样,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我可没存好心啊。我答应过要帮你找到真相,但真相么,可不限于坏人得到惩罚。你需要了解你姐姐,亲眼看到或者听到她经历过的一切。你必须面对自责、悔恨这些痛苦的情绪,只有这样,你才能彻底解决掉心底所有的困惑,好好梳理出能为亡者做的事情,然后认真地思考未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檀生有点想哭,夜风太大,眼睛吹得好疼。
      栗树从塑料口袋里拿出冰可乐,贴在小孩快眨巴出眼泪水的脸上。
      檀生“哎呦”一下跳起来,一个出其不意地飞踹,却被栗树灵巧地躲开。
      丘果老神在在地喝口汤,忽然有种当祖母的错觉,真好,岁月静好。

      鸡汤见底,檀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痛斥某人以大欺小。
      丘果憋笑,“你快点长个,弄死他!”
      檀生傲娇地昂起头,“我还没到长个的时候呢。”
      这一行为遭到栗树冷酷地吐槽,“是的,是的,我们家檀生啊,80岁还是发展期。”
      檀生急得蹬腿,“你滚!别打扰我说正事,烦死了!老不正经!”

      栗树贱兮兮地耸耸肩,在小孩跳脚前,拿起保温罐,头也不回地走了。
      檀生“呸”一声,忽然后知后觉,诶,好像不难过了,也不丧了,斗志回来啦!
      这些姐姐哥哥,训孩子挺有一手,哼!
      丘果躺下,侧卧,“还有什么,说吧,缓一会,又能听点儿。”

      檀生为难地挠挠头,决定先说一个小来来,“体委带我去找隔壁班副班长,她是第一个看到柳燕和小混混在一起的人,但是她的说法是,柳燕被一群小混混围住了,她有点担心柳燕出事,谁知道后来被传成柳燕从事不正当的工作,还跟社会上的人来往。她跟好多人纠正过这事儿,但根本没人在意真相。”
      丘果讥讽,“不是不在意,而是害怕承认错误,承担责任,宁愿相信流言是真的。”
      檀生“嗯”一声,声线起伏,不忍藏在眼底,他知道丘果很在意柳燕,实在舍不得她更难过。

      丘果看穿小孩试图保护她,心里不由一暖,“说吧,逃避不了的。”
      檀生点头,“柳燕自杀那周的周一,体委看到她身上有伤,后脖颈么,硬币大小的紫红色伤痕,耳朵上有牙印,脸上有巴掌印,我觉得,不像是被人打的,更像是……”
      他说不出口,咬紧牙关,眉头皱成一团。
      丘果代他说:“强·暴,对吗?”

      檀生的眼眶红了,“我姐姐,是不是也有过,校外男友,你们说,是为了遮掩校内的某个混蛋。”
      丘果艰难地爬起来,温柔地拍拍小孩的脑袋,“我会查清楚,你不要想太多,你要承担的责任不是这些,不要因为别人的罪孽过度苛责自己,这不是我们报复的目的。”
      她故作轻松,“报复啊,得爽才行,不爽没意思。”
      檀生抹掉眼泪,“姐,你脸色好白,早点休息吧。”
      栗树拿着洗好的保温罐过来,丘果仰起头交代他,“你送他回去,骑车的速度慢一点。”

      ……
      目送两个人离开,丘果立刻软倒回躺椅上,她的脑子好乱,甚至生出些不该有的怨恨。
      柳燕为什么不来找她,她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如果柳燕直接找到她,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掌握所有的证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这一团乱麻里辛苦地翻找线索。
      丘果笃定是梁亦松犯下的罪孽,但要怎么找到它们呢?檀言死了,什么都没留下,活着的人不愿出来,唐韵疯了,柳燕不知什么时候能醒。

      这两天兜兜转转,费尽心力,只确认了一些学生之间的霸凌,丘果可以把这些东西曝光给媒体,但是舆论的热度很快会过去。
      并且,出于对未成年人的保护,媒体不可以曝光她们的信息。
      之后过一阵子,她们换个学校,换座城市,又可以重新活下去。

      与此同时,梁亦松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最坏的结果,失职记过。
      等逃过这一劫,尝到这些甜头,那个混蛋一定会越来越嚣张,手段也会越来越精妙,会有更多的女孩成为受害者。
      一定要找到突破口,找到确凿的证据,一口咬碎梁亦松的动脉,让他再也没办法做恶。

      可是要去哪里找啊?到底要怎么做呢?丘果揉揉酸胀的眼睛,指尖上沾了水珠子,负面情绪铺天盖地。
      郁江的水再度将她卷入黑暗,一直一直不断地下坠,这里再也没有浮动的水草,也看不见那道代表生命的暖芒。
      丘果高高地举起手臂,试图去抓那远在天边的月亮。
      月光残忍地躲开她的手指,和冷风一起穿过指缝,迅速地飘向那些未知的地方。

      泪水决堤,视线变得模糊,忽然,丘果的手被人攥住,继而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揪住那人的衣领,痛苦的哀叹,“段格安,段格安,我好想你。”
      明明可以自己撑过去,明明跟自己说过很多遍“没关系”,疼也好,难过也好,以前明明都不会这样难熬,怎么一看到这个人,就突然觉得过不去,好委屈,非得大哭一场,非得他哄一哄才可以。

      段格安沉默地抱起丘果,用小毯子将小姑娘裹住,带着她回到昏暗的客厅。
      丘果乖乖地窝在他的胸前,眼泪弄湿了他的衣襟,也烫伤了他的心脏。
      但段格安什么都没问,只是安静地抚摸丘果颤抖的背脊,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
      这一夜,丘果睡得很好,哭过以后,总会睡得特别好。
      睁开眼,她看见段格安,他好像瘦了一点,下颌线比之前更分明,睫毛好长。
      寸头也好看,很性感,野性的那种性感,她伸手摸摸,手感好好。
      段格安说他做过微调,但丘果实在找不出来是哪些部位。

      丘果小心地翻身,屁股下垫着小毯子,不是她带过来的东西。
      床头柜上有新的保温杯,她扭开闻了闻,是热的红糖水,凉拖鞋被换成棉拖鞋,是她在家里穿的那种,不过价格低了许多。
      丘果眼底浮起笑意,没有吵醒段格安,端着保温杯走到客厅。
      太阳穴有点胀,她真的好久没这么哭过了。

      15岁到楚家以后,丘曦用几个巴掌教会她,人不可以随便哭。
      因为每一个让你痛哭的理由,都会成为日后刺向你软肋的尖刀。
      人不可以软弱,更不能轻易地暴露喜恶,眼泪该是女孩子的武器。

      丘果真的很会哭,这是她的特技,18岁恢复记忆后,更是勤加练习。
      眼眶想红就能红,眼泪想大颗就大颗,想小颗就小颗,她还会各种哭的方式,用来应对不同的人。
      楚楚可怜,柔顺无害,才能让人信任,从而获得更多喘息的时间,以及更多的帮助。

      丘果伸个懒腰,她很开心,终于找到一个人,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大哭大闹。
      她确信段格安不会伤害她,她相信段格安爱她,不过,更相信自己的努力。
      爱情、友情、亲情,无论哪一种感情,一开始可以靠眼缘、机遇、血缘,但一辈子实在太漫长了,必须得好好地设计经营,除非你不是那么想要。
      如何让自己过得更舒服,这门学问她一直在努力地研究。

      丘果放下保温杯,去厕所一趟,回来站在体重秤前,有点小小的紧张。
      要不再去上个厕所,昨天喝了很多汤汤水水,嗯……这个衣服是不是有点重量。
      哎哟,好烦,算了,不管了!
      她甩掉拖鞋,先放一只脚,立刻闭上眼睛,慢吞吞地放另一只脚上去。

      深呼吸,吸气吐气,睁开眼睛,丘果念咒语,43.5公斤?
      她挤出一丝笑容,下称,等数字清零,又站上去,液晶屏闪烁,停在43.5公斤。
      泡面,红薯,烤肠,土豆片,鸡汤,红糖水。
      没事啦,今天不吃就好啦!没事……

      焦躁,惊慌,灵魂和身体渐渐分离,莫名的失重感让丘果头晕目眩,几乎无法自主站立。
      自我安慰的声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无理智可言的谩骂。
      段格安起来会看见一头下贱的肥母猪,还记得他抛弃你的理由吗?还记得吗?你这个下贱的女人,犯贱,犯贱!
      你又爱上他了,哈哈哈,什么惩罚,什么报复,你敢告诉他那些脏事吗?你在害怕,怕他觉得你恶心,你肮脏!肥猪,肥猪,现在你不用说了,他不会要你了,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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