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的套路笔记》尧里泽

58、Bishop&Rock，Part36

　　檀生的问题，段格安回答了他，“圈层哪有那么好破，你啊，是站在父辈的肩膀上才会觉得容易。梁亦松这个人呢，撇开人品，我倒觉得他是个很有自知之明，且善于谋划的人。”
　　段格安搓搓手指，“他有能力，但没背景，没人脉，也没人愿意真心帮他，要快速地积累这些东西，当老师是最好的选择。试问哪个家长不重视孩子，重点班，高一到高三，整整三年啊。另外不是还有个说法？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生间总会留着几分薄面。”

　　檀生似懂非懂，“那我还得感谢巴钧凡？这些年是我太矫情？花着他的钱，还要反抗他的掌控……我是不是该听话一点，放弃自己喜欢的生活，喜欢的事，未来，还有喜欢的人？”
　　段格安正色，“你只是个孩子，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你的选择，所以巴钧凡养你理所应当。你会困惑，自省，是因为你本性纯良，懂得感恩，记得那一点点的好，所以总觉得很愧疚。但巴钧凡的儿子只是你的一个身份，如果你做好了丢弃这个身份的准备，不再享受这个身份为你带来的福利，那么你可以不承担任何责任，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绝对的自由。”
　　栗树感同身受，“是的，当然还有一种方式，稍微狠点儿，弄死老子，有钱有自由，也挺好的。”

　　檀生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愿意放弃！我能挣钱，学习好，画画也好，长得还挺好看，挣钱的方式很多，而且我也没那么高的追求。高中毕业，上个国内的大学，闲暇时间出去走走，这就是我的梦想，当然我也会存钱，毕竟要娶老婆么。”
　　栗树勾住小孩儿的肩膀，笑着调侃，“哟，这就想娶老婆了。”
　　檀生斜眼，不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傻蛋儿！”

　　栗树瞪大眼，转头看段格安，“段哥哥，打他屁股！”
　　段格安生无可恋，一阵瞎挥手，“滚，滚，我要吐了！退散！”
　　丘果笑得仰倒，良久，拍拍脸，“啊啊啊，不要说闲话，好烦，谈正事！”
　　檀生凑近一点，“姐姐，您说。”

　　嗯，这孩子，好像个讨食的小奶狗，笑死了！丘果深吸气，憋住笑，“你们五一为什么要上自习？”
　　檀生回想一下，“梁亦松跟我们打赌，月考每个人的总分进步至少5分，赢了他请我们去吃海鲜自助，输了我们五一放弃休假上自习。柳燕比入学考试退步两分，所以全班都得来。”
　　丘果眉头紧皱，“好像不止你们班吧。”
　　檀生点头，“嗯，这种事，哪个老师会错过，我们学生也是找个乐子，毕竟高二，马上要高三了，成绩比天大，在家也要做好多卷子，没空玩儿，不如来学校，反正家长老师都开心。”

　　丘果压住火气，语调变得冷漠，“这不是变相引导学生霸凌吗？人多点还好，像你们班只有柳燕一个人没提分，其他的同学很恨她吧？你不当真，不代表其他人不当真。”
　　檀生后知后觉，“是哦，一个老师对学生，犯得着吗？”
　　段格安起身给丘果倒了杯温水，看她喝下去才开口，“入学考的卷子比月考简单，柳燕前一次是入学考，分数不降低已经万幸了。”
　　檀生和栗树震惊，异口同声，“真的吗？靠，还不是无意的，是故意的！”

　　栗树怒了，“怎么这样啊，有病吧！引导学生孤立学生，老变态！”
　　丘果肚子疼得厉害，眼皮渐重，懒懒地靠进段格安怀里，“檀生，你明天去问问，他之前有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我想确认他是不是故意针对柳燕。”
　　檀生应下，心里还是不舒服，“梁唯天天拉柳燕去她家补课，我听她和蒋星星、乔楠聊天，梁亦松也会抽空给柳燕讲题，两个人同进同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这些都是假的！干嘛呢？闲得慌！有病啊！”

　　忽然，檀生跳起来，“对，对，我想起个事儿，柳燕跳楼前，我听到有人传她从事不正当的工作为她姐姐挣钱治病，回来上学也没跟那些人断掉。”
　　丘果半眯着眼，“谁跟你说的？”
　　檀生认真地回忆了好一会，“哦，体育课，我们打球，有人调侃体委怎么不照顾他家那位困难户了，体委和柳燕是同桌。体委不太高兴，差点跟人起冲突，下课往教室走，挑事的人在我后面议论，我零星听到几句，还以为他们在胡说八道，也没在意。”

　　丘果翻个身，头枕在段格安腿上，啊，肚子痛，怎么都痛！“你们体委肯定知道，你从他嘴巴里套话的可能性多大？”
　　檀生盘算，“百分之九十。”
　　丘果满意，“明天去问，打赌请客和传言，还有这个。”
　　她把女孩的画像递过去，“不小心让体委看看。”

　　栗树见他们聊得差不多了，便说起今天遇到的稀奇事儿，“学姐，昨儿你们班有个小男生一直在我们保安室门口转悠，我叫他进来，他撒腿就跑，不知道想干什么。”
　　丘果问：“长什么样？”
　　栗树比划，“比你高一点儿，瘦瘦的，黑黑的。”
　　檀生翻出手机里的照片，指着最前排的一个小个子，“这个吗？”

　　栗树仔细看看，“对，没错。”
　　檀生：“路遥遥，我们班第二名。”
　　丘果也不是万能的，想不通，猜不透，“你继续观察，不要太着急，看看他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吧。”
　　她打个哈欠，“不送，拜！”

　　……
　　丘果几乎秒睡，黑暗过后，她又梦到了郁江，冰凉的湖水，浮动的水草，绝望的窒息感。
　　救命，救救我，谁来……有光，温暖的手，她被人推到岸边。
　　阳光转瞬即逝，黑暗再度袭来，湖水漫入鼻腔，咽喉，喘不过气来……救命……

　　段格安送走栗树和檀生，小孩儿还不想走，弄得他又想揍人了。
　　他摸出烟点燃，吸一口，拨出秦孙一的电话，对面秒接，骂骂咧咧，“干嘛，要死啊！”
　　段格安把手机拿远一点，慢悠悠地吸完半根烟，那边的起床气刚好撒完，“你帮我查查欧阳英的女儿。”
　　秦孙一沉默，再开口，声线起伏剧烈，“你干嘛，不活了，我知道你想要股份，但是咱们不着急啊，慢慢来，好日子在后头呢，不行，我不报仇了？反正，咱们不能伤害无辜，违法犯罪，听到没？”

　　段格安笑出声，“你怎么这么可乐。”
　　秦孙一语塞，“你到底干嘛？”
　　段格安没卖关子，“欧阳英在郁山，我需要确认她女儿的安全。”
　　秦孙一惊呼，“靠，这么刺激，尼玛，她不没把股份转给王祖钦吗？诶，你说这里面是不是也有我们的功劳？这个词好像不太准确，但你懂啊，我们上次找王祖钦买股份，那家伙明显心动了。”

　　段格安嫌弃，“人家都是往外甩锅，你倒好，没锅也要创造锅！说正事，朱志那老东西还在考虑，我不指望他了。这次欧阳英哪怕不愿卖股份，也会站在我们这边。”
　　秦孙一认同，“欧阳英人品不错，我去查她小闺女，再找人看着点儿，对了，帮我谢谢丘果同志，我们家巴朵今天没喝酒助眠，也没做噩梦。”
　　段格安不咸不淡地回，“自己谢，没诚意的狗玩意儿，对了，我打算对陆云清下手。”
　　秦孙一“哇”一声，“有什么好东西？”

　　段格安语含骄傲，“丘果给的，暂时保密！”
　　秦孙一憋闷，阴阳怪气，“你看看你老婆，再看看你！”
　　段格安面不改色，“哦，是哦，好骄傲啊。”
　　秦孙一不想说话了，“滚！废物，靠，我也是废物！不会被抛弃吧，啊啊啊，我要更努力一点！”

　　段格安挂断电话，往屋里走，客厅没开灯，凌晨五点，有微光透进来。
　　这个小屋和他以前住的地方一模一样，他和段建业一起住客厅，段晚宁睡卧室。
　　一开始，他觉得特别幸福，段建业和段晚宁不会打他，不会给他戴脚铐，不会限制他的自由，他可以摸到阳光，可以出去上学，可以随便跟人说话。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他身边，别人家的父母，别人家的长辈，一种因为嫉妒而起的愤怒渐渐席卷他的生活。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爱他？他还不够努力吗？他明明比他们都优秀！
　　小小的院子变成另一座地牢，这次拴住双脚的是两个并不爱他的人。

　　段格安走到沙发旁边，丘果小小一只，蜷缩成一团，他找个小凳子坐下，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她，宛若一头躲在暗处等待捕食的野兽。
　　每次看到丘果，他都有一种满足的饱腹感，所以一旦离开，就会感觉非常的饥饿，无论怎麽进食，都无法填饱肚子。
　　可怕的想法在内心深处泛滥成灾，好想带她去一个没人的地方……
　　她要是不愿意，想逃走，干脆锁起来吧。

　　手突然被人攥住，紧紧地，段格安惊醒，吞咽，收起满身的阴郁。
　　丘果慢慢地睁开眼睛，神色迷惘，“你在这，你抓住我了。”
　　段格安回握，“是，我抓住你了，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
　　丘果坐起来，脑袋仍旧晕乎乎的，但不妨碍接下来的一连串质问，“你怎么还在这？你的眼睛好红啊，多久没睡过，医生的叮嘱全忘了？少熬夜！有按时吃药吗？医生那里有按点去吗？”
　　她抓起段格安的左手，“我忘了，你也忘了？伤口为什么不消毒，不是什么都带了吗？”

　　段格安嗫嚅，“对不起。”
　　丘果深吸气，“段格安，你要死了，我就去找别人，我可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段格安的眼神霎时凶狠，身体失控地颤抖起来，只是听到这种话，他就已经受不了了。
　　他缓了好一会，咬牙切齿道：“不许，你敢！”

　　丘果仰起脸，直视那双墨蓝色的眼睛，语调冷漠，“怎么，你还敢把我关起来？”
　　段格安扑上去，将人禁锢在双臂间，一字一顿，“是，我敢，没人的地方，锁起来。”
　　丘果忽然笑出来，“要给我戴脚铐吗？哇，好刺激！”
　　她抬起腿，白皙的脚腕转动，“戴个铃铛，动起来，好像会很漂亮。”

　　这个小混蛋！段格安眼底的戾气一扫而空，翻身把丘果压在身下，胡乱地啃咬那白皙的脖子。
　　丘果痒得直往后躲，边笑，边求饶，“你别留印记，我错了，不是，是你错了！”
　　闹铃响了，五点半，麻雀“叽叽喳喳”地叫起来，似有蝉声阵阵。
　　好漫长的一夜啊，希望今天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