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的套路笔记》尧里泽

25、Bishop&Rock，Part2

　　来人打着手电，个头不高，衬衣、西装裤、皮鞋，无框眼镜，文质彬彬。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都是一副伪善的模样。
　　段格安知道这人是谁，楚致行的司机乌三，跟着他已经十多年了。
　　丘果抓住段格安的手，段格安顺势将人搂进怀里，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借着那点微弱的光芒，他看到丘果被长发遮掩的太阳穴上有烫伤般的红痕。

　　他抬手去撩丘果的长发，想要看得更仔细一点。
　　忽然，丘果嫣然无方的笑靥出现在眼前，唇间一热，手臂不由再度收紧。
　　好甜，奶糖的味道，他今早买来放在车里防止低血糖，居然被小姑娘偷吃了。
　　风吹起，树叶沙沙细语，脚步声匆匆而去，只剩下黑夜里的那点星光。
　　丘果被段格安压在树干上，脑袋昏昏沉沉，不知什么时候，她被段格安抱起来，双腿不自觉地夹住那人精瘦的腰，耳垂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嘶哑又性感的笑声仿佛勾人的虫子一下子钻进人心里。

　　“我爱你……”那人低语，一遍又一遍，好像怎么也说不够。
　　“我也爱你。”丘果含糊不清地回应，呼吸因为这句话变得更加急促，亲吻一处，炽热一处，她似乎快要融化了。
　　“段格安……够了！”丘果艰难地捧住段格安的脸，深深地呼吸，“还有正事，下次，好不好？”
　　“是你先撩我的。”段格安委屈地控诉，“我怎么忍得住？”
　　“我，下次……”这个坏男人，故意装乖，想要她给他一个予取予求的承诺，丘果哑然失笑，“忍着，乖！”

　　目的被看穿，段格安只能偃旗息鼓，小心地把丘果放到地上，快步走到风口，扯开脖子上的领带，一连解开三颗扣子，这才将将压下一丁点汹涌的冲动。
　　丘果慢吞吞地整理好病号服，衣服上两颗扣子找不到了，冷风一股脑地往里面灌，什么火热什么激情顷刻间消失，啊，好冷啊。
　　她拍拍自己的脸，做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绝对不能沉溺于美色。

　　丘果侧身去捞大衣的腰带，一片阴影逼近，段格安走回她身侧，先一步拿过腰带帮她系好，又给她挽起过长的袖子。
　　最后低头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郑重的吻，活像是盛大的庆典上，忠诚的信徒在感谢女神的垂怜。
　　丘果笑起来，“下次，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段格安的眼睛豁然瞪大，没有丝毫的矜持稳重可言，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原地握拳跳了几下。

　　丘果笑出声，“我家长辈都在这，你还是稍微克制一点吧。”
　　段格安一秒严肃，四处探探，不确定方位，于是认真地拜一圈，“小叔大伯大伯母，我一定会好好对果果，你们放心吧。”
　　丘果无语凝噎，绕过某个大傻子，朝关芯母亲的墓碑走去。
　　丘晟的墓碑也在二区，和关芯母亲隔着6位亡者，也更靠近主路。
　　丘果停在丘晟的墓碑前，没再往里面走。

　　段格安紧随其后，“乌三肯定找到东西了，怎么办？”
　　丘果没回答这个问题，盯着墓碑上模糊的照片，仿佛在自言自语，“我小叔死的时候刚满33岁，5月4日，是他的生日，那天我给他买了一个蛋糕，警察在他的车里找到了，法医也在他胃里找到了。”
　　她没等段格安细问，重新说起关芯的事，“关芯比我大几岁，关良烂赌欠债，要债人天天上门，她和她妈常年住我大伯家，我大伯经常帮关良处理债务。大伯是个很好的人，他跟丘家其实没有血缘关系，是隔壁邻居家的孩子，奶奶总说她亏欠大伯一家很多，下辈子都还不完。我18岁那年，看到关芯和楚总在丘老师的房间乱搞，之后我刻意接近她，忍气吞声地做低伏小，但她并不笨，一直很防备我。”

　　丘果跪下，认真地给丘晟磕了三个头，段格安也跪下，陪她一起磕头。
　　段格安摸出香烟，“小叔抽烟吗？”
　　丘果摇头，“不抽烟，应酬外不喝酒，特别喜欢吃甜食，他很宠我，我记得一些事。”
　　她半蹲在墓碑前，伸手探入石碑和台阶之间的缝隙，很快摸到了一个塑料袋，“清明节关芯每年都来，她很爱她妈妈，但我没来过，他妈妈跟我小叔一个区，所以她说那些话是在提醒我，东西藏在我小叔这里。她爸爸也没来，‘一样’，这说的是他们手里的东西差不多。”

　　丘果撕开塑料袋，里面有一个U盘，“乌三拿走的大概是关良藏得东西，关芯这人胆子不大，不像关良，上来就敢威胁楚总，所以当她得知关良住隔壁以后，就知道自己只能依靠我来找出路。”
　　段格安想起那句“你去求你爸爸”，原来不是求，是威胁，那么，什么样的证据能威胁到风光无限的楚总呢？
　　他搓搓指腹，有些兴奋，同时又不由感慨，自家小姑娘实在是太厉害了。

　　丘果把U盘塞进段格安的口袋，“这个先放你这里，不许偷看！”
　　段格安手伸进口袋握住U盘，凝视着那双明亮的眼睛保证，“放心吧，没你的允许，我绝对不会看。”
　　丘果弯起唇角，“嗯，我信你，走吧，送我回去。”
　　段格安愣怔，想说点什么，却被夜风呛了嗓子，余光一偏，发现丘晟旁边的两个墓碑上居然没有刻字，“咳咳咳……这两个墓碑怎么没刻字？”
　　丘果也望过去，“有水果和酒，应该不是空墓。”

　　段格安晃晃脑袋，“不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还要回去？”
　　丘果伸个懒腰，“嗯呀，莴苣公主必须待在城堡里，除非城堡塌了，不过我可以放下我的长发，拉你上来偷情。”
　　段格安眼眸暗沉，“杀死国王，城堡的门就能打开。”
　　丘果戏剧化地捂住嘴巴，“哎呦呦，年轻人，别说这么可怕的话，同归于尽是最下等的复仇手段，走吧，我亲爱的王子，今晚很愉快，现在送你的公主回去吧。”

　　郁山疗养院，丘果利落地翻过围墙，这片临湖，离病房区远，没有安装电网。
　　段格安低头看表，5分钟后，他下车，学着丘果的样子，翻进墙内。
　　APP上的红点迅速地移动，他不紧不慢地往红点的方向走，绕过小花园的时候，他闻到一股很重的酒精味，走过去一看，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仰卧在长椅上，正睡得不省人事。
　　他拿起男生胸前的塑料牌，郁山疗养院VIP区域负责人兼主任医生楚文山。

　　看来还是个重要角色，段格安脱掉楚文山的白大褂，取下他的胸牌，穿戴好。
　　白大褂口袋里有口罩，他戴上，继续朝小红点的方向去。
　　郁山疗养院很大，大门进来是一片人工湖，单行道环绕，四周种满松树，接待大厅和门诊一栋楼，再往里，是一片大操场。
　　操场后面，前三栋后三栋，总共六栋病房，正中间靠后的那栋是VIP区，红点也停在那里。

　　6层楼，病房的门上都有一个小玻璃窗，能直接透过窗户看到病房里的情况。
　　段格安逛完一层，没找到丘果，又继续往上。
　　他很小心，走的楼梯间，尽量避开摄像头，他不想扰乱丘果的计划，只想确认一些事。
　　第六层，一个女护士推着一台机器走过来，见到他，像是见到了大救星，“麻烦你帮我送到606 ，我肚子太疼了，谢谢！”
　　她跑出几步，又跑回来，“麻烦你跟陆医生说下，我上厕所要一会，拜托你协助她。”

　　这里的安保应该很好吧，否则怎么会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还有陆医生，会是陆云清吗？
　　606室的玻璃被白纸遮住了，段格安只好推着仪器走进去，病房里没有人。
　　等他把仪器推到床边，卫生间的门突然开了，陆云清和护士一左一右扶着全身湿透的丘果走出来。
　　两个人同样没问段格安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她们也没给丘果换衣服，直接把她扔到床上。

　　护士绕过段格安，给机器插上电源，“陆医生，8级可以吗？”
　　她说着话，拿起手里的贴片，“这位医生，麻烦帮我把这些贴到病人太阳穴，后颈，还有手心手背，小腿大腿左右两侧。”
　　段格安想拒绝，却偷瞄见丘果的睫毛撩起，他们的目光对上，又飞速地分开，丘果认出他了。
　　他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丘果是不是已经认出他了，所以才有牛乳点心和花生馅团子的试探。

　　陆云清拉过椅子坐下，浴室里的深度催眠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这人年纪一大，又熬夜，实在累得不成样子，比不上年轻人啦，就看丘果，被折腾这么多天，依然扛得住。
　　她喝口苦茶，“10级，速战速决吧。”
　　段格安不明白10级是什么意思，直到护士让他稍微站远一点，别被电流波及，他才明白过来，他们在对丘果进行所谓的电击治疗。

　　心脏骤然生疼，身体不住地颤抖，段格安咬破嘴唇，血水溢满口腔，一阵阵无声的哀嚎卡在嗓子眼，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他不能破坏丘果的计划，不能让她受得苦白费。
　　忍耐，忍耐，同归于尽是最蠢的复仇方法，他会报复回去，用同样的方式……
　　丘果的身体疯狂地抽搐，眼睛翻白，像一只渴水的鱼，从砧板上弹起，又重重落下。
　　陆云清唇角含笑，温温柔柔地提问，“为什么偷跑出去见关芯？”

　　丘果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气，“朋友，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想帮她！好疼，对不起，我错了，老师，陆老师，爸爸，放过我，我错了！”
　　陆云清不为所动，“丘大伟是谁？”
　　丘果哭出声，拼命摇头，“一个伯伯，我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你们告诉我，他是我大伯。”
　　陆云清点头，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例行公事地补问一句，“还有吗？”

　　丘果的四肢猛地停住，绷紧，僵直，宛若一只僵尸，声音低沉幽怨，“他死啦，他浑身都是血，他恨我，为什么恨我，嘻嘻嘻，他说他死得冤啊！”
　　段格安悄然地拉开房门，穿堂风刺进陆何珊的脖子，她激愣一下，“腾”地站起来，心虚地四处张望。
　　也就在这时，丘果从床上蹦起来，扯掉身上的贴片，护士上来阻止，却被来帮忙的段格安拦住。
　　段格安“手忙脚乱”地绊倒护士，然后一不小心用膝盖砸向她的肚子，再笨手笨脚地将贴片贴在护士的脸上，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