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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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的光忽然从侧面晃了一下，楚殷翔受了什么惊吓一样慌忙把身体收回来，正襟危坐。
“诶，同学，主校区停电了……”教学楼保安一边晃着手电筒一边尽职尽责地解释着，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声音陡然严肃了起来，“你们俩干什么呢！通宵自习室可不是找乐子的地方！”
“哎哟，老师您想哪去了！”楚殷翔十分无辜，指了指眼前还亮着的电脑，认真解释，“我俩真的正经肝作业呢。”
况且他这乐子不也没找成吗……
保安又晃了晃手电筒，看到了他俩桌面上的学习用具，勉强相信：“总之一会儿雨小点儿了就赶紧回宿舍，没带伞去值班室拿。”他正转身要离开，但是又很不放心的杀了回来，用手电筒一边照着身高马大的男生，一边警告，“别动什么歪心思啊。”
楚殷翔一边调皮地敬了个军礼，一边保证：“老师您放心吧！我俩还没好到那个程度呢。”
他坦坦荡荡的却弄得艾旋翼更加无地自容了，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人大概真的有和她好到某个可以动歪心思程度的计划，只是暂时正常。这样想着，她便抢在保安大叔离开教室的第一秒说道：“你快做PPT吧，我睡觉了。”说完她就重新趴在了桌子上，甚至把头扭过去了，拒绝了刚刚羞耻话题继续被开启的可能性。
他好像是憋了口气似地说了一句：“艾旋翼你可真行。”但是很快就又滑动起鼠标，乖乖做起PPT民工。大概是进度不太喜人，怕电脑没电吧。艾旋翼在心里猜测一下，旋即也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不妙，她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刚刚那幕，心脏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窗外的雨声有点吵，虽然比不过她的心跳声。过于安静的环境下，艾旋翼感觉自己的全世界都是“砰砰”的声音，每响一下都会提醒她，她到底有多么想要他吻她……
不行不行，艾旋翼有点烦躁地从书包里掏出一颗药，尝试使用化学方式来压制住自己的心跳。再想下去，她今晚可以不用睡了。
身侧的那个人显然是余光瞟到了她偷吃什么东西的样子，大大咧咧地就把手掌伸了过来，要她分享。艾旋翼故意换了一颗薄荷糖放在了他的手心上。强力薄荷，提神醒脑，是她对付早八的专业课用的。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他吸了一口冷气然后骂了一声，有点好笑。
“我要橘子味儿的。”他可怜巴巴地提了一句意见。
“没有了。”艾旋翼打断了他的许愿，顺便催促，“清醒了就快做PPT，少喝咖啡。”
收到了她的关心，楚殷翔一边兴奋地嚷了一句“Yes sir！”一边把那还剩一半的咖啡拿的远了一点点，顺便主动汇报自己的进度，“我大概还有最后3页，再一起调一遍格式就能睡啦。”
谁要管你……不知道是药起作用了，还是刚刚和他互动的过程中找到了一丝日常的轻松感，艾旋翼感觉心跳渐渐平缓了下来，大概能安然入梦了。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和小霸王在一起，只要他没睡，所有人都别想安然入梦。雨下得越来越大了，伴随着教室里最后一丝光的熄灭，艾旋翼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了恶魔的低语：“艾旋翼，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勿cue。
艾旋翼本来一点都不想理他，但感觉到他忽然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好像是某种小动物蹭了她两下求她陪他玩一会儿似的。艾旋翼叹了口气，终于搭理了他一句：“要睡了。”
他好像也在她身边趴下来了，声音听上去闷闷的：“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再睡觉好不好？”
哈啊？这人到底几岁啊！艾旋翼忍不住扭过头去看他，伴随着月色，他眼睛里的光像个小孩子一样清澈，只是除了清澈之外，还有那么一点点恐惧和不安。艾旋翼忍不住猜测了一下：“你……怕下雨打雷？还是怕黑？”这是什么披着美少年皮的柔弱少女啊！不对，这是娇气公主吧！
“才不是！”感受到了这个问题的侮辱性，楚殷翔哼了一声，赌了口气，把脸扭到了另一边，放弃企图，“哎，算了算了，睡觉睡觉！”
莫名其妙。艾旋翼也只好嗯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想着今晚睡前都和他说了那么多话了，应该……能起到睡前故事的效果吧。刚刚说服自己忽略掉他眼中的情绪，赶快珍惜睡眠时间，但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她的整个心脏却好像漏跳了一拍似的难受。
“我的朋友，就是下雨天死在我面前的。”
楚殷翔望着窗外的大雨，说着那有些沉重的话题，眼前那栋火光冲天的大楼又一次浮现在了眼前。奇怪，那天明明也下了很大的雨，可是却怎么也浇不灭那大火。
“灯……”
“别说！”
身旁的女生似乎想要和他确认什么，但只漏出了一个音节就被他粗暴地打断了。他懦弱地又抱紧了自己的头，有点别扭：“别让我想起来嘛。”
阳光开朗的他还会有这样的一面，艾旋翼忍不住坐起身来伸出手去摸他头顶的发旋。她记得自己害怕的时候，爸爸就会这样顺着发旋去捋她的头发，然后逗她：“没啦！都飞走啦！”
大概爸爸做什么都是有科学依据的吧，艾旋翼记得之前被揉了一顿之后就真的没那么害怕了。但这方法好像对他没什么用，她尝试了好几次，但他每次都抖得更厉害了。不过也不难理解，恐惧源于内心，她这样摸摸他的头，是走不进他的心的。
“可你已经在想了，不是吗？”楚殷翔听到了那个慢悠悠的声音，在慢慢地钻进他的大脑，带点儿蛊惑意味地循循善诱，“要不要把你想的事情说出来？我……不告诉别人。”
她尝试着哄孩子，但是小朋友在这个问题上却很倔强：“我不想说。”
他明明就很想说，要不然他哪儿会主动挑这个话头啊。艾旋翼叹了口气，一边捋着他的头发，一边继续尝试抛砖引玉：“楚殷翔，你的朋友叫Bob Martinez，对吧。”
他的身体果然不再发抖了，但好像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变得有点僵硬。
艾旋翼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在自己收藏夹中的网页，然后把手机丢到他身侧的桌子上，给他展示证据。她原本只是尝试着用他生活在美国的区域和她推测的事情发生的时间进行了一下检索，却没想到这比她想象中要容易。
亮着的手机屏幕成为了黑暗教室中的唯一光源，但他依旧没有向光的地方回头看一眼，手机屏幕也很快暗了下去。艾旋翼只好收回手机，一边看着他那颗倔强的后脑勺，一边冷静地陈述着她早就查到的新闻。
“6月6日凌晨，雷德伍德城圣马特奥地区的一座建筑物外发现了一具拉丁裔男性的尸体，坠亡。在勘察现场的过程中，又在建筑物内发现了几位FBI成员的尸体，其中包含两位高级官员。经过身份核验，那位拉丁裔男性名叫Bob Martinez，被证实为一个大型暴力犯罪组织首脑。”
艾旋翼曾听到他在进入梦魇的时候喊过“Bob”，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的名字，但是事发的时间和地点都太巧合了，甚至这栋建筑物就在他就读高中的后山上。所以她立刻就明白她找对了。他想要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事情，其实就在新闻报道中明明白白的写着呢。
她停顿了几秒，等待着他的反应。但他依旧趴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似的。
艾旋翼知道他没睡着，因为他实际上僵硬地连呼吸都快要停住了。如果她说的不对，他肯定要激动地跳起来打断她，告诉她，他的朋友不是什么杀人犯或是什么犯罪团伙首脑。所以他如今的反应只能证明她说对了。
剥除一切关于友情的外衣，只剩下了那有点讽刺的真相：他的噩梦来源，只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用死亡来逃避法律的制裁。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问题了：那句让他破防的咒语是怎么回事？
艾旋翼其实有了一些猜想，需要再去验证一下。以防万一，她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又试探性地再次说出那句咒语：“灯要掉下来了。”
这次他终于没再僵着了。他的身体猛地抽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耳朵，试图隔绝那声音。但是艾旋翼却很快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有任何机会去逃避事实。
“楚殷翔，你好好想想，这句话其实什么含义也没有。”她一向甜美的声线此刻因为激动也显得格外有力，像是要拼命叫醒这个装睡的人，“你在陷入梦魇时说的全都是英语，所以触发因素不该是一句中文。”
她曾经以为这是有什么含义的密钥，但在他说出那句“灯掉下来了砸死了我一个朋友”之后她便开始起疑了。“灯要掉下来了”这句话明显属于将来时态，如果他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不可能救不下他的朋友。
一切证据都清清楚楚地摆在了她的面前，他自相矛盾的话和那单一真相的新闻报道，只要选定一方再去推翻验证另一方就好了。
但他不会说谎，除非……
“人的情感在受到重大创伤后，会在潜意识下自己催眠出另外一个真相，所以你只是拼凑了那天发生的只言片语，而真正有含义的只有light和fall两个单词。”
所有的推理终于到了最后的一环，艾旋翼十拿九稳，声音都激动地颤抖了起来：“light指的是灯，但我猜应该指的是警车灯。而fall，显而易见……”
“是坠落。”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接过了她的话。他好像终于从沉睡中醒过来了一样，声音哑哑的：“是Bob从5楼跳了下来，如他所愿地结束了他的一生。”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