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遇尘》张林鸱

43、第43章 无措

　　顾默守在手术室门口，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焦躁地抓着头发，眼眶微微泛红，仿佛一脚踩进了沼泽，一寸一寸弥足深陷却又无力挣扎。这没多长时间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到底是谁？

　　为什么？

　　还有江倾九最后是想说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围成了一圈，绕着顾默打转。他又想起了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深深地嵌在左肩，再往下一点点，再往下一点点……就是心脏了。

　　难道又是那些人？可是江倾九对他们有什么威胁，她既不是目击者也不是线索，为什么会对她下手？

　　“默哥，你别难受了，江姐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有事的。”韩佐佑轻声安慰道，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好好地抽什么风要去鬼屋……”

　　顾默无奈地抬起头：“不是你的错，凶手想杀人，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杀人？！”韩佐佑瞪大了眼睛。

　　“你没看到吗？倾九肩膀上的伤口离心脏很近。”韩尚夏这个时候也没精力跟他呛了，和声和气地讲。

　　“卧槽……”韩佐佑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

　　“可是凶手会是谁啊？倾九一天到晚也不怎么出门，哪来的仇家？”韩尚夏想不明白。

　　顾默摇摇头，“我也没有头绪。”

　　“不会是今天玩碰碰车遇见的那俩男的吧？”韩佐佑问。

　　“不可能。”韩尚夏说，“我稍微硬气点他们就不敢再骚扰我了，这样的人，你借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杀人。”

　　“那会不会是无缘无故就想杀人的人？”韩佐佑猜测道，“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反社会人格，见谁都杀。”

　　“我觉得不像。”顾默说，“凶手特意避开了摄像头，感觉像是有预谋的。”

　　“对啊，鬼屋里面有摄像头。”韩尚夏一拍脑袋，“凶手准不能凭空进到那里，监控绝对能拍到！”

　　顾默想说得等警察来了才能查监控，这时一名年轻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三个人连忙围上去。

　　“有江倾九的非直系亲属吗？”

　　“这……”三个人面面相觑。

　　顾默问：“是有什么事吗？我们都是她的朋友，有什么我们可以做吗？”

　　护士看了他一眼：“病人失血过多，院方刚刚与血站联系，他们的AB型血储存时间已经超过35天还没来得及更新，从中心血站调还得好几个小时，需要同血型的人当场献血，你们……”

　　“我来。”顾默想也没想就开了口，“我也是AB型血。”

　　“行，准备一下，跟我过来吧。”护士说着就往前走。

　　顾默赶紧跟上去，先抽了一小管血进行检测，然后他又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进行健康检测，最后顾默准备正式抽血的时候，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护士看着检测结果单，眉头紧皱：“勉强合格吧。”

　　顾默脑子里只剩下一根弦了，他费劲地勉强弄清了护士的话。

　　护士麻利地准备好工具，让顾默坐在椅子上。

　　顾默直愣愣地坐下，把胳膊伸出去，呆若木鸡地看着针头刺进皮肤，猩红的液体一点一点从他的体内流出，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感觉不到疼痛。

　　“她是你女朋友吗？”护士突然问道。

　　“啊，不是。”顾默慌忙否定，“她是我朋友。”

　　“这年头能为朋友做到这一步的人真不多见啊。”护士说。

　　顾默僵硬地笑笑没再说话，看着血袋被注满，他才稍稍回了神。

　　“好了，记得多吃点红枣牛肉黑米之类的补一补。”护士完成了任务，争分夺秒地往别处快步走去。

　　顾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头有点晕，眼前有一瞬间的恍惚。刚才抽的血不少，顿时有些乏力，他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注射室。

　　“默哥，你没事吧？”韩尚夏和韩佐佑见状过来要扶他。

　　“我没事。”顾默轻轻地摆摆手，江倾九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他怎么能有事？

　　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隔一阵能听到不远处经过的急匆匆的脚步声，医院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呆的久了药水味儿都快闻不出来了。

　　忽然，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字灭了，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江倾九被推了出来，她紧闭着双眼，皱着眉，脸上不见一点血色。

　　顾默还没来得及仔细地看她一眼，江倾九就被推进了ICU。

　　“医生，她怎么样了？不会有事吧？”韩尚夏拉住一个医生便问。

　　老医生刚结束一场手术，体力有些许不支，他疲倦地摘下口罩，面带愁容：“病人失血过多，再加上本身营养不良，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情况也不是很乐观，先在ICU里观察几天，如果好转，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醒。”

　　顾默站在重症监护病房外，隔着窗户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江倾九，心跳仍然悬着。

　　“顾默。”

　　他听见有人叫他，回过头来，发现是苏沉牟和岑疏雨。

　　“我们今天只去了游乐场，除了玩碰碰车时算是和那两个陌生人有点小摩擦，其他没有再碰见什么奇怪的人，也没发现有人跟踪我们。玩鬼屋也是韩佐佑看到广告临时决定的，没有提前确定要玩什么，当时一起进鬼屋的只有我们四个，顺序是韩佐佑、韩尚夏、我、江倾九，玩到一半韩佐佑提议要报数确认一下人数，才发现江倾九不见了。我从最近的安全出口出去，就发现她受了重伤在一棵树下面坐着，旁边还有一把带血的刀。”

　　顾默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沉牟。

　　“你再往前回忆回忆，这一段时间，见过的人里有没有不对劲的？或者有没有当着谁的面讨论过你妹妹的案子，江倾九有没有说过怀疑谁？”

　　顾默猛然抬起头。

　　“……沈鸣。”

　　“谁？”

　　“沈鸣，江倾九跟我说过她觉得沈鸣有问题。”顾默说，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可是不对啊，我们谈论这些是在我房间里说的，平时没人进去过，除了我们俩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啊。应该……不是他吧……”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钟览在一旁做着记录，“或许在其他地方也说过？”

　　顾默摇摇头：“我不记得还在哪里说过。”

　　“行，那就先这样，想起什么再联系我们。”苏沉牟说。

　　“等一下！”顾默突然想起一件事，“一个多月前，我和江倾九去了佰桥公安局。”

　　“什么？”钟览刚刚合上的记录本又打开了。

　　顾默将去佰桥的事给他们讲清楚，又问：“苏警官，这次和言语的案子应该没什么联系吧？”

　　“说不准，我们会和佰桥警方联系，先确认是否是佰桥那边的人。”苏沉牟说道，然后他让人去取来了江倾九的伤检报告，留了几个人守在ICU外面，带着其他人走了。

　　“左肩靠近心脏位置有一处刀伤，约4厘米宽，6厘米深，与现场留下的匕首完全吻合，可以确定为凶器，凶手大概率是冲着江倾九的命来的，好在她反应及时，躲开了要害，右手掌心和指腹各有一道划伤，深1厘米左右，推测是抢夺凶器时留下的。”钟览看着报告分析了一遍。

　　这时，被安排去鬼屋勘探现场的王承打来了电话：“队长，那女孩太厉害了，我们在现场发现了疑似凶手的脚印，推测是个一米九以上的成年男子。”

　　“嗯。”苏沉牟应了一声。

　　“还有。”王承说，“鬼屋的监控系统被破坏了，技侦科正在想办法恢复，但是工作人员也不知道监控是什么时候坏掉的，就算能恢复也不一定能找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苏沉牟闭上眼睛，确定了这是蓄意谋杀：“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