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止忧伤》清风影月

9、正视爱情

　　1
　　这一觉睡得挺沉，醒来的时候已是九点多钟。
　　阿伟一惊而起：“起这么晚，一点好印象都没了。”
　　贺子风迷迷糊糊眼睛不睁地说：“周末就是用来睡懒觉的，你咋咋唔唔的是干嘛呢？不要影响我！”
　　阿伟不予理会，一骨碌爬起来，说道：“今天再去哪里玩一下？”
　　我没有回应阿伟的问话，慢悠悠地起来，借刷牙洗脸的空挡看了一下石碧云的房间，见门关着，正纳闷这丫头怎么也学着睡懒觉了，忽听身后响起轻快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原来是石碧云，一脸灿烂笑容，映着着冉冉朝阳，真美。不禁看呆了。
　　“看什么呢？呆头呆脑的。”石碧云说道。
　　“我刚起来，还没睡醒，反应迟钝，一时没认清，原来是内人外出归家了，我还以为大清早某个仙女突降寒舍了呢。”我嘴里带着牙膏泡沫口齿不清喃喃地说。
　　“切！哼！”石碧云樱唇微张，蹦出这两个字。
　　女生说话往往不着边际，这两个语气词放在一起表达出的是啥意思呢？大约是不屑于我的调侃，同时又不满于我的晚起？
　　“我说真的，你今天一袭白色连衣裙，秀发披肩，矗立在这秋日阳光里，再加上我初醒的朦胧睡眼，咋一看不是仙女是什么？”我一本正经地说。
　　“看见美女你就犯花痴病。”石碧云微微一笑，看来心情不错。
　　“嘿，”我干咳一声说：“方妮呢？没跟你一起么？”
　　“她回学校了。”
　　“什么？！怎么不事先跟我们说一声啊？”阿伟听闻方妮返校，立即冲出来求证。
　　“你们都在睡觉，她不便跟你们打招呼吵醒你们，所以就直接走了。”石碧云无辜地回答。
　　“什么时候走的？”
　　“就刚刚。”
　　“方便把她的手机号码给我吗？我打个电话给她。”
　　石碧云想了想说：“也行，以后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阿伟一面记着号码一面自言自语：“怎么就睡这么晚呢？罪过罪过！”
　　我洗完脸，挂上毛巾，转过头对阿伟说：“你先别忏悔了，我倒有个主意。”
　　阿伟顿时眼睛一亮：“快说快说！”
　　“方妮不是刚走没多久么？你可以赶在她前面去她学校门口等着。她坐的是公交车，你乘的士应该能先到。”
　　“不错！就这么办！”阿伟胡乱刷牙快速洗脸急匆匆下楼拦出租车。
　　“时间允许的话记得买一束鲜花……”我在他背后补充了一句。
　　“收到，等我好消息。”
　　正准备回屋，发现石碧云惊讶地看着我，笑而不语。
　　我摸摸后脑勺，也看着她，不知何意。
　　“顾逸文，看不出来你这个书呆子脑袋瓜子也挺灵活的，居然给你想出这么一招来。”
　　“我这脑袋吧，平时很木讷，只有到关键时刻才显灵。以后你用心感受吧。”
　　“那你想一下，今天星期天，咱俩去哪打发一下？”
　　她用上了“咱俩”这样的第一人称，可见我昨晚的表白以及她的接受都是有效的，我还担心一觉醒来她反悔了。这下子我不由得飘飘然，开始憧憬我们的未来生活。
　　幸福感来的太突然，我似乎还没有从昨晚的兴奋中清醒过来，周遭的事物于我全然不存在，看着石碧云傻笑。
　　“喂！跟你说话呢！”石碧云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想想。”我为自己超前的思维略感歉意。
　　“要不，我们去校园林荫道走走吧，我有话跟你说。”石碧云突然降低声音说。
　　“什么话啊？现在就可以说。”我迫不及待想要听听她想对我说些什么。
　　“边走边说吧。”石碧云面无表情，我猜测不到她的心事，不知道于我是吉是凶。
　　“也好。”我应承道。
　　我转身回到房间，梳理头发穿戴整齐。见贺子风鼾声隆隆，没去管他，轻轻关上门，径直出去了。

　　2
　　今天天气真好，碧空一片，万里无云。很符合我的心情。
　　石碧云已在路口等着我，我快步迎了上去。正要牵起她的玉手，不料刚触碰到就被她借故脱开。
　　我有些愕然，正待问一声，她开口说：“第一次约会，我有点不习惯。”
　　我心里一愣，想想也是，第一次约会，忽然间一切都变得很生疏，连同原本平日里咱俩嘻嘻哈哈的不拘小节也消失了。这会约得有点谨慎，不禁让我心里发毛。
　　“昨晚睡得好吗？”我随意发问。
　　“还行吧。”她随意答道。
　　“真的还行吗？”
　　“真的还行。”
　　“那就好。”
　　“嗯。”
　　“今天天气还不错！”
　　“嗯。”
　　这样索然的对话让我浑身不自在，没有了往常的机灵和亲切，让人顿感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将我笼罩。
　　不觉已到林荫道，我们依然并肩而行，形式上是散步，却没一点散心的效果。就这样缓缓走着，走到尽头又折回。
　　看着石碧云心事重重愁云密布的样子，我告诫自己再不要先开口说话了，等她酝酿好了自然会说。并且，我预感到不是什么好消息，弄得我很感不安，非常忐忑。
　　但即便如此，尽管与她没有语言交流，只有偶尔的眼神碰撞，也让我心里或多或少有点美滋滋。只是，这一丝美滋滋瞬间就被我心里的不安所淹没，很不踏实。我像个什么似的疑虑重重忧心忡忡叹气连连，这下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使劲瞪了我一眼。
　　许是走累了，她找了个石凳用纸巾擦了擦坐下，我赶紧也挨着坐下了，但不敢靠得太近，中间留出一点距离。
　　她沉思良久，望着远处，似乎在自言自语：“什么是爱情？”
　　“你是在问我吗？”我试探一问。因为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我可以围绕着它说上一整天。
　　也许，每个人都能说上一整天。关于爱情。
　　她没有回答，然后转过远望的视线看着我轻轻地说：“顾逸文，你说你喜欢我甚至爱我，是吗？”
　　我正要脱口而出“这还能有假？！”
　　谁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她马上又发问：“你喜欢我或者说爱我什么呢？”
　　我正要回答，她忽然淡淡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随即移开与我对视的双眸，重又望向远处。
　　我追着她的视线望去，除了几栋教学楼，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同时我也明白了，此刻我不需要说话，只需听她说就行了，而且我能预感到接下来的这番话决定着我的爱情生死。于是我正襟危坐，把耳屎掏干净了仔细聆听。
　　石碧云用纤纤手指理了理耳边被微风吹乱的一丝秀发，这个动作预示着她已经整理好思绪，即将要开始向我讲述一个什么故事了。
　　“很多年以前，我……”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思绪还没有整理清晰。
　　每次听到这样的开场白我就不自觉地想起接下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凄惨境况，什么月黑风高风吹草长之类的，多半是个悲情故事。
　　如果把主语倒过来作为开场白的话那就不同了，比如：“我在很多年以前……”,这样就一定是个令人愉悦的事件，有个欢快喜庆的结尾，融融洽洽。
　　所以，我猜想她是不是经历了一个不幸的童年或者年幼时遭遇家庭变故之类的，然后给她造就了很大阴影，而且这阴影还一直影响到现在，使她对生活失去信心对感情充满绝望，并因此对周遭人及事物持怀疑态度。如若果真如此，她此番约我谈话的用意就再明显不过了，委婉或者直接地拒绝我。
　　我不愿多想，在最后答案揭晓之前，在死刑判决生成之前，我是跟她在一起的。至少，在那一刻。
　　她继续说：“我从童年的时候开始，就一直享受着被关爱甚至被溺爱的环境，打小我就被爸爸妈妈视为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掉了，就这样一直被父母娇宠着，在温室中慢慢长大。”
　　“当然，我也一直很听话，学习成绩也很优秀。上高中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已经给我铺好了未来之路，让我报考北京的大学，将来还准备让我出国。我也循规蹈矩地在他们给我安排的世界里畅游。后来我对美术产生了兴趣，老师也说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极力推荐我，于是我就想报考艺术班。不料却引起轩然大波，在爸爸妈妈看来这是不务正业的，觉得我偏离了他们曾经给我预设的轨道，于是发生了分歧。他们认为我性格叛逆，我觉得他们思想陈腐。更离谱的是，他们为了扼杀了我的兴趣爱好，竟然托关系找到负责招考文艺生的领导老师，以我的性格不适宜为由请求拒绝我的报考，逼我妥协。从小到大爸爸妈妈都是依着我顺着我的，这次却不让我自己选择，全然不顾及我的感受，强行抹杀我的兴趣爱好。我记得当时我很伤心，流着眼泪跟爸爸妈妈说希望他们尊重我的爱好理解我的选择，但终究违拗不过，我大哭了一场。”
　　她稍作停顿，扭头对我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娇气？”
　　我摇头回应：“不觉得，我的青春叛逆期比你要严重得多。”
　　“拜托，这不是叛逆好不好。”
　　“哦，那我理解错了，你继续。”
　　我急于想知道后面的内容，因为她说了半天还没有切入正题，这些学业之路似乎跟爱情还扯不上关系，那么她之前的问话到底寓意何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