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不二的一弯月

5、第 5 章

　　距离上次遇见许随安已经过了一个月，这段时间祁岁一直在和许婧敲定房子的细节，方案落地后，祁岁就一直带着两名小实习生开始敲定细节，画施工图，和各家的材料厂商沟通协调，实习生没什么做项目的经验，画图都还行，对施工都不太了解，很多事情都得祁岁亲力亲为才放心。

　　祁岁这一个月以来，每天到处奔波，忙的脚不沾地，许随安倒没什么消息，他似乎很忙，那天之后再没见过。仿佛那天的偶然的相见就像每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一样，一面之后就了无踪迹。

　　当然，那是表面。祁岁因为再次见到许随安而泛起波澜的内心，倒没那么快恢复平静。就像刚刚经历过暴风雨的海边，光是被海浪冲上沙滩的贝壳，怕都是够游客们捡上小半年。

　　工作太忙，祁岁完全顾不上去管自己内心小小的变化，只是许婧却时不时的会在聊工作的时候提到许随安，祁岁听到了，也只是假作同学的样子象征性地关心两句，并不多言。偶尔又状似无意地提起他，好听许婧讲讲他这些年的经历。只有在这些时候，许随安的名字和身影似乎才在她心中清晰起来。

　　只是祁岁偶尔想起第一次见面，那个身上披着夏日最热烈的阳光的少年，和眼前这个穿着一身西装，眉宇间有淡淡疏离和漠然的男人，似乎很难将他们联系起来。

　　根据许婧的只言片语，祁岁无法拼凑出分开这三年的点点滴滴，只知道他工作很忙，这些年也很少回家，好像孤僻了不少，工作上倒还是一如既往的严格，和当年上学的时候一样。

　　其实当年还在学校的时候，许随安处事冷静沉稳，不算是个开朗随和的性子，但偶尔也会和同学们打打闹闹，有时候还会很恶趣味的捉弄人，完全不像许婧口里的那个工作狂，那个在生意场上推杯换盏，杀伐果断的集团掌事人。

　　想也知道，一个人撑着诺大的集团，许随安这些年过的不易。

　　时间总是推着所有人在前进，从一个个满怀着朝气与生机的少年少女，走向成长必经的道路，一条满布荆棘的道路，无数次受伤，跌倒，然后学会用层层的罩子将自己掩埋，便成了一个个千篇一律的大人，然后用一生去怀念少年时光。

　　祁岁不想这样，也不想许随安这样。

　　但也许，她现在没有心疼他的立场。

　　\"今天先到这儿吧，你们先回去，明天到工地看看。\"祁岁这几天都在家里和两个实习生一起画方案定稿的施工图，转头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图纸还剩几个小细节需要修改，好在大部分的内容都已经完成，这几天，施工方已经根据图纸在搭整个房子的框架。

　　\"好的，cherry 姐，那我们先走了。\" 李彦和杨蓁蓁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朝祁岁打了招呼，各自回家。

　　送走两个实习生，祁岁则继续埋头，处理几个细节处的改动。

　　\"嗡嗡\"手机地震动声很快吸引了祁岁的注意，她拿起手机扫了眼屏幕，是江沅打来的视频通话。

　　\"祁岁，最近怎么样？房子住的还舒服吧。\"江沅的声音很快从手机另一边传过来，祁岁忙着画图，把手机立在一旁。

　　\"最近一直在画方案，房子挺好的，你那边怎么样，拍戏还顺利么？\"祁岁一边忙着手上的工作，一边和江沅聊起来。

　　\"我浸淫小说界数十年，共情能力一绝，演戏？小 case 啦。\"江沅满不在乎地回了祁岁，又突然想起什么来。

　　\"哦对了，之前忘记和你说，你要做的那块儿地，好像是许随安公司拍下的，怎么样，初恋情人多年后相见，有没有很刺激。\"江沅笑嘻嘻的带着些调侃的语气问到。

　　祁岁听见她这样说，愣了愣，转而又回过神来，低声说：\"见过了。\"

　　\"什么！！你们见过了，怎么样，什么感觉，想当年......\"江沅声音一下拔高了一个八度，如果是她的录音老师在这儿，一定会感叹，这么好的高音，怎么唱歌的时候使不出来。只是江沅话还没说完，祁岁就开口打断道：\"没有，就打了个招呼，大家现在就是普通朋友。\"

　　\"没听说过么，真正爱过的两个人是不能做朋友的，天啊，这样的修罗场我怎么能错过！\"江沅一脸惋惜。\"后来呢后来呢，快说说。\"

　　江沅拉了个小板凳，往手机前一坐，亮起星星眼准备听后续。想当年，她也算是两人恋爱的见证者，从开始到分手，江沅愣是一点没错过，如今故事进展到重逢阶段，她自然也得旁观。

　　\"然后，没了。\"祁岁淡淡地回道。

　　\"怎么就没了，什么没了？没有激动落泪，没有下跪求复合？祁岁，快，讲讲讲讲，用不用我教你，如何寻回初恋情人.......\"江沅话才说到一半，祁岁果断地挂了电话，明天还要交设计图纸，让江沅这样问下去，今晚可是没完没了了。

　　祁岁摇了摇脑袋，接了杯水，又回到座位上，手机还在一旁\"嘟嘟\"的响个不停，祁岁回了句\"今晚要画图，改天再聊\"就干脆的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又是一小时过去，图没动上几笔。祁岁想，自己一定是受了江沅的蛊惑，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寻回初恋情人的情节。干脆洗了个澡冷静一下，又出来把图画完。

　　画完图，已经是凌晨两点。这个点对祁岁来说，不算晚，把图收好，又整理了一下明天去工地要带的东西，回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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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沅刚被祁岁挂了电话，连发了好几条微信，都不见祁岁回复，但又按捺不住听到八卦的激动心情，大半夜拉着眠眠说要出去吃点夜宵。

　　这可把眠眠吓着了，毕竟，江沅最近在拍的是一部古装剧，演的角色是花魁，经纪人梦姐前两天有事，没跟着组，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江沅近期一定要保持身材，更不能吃些油腻辛辣的食物长痘，眠眠哪敢带江沅出去吃夜宵，要让梦姐知道，自己怕是不想活了。

　　想到这，眠眠手比脑子快，一把抱住江沅，大声道：\"沅沅姐，你放我一条小命，我就是胆大包天也不敢带你出去吃夜宵呀，你要是饿了的话，就喝两杯水。\"

　　江沅看着眠眠的样子，不禁好笑，什么样的老板培养什么样的员工，江沅身边的人倒是戏都很足。

　　\"哎呀，我不吃，你吃，我就是太激动了，完全睡不着。\"江沅说着带上了口罩和眼镜。\"赶紧收拾收拾，我先去酒店楼下等你。\"

　　话音刚落，人就消失在了眠眠的视线里，眠眠只好赶紧收拾东西。

　　酒店楼下

　　剧组包的五星级酒店，组里的导演编剧和主要演员基本都住在这儿，助理和片场的工作人员基本都住在离着稍远一些的普通酒店。

　　江沅一个人先下楼，在酒店四周来回扫了扫，这个点外面街上几乎没什么人，但江沅也不敢太过招摇，准备在旁边的巷子口等眠眠。

　　只是还没走到跟前，就影影约约地听见了人声，其中一个声音她还十分熟悉，今晚难以熄灭的八卦之火瞬间包围了江沅的理智，她小心地猫着步往墙边靠近。

　　只听见一男一女仿佛在争执，听声音，女生应该就是同组的女演员林玲，另一个男生的声音倒是不熟悉，听着也不像组里的人。

　　\"把照片删了。\" 男人冷漠的声音从巷子口传来

　　\"什么照片？我不清楚。\"林玲快速的出声否认。

　　\"我这个人耐心有限，照片再让我看到一次，后果怕你承担不起。\"男人没再多言，不耐烦的从巷子口出来。

　　江沅听墙角正听的起劲，完全没想到人会突然从墙后面出来。

　　蒋桓刚解决一麻烦，转过头，就看见躲在巷子口听墙角的江沅。

　　江沅听着逐渐靠近的沉重脚步声，慢慢抬起了头，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

　　面前的男人穿一身军队制服，宽肩窄腰身材甚好，脚上是军靴，手里夹着一根烟，模样倒是不输圈里的小鲜肉，高挺的眉骨此时正微皱，眼神里带着些审视和不屑，居高临下地望着江沅。

　　\"少些好奇心，会给自己少很多麻烦。\"男人朝江沅撂下一句话，转身打了辆车，离开了此处。

　　直到男人离开，江沅才回过神来，转而想到这人刚刚竟然威胁自己，火气才开始慢慢涌上心头。

　　\"你怎么就能被别人美丽的外表所迷惑呢？嗯？江沅\"江沅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远远地看见眠眠在酒店门口处寻自己，小步走了过去。

　　眠眠拉着江沅往这附近的小路上走去，好在这一片是专门拍古装剧的影视城，来来往往的明星许多，各个摊贩也对此不甚感兴趣，江沅成功跟着眠眠找到一家螺蛳粉小店。

　　这一路上，江沅把自己刚才的经历，绘声绘色地讲给眠眠，不知道的以为他们足足演了两小时的电影。当然，绝大部分还是一江沅的吐槽为主。

　　\"我跟你说，眠眠，他竟然还敢威胁我，他自己和林玲不清不楚的，竟然还好意思来威胁我，呵呵，他肯定是个渣男，活该被人拍了照片。他竟然还穿一身军装，cosplay 也要看看场合吧，别出去给军队抹黑。\"江沅怒气冲冲，尽管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她已经依靠自己的想象力，将整个故事脉络捋了个清楚，当然，是她自以为的。

　　\"沅沅姐，你可千万别乱说，咱们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回事，不好乱评价。\"眠眠在旁边好言好语的劝着。

　　\"眠眠，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还需要想，肯定是他一边和林玲谈恋爱，一边劈腿的渣男。\"

　　.......

　　直到眠眠吃完夜宵回去的路上，江沅的怒气才渐渐消了。只是，突然来这么一茬，祁岁和许随安的事情就被她抛到了脑后，当天做梦，江沅都是在梦里暴打渣男的女英雄。

　　果然，梦里什么都有。

　　————

　　上次祁岁与许随安在山月见过的当天下午，许随安飞纽约，纽约新建的泊月酒店刚刚落成，需要他出席酒店开幕剪彩。之后，他还要留在当地，与很多那边的合作伙伴去办很多的酒会，所谓入乡随俗，想在别人的地盘分一杯利润，自然要按别人的规矩，这是古今通用的道理。

　　不过好在泊悦在国内已是顶尖，当地的政府不会放过这样一口大饼，许随安到这儿只是走走过场，这样的觥筹交错的应酬环节，每年多得数不胜数，许随安的假面也在这些年带得越来越自然，像这名利场里的每一个人。

　　一个月以来，许随安除了赴一些必要的宴会，就是留在这边的分公司处理了一些平常堆积的事务，顺便查查帐，甚至连人事管理都亲自过了目。许随安这一出手整顿，好几名高管都被骂得连续几天都恹恹的，各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工作上，生怕自己位置不保。

　　这些日子，许随安时时脑子里想的都是工作，只是在某个小小的放下工作的瞬间，想起自己与祁岁偶然的重逢，他就开始徘徊不前。脑子里一半的声音在说，快回国快回国，祁岁回去了；另一个声音又在说，再拖一拖，拖一拖，我还没有想好回去怎么面对她。这样的两个声音来回地在许随安脑子里拉扯，以至于，公司里所有人肉眼可见地感受到了来自老板的烦躁。

　　一个月以来，公司上上下下都战战兢兢，毕竟前两天，就连林助都在办公室被骂地狗血淋头。现在不仅是管理者，连公司前台的小姑娘，这些天都得打起一百分精神上班，毕竟，光是每天上班看见老板路过扫来的眼风，就令人感到慌张。

　　好不容易熬到老板回国，众人甚至想开香槟庆祝。

　　很多女员工还甚感惋惜，想想以前，她们有多么期盼自己单身年轻还帅气多金的老板来视察工作，各个恨不得他一天喝十杯咖啡，毕竟给老板送咖啡的位置也是需要排的。谁能和老板一起开次会，能和同事唠一周。

　　结果这次事一了，大家都歇了这些心思，对许随安也不怎么上心了。

　　许随安倒是没感觉到这些变化，他在公司里向来寡言少语，如果话多起来，那一定是有人要倒霉了。

　　一个月后 ，许随安才将这边的事务处理结束，让林飞定了最近一趟的班机，匆匆忙忙地赶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