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不二的一弯月

3、第 3 章

　　祁岁昨天晚上就回了 s 市，今天一大早就约了两个实习生一起去看地皮，虽然资料上该有的信息都有，但还是自己去看看更放心。

　　两个实习生说起来也是她的学弟学妹们，祁岁知道要做这个项目后，就联系了之前 T 大的一位学姐，找了两个临近毕业的学生来给自己当助理，当做毕业实习。俩实习生都是大四，一男一女。女生个子小小的很可爱，叫杨蓁蓁；男生看着也很腼腆，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叫李彦。

　　祁岁到地方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到了。

　　“你们是新来的实习生么？”祁岁看两人看见他还有点犹豫，就快步走了过去，出身询问。
　　祁岁今天为了方便，只穿了一件白色 T 恤，蓝色牛仔裤，帆布鞋，背了一个双肩包装电脑。看着和两个学生没什么区别，也难怪他们不敢认。

　　“学姐好，我是杨蓁蓁，你叫我蓁蓁就好。”小姑娘看见祁岁，热情的朝她自我介绍。

　　“学姐好，我是李彦。李”彦点了点头，双手扶在自己的双肩包肩带上，稍显紧张。

　　“学姐你看着好小哦，我还担心自己认错人了。”杨蓁蓁还没等祁岁开口，就继续说道，是个热情开朗的性子。

　　“你们好，我叫祁岁，也算是你们的学姐，已经工作两年了，希望之后合作愉快。”祁岁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也不用叫学姐了，你们可以叫我 cherry。”

　　“好的，cherry 姐。”小姑娘飞快地应了一声。

　　“cherry 姐”

　　祁岁内心想着 ，其实也不用非加上姐！但几人还刚刚见面，也未过多纠正，以后熟了就好。

　　几人聊着天，加深彼此直接的了解，两个小助理也向祁岁说明了自己的一些情况和技能，祁岁之前就看过他们的作品集，对他们的能力心里都有数。

　　祁岁带着他们绕着这块地先看了一圈，对周围的景致，人群分布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甚至还去山月度假村围墙外转了转，和里面的员工交流了一下这边的一个日常情况。祁岁安排李彦和蓁蓁将这些信息一一记录了下来。

　　绕了一上午，几人对这周围的情况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土地这边的资料祁岁前几天也把勘测结果发给了李彦和蓁蓁。正好到了午饭时间，走了一早晨，大家也都有点饿了，祁岁带着他们在周围找了一个咖啡馆，一方面解决一下吃饭问题，一方面也交流汇总一下收集的信息。

　　下午没什么事，祁岁就让李彦和蓁蓁回去整理下资料，如果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记录一下，发到她的邮箱。

　　她则继续留在这里，这几天看了很多这边相关的资料，今天又实地考察。她已经初步有了一些想法，准备抓紧时间记录下来。相比电脑，她更喜欢用铅笔和速写本把灵感随时画下来，她一下午时间，匆匆画了三张草图，等明天和客户交流一下，根据他们的一些想法和要求，就可以订下基本的初稿了。

　　她刚一回国就加上了许婧的微信，这段时间两人也有经常交流，对方对她很信任，让她放手做。她对这项工作也越来越上心，毕竟这是她回国后的第一个作品。

　　两人约好周一见面聊，地点约在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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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岁按时到了山月。一进来，她就生起了职业本能，四处观察起来。

　　昨天她惯例关注了几个国内的设计类公众号，正好看到关于山月的案例分享，便打开看了看。

　　山月是三年前由泊悦集团开发的度假山庄，整体是背山面水的好位置整体修建的样式参考了江南园林设计，尽管主体有亭台楼阁等园林设计的常见元素，但也有它的创新所在，整个园林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呈弯月状，背后紫霞山时常倒映在月亮湖中，使湖色中有山影，故名山月。

　　山庄整体前半部分是面向大众客户的，以精美设计的不同主题套间为主，还有各项的娱乐设施。后院半部分主要是森林氧吧，成片成片的种着高大的柏树，有一些是从别处移栽过来的，有一些则是客户自己种的。客户可以选择买一棵已经长成的树，买断或者分期购买皆可，也可以买一棵树苗，由山月的工作人员养殖，不过这个费用会更高一些。

　　这些购买过树苗的客户，就达到了可以入住山月森林氧吧的资格。当然入住是需要另外预约付费的，价格当然不便宜。

　　祁岁摇摇头不再想这些，径直往前台走去。

　　“您好，女士，请问您有预定么？”前台看她进来，热情地上前问道。

　　“你好，许女士定的包间往哪儿走？”

　　“好的，您请这边。”前台小姐躬身引她一路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一直往后走去。

　　祁岁也不觉得讶异，毕竟能专门请建筑师在 s 市这寸土寸金的近郊做私人住宅的，自不会是一般人。

　　前台小姐将祁岁引进了一间包厢，这个包厢包围在一片柏树林中，说是包厢，但基本已经像是一间住宅了。整体二层的木质住房，二楼有大片连排的横窗，一楼主要是架空层，用玻璃门分割不明显的灰空间。向外延伸出玻璃雨篷，二楼侧面有阳台，四周还用栅栏围了一圈，种了些花花草草。

　　本该是炎热的盛夏，自从走进这片柏树林中，反生起几分凉意，难怪这后院的包厢一屋难求，这确实是避暑的胜地。

　　前台只将祁岁带到包厢门口，祁岁只好自己上前按响门铃。

　　不多时，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来给她开了门。“你是 cherry 么？”小姑娘看着有七八岁，穿着一身粉色的蓬蓬裙，编好的头发上还带了一只钻石的小皇冠。看着像是主人家的小孩。

　　“我是。”祁岁一边跟着进门，一边回答道。“你爸爸妈妈呢？”一边说着，一边在玄关处换了鞋，跟这小姑娘往里走。

　　“我爸爸妈妈在里面，你跟我来吧？”小姑娘仰起头朝祁岁笑笑，拉着她往里面走去。

　　祁岁一路跟这小姑娘往里走去，许婧和陆未还有两位老人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我把 cherry 姐姐带来了。”小姑娘一进门就跑向了外公外婆。

　　“您好，我是祁岁，你们也可以叫我 cherry。”祁岁礼貌地和自己的甲方爸爸打了个招呼。

　　一抬头，却觉得来人似乎有点眼熟。

　　“陆未 ？”祁岁有点不确认，迟疑地问了一句。

　　“是我，好久不见，祁岁。陆未站起来，和祁岁打了个招呼。这是我太太许婧和女儿陆荷，这边是我岳父岳母，这次的房子就是准备给他们住的。”

　　陆未是一位自由摄影师，在一起野生动物保护活动中，和祁岁见过。当时祁岁研究生刚毕业，Chris 给她放了一周假，当时学校有校友组织了一个野生动物保护活动，祁岁就被拉着一起去参加了。

　　同时去的还有很多自由职业者，除了摄影师，还有环保者，兽医，甚至采风的作家等等。祁岁也是在那次活动中和陆未结识，不过当时并没有互相了解过对方的身份，只是旅途相交。

　　“真是太巧了，两年不见，你竟然成了我的雇主。”祁岁一脸戏谑地开玩笑道，说着将手下的东西放了放，即是熟人，气氛也就更自在一些。

　　“哈哈，之前就听陆未说起过你，说是位很有才华的设计师，今天总算见到了。”许婧这时候才开口，旁边的陆荷忍不住也开口道；“我也听说了。”

　　“哈哈哈，我们荷儿什么都想知道。”两位老人家也开口笑道。

　　“这个小机灵鬼，人小鬼大。”许婧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陆荷的小脑袋一下子又钻进外公外婆怀里，仿佛知道大家在取笑她，有点害羞。

　　略过了寒暄招呼的环节，祁岁从包里拿出自己提前打印好的资料和一些效果图摆在桌子上，递给大家，开始说起正事。

　　“那块地我昨天已经去看过了，这四周风好水好，又清净，确实适合老人家居住。我这边的一些想法基本都在图纸上了，你们可以先看看，看看爷爷奶奶这边有什么喜好，我再进行调整。”祁岁说着一边向大家分发资料，一边便打开了电脑，将一些效果图投放在幕布上，一边大家都能看见。

　　祁岁先是讲了讲昨天自己的一些想法，把一些主要的朝向问题，区域分布做了一个大致的规划，其他的细节部分还需要和大家在商议。

　　“我觉得小祁做的不错，我们家人口简单，除了我们的主卧......”几人基于祁岁的设计又开始提出自己的想法，爷爷想要一个池子养鱼，奶奶想要一间屋子画画，陆荷想要一间电影放映室，还想要一个花园露台......

　　很快，一天的时间飞快地过去，祁岁整理好今天沟通好的各种想法，准备回去先整理一下，画出第一张初稿。

　　“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这周我会先把初稿画出来，下周咱们再根据稿子有什么要求再改，爷爷奶奶这边有什么问题遗漏的随时给我打电话。”祁岁看外面天色不早了，老人家忙了一天也有些疲惫，收拾好相应的资料，就起身告辞了。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我们随时保持联系。”许婧经过一天的忙碌，对祁岁好感更甚。

　　她是专业的艺术策展人，向来眼睛里看的都是好东西，如果说之前对祁岁的信赖是来源于丈夫的推荐，现在她不得不承认，有才华的人果然是相互吸引的。祁岁确实十分有能力，工作态度也非常认真，除了对艺术有敏感，对于实际的一些材料，施工上的问题也非常清楚。

　　这会儿她才是真的放心把父母的房子交到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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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周时间，祁岁基本都在家画房子的初稿，一般定稿都是件麻烦的事，不是一次两次的商讨就能解决。但对于这块地，祁岁心里很有把握，前几天看了才知道，这块地她曾经来过。

　　当时她还在念大学，一次郊外写生的机会来到这儿，看见这里风景优美，地势又平坦，背山面水，是一等一的好地方，祁岁还和许随安说，她以后有钱了一定要买下这块儿地，自己操刀设计，修成两人的的婚房，当作嫁妆，嫁给许随安。

　　现在想想，都不过是年少懵懂，胡乱许愿了。

　　现在这块儿地又到了自己手里，想来也是缘分。其实祁岁对于这地的设想基本还是和当年差不多，但现在她考虑的因素更多，也更细致。但也只需要在当年设想的基础上进行部分的调整就好。

　　稿子很快就画出来了，现在的工作基本就是绘图。

　　祁岁本人是主要劳动力，两位实习生也分到了许多任务，两人根据祁岁的设计做了很多采光通风的软件模拟，生成了一份详细的报告，由于房子主要是老人住，无障碍设计也很重要。

　　三个人忙了一周，终于做出了一份用来给客户做展示的小 demo，里面做了一些动效，以便更加生动直观，甚至是更麻烦一些的渲染图也有。三人拿着这些资料，又来到了山月的包厢。两位实习生第一次来，也着实是感到很惊讶，一路都在四处打量，毕竟也是学建筑的，对于这里的设计不禁连连赞叹，不愧是大师作品。

　　今天看的初稿，如果没问题的话就会定下来，后面的改动基本都是小的修改，不会再有大幅度的变动。祁岁内心也是连连感叹，幸亏许家人对自己的需求都很明确，要求也不难做，不似有些甲方，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东西，一遍遍地挑剔，让设计师改来改去。

　　今天来开门的还是陆荷那个小丫头，便开门还边说：“今天我哥哥也来了。”

　　“哦？你不是独生女么？”祁岁还有些疑惑，陆未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么？

　　“不是，他应该是 .....我表哥。”陆荷沉下头想了想，才缕清了二人的关系。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地往书房走去，只是一进门，祁岁就笑不出来了。

　　看着门口熟悉的背影，祁岁脑子里有一点不好的猜测。想到那个可能性，她紧紧地抓着自己双肩包的肩带，尽量保持住脸上的微笑，心里还一遍遍安慰自己，只是像罢了，不是他，不是他。仿佛自己在脑海里给自己催眠，就能心想事成似的

　　“婧姐，今天我已经把初稿准备好了，等会儿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祁岁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上去平稳，一边伸手推开了门。

　　听见这个声音的一瞬间，许随安心里一震，他有点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看见来人，顿时心里突然有点慌乱，面上神色也不□□露出少许错愕，愣了愣神。

　　祁岁也看见了转过身来的许随安，在两人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她的脑子里乱了起来，连说什么都忘记了。

　　这种多年后重逢的老戏码她看了许多，不甚在意。

　　她以为自己早有准备，心里建设充分，毕竟两人都在 s 市，迟早哪一天会遇见，在回国前她甚至已经设想了无数次偶遇的画面，却没料到是在这样的场合，以甲方和乙方的身份，没有任何准备的，见面，或者说是重逢。

　　许随安突然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都跟着晃了晃。但他站起来之后，脚步又停在了原地，他蹙眉望着祁岁，他似乎应该做些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做不了，脑子里来来回回的转过好多心思，说出嘴，就只说了一句

　　“岁岁。”许随安的声音有些干涩，不似一贯的沉稳，带着些慌乱和茫然。

　　一声昵称，那些年少时青涩的，挣扎的，懵懂而又暧昧，甜蜜又夹杂着痛苦的回忆好像一瞬间被唤醒，匆匆的回流在两人的脑子里，上一次拥抱像是上辈子的事，又像在昨天。

　　一切冲动的，不安的情绪都只能化作一句

　　..... 好久不见。

　　一句话将两人瞬间拉回了神，祁岁觉得自己的名字曾在她耳边来回的过了那么多遍，却没想到会有一天，从别人嘴里听出陌生的感觉。

　　仅仅这十几秒的时间，众人也都看出了不对劲，但没人好在这个时候张口询问。许婧赶紧把祁岁拉进来，又给两位实习生安排了位子。李彦和杨蓁蓁还处在懵逼的状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进了这个屋，cherry 姐打完招呼之后，整个气氛就有些变了，有种说不上来的尴尬，是那种哪怕大家都有说有笑维持这和谐氛围的尴尬。

　　“原来你们认识啊，爸之前就说，两人说不定是同学呢，这还真是，可太巧了！”许婧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但也并未点破，只一句同学带了过去。

　　“我们... 是同学，真是巧，能在这儿遇见。”祁岁犹疑了一下，还是出口坐实了两人的同学关系。是啊，他们现在只是同学关系罢了，同学而已，不必太过惊慌。一边说，祁岁还在心里安慰自己。

　　“是 ..，同学。”许随安听见祁岁的话，随意的出口应了一句，嘴角勾起一点落寞的弧度，视线却一直落在祁岁身上。

　　只是 ......... 同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