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不二的一弯月

13、第 13 章

　　祁岁在许随安办公室呆了一下午，关于此次过来的正事却不过只说了两句。

　　“我想给上次去过的村子里建一个学校，不知道你们公司有没有这个意向，顺便参与一个......”

　　“好，需要什么随时说”

　　祁岁从泊悦大楼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恍恍惚惚，许随安今天说的这些话，已经彻底搅乱了祁岁的思绪，满脑子都是许随安说的，我只爱你。

　　她甚至不记得两人是怎样从这个话题中抽离出来，好在还没有理智尽失，把项目的事情也敲定了。

　　许随安今天出口的话对祁岁冲击很大，她很了解对方的为人，他不是一个会把喜欢和爱挂在嘴边的人，他向来沉稳又理智，从不轻易许诺，也从不轻易对人敞开心扉。

　　至于他的那句不想再错，祁岁不敢深想，幸好许随安话虽说出了口，行动上却没有过度逼迫，放任祁岁轻轻松松的绕开这个话题。

　　等到祁岁一路怀着恍恍惚惚的心情回到家时，不出意外的，某位女明星正毫无形象的坐在她的沙发上吃着她才买的薯片，脸上敷着面膜，电视上播着最新的综艺节目。

　　“江沅，女明星也是能吃薯片的人吗？”祁岁一把关上门，愤愤的说道。

　　江沅丝毫不意外的跳过这个话题，眼睛一眨一眨地望向祁岁

　　“怎么，老情人见面没有发生什么久别重逢，执手相看泪眼的场面。还有空惦记自己的薯片？”

　　“你怎么知道.....”

　　“哈哈，让姐姐发现了吧，你果然在幽会老情人，独留我一人守空房，怎一个凄凄惨惨，冷冷清清...”

　　“打住，请某位女演员控制好自己的表演欲望，好吗？”

　　祁岁无奈的往沙发旁一坐，江沅这一打岔，正好让她从复杂的心境里渐渐抽离。

　　“怎么，你们打算和好了？”江沅玩笑结束，立马撕下了脸上的面膜，一个转身闪到祁岁身边，问道。

　　江沅怎么知道！！！

　　“没..没啊”祁岁有点心虚，眼神开始躲闪，“就是聊了下合作。”

　　江沅闻言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神色也不再是嘻嘻哈哈。

　　“岁岁，有件事我一直没想好怎么跟你说，现在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和他也见过面，我想我还是应该和你说一声。”

　　当年，两人因为林晓静闹得不欢而散，还不等许随安找祁岁解释，家里又出了事，许振在工作时突然晕倒，送医院就医，诊断有初步的脑梗，脑血管堵塞，需要住院手术。

　　许振住院没两天，公司又出了大事，麓湖边的施工工地上发生重大事故，一次雨后发生部分塌方，导致两位工人死亡，多名工人受伤，面临着大额度的赔偿。一时间，整个泊悦乱作一团，工地停工等待调查，但这边的项目迟迟不能收尾，导致各方款项无法支付，公司资金链异常紧张，面临破产风险。

　　许随安每天都在公司不断和高层开会，或者就是在各大银行间奔波，希望能获得贷款，要么就是在医院，只能是在间隙，给祁岁发消息。

　　只是，祁岁正在气头上，又天天不见他人影，根本未曾搭理过他的信息。

　　时间一天天过去，整整一个月，许随安都没能抽出时间去一趟学校，发给祁岁的消息更是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临近年关，街上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气洋洋，趁着大家都放假，许随安好不容易抽身去了祁岁学校一趟，手机联系不上，他只能等在宿舍门口，满天的雪从下午四五点就开始下，一直断断续续持续到八九点，道路两旁的树木枝干，汽车，行人的肩膀上，都能看见晶莹的雪花。

　　祁岁一直到晚上十点，图书馆闭馆才回来，冬日夜晚寒冷，路上更是冷清，少有几个行人昏黄的路灯将人影都晃得模糊。到了近前，祁岁才认出这个头顶，肩头落满了雪的人是许随安。

　　许随安在雪地里站了许久，整个人冻得有些木，手凉的像冰一样，连关节似乎都被冻住了，以至于许随安几次想要抬手拂去祁岁头上的雪，都没能抬起来，只能将手指微微蜷起，张了张嘴。

　　“..咳...岁岁，你回来了”许随安的声音有点颤抖，嘴张得不大，一开口，就灌了满口的冷风。

　　“你还来干什么？”祁岁见许随安出现在这里，眼里惊喜神色闪过，只是还没等许随安捕捉到，就被眼里的冷厉压了下来。

　　这一个月以来，祁岁早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开始几天，她还等着许随安来道歉，等来等去也只是手机上寥寥几句。再怎样到底是年轻学生，又是第一次谈恋爱，祁岁心里想着也许他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但依旧心里不平。

　　那时候，年轻气盛又心高气傲，自己虽站了理但也颇有些得理不饶人。

　　等到又过了这些天，祁岁默认两人已经分手，心里不愿矮下半分，更不肯承认一句，我还爱你，不愿离开。

　　许随安被祁岁冷冰冰的话语刺激到，心里准备好的腹稿和道歉的话一具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两人都僵在原地，在这漫天的雪白里静默。

　　终于，还是许随安打破了沉默。

　　“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最近实在太忙..”

　　“所以呢？那你就继续忙你的去吧，我们.. 就这样吧。”祁岁没等许随安说完，就出言打断了，她本以为许随安能给出一个像样的解释，结果一句太忙让祁岁不想再听下去。
　　谁都知道，忙，只是成年人心照不宣表示拒绝的借口。

　　祁岁说完，不愿再听许随安辩驳，转身就准备往宿舍走去。只是她刚刚走出一步，袖子就被拉住了，七祁岁脚下一顿，回头望向许随安。

　　他的衣服上沾满了雪花，头上也是，有些化成水浸湿了额发，露在外面的耳朵冻得通红，许随安头微低，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伸出的手冻得发红，捏住祁岁袖子的手没敢太用力，声音微微颤抖。

　　“什么叫.....就这样..?”

　　“分手吧，许随安。”

　　祁岁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话一出口，扯着袖子的力道松了几分，又在下一刻被紧紧的攥住。

　　“不要分手好不好...给我一点时间.....岁岁..再给我一点时间。”许随安说出口的话开始变得卑微，他小心翼翼地渴望能从祁岁嘴里获得只言片语的肯定。

　　祁岁不敢再转过头看他，仿佛只要她不看，就不会心软。几个呼吸之间，祁岁淡淡的说，算了吧。

　　说完，甩开许随安的手，回了宿舍。

　　这是他们六年前的，最后一面。

　　祁岁从不认为自己爱许随安爱的有多深，以至于她当年可以决绝至此，只是，直到与他再重逢的今天，她也依然没有爱上过别人。

　　后来她每每想起那晚许随安低垂的头和颤抖的手，她就忍不住陷入难以自拔的自责与心疼，这两种情绪伴随她许久。

　　骄傲使我们扬起高高的头颅，从而看不见别人的一颗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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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沅的讲述并不长，完了留下一句，岁岁，他真的爱你，便将一个安静又独立的房子还给祁岁，留她一个人仔仔细细的想清楚，理理自己失落多年的记忆。

　　有个词叫年少无知，直到今天，祁岁才深刻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当她在无数个夜里想起许随安的时候，都会在心里问自己，他们真的有什么非分手不可的理由吗？

　　朋友失约了，她可以理解；同学犯错了，她可以原谅；陌生人的打扰，她也可以包容，可为什么她爱的少年不值得多一点点的信任？

　　凌晨三点，祁岁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吊灯，没有一丝睡意。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当年分手的场景，和他们重逢以来的点点滴滴。

　　从他回国以来，许随安没有掩饰过自己对祁岁的爱意，也没有对当年的事情加以解释，甚至不曾说出求和的话，他只是不断的再告诉祁岁

　　我爱你！

　　只爱你！

　　祁岁像是一只触及危险就缩头的乌龟，小心翼翼的用一身坚硬的外壳将自己包裹，好在有这么一颗无所不在的太阳，时时刻刻洒下阳光。

　　多年前，失去安全感的祁岁选择以分手的方式结束爱情的不确定性，多年后的许随安，清醒炽烈地告诉祁岁，我爱你，所以你不用害怕，不用不安，你只需要靠近我，然后拥抱我。

　　窗外闪烁的霓虹彻夜不衰，人们心里的爱意在夜晚汹涌，然后泛滥成灾，将一个个被爱着的灵魂淹没。

　　祁岁深陷于其中，只恨夜晚太过漫长，她人还在卧室的床上，心却早随着晚风，吹到了月亮上。

　　她想，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说他们的再度重逢是命运的安排，那么就请遵从命运的指引吧，年少时我们不曾为爱奋力一搏，那就让今天成为一个新的开始，从今往后的每一天，我都将热烈赤城的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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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七点，祁岁已经盛装打扮，出现在了泊悦的门口，这个点楼里没什么人，只有保安敬业的值守在保安室。

　　值班室的大叔眼神不断地扫过祁岁，觉得这小姑娘真是有意思，这么早就来上班。

　　“小姑娘，这里九点才上班，你来早了”大叔端着搪瓷杯，笑眯眯的望着祁岁说。

　　“大叔，我不是来上班的，我来找人”祁岁今天心情好，恨不得想宣告全世界，非常自然的接下保安大叔的话头。

　　“找心上人吧！看你那样子，跟我年轻时候很像，想当年，我在我老婆学校门口等她的时候，就和你现在一模一样，唉，你别说，你和我老婆长得还有点像。她当时可是公认的校花，我对她一见钟情........唉，人呢？”

　　祁岁一句话，打开了保安大叔的话匣子，不禁回忆起自己的年少时光，一手托着杯子，在房间里自说自话，等他接了杯水再转过身的时候，人不见了！

　　大叔放下手里的杯子，将头伸到窗边，左右瞅着，就见这小姑娘望楼底下跑去的背影，人顿了顿，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等到祁岁都快到了大楼入口，大叔才后知后觉的冲出值班室，冲她的背影吼道

　　“小姑娘，进去要刷工卡！！”

　　只是这声音最终还是飘散在风中，根本追不上祁岁奔向许随安的脚步。

　　是的，就在刚刚许随安从大楼里走出来，步履匆匆，明显是昨晚加班，睡在了休息室，早上才回去换衣服。

　　走出门见祁岁站在那里，许随安心里了然，也不惊讶，只等祁岁转过头看见他，并朝他走过来。

　　门口里大楼的入口不远，祁岁一路小跑，来到了许随安面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抬起头，直直地望着许随安的眼睛，只看见他眼里温柔的笑意和上扬的嘴角。

　　“许随安，我......”祁岁想了一整夜的话，等到站在许随安面前，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停顿了一秒。

　　“我知道”许随安接上祁岁还没说出口的话，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将头埋进她的肩膀，呼吸间都是祁岁洗发露的味道，他又贪恋这份久违的柔软，扭头蹭了蹭，又说了一句“岁岁，我也爱你。”

　　人心很复杂，可以在快乐的时候难过，可以在爱的时候推开，可以在深夜痛哭又在日光下灿烂的笑，但此刻的祁岁的心变得很简单，被爱，就足够占满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