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青春期》捉影捕风的我

5、第五章

　　当天下午快放学的时候，从后桌飞来了一个小纸团。
　　叶子婵回头疑惑的看着周岩峰，周岩峰直接回了个“快打开”的眼神。
　　纸条上，是男生龙飞凤舞的字迹。笔尾有些张杨的飞起，只看字迹，就能感觉笔迹的主人，是一个热情跳脱，开朗爱笑的男生。
　　“放学后请你麻辣烫，东道主给我们介绍介绍实高呗。”
　　叶子婵看到“麻辣烫”三个字就笑了，周岩峰从小就喜欢麻辣口，以前她跟着他可以说吃遍了老城所有麻辣小吃店。
　　她知道这个我们一定就是他跟秦元，但这次她没有犹豫，左手朝后比了个OK的手势。身后也回了一声男生压低的爽朗轻笑。

　　放学后，叶子婵先去跟杜亚玲说了一声，也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杜亚玲直摇头：
　　“不去不去，现在形势还不明朗，姐妹，我就不给你添乱了。”
　　今天中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叶子婵已经跟杜亚玲深刻剖析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得到了杜亚玲的大力支持。并且表示，真实的叶子婵就应该这样，不怂不躲，勇往直前。
　　叶子婵抱住杜亚玲，由衷的感叹：
　　“姐妹，有你真好。感觉我做什么都有了底气。”
　　杜亚玲也回抱住叶子婵：
　　“我也是，有你真好。姐妹，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正能量的人。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叶子婵走向等在教室后门的两人。
　　她没有犹豫的站定在秦元面前，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男生身高180出头，距离近了后，叶子婵才发现，如今，她身高居然才堪堪过了他的肩膀。

　　从楼梯口吹来一阵阵轻柔的秋风，她闻到了一股檀木香。
　　安心清醒又温柔，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爱穿白色衣衫的少年，总是安安静静的站在朋友身边。
　　他话不多，但嘴角时常带着一点上勾的弧度。
　　他会看着说话的人，目光很专注，如果你勇敢回视，会发现他的瞳仁是深琥珀色的。
　　你能知道，他在认真的听大家交谈，因为他会在合适的时候接上一句恰当的话。
　　他总是将自己放在配角的位置上，可出众的外形气质，又总是让他成为大家目光的焦点。

　　开学一周，叶子婵知道，大家都在说，高一一班秦元是实中建校以来最帅的校草。
　　每节课的课间，一班走廊上总是有各个年级女生徘徊的身影。
　　有认识的学姐，还会让坐在窗边的叶子婵帮她们指，秦元坐在哪里。
　　也有大胆自信的女生，会将他叫出去，在楼梯口旁的后门递给他精心准备的礼物或者信件。
　　他总是笑着摇头拒绝：“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通过一周的偷偷观察，叶子婵觉得，他看起来像是没变，却又哪都有些小改变。
　　准确的表达是，现在的他更像是她记忆中的他的进阶版。
　　以前的他也是安静温柔自信的，现在的他又更多了些平和淡定和坚韧。

　　叶子婵想，他真的成长得很优秀。
　　透过他，她仿佛看到了那些书中写的，在书香门第中成长的少年，应该是什么样子。
　　就应该是他这样，像凉爽的秋天，风中都是淡淡的檀木香。

　　“秦元，好久不见。”
　　六个字，她用尽全力，向这个住在她心中的少年表达出最热烈的欢迎。
　　毕竟，更够再相见，她其实真的很开心。

　　而秦元看着女孩终于不再别扭，有一种莫名愉悦在全身蔓延：
　　“叶子婵，好久不见。”
　　合该是这个样子，我们的相遇，应该是坦坦荡荡。

　　麻辣烫店是叶子婵选的，就在高中部与初中部相隔的河边。
　　在过去的三年，叶子婵几乎把城南所有的麻辣口小吃店都踩过点。
　　也许是想抓住些回忆中什么，也许是经过那五年她的口味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三人边吃边聊，叶子婵讲了些实高的教学风格和丰富的课外活动，也推荐了一些城南值得玩的点。
　　有一个问题，叶子婵好奇很久了：
　　“你们怎么没有留在一中，会来实高啊？虽然大家都说两所学校水平差不多，但其实一中的名校升学率还是要高一些，我很少见到从一中往实高考的人。”
　　周岩峰正在奋力啃着鸡翅尖，只是用手肘指了指旁边的秦元，含混不清的说：
　　“他说要来实高，我跟他来的。”
　　“啊？”叶子婵疑惑的望向秦元。
　　秦元用开瓶器开了一瓶新的可乐，插上吸管，放在叶子婵手边，换下她已经喝光的空瓶。
　　“其实初二的时候，我妈妈就调来城南新华书店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我爸爸他们单位也许也要搬来城南了。”
　　叶子婵恍然大悟，她就说，秦元爷爷可是一中校长，怎么会把优秀的孙子放给竞争学校。

　　周岩峰也终于啃完了手上那串鸡翅，终于打开他的话痨匣子：
　　“对啊，其实我们两家前年就在城南买了新房子，只是一直没有搬过来，还是我俩要来实高读书，才正式搬过来。”
　　“对了，叶子婵，有空你来我家玩啊。我们在城南朋友还真不多。以前的好兄弟全都在一中。”
　　“话说，这两年我们也时常来城南新华书店，怎么一次都没见过你？”

　　叶子婵倒是没想到，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秦元已经来过城南那么多次。她也在心里惋惜，怎么就能这么没有缘分，竟然一次都没有碰见过。
　　秦元看着女孩明显带着懊恼的神情，不自觉的就将心底的隐秘倾吐了出来。
　　“碰见过的。”
　　“新华书店对面的千禧书屋。”
　　“我见过你好几次。”

　　叶子婵已经惊呆了。她努力的回忆，可怎么也回忆不起来秦元见过自己的那几次是哪几次。初中三年，千禧书屋几乎都成了她跟杜亚玲的课外基地，是只要有空就会窝在那里。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那么几次，秦元居然就在街对面。
　　原来他们曾经离得那么近。

　　“什么千禧书屋？居然敢开在新华书店对面？”
　　唯一状况外的周岩峰，只抓住了这个新奇的关注点。
　　本来还有些神游天外的叶子婵，也不经被他逗笑了：
　　“千禧书屋，那里面可都是新华书店没有的宝藏。啧啧，我都不敢带你去，就怕你以后住在里面了。”
　　周岩峰这下子更是好奇满分了：
　　“什么宝藏，快分享分享！”
　　叶子婵俯下身子，招收示意周岩峰靠近点，做出一副真的是不可外传的机密的姿态：
　　“里面都是漫画，各种类型的漫画，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你找不到的。”
　　“我槽！城南还有这种好地方！”
　　周岩峰控制不住大吼出声，引得店里的客人都望了过来。

　　叶子婵觉得这一瞬间，跟这货坐在一桌有点丢人。
　　秦元也以手扶额，身子不禁往外靠了一些。
　　虽然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有些习惯不了发小这时不时脱线的行径。
　　秦元不自觉看向对面的女孩。
　　女孩一脸想要装做不认识，又似乎觉得这个行为不太地道，于是纠结的咬着下唇瓣。

　　女孩的唇瓣是那种粉嫩粉嫩的颜色。似乎因为刚才一直在吸着可乐，此时唇瓣还有些水润。
　　被这样一咬，齿痕附近又有些泛白。
　　可是，他其实见过这个唇畔红艳艳的时候，红得那样刺眼。

　　那天，他其实是去给妈妈送落在的家里的文件的。
　　从妈妈办公室出来后，他穿过马路准备去马路对面等公交车回老城。
　　突然他感觉有一阵风从身边刮过，紧接着听到前方传来一个女孩的惊呼声。
　　他抬头望过去，没想到会看到一个好久没见，但又很熟悉的身影。

　　女孩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唇，一手拉住身前的小男孩。地上散落了几本厚厚的漫画，还有一副眼镜。
　　女孩的近视应该不浅，于是努力微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调皮的在狭窄的街边人行道滑轮滑的小男孩。
　　她的嘴唇大概是被之前拿在手上的漫画书书脊撞破的，已经流血了。又因为被捂嘴的手不小心擦到，所以抹得整个唇瓣异常鲜红，在白嫩的脸上，看起来很是刺眼，有点触目惊心。

　　秦元看到女孩时不时疼得嘶气，有些意外相遇的惊喜，又有些对女孩伤口的担忧。
　　他正准备走上前去，就看到从女孩背后的书屋跑出来一个圆脸女孩。
　　秦元一时有些不知该不该上前，这样的相遇是他从没设想过的。
　　于是他就静静站在路口的红绿灯柱后，看着两个女孩严肃的教育那个小男孩，在路边滑轮滑非常危险，路边离车道太近，容易撞上无辜路人，也容易发生事故，如果要玩，应该去不远处的公园。
　　小男孩大概也没想到，会被两个不认识的姐姐轮番大道理轰炸，到最后小男孩都被这番严肃的说教快说哭了。
　　秦元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一年多未见，她倒是没有变，正义感十足，随时热情绽放，还是印象里的那个小太阳。

　　那天，秦元一直等到两个女孩捡起了地上掉的所有东西，重新进去了背后的书店，才抬步走了过去。
　　路过那家书店时，因为书店门口有珠帘遮挡，看不太清里面的情况。
　　不过，他记住了这家书店的名字，“千禧书屋”。

　　后来，他建议妈妈在书店临街的落地玻璃窗后设置读书桌，理由是这样就可以避免大家，总是坐在过道地板上或直接坐在书架边沿看书。
　　妈妈采纳了他的意见，还奖励了他一个新的砚台。
　　可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此后两年，每逢周末或者假期，他总是时不时来城南新华书店。
　　每次他都坐在落地窗边，看书学习写作业，时不时抬头看看街对面的“千禧书屋”。

　　十次里，有那么三四次，他能看见她。
　　有时，只有她跟那天那个圆脸女孩。
　　有时是好几个同龄女孩。还有几次，也有几个男生跟她们一起。
　　她的人缘很好。每次，她都是走在人群的最中心。
　　她也总是笑得很开心，像是没有任何的烦恼。

　　每当这时，他就会想，实验中学是不是很好，她看起来很快乐，他们看起来都很快乐。
　　这种快乐，不是一中那种，多是学习成绩带来的。
　　而是像她那样，不止在享受自己的学生生涯，也在享受自己的青春的快乐。
　　相比实中，一中的确更偏重于应试教育。整个学校的氛围都更加严肃，透着一种浓浓的学术气息。

　　也许是因为想更靠近她一些，也许是因为对实验中学真的好奇。
　　他想，高中就去实验中学吧，去看看她生活了三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