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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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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链已断,花时没有再拴住兰旭;兰旭食不下咽,花时便也没再往饭菜里下软筋散。
他带走了兰旭的所有衣物。兰旭身\\无\\寸\\缕,别说逃走,就连动一动,凉风拂肌,都觉屈辱难当,只能蜷缩在禅榻之上。
真正的万箭穿心在夜里。
兰旭做什么都不对,挣扎,被不留情面地卸断胫骨;妥协,是一摊死肉不令他尽兴。比野□□\\媾更不堪的凌虐作践,花时自以为是的羞辱泄愤。
非是兰旭反抗不了,而是花时笃定父亲舍不得伤他。爱与愧疚是最致命的软肋,即便其中长出尖锐的荆棘,被刺穿刺破,千疮百孔,得到的也只有羊水浸泡般的无限包容。
不得不说,花时摸爬滚打,饱经风霜,在拿捏人心这方面,兰旭自愧弗如。没错,他纵容,他顺从,他助纣为虐同流合污,不仅不竭力阻止,还帮着爻儿给这段畸形作呕不容于世的关系添砖加瓦,明知大错特错,却还直奔南墙,可是、可是——
这是他的爻儿啊。
滴水解炎,飞蛾扑火。如果堕入无间能消弭爻儿哪怕一丁点的怨恨,那么即便世所不容,即便千万人,亦往矣。
爻儿如何待他,他甘之如饴,这是他咎由自取,他认——但不能以天下百姓为祭——危害艾大哥以生命守护的江山社稷,他绝不容许。
他也有私心:大雍律法,爻儿罪不容诛,但目前爻儿兴风作浪只他一人知晓,只要能及时平复叛乱,爻儿就还是备受器重的花状元。
他不能一直颓废下去,这些天他默默地算着天数,今天应该是许仕康和他例行通气的日子,他多日没有消息,飞鸽也去而不返,许仕康一定起疑,暗中寻他。
事如所料,然则中有差舛。兰旭失联,许仕康焦心如焚,又不得大张旗鼓,于是将情况半透半藏地说给花时,让花时暗访兰旭下落。自打许仕康在花时宅邸中发现了兰旭的金钗,便知二人关系非同一般,不过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他也没有立场去纠责,这回倒是派上了用场,却不成想,滴水不漏的许大人这次是百密一疏。
花时贼喊捉贼,心中可乐,回到禅室,像第一次捕猎成功的狼崽子叼着战利品回窝炫耀,迫不及待道:“许仕康居然让我找你,他以为我心里爱着你呢,你说可不可笑?”
兰旭看着窗外,夏末初秋,竹叶浓翠欲滴。
京城少竹多柳,时节总是先行一步,同样的日期却已经入秋。初秋柳条最肥,文人骚客折柳送别,多爱秋后。
莫名其妙地,兰旭说道:“上个月初八,你真正满十九岁了。”
“难为你还记得我的生辰,”花时讽刺道,“可惜晚了。晚了,就是错过了;错过了,就是弥补不回来了。”
花时藏怒宿怨,跟刺猬似的,出口成刺,兰旭被扎习惯了,极有眼色地住了嘴。花时瞥了眼桌上坨成黄泥的粥,冷笑道:“非得灌你才肯吃吗?无妨,你爱吃不吃,上次灌你是三天前,三天而已,还饿不死人。”
说罢,熟门熟路地脱衣滚榻,即将又一场痛快凌厉的疾风暴雨。兰旭下\\面\\疼\\得厉害,榻上尽是干涸的黑紫血迹,深浅不一,腥气扑鼻;柔情上来时,花时会帮他擦拭,但没上过药,简直不敢想象那里有多惨不忍睹。
兰旭没有推搪,正如花时所说,错过的,就是掏空自己也无法弥补,但掏空是态度,他不想让花时连最后一点“父亲不会伤害他”的笃定都荡然无存。
铁打的身子也架不住没日没夜的蹂\\躏,当夜兰旭发起高烧,他冷得瑟瑟发抖,却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身旁熟睡的花时,迷迷糊糊间仿佛看见了艾大哥,一如记忆中的禅心道骨傲雪欺霜,却是颦眉忧心地看着他。兰旭再也忍不住,满溢的愧疚与不堪的折磨夹击撕扯,痛到极处血雾喷涌——
“对不起……”他喃喃道,“大哥……对不起……”
兰旭有负所托,未能保护好爻儿。但他不后悔,当年万丈深渊,无舟怎可渡人?爻儿怨他抛弃,可别离是两厢,他何尝不是肝肠寸断?他要他活着,活下去,哪怕像狗一样,也要活下去!
“……爻儿……”
身子一紧,暖热如泉,兰旭本能地循着热源贴过去,渐渐过成一个温度,方头痛欲裂地半睡半醒着挨过一宿,第二日清晨被花时粗暴地摇醒。
兰旭气息微弱,浑身散架,心脏像坠了个秤砣,沉甸甸的,心慌不宁,费了半天力睁开犯花的眼,花时阴着一张俊脸,眼下青黑脸色难看,兰旭肌肤滚烫如炭,骨头却似坚冰所雕,他捂了一宿还没发汗。天已大亮,他还得去衙门点卯,一边公务缠身一边琐事萦怀,他精力再充沛也难免萎靡了。
而且——
“你和艾松到底什么关系?!”
要对不起也是对不起他,一个劲儿对不起大哥是什么意思?!兰旭呓了一宿,花时就憋了一宿,眼瞅着当值迟到,兰旭真成了个烫手山芋,但他就是耿耿于怀,问不出来誓不罢休。
兰旭恹恹欲睡,三魂没了七魄,耳边一声暴喝,惊得他心率乱跳,一口气没提上来。花时等不到他回话,以为他刻意逃避,气急败坏:“被亲儿子睡了不知多少次了,才想起来对不住前主子?要恨就恨他死得太早,下辈子只能投成个绿头龟!”
“混账!”
兰旭气得浑身直颤,扬手搧了他一巴掌,软趴趴的,没有力气,跟小猫闹脾气似的,然而怒意做不得假,花时血色褪尽,兰旭什么也没说,却什么都说了,当即以牙还牙!
兰旭眼冒金星,伏在榻上气喘吁吁,背后花时又…………………………花时摁着他的后脖颈,……………………恨声道:“我和你的好大哥,谁\c\a\o\得你更爽?”
兰旭这次绝不妥协,咬牙道:“不得、不得侮辱艾将军……”——他是、他是你……
花时火冒三丈,彻底不再客气,索性放开了折腾,口中道:“用得着我侮辱吗?他到死都是乱臣贼子,永世不得翻身!”
——他明知艾松沉冤,自己同他说过的!说过的!
船中因信任而交付的倾吐此刻化为一道直插心头的利剑,兰旭急火攻心,喉头一甜,一口血喷洒在榻上,昏死过去。
花时直愣愣地看着榻上又添崭新血迹,兰旭被青丝勾勒的半张脸庞惨白如鬼,面颊泛出病态的嫣红,唇若涂丹,乌发白面红唇鲜血,实在——勾魂摄魄。
花时早有觉悟自己病得不轻,暴力与感官的双重刺激下,他毛躁又猛烈地…………
他\b\a\出来,端详着不应由他注视的地方,……………………纠结缠绕,濡湿缱绻。
这个人,他们血脉相连,骨肉至亲,却是他心头不愈的溃疡、流脓的毒疮。
他审视着这具躯体,首次公开地直面心魔,心中患得患失翻涌狂搅,面上似哭似笑似狰狞。他机关算尽,终于将他踩在脚底、攥在手里,赢得父亲对他千依百顺,可他就是觉得还少了些什么,就像是没有回弹的弹簧,明明自己压到了最底,它也只是慢悠悠地重新伸展开。
——这几日他们夜夜\(与)\缠绵,兰旭一次也没\\(与)\\泄\\过。
恨意难消,他倒了碗水,揪住兰旭的头发,让他扬起脆弱的喉颈,粗暴地灌进去;昏迷中兰旭牙关紧闭,一碗水淌出了大半碗,人也没醒,花时焦躁不已,拼命摇晃,刻薄道:“少给我装,当年咱们逃亡的时候,你身受重伤,还不是活蹦乱跳?这些年养尊处优,我不信你一把懒骨头这么脆!”
兰旭硬是给他摇回了神智,昏头涨脑,冰火两重,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没一处不酸不痛,偏偏花时作天作地大吵大嚷,兰旭暗中长叹一声,勉励之下微微抬起了眼皮,却是一愣——花时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脸上泪痕交错。
他这个样子和三岁时别无二致,这么多年,他心里的小孩还没长大。兰旭动了动手指,软弱无力,没法为他擦泪,面上挤出一丝微笑,气若游丝:“爻儿不怕,爹爹没事……”
花时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他爬回榻上,蜷得小小的,将自己塞进兰旭的怀中。
兰旭拼尽了最后一抹气力,横过手臂,抱住了他。
花时好像终于获得了平静,一直绷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肢体松懈,眉宇舒张,闭上了眼睛。
一片脏污狼藉中,两人\\赤\\身\\相拥,如阴沟中交缠的丝萝,内外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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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当空,兰旭高烧不退,花时使出浑身解数也没令温度降下来,又急着去点卯,想了想,把衣服给兰旭穿上,盖好被,又把所有藏起来的布料,包括且不限于佛龛上的台布、擦身的巾帕,通通堆在了兰旭身上。
接着,他拆下神像下面捆香烛的绳子,将兰旭的一只脚拴在榻上。
他又倒了碗水,这次细心轻柔地喂了,兰旭靠在他怀里,一口一口地吞咽着,听花时说道:“你安分守己的,别想着跑,我请大夫来给你看看,”见他虚弱无力,寡白着一张病容,臂弯里的腰身比在镖局时还细了两圈,也不忍心,“我不想这么对你的,说好的一起回西域,你却总想抛下我。”
兰旭心道谁跟你说好了,但他现在除了喘气心无旁骛,懒得自讨苦吃。花时看他乖顺,勉强放下心,将他轻轻放躺,拂开黑润的鬓发,亲了亲他的鼻尖,说道:“等我回来。”
兰旭闭上眼,没应声。
花时笑笑,起身后退几步,从怀中掏出小瓷兔,晃了晃:“你看这是什么?”
兰旭迷朦地看过去,看到小瓷兔,视野都清晰了,硬撑着要坐起来,脱口道:“果儿——”
花时的笑容扭曲了一瞬,很快复原:“实话告诉你,你的掌上明珠就在我手里,如果你跑了,我就找到你,然后当着你的面杀了他。”
兰旭将信将疑,花时笑道:“你可以不信,我都有点期待你跑了,杀了晏果,我就是你唯一的儿子,到时候你恨我又怎么样,你舍不得杀我。”
兰旭摇头道:“你不会这么做的。”
“你不跑,我当然没理由这么做。”说着,将小瓷兔放在兰旭枕边,“来,让你儿子看着你,你动一下跑的心思,他就说,‘爹,你是要杀了我吗?’”
兰旭眼波闪动,花时自认为防御齐备,出了神庙。
待花时走了有一会儿,兰旭闭上双眼,下一刻睁开,眼色疲惫而坚定。
他一点点推掉身上堆成山的布料,庆幸终于有衣物蔽体,不罔他昨日守在窗口吹了一天的风——他必须得走,花时拖得,朝廷拖不得,百姓拖不得——慢慢坐起身,缓过晕眩,去解脚腕上的死结,可麻绳粗硬,他指尖磨破了皮,也奈何不了半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忽然,神庙外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接着一人下马,破门而入!兰旭强提精神——不是花时,花时没马,也没这么毛手毛脚——想到那两个毙命的杀手,他做出最坏的打算,蹑然走到门边,这样在对方闯入的时候,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趁其不备下手,夺得一线生机。
然而人未至,声先到:“兰大哥!你在这里吗?兰大哥?!”
伍九?!
兰旭心里激动,如释重负,哑声道:“我在这儿!”
禅室的门一下子拽开,伍九看见他,又哭又笑:“诶呀我可找着你了!快跟我走!”
说着拉住兰旭往外走,兰旭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苦笑道:“等等,把你的剑给我。”
伍九纳闷儿地看向他,没有立刻拔剑给他,直到看到了拴在脚腕和榻柱间的麻绳,不禁呆住:“你、你、你们玩这么大?”
兰旭脸一黑,这小子永远抓不住重点,说道:“别问了,把麻绳斩断,我们边走边说!”
伍九拍了下脑门,挥剑断绳,同时说道:“看来你知道你那个男宠有问题了,正好,我还担心你难过,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呢。”
兰旭重获自由,精神为之一震,举步要走,突然顿住,转头看向枕边的小瓷兔。
深宫禁卫森严,果儿天潢贵胄,年纪幼小,乍逢家变,定是前呼后拥,怎么可能落入爻儿手中?
他只挣扎了一瞬,便将小瓷兔收回怀中,怀揣一丝侥幸,也是一场豪赌。
赌他的爻儿本性淳善,赌他的花时天良尚存。爻儿嘴上说得再凶狠,看他伤重,还是会哭着让他醒来。
一点儿没变。
这一次,希望爻儿是在骗他。
百转收念,他深吸口气,意志凌驾□□之上,与伍九出门上马,朝内城疾驰。
兰旭侧头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伍九道:“那两个官兵发现你不见了,就追了出去,我就赶紧去找你,却碰见你那个男宠过来,哭哭啼啼问你的下落,哭得我闹心,就告诉他了,意思让他别担心,等着我把你带回来,谁知道去了一看,只有那两个官兵的尸体,你又不见了,吓得我啊,不知道怎么办,就回去找林午阳想办法,林午阳说,狗皇帝要杀的人一定是好人,这件事他一定管到底,就派人出去找了。”
兰旭心道真是阴差阳错,那两个杀手要是早点上门,估计他已经在无记业上过香了。
伍九继续道:“……我本来还怕你那个男宠再找上门来,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却没想到他再没露过面。前些日子,我居然看到他穿着官服从署院衙门出来,而且还会武功!我就猜,他是朝廷派来害你的,你家道中落肯定和他有关系,偏你这个傻子被蒙在鼓里。这么一想,你大概率就在他手里,但没有十足把握,我不敢告诉林午阳,省得镖局那帮狗东西笑话我。我就跟踪你那个男宠,但他武功太高了,怕他发现我,我就远远地跟着,跟丢了两次,第三次我带足了干粮和水,跟丢了就在原地等一天,到了晚上等他经过,我就再跟一段,跟了三天,终于让我找到这个破庙了,今早等他出来,确定走远了,我才敢进来,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还真是被他软禁了。”
兰旭不合时宜地感动了起来。一想到此人身份,之后免不了被利用的命运,于心不忍,不禁旁敲侧击道:“伍九,你有什么梦想吗?”
伍九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知道,我总觉得我还小呢……啊,对了!我从没出过湖州,有机会,我要走遍大江南北,吃遍各地美食,看遍各地美景!”
兰旭淡淡一笑:“真是个好梦想,一定要实现它。”
伍九嘿嘿笑道:“先攒钱吧,没盘缠都白搭。”
“伍九,别让任何人动摇你的梦想。按照让你快乐的方式度过一生,才是真正的活过,连神仙都要羡慕呢。”
“你今天说话好奇怪,”伍九道,“跟交代遗言似的。”
“……”兰旭虚弱地翻个白眼。
内城的城门近在眼前,兰旭让伍九停下马。
伍九不解,仍依言驻马。
兰旭道:“求你个事儿,去署院衙门找到许仕康许将军,告诉他,艾府故人,老地方见。”
伍九惊讶道:“你怎么还和官府打连连?”
兰旭黯然道:“除了你,我没人可以信任了。”
伍九印象中的兰旭永远是一副运筹帷幄,沉稳自如的先知神人形象,此刻语气幽微,脆弱无助,面色憔悴,疲惫伤感,不知怎的,让他难以拒绝,半晌道:“好吧,我得避着点儿镖局的人,林午阳可讨厌官府了。”
说罢,见兰旭没动,只好自己下马,仰头道:“你脱险了,记得回来看我啊。”
兰旭点头,又道:“记住你的梦想,千金难买爷乐意,给个皇帝都不换!”
伍九朗声笑道:“谁要做皇帝啊,做神仙倒是可以考虑!”
兰旭粲然一乐,纵马向西而去。
伍九怔怔地看着他奔向烈日的身影,像一只绝然的飞蛾,但那个笑容,又好像他本身就是一轮冉冉东升的旭日,温暖明亮,过目难忘。
……………………………………
兰旭马不停蹄赶到西陵渡口,一路疾驰,心悸气短,全凭着一个念头撑到现在。他不敢下马,一旦下去就再也爬不上去了,再遇到追兵,不束手就擒,就只能死战到底。
想来可笑,他不希望伍九被利用,却成了第一个利用伍九的人。
爻儿说,许仕康让他找自己,他就不能一直待在府中,现在的日头,应该已经点完卯,出衙门去请大夫,然后回神庙了。
可惜随侯珠还在爻儿手里——爻儿受过元厥教导,深谙各国风俗人情,想来知晓随侯珠的意义;再者他与无记业牵扯日久,即便以前不晓得吴秋雁的真实身份,借此顺藤摸瓜,配以许仕康的动作,现下已然心中有谱——这是个一触即爆的引线,一旦随侯珠落入吴秋雁或周成庵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必须得在随侯珠面世之前平息叛乱,最大限度降低元厥在背后的作用。等到事情结束,再引导皇上注意到元厥的复兴。到时候,就是元厥趁着鈚奴出兵大雍迅猛发展,而非元厥挑唆鹬蚌,阴谋得利。
兰旭在心中捋着要透露给许仕康的信息:目前基本可以肯定,无记业的背后捉刀人就是吴瑛芝或吴大章,对昭王的忠心固然可圈可点,但为此撼动社稷,反掖乱民,再多的借口也抹不去以恶谋私之名。人死百业消,且兰旭对昭王颇多好感,故不想过多评判,他现在只有两个想法:守护大哥兢业半生荣辱的大雍江山,保护爻儿的身世经历不被发现,而周成庵又不能死,那推出来引刀成一快的,就只能是吴秋雁了。
兰旭感叹一声红颜薄命,驻马堤坝,望着近在咫尺的西陵河。
湖州多平原,打眼一马平川,一望无垠。秋季多雨,河流猛涨,水声咆哮,触岸雷动,急湍甚箭,猛浪若奔。
这时,忽听得岸边树木摇动,兰旭立刻回过头,心鼓狂擂,许——
“兰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