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壹:招聘花灯戏演员 ...

  •   人生如戏,众生皆苦;戏如人生你我都是演员。

      引子

      二零零六年年中,靠帮着外国老板收购干萝卜丝和干萝卜条挣了不少钱的林三回突然做了个决定,不但要重新把老戏台,也就是前些年在里面唱过好多年花灯戏的岳家祠堂好好地修缮修缮,且还要把老鸭,岳加俊,宝菱,花公爷,小老四,老银猪,老八十,岳太宽和唐正友,娄阿鼠他们这些个老朋友,老搭档和老冤家们聚在一起,把仙人石村的花灯戏小戏团给它重新组织起来。
      重组后的小花灯戏团在不久后果然就唱火了,不但火遍了全国,有成千上万的粉丝团队从各地慕名前来仙人石村看花灯,且还有不少老外也跑来看他们演戏。
      再一次唱火了玉溪花灯,终于找回了当年唱花灯,演花灯的那份激情和人生的乐趣之后的这些个老花灯戏演员们的演技真是愈发的炉火纯青了。包括小老四家那个人人都说活脱脱就是当年的小岳银芬,无论是演鬼灵精一样的小丫鬟,还是演奸巧伶俐的娇蛮小姐,都演得面面俱佳,让人无不为之拍手称绝的孙女和就连当年以扮演娄阿鼠这个角色而名扬附近几十个村子的岳加初本人也不得不为之惊叹不说,且还曾当着一众老搭档和老对手的面称赞过“像,演得确实太像了。”无论是扮相,唱腔,还是每一个精彩的眼神和惟妙惟肖的动作,明摆着就是当年的岳加初再现,演活了娄阿鼠这个经典角色不说,且在演技方面还比老娄阿鼠更上一层楼的花公爷家儿子,以及岳太宽家四姑娘他们这五六个民间花灯戏传承人的演出水平也越来越精绝了。
      戏里面的他们仨,演对手戏时,偷奸使诈,隔岸吹火,棋逢对手,寸利不让;戏台下的他们也如此,在争取各自利益方面和让村里如何发展致富的问题上,也是吵吵嚷嚷,分分合合,使绊添油和加柴烧火,你来我往,互争高下地闹了个不亦乐乎。
      戏台上的她和他,琴瑟和鸣,佳偶天成,可戏台下的他和她却又总是被人算计使绊,结合无望。真算得是幽怨不断和情殇累累的怨偶一对····。
      暗里明里斗了几十年的他们,在娄阿鼠即将油尽灯枯,行将木就的这一天,终于一旧怨全消。回光返照的娄阿鼠忽又精神抖擞地说了一句,来,麻烦你们几个把我扶起来,我要再唱两句。
      林三回,岳加俊,岳太宽,还有小老四,老鸭,老银猪一块上前把他扶起来,帮他把鞋穿上鞋下了地后的娄阿鼠,一把推开这几个老朋友,老冤家,就如同吃了仙丹,又一次回到了壮年时期一样,摆了个亮相英姿,然后中气十足地开唱道,小弟名叫娄阿鼠,这鼠字就请你测一番····。

      楔子

      “红颜命苦的葛宝菱被杨兵给玷污了,而算计她的人正是岳银芬;林三回终于当上了村长;岳加俊因为贪污受贿被抓了。”

      小记:玉溪花灯是一种在民间歌舞的基础上逐步形成的戏曲剧种,主要流行于云南境内汉族聚居区和汉族,少数民族杂居区。据不完全统计,云南流传花灯的县,达八十多个。由于历史的原因,逐渐形成十个支系,如呈贡,昆明,玉溪,楚雄,红河,巧家,弥渡,大理,保山,元谋等。
      玉溪花灯同全省花灯一样,都是从花灯歌舞演变而成。花灯歌舞有两个来源,一个是祭祀性舞蹈,一个是非祭祀性舞蹈。祭祀性舞蹈主要就是社火中的歌舞,所谓社火,大都是祭土地神的活动。
      玉溪人祭拜的土地神叫土主神,这个祭拜活动十分兴盛,仅红塔区旧时供奉土主神的寺庙就有三十多个,几乎遍及玉溪全境。而从每年大年初一就开始各村轮流奉祀,历时数月之久,盛况空前。最早见其记述为明嘉靖四十三年(公元1564年),“甲子春二月,里人迎城隍、土主神,各处轮流奉祀”《陈氏族谱.草池志》。
      据康熙年间的《新兴州志》记载,早在清初,新兴州境内每年“二月望日土主神归殿,州官躬往祭祀,殿门前演剧五日。”(康熙)《新兴州志》俢于康熙五十三年,许多内容均为明代之事。但在民国初年修的《续修玉溪县志稿》则有所续增:“(正月)十三日州城及普舍城(现今北城镇)建醮,祝国祁年禳灾,采仗花灯,迎神于市,绅民相从,名曰行香。”这里在祀神活动中,第一次出现“采仗花灯”的字样。
      花灯的来源不仅是社火中的歌舞,而且也有灯节中的歌舞。“灯节”在云溪概指每年春节,元宵节(观灯节),以及后来的米线节等等,均属汉家节日。
      自明代汉军在云南屯田开始,到江南大批移民的进入,中原文化和本地民族文化的融合,形成“夷汉杂处”的多元文化因素,为玉溪花灯的地方特色打下良好的基础。
      促进玉溪花灯发展的不仅是元宵观灯节,还有号称全国最长的节日玉溪米线节和通海县境内河西镇汉宜村(本小说中的故事发生地)附近十个村子的民众逐渐发起和延续百年的迎神节。而米线节和迎神节都是以迎土主神活动为中心进行的。不论是元宵节,米线节还是迎神节,唱花灯戏,都是从节日开始的第一天开始登台从神明出殿到归殿。
      因为节日中有“赛灯”“贺灯”的传统习俗,促使各村的灯会组织纷纷成立,使玉溪花灯进入了发展的繁荣时期。
      而节日的赛灯,又引发了玉溪农村花灯演唱组织——灯会的纷纷成立。
      玉溪花灯的不少剧目既与外省,特别是南方诸省的小戏剧种的剧目相同,因此,就是从戏剧文学的角度看,也不能说花灯是云南土生土长的剧种。花灯的许多剧目,曲调是从外省传入的,然后与本地的风土人情、音乐舞蹈相结合,发生了变化;而且在这些剧目、曲调的影响下,由本地土壤中产生的若干新的剧目、曲调进入花灯这个范畴。
      玉溪花灯是发端于民间,形成于民间而发展起来的民间地方剧种,因而在剧本文学上有着通俗民间文学的特色。
      纵观玉溪花灯的剧目,大多数都是以生活故事为题材。因剧本的创作者是以农村为主的民间艺人和城镇的小手工业者,很少有文人参加。所以反映在剧本中的主题多是当地农民和城市小市民所熟悉的送郎看妹,猜花、采花等男女青年追求爱情的故事;其次是夫妻吵架、婆婆折磨媳妇、劝赌戒烟、嫌贫爱富、遭晚娘虐待等一类家庭中经常发生的矛盾纠葛故事,(帝王将相和其他历史上重大斗争的题材都未进入花灯的领域。只有在建国后,此类题材在花灯剧目中才时有出现)。直到现在的专业演出团体创作或移植外来剧目时。仍然选择这方面题材的居多。花灯进入城市后,涉猎封建上层社会的公安人员、相公小姐们生活情趣及阶级矛盾斗争的题材也进入了花灯。但在农村,大量仍是反映农村生活题材者居多。
      由于玉溪花灯特有的流畅、明快,较适宜表现戏剧性的情节和人物性格,又因为玉溪花灯曲调具有丰富表现力的特点,也适宜创造悲剧情节和人物性格。因而在传统、改编、移植的剧目中,悲剧性的剧目量也较大。
      花灯来自民间,剧中人物大部分是按照劳动人民的愿望和想象而创造的。男的多是善良、勤劳;女的多是贤淑、聪慧的农民形象,即便是嘲笑懒汉,也是从善良的愿望出发。
      玉溪花灯的曲调,同云南其他花灯一样,其来源有:一、来源于明清小曲二、是来源于各地民歌小调。
      三、来源于其他剧种的曲调四、来源于玉溪市所辖的红塔区、通海、华宁、新平等县均流行弹奏的洞经音乐,以及洋琴、莲花落和滇剧音乐五、来源于少数民族音乐
      角色分为老旦,小旦,摇旦,花旦,老生,小生,青衣,
      玉溪花灯的音乐以弦乐为主,有主弦,反弦,月琴,三弦等;打击乐是摹仿滇剧,由小鼓指挥。曲调是{道琴} {走板}、{虞美情}、{补缸调}、{学生歌}等杂调。讲究以唱见功夫,如何上韵,吐字清楚,声腔圆润。
      玉溪花灯被云南戏剧家戴老师称为“驰名全省、成为云南灯坛盟主。” 云南戏剧家金老师也说:“在云南花灯中,玉溪花灯占了十分特殊的位置,其所如此,一方面在云南花灯的发展史中,出现过影响很大的新灯,新灯成为云南花灯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阶段,而新灯的发源地就是玉溪。”
      此段关于玉溪花灯戏来由的文字择录于玉溪市文化局编制的《玉溪花灯戏》

      正文
      壹:招募花灯戏演员
      从前四五天就开始下起了连阴雨不说,且看这天气的样子,估计三两天内都不会晴,所以各个生产队都安排了不少社员去给田里的麦子追肥。而今天被生产队安排去村子前面那座水碾房(水磨坊)后面的田里给刚有筷子高的小麦撒化肥的林三回跟本生产队的十多个姑娘伙子收工后,回到第六生产队和第五生产队相接处,也就是用紫砂石铺就的那条街心中间,属于第五生产队,专门用来写各种通知和偶尔的出点阶级斗争所需要的宣传口号标语跟板报的黑板墙那里的时候。就望见黑板墙前面围了很多人正在那里争着抢着的一边看着什么,还一边嚷麻麻的议论着什么事。
      本身就只顶着块塑料布,身上的衣裳裤子早就被雨水和小麦上的水打湿了,一心只想赶紧回家去换衣服,可望着那么多人都在挤着看,也有点好奇的林三回也就走了过去想拔开人群想挤到最前面去看看瞧。结果挤着看的社员太多了,挤了几次都没能挤进去。于是他就问挤在第二层里的两三个熟识一点的五社男青年,黑板上到底写了什么,咋会那么多人挤着看。
      而在平时不管写了什么生产队安排的抢收夏秋粮食或大队部要求各村各队派人去修坝塘,挖沟等,出义务工的通知,要么是有了什么新的阶级斗争动向都很少有人会去围着看的。
      林三回问的那几个男青年似好像是有点懒得念给他听,于是就干脆说,算了,你自己挤进来瞧。
      可林三回却一下子又懒得再挤进去看了,管逑它写的什么通知,肯定不会是跟我这种贫下中农有多大关系的东西:比如要多分点口粮或是每个人要多分点哈腊肉(老腊肉)什么的。于是就退过来,折返身去了黑板对面的墙根角处蹲着,想等另外几个跟他一样也属于第六生产队,且比他还好事爱凑热闹的社员进去看了出来以后再问他们。而这几个今天一起被派去给麦子撒化肥的社员里头就有虽说平时只要被同时安排在一起出工就会跟他凑在一堆打小二翻身(当下附近几十个村的社员同志们最时新玩的一种扑克牌玩法),但也不能算是朋友小伴,顶多算是熟人。因为从小嗓门就大,说话总是声高气大,就像鸭子叫一样,所以人们都叫他老鸭的岳世坚。
      这个同样也只穿着件通了好几处,大小破洞都有的烂雨衣的岳世坚在挤进去看了出来以后,不但自己显得很高兴,还在那砸吧着嘴连连说,果然是好事请,果然是好事情。啧啧,太板扎了。
      从争抢着去看这条通知的人堆里挤出来的老鸭,还没来得及把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一大块猪肉,偏偏被他给捡着了一样的笑容从脸上抹去,故意蹲在墙根角处等着老鸭他们几个出来,然后再跟他们打问打问的林三回,拿着那个请村里的小炉匠岳世全用锡皮补了好几处,今天用来装草木灰的搪瓷脸盆屁颠颠的就从黑板墙对面的墙根角处顶着塑料布走过来问他,“那个黑板上是写了哪样事情。”
      历来就很热心的老鸭扯着他那副老干鸭似的嗓子,尖声炸气地就把黑板上的内容说给林三回和额外好几个挤不进去的五队六队,还有三队九队的男女社员们说了。
      林三回一听,先是不易令人察觉地转了一下眼珠,然后才在心下暗自说道:呵呵,果然还真是好事。
      原来上面新出了一条通知不说,且还不是随随便便用粉笔写的,而是特意用一张很精贵的大红纸写了贴出来的:开头先是套用了现下最常用的语录和口号“抓革命,促生产。我们要两手同时抓,两手都不放松。”
      然后才是正文通知:一:出于革命的需要,现村革委会和村支部作出如下决定,由于原先各个生产队成立的小型花灯戏宣传剧组演职人员一是年龄太老,二是唱功演技参差不齐,严重影响到了宣传革命工作的进度。所以按上邑生产大队革委会和大队部提出的提高村级宣传小组演出水平,更好的宣传某某某思想的要求,特此决定撤销原来各生产队的小剧组,合并成立仙人石村文艺宣传剧社。
      二:在各生产队挑选五到十名,不仅家庭出身好,必须是三代以上贫农,个人表现好,还得爱唱爱跳,且文化水平不低于高小,并坚决维护和支持无产阶级□□运动的十五岁到二十八岁的男女青年加入到新成立的玉溪花灯剧社里来。
      三:各生产队适合条件的青年可以到各生产队队部报名,报名方式有两种,自行报名和原老剧组成员推荐。
      四:报名结束后,由村革委会领导小组和村队领导成员以及原老剧组成员,也就是原三个生产队的剧组干部统一考核选拔。
      五:通过选拔合格的成员在村革委会和村支部需要安排排戏演戏期间,一律拿足额工分。
      报名日期自一月六号至一月十号
      玉溪地区行政公署海通县革命委员会河西公社(兼河西革委会)上邑大队仙人石村革委会宣
      一九七零年一月六日
      老鸭把这些事一说完。原以为在这里站着蹲着,要么已经看过了,要么是没挤进去,存粹只是瞧热闹的很多中青年社员都肯定会感兴趣的。孰料,他把全部人都睃了一遍以后,却发觉好像除了他和几小个肚子里藏不住事的小伙子小姑娘表现出了有点兴趣想去试试以外,其他那些人,包括跑着来问他的林三回竟都像是一点都不感兴趣一样。甚至还有好几个在说风凉话。
      但岳世坚还是继续在心里做起了自己的那一串美梦。终于有点可以拿点轻松工分和捞点轻松活计干干的机会了。假如我要是真的能有机会进这个重新合并起来的小花灯宣传组里面去唱灯的话。就不但可以轻松松的拿点公分了不说,最主要的是在演戏的那些天里,跟着各个生产队的队长,会计,保管员,还有村长,副村长们一起吃宵夜的时候,可以只吃半碗大白米饭和只吃一小点肉,然后把多余的那些悄悄藏在衣裳口袋里拿回家去给爸爸妈妈还有我奶奶他们吃,让他们也尝点一年四季到头都吃不着的猪肉和让他们也吃顿饱的。
      而且他和好些村里的年轻社员们也是早就羡慕着那些不仅命相好出身好,且家里还有亲戚在公社上,要么是在县里工作,早就去大队部成立的文艺宣传队里过起了好日子的男女队员了。那些命好的男女社员,不但可以跟大队干部们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可以天天不出力不出汗就跟他们这些在田地里出憨力的社员一样拿到足额的十二分公分不说。而且还能得到很多附近这十几村不仅家庭出身好,长得也很好看的小姑娘小伙子们的青睐跟喜欢,反正是找媳妇找对象一点都不难。
      包括原先村里四个生产队能在各队的小剧组里混日子混工分的花灯戏成员也照样是很让社员眼红和羡慕的,感觉那些花灯戏成员全都是要比他们这些一般社员要高一等的人物。
      可以说,能进花灯剧社去唱戏,哪怕是去里面打打杂烧烧火都是很多社员梦寐追求的好事情。
      现在机会来了,本身一直就很喜欢唱花灯,平日就爱在家里或是在田地里做活计的时候唱上几句,周围的社员们都夸他确实唱得好。且从小说话的声音就比普通人要高些,也脆生生的好听得很,吆牛赶马或唱起花灯来,都很是高亢悦耳,有点像村里养的鸭子,不管咋哼咋唱都不会落气,声音绵长得很,六队和五队,四九队认识他的社员们就都给他起了个老鸭的坏名的岳世坚就想先回去跟爹妈商量一下,然后就赶紧去找六队的队长聂兴华报名。我不仅肯定能报上名,而且一定能进村里的这个花灯剧社。因为我不但爱唱爱跳,而且我家还是三代贫农。可以说是根正苗正。虽然文化水平低了点,才是读到小学三年级,但也能凑合把花灯戏文看下去了。
      老鸭回到家和爹妈一说这事,家里人都很赞同他去,也希望他真的能进这个新合并的小戏团。能去唱花灯的好处太多了,除了可以在拍演戏那些天不出力不淌汗就能拿足额公分,最主要的是,在演戏那些天还可以吃几顿饱饭。那真是多少穷苦人家做梦都想的神仙日子啊。于是就催着小儿子赶紧去报名,你今晚就去。
      可老鸭却说不消忙,今日才刚把通知贴出来,去报名的人肯定少得很。要是只有我一个慌着忙着的跑去报名的话会被同一个生产队的小姑娘小伙子们笑话的。
      他爹兜头就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个脑包,你咋会憨成这种样子,要是个个都像你这样想的话,恐怕连吃屎都探(抢)不着吃头一泡。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你抢在最前面去报名的话,是不是就会给队上的队长和会计留个好印象,名字也能排在·····?
      他爹话没说完,老鸭就反应过来了,喔,好好好,那我今晚上天一擦黑就去。
      原以为会来报名的人肯定很少不说,而且像他一样今晚上就争抢着来报名的小姑娘小伙子也顶多只会有那么两三个的老鸭才刚走进六队队长聂兴泰家住的这座原本是由华家老祖宗所建盖,土改期间被土改工作队没收后分给了几户贫农居住的这座大院子的大门,就望见堂屋里已经挤满了四五十个前来报名的姑娘伙子。其中有好几个还是今天白天在一边说风凉话,不仅把那张通知说得一文不值,而且看他们那副样子也就像是一点也不稀罕,且也绝对不会来报名去唱花灯的林三回,官庆芬,华小四,老学良,杜兴雄他们几个。等轮着他去报填自己名字的时候,他用眼睛随便掸(瞭)了一下,他已经是排在第四十八名以后了。
      回到家把这个情况一说,他爹并没有着急发表意见和看法,而是拎着水烟筒蹲在门背后低头闷脑地吸了好一阵水烟筒,尔后才像是做了沉重艰难的决定一样抬起头来跟老鸭他妈说道:“你赶紧去准备一小瓶香油,两斤糯米面,还有那半块老腊肉也拿上。”
      老鸭不同意,家里太难了。他爹叹了口气,说,这样公开选拔,想去的小年轻绝对会比你看到想到的多得多不说。最怕的是有人肯定会去走后门。这种可以逃离很多天干超重农活的好机会,哪家不想要?别说村里有很多贫下中农的子女们都肯定很想去就不说了,光是那些爹妈在生产队和村上当着毛毛官(小干部)的都不好说。所以你要真想去的话,就得按我说的想想办法走走后门才行。
      他妈细细一想,也觉得是。但在该去找哪个帮忙的这个问题上就有点难办了,去找六队队长聂兴泰和会计华沛成,人家不一定会帮,毕竟自己家跟人家这两个当着官的根本就挨不上边,何况人家也没把自己家放在眼里。至于其他那两个什么保管员和记工员也很难说得上话。那么就只有去找找跟他们家住得也不算远,属于第五生产队,和自己家也是一个本家,虽说在一百多年前分开了支系,但也算是自己家的老太公,现在不但是五队的队长,且也还在大队上的花灯戏宣传队里唱着花灯,凭他在村里的地位,还有跟大队上的领导也相当熟的关系,肯定能说上话的岳开申,好好地求他帮个忙了。但话又说回来,这位老祖祖也不好得(不好得,在云南方言里是没脸和不好意思的意思)厚着脸皮地去开口求对方,因为五一二年闹土改:斗地主分田地分浮财时期,自家这一支的岳姓族人(虽说是一个岳姓家族,但原先却不是同一个家族,是前四五十年才认了祖归了宗,重新合并在一块的)在他们那一支,尤其是这个岳开申家遭受大难时,都没有哪一个敢站出来去替他们家说句求情的好话,特别是开始论阶级成分之后,由于害怕受牵连就几乎断了来往了,现在想去求人家,怕是没那块脸。
      一家四口商量了半晚上,最后终于达成了共识,为了能让老鸭进村里重组的小花灯戏团去唱花灯,多挣点工分,该求人该送礼还是必须得去求,去送才行。
      而且老鸭他父母还一致决定明日晚上就让老鸭自己拿着准备好的小礼(薄礼)去找找岳开申这个平素在村里就很会做人,且这么多年来对他们岳姓族人的一些事情也很热心的老太公。
      商量完这事,为了在选拔考核那天给负责考核的队长,村长和新的负责人一个好印象,他爹又跟老鸭说,你今晚上就去找下你哥,喊他回来一趟。
      岳世坚他哥,两年前就已经在上营九队一户姓奎的人家做了上门姑爷了。因为他们家的条件的确是太艰难了,困难得连一间新瓦房都盖不起不说,还一家五口(他爷爷五七八年的时候饿死了)全都挤住在一间一下雨就得漏雨的茅草房里。所以早就过了娶媳妇的年龄,已经二十五六岁了的他哥无奈之下只能去给现在九队当着会计的奎上喜家那个耳朵有点背,村里的社员们都在背地里喊她聋子婆,可人却长得不难看的大姑娘(大女儿)当男人。
      他爹是想把大儿子叫回来问问看,他那里可还有能穿得出去,不说多新么,至少没有破,也没有打过补丁的衣裳裤子和鞋子,要是有的话,就拿来借他兄弟穿一天。
      之所以要喊来家里说,是怕他那个强势的媳妇不同意。这儿媳妇,自从大儿子去她们家做了倒插门的姑爷后,就不准大儿子经常回来了不说,也不准大儿子拿钱拿粮食来帮忙接济这个家了,只有在农忙的时候可以让两家人互相帮忙收割栽种一下自留地里的庄稼。
      结果大儿子来了以后,竟也说,他也没有新衣裳新裤子了,都是穿旧了的,要是兄弟不嫌弃都可以拿来借穿下,至于鞋子倒是还有双八成新的,是结婚的时候,妈妈做给他的脚脊背带鞋襻的那双除了结婚那天穿过一次,然后就一直搁在箱子里舍不得拿出来穿的布鞋。
      第二天晚上,拎着妈妈准备的小礼:以前用来打酱油,奶奶连续擦洗了好几遍,控干水后又用干净的细纱布擦了一遍的小玻璃瓶装好的一小瓶香油,妈妈自己用生白布缝的小口袋装着的两斤糯米面和塑料袋装好的一斤荞面,还有半斤前年过年的时候就腌好了挂(风)干以后好好地存放在米缸里,去年过年都才舍得吃了一小半的老腊肉去了老祖祖家住的那一大所不仅分着前院后院,后院有五大间正房宅院,前面那个大院子和六间偏院也宽绰得很,而且土改和□□时期也没有被撵出来,仅是被村里的几家穷苦人家占了五间偏房的大宅院门外的老鸭,刚要抬手去拍门,突然间又迟疑起来了。因为他实在是舍不得把这些他们家平日里根本就舍不得吃,要好好攒着等过年过节才舍得吃的好东西白白拿去送人。
      要知道这些荞面,糯米面和那半块老腊肉可都是能救命的金贵东西,包括那小瓶香油在内,也是金贵得很。自己家平日里炒菜的时候,可以不放油的菜都尽量不放猪油跟香油,不得不放或是不放点油就吃不成的菜也顶多只敢微微地倒一点摸摸锅底就得了。
      可现在却为了自己能进这个按说也捞不到多少好处,顶多是可以拿上十多二十天,最多也不会超过个把两个月的足额公分,至于大人们说的可以跟着村上或生产队上那些当官的吃点好的那种好事,也是没有实据的道听途说,真正的贫下中农更是哪个都没有亲眼见过,传言是真是假都还难以判定,根本就不值得去找人求情送大礼的小花灯戏宣传队。就要白日拉拉的把这些比命还金贵的东西送给虽说是一个本家,但实际上就跟外人没什么区别的人去吃,实在是不划算。
      要是拿回家去留着吃的话,自己一家四个人还可以饱饱肚子和过几次嘴瘾。这样想了一会儿,老鸭就决定不去送了,至于能不能进小花灯剧团,那就我看有没有那个命了。而且他还心宽宽的自我安慰自己,即便去报名的人有点多,但也不至于多到核(骇)人的地步,再说了,根据我平时的观察,我们六队,包括五队,三队和九队,像我一样爱唱花灯和会唱好多句的小姑娘小伙子也没几个。所以我想着,就算不送东西不求人,我也应该能进得去的。
      他倒是心宽想得开,可前天白天表面上看着像是半点都不在乎,还口口声声在那里说什么,唱点烂花灯有哪样意思?只有假模假样的男人和爱现骚的老婆娘才会去唱花灯呢!但该报名的时候却比哪个都跑得快的林三回却比他想得深,看得远,也做得实际多了。
      从看见了村里这四个分别属于各个生产队的花灯戏宣传小组要重组合并在一块的通知的那一刻起,他便决定,要真想进这个小戏团,那就得先赶紧做一些准备工作才行。
      于是说了就做的他,先是只要听说大队宣传队要去附近哪个村演花灯,不管当天干活多累,他都要或是摸黑,或是拿着小马灯跑着去看人家演花灯,可以说是一场都不落。等接连看了五六个晚上,觉着有点感觉了以后,他就在家里没人的时候,要么是等着村里绝大多数人家都已经睡了,就跑到离村很远的荒郊野地,要么是溜到后山空旷处去学着大队宣传队里演花灯演得最好的那几个男女的强调,学着唱几句花灯和学着走几下台步。一开始学得一点都不像,不是变腔变调,就是台步走得七歪八扭,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搞笑。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想过要放弃,而是等第二天晚上再追着宣传队去看戏的时候,再好好地用心去观察人家究竟是如何唱如何走。
      林三回之所以这么用心,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家太穷了。穷到哪种程度呢?穷得解放前一直住的是茅草窝,解放后虽说分了点房子,但也只有一间灶房和一间关猪的猪圈。就是现在属于下营第六生产队赵开礼家那所五十年代初搞土改的时候被没收了给穷苦人住的老宅子里头一进门右手边的那两间小偏厦,从把房子分给他家那天起,已经过了将近二十一年了,他爷爷他奶奶,他爹他妈,他哥哥嫂嫂,还有他那个刚好两岁多点的小侄女都还挤住在那间煮饭和睡觉都在一块,床与床中间就拿张塑料纸拉起来做隔档的房子里头。这都还是他妹子前年嫁到李家营去了,要不然住的更挤。
      住的地方狭窄拥挤就不说了,还常年四季都吃不饱,差不多都是这一年的口粮,猪油,香油,麦面,糯米面和猪肉,还有拿工分兑换的钱刚分到手,还掉之前跟村里的亲戚或邻居们借的,还有跟队上超支的,就基本上剩不了多大的一点了。即便会有年把不消挨饿,不消超□□绝大多数时候也都是靠着吃那种一个一个放在锅里煮出来,把皮子撕掉,然后蘸点盐辣子就当饭吃的水煮洋芋熬过来的。
      就算家里穷得吃穿住都很造孽的问题可以先不讲,光说说单单靠着在生产队上干农活挣工分换粮食和换吃的猪油香油,还有换一点停电时买煤油来点油盏火(用玻璃的或薄铁皮做的煤油灯),以及做衣裳,做裤子,做鞋子的灯草绒布的钱都相当艰难。虽说他爹他哥和他都是一天出去干到晚,基本上可以挣到足额工分的壮劳力,可是那十分或十二三分工分也实难挣得很;比如说去生产队上挑谷子,要从跟九队的晒场挤挨着的六队晒场上挑到六队这边的仓库,相距五六百米的距离,一担一百六七十斤,一百斤能挣三厘工分,要挑一千多斤才能挣十分工分,有时候呢是晚上去挑,有时呢又是白天去挑,反正都是要出很多力,淌好几身汗才能把那十分工分挣到手。
      而最累人的就得数挑牛圈粪和猪圈粪了,每逢生产队安排挑粪的时候,也都是一户社员家一户社员家的轮换着去挑,把这家牛圈或猪圈里的粪肥挑完后又去挑下一家的,全部都挑出来统一堆在各个生产队专门用来焐粪攒肥料的平地上,一天至少要挑一万四千多斤,累得翻白眼也才能挣个三十分工分,而十分工分也才兑得八角钱,甚至有的生产队才兑给五角或六角。所以一年苦到头,基本上每个壮劳力也只能分到一百二三十块钱,在七三四年前几乎都是这样,全村唯一能分到超过五百块的人家只有壮劳力最多的官家庆家和九队的林正一他们两家,而这两家能分到五六百的原因是哥弟兄和壮劳力多。
      不仅钱分得少,包括所有社员的口粮也少得几乎都不够吃,一年一个人才分给二百六十斤谷子,麦子和玉麦(包谷)随便分个十二斤,芋头(山洋芋)十斤,山药(黄心红薯或白薯)五斤。至于菜籽油(香油)么,就得看各个队的收成了,几乎都是分个五几斤,猪油两三斤。但能分这么多给社员的,基本上都是田和山地相对要多一点的第五生产队,有时饲养队养的猪多了十多二十头的那一年,五队还能分八斤猪油和两三斤猪肉。而他们六队,九队和三队就几乎只能分个一两斤猪油和一斤猪肉。
      而每年像他们家和绝大多数社员家几乎都是口粮和拿工分兑换的钱刚分完,还了跟队上超支的粮钱,基本上就剩不了多少了。
      所以说他们这些老贫农的日子真的是太难了,特别是他们家,每年都得过上半把年要靠吃水煮洋芋和掺了一多半各种野菜在里头的稀汤饭和糊糊饭来填肚子的日子。他真的是太想让这种长期都吃不饱,要么是刚吃完去撒一泡尿就又开始饿了淌虚汗的日子早点结束了。
      所以他才必须抓住这个凡是贫下中农都可以进村里重组的小花灯戏团的机会。要是真能进了这个小戏团的话,别的不说,单是演戏的时候就可以跟着村里那些当官的一起吃上两顿大白米饭。至于村里有很多人都在传的,说什么凡是演戏的都可以在演戏那几天吃几顿油汪汪的肉这事儿,他可不敢想。毕竟那也只是传说,一般的社员,还有没在生产队和村里当着干部的,一个都没有亲眼见到过。
      除此外,他还打着另一个更大的主意,那就是如果能够够好好唱,好好学,尽量唱了能够得到村里那几个当官的,尤其是获得了村长大毛驴的关注和认可的话。那等到大队宣传队需要再加人的时候,也许就会有机会像九队的褚玉莲,六队的聂树起,三队的大毛驴家大姑娘:岳琴珍一样去大队宣传队里好好地混混日子了。反正是至少不用挨饿,也不用再像老牛似的天天去田地里从早苦到黑,都还不一定能挣到十分公分和能挣得够吃的那点口粮了。
      就像已经活到了自觉离棺材盖已经不远了,就等着黑白无常来索命,挨着时光熬混着日子的老头老太们一样的老鸭和他所不知道的很多年轻人心慌火燎的盼啊等啊,终于等到村里的大广播(大喇叭)通知,说是明日中午一点后可以去岳家祠堂里统一参加考核了。
      一月十八号这天中午,虽然通知的是一点后才开门开始考核选拔,但凡是报了名,经过了生产队和村上那些干部们点头的男女青年们都早早的提前一个多钟头就跑来岳家祠堂外面等着了。提前早来的原因是因为这年月能够买得起手表和买得起小闹钟的人家基本上没有,包括能够在家里安得起小喇叭听听广播的人家也少得可怜,除了在村里或是生产队上当着小毛毛官,要么当着保管员,记工员,饲养员和民兵连长的那些人家安得起以外,就只有家里有人在外面当工人,或是在公社和县里当着官的那几小户社员可以安得起了。所以好多年轻人都是看看天上的太阳,估摸着时间提前过来等着的。包括老鸭也如此。
      平时并不觉得这个仙人石村有这么多十五岁到二十岁,且喜欢唱喜欢跳的姑娘伙子,直到这天老鸭才发现,稍微长得顺眼点的小姑娘小伙子居然会有这么多不说,特别是想来唱花灯,想来拿这份轻松工分的人也多得有点让人害怕,一下子就来了一百七八十个,啧啧啧,麻烦了,这点事情。这样一想,他的心里就开始有点慌了。比我出身好,不是三代五代贫农,就是家里的爹妈,叔叔伯伯或各种亲戚六将(亲朋好友)在村上,大队上,甚至在公社上当着干部的小姑娘小伙子这么多。看来,我想进这个花灯戏小戏团怕是老火(有点麻烦和困难的意思)呢! 都怪我太大意了,本来我爹我妈都已经把去找现在不仅是我们岳家的主事人,据传也可能会是现在要合并成立的花灯小戏团的主要负责人的老祖祖:岳开申求情,争取能让我进小戏团的一小玻璃瓶菜籽油,两斤专门留着过年蒸甄糕的糯米面,两荞麦面,还有半斤多腊肉准备好,并且让我在大前天挨晚(傍黑,傍晚,太阳落山后的意思)的时候就拿着去找老祖祖了,是我到了老祖祖家大门外以后,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舍不得拿去送了,原路返回后悄悄把东西放在门墩石上,进了家跟我爹妈扯谎说,已经送了,等到半夜又悄悄爬起来把那些够我们家吃很长一段时间的面,肉和香油悄悄拿了藏在装米,装玉麦(包谷)和装麦子,麦面和荞面的柜子底下。呵呵,我真的是失算了,早认得有这么多姑娘伙子会报名来考核来竞争的话,就该提前去找老祖祖把礼给送了。毕竟这才是一个村一级的小花灯戏团,能够安排和需要的唱花灯的演员和敲打各种乐器的配乐班子,以及打杂的人员,顶多也才是二十来个。可现在整个仙人石村成分好和年纪也刚好合适的年轻人却来了一两百个,要想凭实力进入这个新合并成立的小戏团怕是有点困难呢。
      渐渐都等得开始有点心急心慌,个个都像马鹿和鸭子一样伸长了脖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转一下地望等着各个生产队上的干部和村上的主要人物,以及村革委会领导小组的人来开门,赶紧对他们这些年轻人进行考核选拔的小姑娘小伙子们左等右盼,终于在望着日头都开始有点斜偏,估计两点都快到了的时候,才把决定他们命运和能不能让他们去吃那一份耙伙食的村干部们等来了。
      五队的会计刚把祠堂大门上的那把大挂锁一打开,不但已经被太阳烤得头晕眼花,更是早就等得心急火燎的小姑娘小伙子们就如同冲锋打仗一样把门攮开抢先恐后地挤进了岳家祠堂,然后找着平日里常在一起干活和玩耍的熟人或小伙伴在村里和队上干部们安排民兵和各个生产队上的地富反坏右分子提前一天来摆放好的四脚条凳上一排一排地排齐了坐好。
      来得早,也排在了头二三名冲进了祠堂的老鸭在第一排正中间选了条凳子紧挨着两三个戴红袖箍的村革委会领导小组的人刚坐下,跟他一个生产队,大着他将近两岁,今年可能有二十一岁了的林三回也挤着他坐了下来。俩人打过招呼,林三回拿出两支自己用废报纸卷的牛尾巴烟(先把废旧报纸或者其他薄一点的纸张裁成手掌心大小的方块,然后把自己用菜刀切的,或是去供销社买来的毛烟:烟丝,放上去,蘸点口水随便一卷,就成了上头粗,尾巴细的自制卷烟)递了一只给老鸭。老鸭说你莫神了,今日不能咂(抽)烟了,这种日子你还敢咂烟,你就不怕待会儿要你唱两句花灯试试的时候,沙脖沙嗓的会影响自己发挥?
      林三回一听这话,就赶忙把牛尾巴烟放进了通了两个小拇指头大小的小破洞的土蓝布上衣口袋里。
      看见林三回这件通洞的衣裳和两只黑蓝土布做的鞋襻勒在脚脊背上的鞋子的头顶也通了两个大小差不多一样的洞,老鸭就转着头地看了看前后左右的小姑娘伙子们,除了自己和那些爸爸妈妈在村上和各个生产队上当着什么村长,队长,会计,保管,拖拉机队长,马车队长,或是什么记工员,称秤员,饲养员,要不就是家里有人在外面当着工人的姑娘伙子能穿得稍微好一点:不是全新,就是半新不旧的没有破洞,也没有打补丁的衣裳裤子和鞋子以外,基本上穿的都是打了一个两个或是七八个大小不一的补丁的旧衣服裤子,甚至有好几十个小伙子穿的全都是那种不是露着膝盖头和后脊背,就是露着肚脐眼的破衣裳烂裤子。
      嗨,其实这都正常,毕竟社员们基本上都很穷,吃不饱穿不好的人家太多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要不是找哥哥借了点半新不旧的衣服鞋子穿着来遮丑的话,也照样得穿着那些打了两三个大布丁和一两个小补丁的旧衣裳旧裤子来参加今天的选拔跟考核。
      抬着眼睛四处打望了一番的老鸭正想跟林三回说点什么,就有一个小伙子又挨着他两个坐了下来,老鸭一看,竟然是前两天晚上他父母喊他拎着小礼(薄礼)去上门求情,可他自己却没把礼物送进去的岳姓家族里辈分最大的岳开申家的第二个儿子,按辈分老鸭也得喊他二公公(爷爷)或二老爹的岳加俊。
      虽是一个本家,但由于各种历史原因和现如今两家的家庭条件,以及在村里的地位相差过高:加俊他爹不仅当着五队的队长,而且还有一个叔叔在省上当着大干部,平日里吃的穿的都要比一般社员好得多,所以自感高攀不上人家的老鸭家跟岳加俊家也几乎很没什么来往。可现在巧合的坐在了一起,老鸭还是很客气地按辈分喊了对方一声,二公公,你也来了。
      呜哩哇啦的乱了一阵,今天主持这次花灯戏宣传小组合并重组选拔会的两三个主要负责人:仙人石村村长,大队副支书马福伟和上邑大队革委会副主任张兴武看看各个生产队的的队长,会计和村革委会领导小组的主要人员都到了祠堂的正堂上:也就是在岳家祠堂的正殿门外摆了几张桌子和几个条凳的台子上坐好了,就相□□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现在当着仙人石村的村长,算是官运和狗屎运都好得很,从五六七年开始就当了第五生产队的队长,没过几年又当上了村长,甚至于还当过几年上邑大队的大队支书,前两年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处理了之后,又回到仙人石村当了村长,并同时兼任仙人石村革委会领导小组的组长(其实也就跟城里的革委会主任一样,只是村里人都只习惯喊他革委组长罢了。) 。自从他上台以来,在男女关系的事情上经常出问题,总也改不了长期跟村里那些不是男人在外面当着工人,自己颇感寂寞难熬;就是嫌活计重,总想弄点轻巧活计干干;要么就是自己又懒得干活,又想拿全额工分不说,甚至还想多分点口粮或菜籽油,猪肉,腊肉的小婆娘和中年妇女们勾勾搭搭,想睡哪个就睡哪个的那点毛病。时间一长,村里人就在背后给他取了个大毛驴(意思就是干那事很厉害的大叫驴)的绰号的岳世贵,看看该来的年轻人也确实都来得差不多了,于是就宣布开始选拔和考核。
      此次参加重组的小花灯戏团成员的选拔审核把关大会的仙人石村村组班子成员,除了大毛驴:岳世贵以外,还有五队的会计常有福和五队队长岳开申,三队的队长呲牙狗和会计李金元,六队的队长聂兴华跟会计,还有九队的队长跟会计。另外还有四五个村革委会领导小组的成员:革委会小组排名第四的副组长吴金荣,排名第二的革委会委员唐正友和前几年村里闹□□时期,曾当过□□的小头目,现在不但是革委会排名第一的委员,还当着三队会计的岳学全和排名第三,也是革委会副组长,目前在上营九队兼着物资保管员的沐太应。
      除了大毛驴村长和两个大队领导坐在了第一排以外,另外那四五个排名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的革委会成员也都坐在了前面的第二排。额外,参加此次选拔和考核花灯戏演员的,还有前好几年,由于他堂哥的关系,曾经去县花灯剧团当过几年吃着国家粮拿着工资的正式演员,后来在前二三年不知哪样原因,突然就说不想在县剧团里待了,要回来务农,可最终还是又被安排去了大队宣传队继续唱花灯,不但拿着足额公分,且他的名额和口粮关系也依然还留在县剧团里,也就是说他还是县剧团的职工,每个月也照样还拿着那十多二十块的工资。前两年被大毛驴喊回村来当了五队的队长,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待在大队宣传队里唱花灯,几乎很少在白天回村里来,只是晚上间回来睡睡;要么是村里和五队有什么大事情需要他来参加处理,或者村里要开村民大会的时候,才会在白天来村里待一阵;现在听说村里的三个小花灯宣传组要合并,他又主动申请回村来唱花灯的岳开申(也就是岳加俊他爹。岳开申一共生了五个儿子,一个姑娘,岳加俊是他第二个儿子。)和原先在六队当过几年队长,后来不想当了,加上他也想让他大儿子聂兴泰接他的班,就把队长让给大儿子干着,本身很早就喜欢唱花灯的他,仗着自身多少有点平日里就爱跟着收音机学唱花灯,还自己自创着学了一些花灯戏表演动作的功底,随便找了点关系后就进了大队宣传队唱花灯去了。经过几年的实践和不断地提升,现如今不仅唱老旦唱得很好,甩水秀的那个动作更是甩得出神入化不说,而且还会化妆,自从主动离开大队宣传队,回了他们六队来唱花灯以后,兼任第六生产队宣传小组负责人已经兼任了好几年的聂树起他两个也是坐的第一排或第二排。
      他两个之所以也能坐在台子上的原因:一个是即将合并成立的小戏团负责人,一个则可能是源于他以前也当过些年队长,现在他儿子也还在台上当着官,多少还算是有点分量和余威尚存的缘故。
      以前在第五生产队花灯戏宣传小组里唱灯也唱得很不错的老银猪他爹:张应美和小保他爹岳太七;还有旦角跟青衣都唱得蛮不错的六队社员兰友昌他媳妇;还有原先在他们第九生产队演艺小组专门拉二胡,也是在九队当队长当了好几年,到了□□初期,被他们九队的一个□□小头目(唐正友)捏造了一个根本没有证据的罪名关起来斗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有很多社员都站出来为他说话和替他鸣不平,万般无奈的唐正友便只好放了他。但却拿掉了他的队长职务,把他下放到田里干活和去喂牛放牛,到了大前年,他们家的一个亲戚通过在公社上造反,成了造反派的一个负责人,于是通过那个亲戚的关系,又得以回到台上来继续当九队队长的林学昌;据说唱小生唱得好,也是原来九队演艺组成员的奎福扬他们几个和其他各个生产队的队长们则是坐在了第三排。
      而这几个以前就唱过花灯和在原来各个生产队的花灯戏宣传小里头待过的成员当中,除了拉二胡的林学昌以外,都是今天负责选拔和考核这些报了名的阶级成分好的年轻男女社员们的。
      此次选拔小组的组长大毛驴,先是大毛驴村长先是按照规矩邀请大队副支书马福伟和大队革委会的张副主任讲话,可是这两位都说让他先讲,等最后他们再做总结。
      于是毛驴村长就开始讲话了,先是宣布了今天重新合并组成的仙人石村花灯戏宣传组的总负责人,也就是小型花灯戏团的团长,由岳开申担任,副团长由仙人石村革委会成员:今天没坐在台上,只是和另外几个革委会成员坐在了台下第一排正中间的岳加初担任。然后才接着说道,贫下中农同志们,这一次为何要把各个生产队的花灯表演组撤掉,重新合并成立这个花灯小戏团的原因。是因为大队领导和公社领导多次到我们村检查工作和慰问村里的烈士家属的时候曾多次说过,我们仙人石村各个生产队宣传小组的花灯戏成员的演唱水准很低,已经达不到宣传政策和□□的需求了。所以就指示我们村社班子成员尽快重新打造一支有水平,有能力,最好是能到大队上,公社上,以及到县里面去参加每一年的文艺汇演的村级宣传队伍。
      实际上呢,是他觉得自个现在已经在本村又站稳了,就想把原先当村长和当着各个生产队队长,以及一般的小毛毛官安排在各生产队宣传小组里的人全部拿下换掉,把他自己认为算是他的人,也很听的话,很不会跟他唱反调的各个生产队里说话算得了数的队长,保管员,会计们的亲属安排进来,然后再一步步实施自己那个必须把老村长安排的那些村社干部和村革委会里面的那些人一个个撤掉,换成他的心腹的计划。只有这样他才好完全的掌控住这个仙人石村。
      当然,除了想满足这点私心以外,他还想通过重新组合这四个宣传组,选拔几个真正会唱花灯,也爱唱花灯的社员进来,先把花灯戏唱出点名堂来,然后看能不能慢慢引起公社领导的关注和那个在省上当大官的本家老祖的称赞,如果一切都能按照设想顺利进行,且如其所愿的话,那他就可以通过这个小花灯戏团再往上跨一步了,要么继续回大队上去当支书,要么是能去公社上弄个权利更大一点的:不仅可以吃更好的喝更好的,还可以霸占更好看的大姑娘小媳妇的官当当了。
      可怜自己本来也有私心,想多安排几个自己家的亲戚和平时相处较好,时常都会拿着点好吃的和这年头很精贵的米和糯米面来捧抛(讨好,奉承的意思)自己的隔壁邻居的各个生产队的队长,会计和保管员们,却还都以为他把三个生产队的宣传小组打散重组,真的只是为了他们共同的利益和村上的利益跟名声出发。根本没察觉大毛驴村长已经对他们举起了想把他们这些由老村长:大毡帽一手提上来的老班子全都撤换掉的屠刀。
      而原本上邑大队下辖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生产队,除了第八生产队,也就是仙人石村后面山上的人口最少,仅有十八户人家,共一百三十九口人的拖甸坝村以外,每个村每个社都是有着各自的花灯戏宣传小组的。且除了过年和国庆节的时候,各个村会把本村的几个生产队宣传小组合并在一起唱唱花灯,其余时间都是各个队唱各个队的以外,大队宣传队每隔一两个月也会轮换着到各个村演上一场两场。
      可到了最近两三年,上邑村,水磨村,小村,仙人石村,包括就近的佛陀关大队所辖的每一个村社个自成立的花灯戏宣传小组,由于之前爱唱的和也唱得好的,几乎都通过各种途径和各种门路,当上了村长,队长,会计,物资保管或经济保管;要么慢慢地觉得唱花灯没有意思了,都回家干活挣工分去了。人员失散愈发严重,于是便只好解散了。所以基本上都是靠着上邑大队宣传队的花灯戏成员们去演花灯给社员们看了。
      这样一搞呢,却反倒让大毛驴从中看到和寻觅到了可以借着重组一个花灯戏小戏团的时机,好好跟大队宣传队的比一比,如果比下去了,那自己就不但可以借此重新站起来继续在上邑大队附近这一片呼风唤雨,甚至还能成为掌控一方的土皇帝的机会。而且就凭他身后那个在省上当大官的本家老祖祖的威势,大队现任的支书也肯定会给他这个机会和面子的,关于这一点,从前个月他去找大队支书张学寿汇报这个事,把这些想法说出来之后,对方不但没有直接反对,且还像是有点赞许的意思上就看得出来了。
      等大毛驴讲完话,两位大队领导也做了总结之后,选拔和考核就开始了。
      选拔考核进行的很快,分别由岳开申,兰友昌媳妇,聂树起,老银猪他爹,小保他爹,还有奎福扬他们几个人分别考核。虽然表面上望着很重视很严格:每一个参加选拔的都要先唱几句花灯戏听听看,唱的走不走调,有没有气喘不匀,会唱了落气,或是声音脆不脆,像不像老水牛叫。然后再看看哪一个姑娘伙子能够唱出一整段的花灯戏来。还有台步走得像不像样,规不规矩。但很多年轻人还是看出来了,今天能够入选的姑娘伙子里头,有好几个其实都是这些村干部们早就定好的了。
      所以尽管报了名前来参加这场选拔的年轻社员很多,可也才是考核到挨晚六点多的时候,就宣布考核结束了。最终定下来能够加入到花灯戏宣传小剧社里的新成员有:幸好平日里就很喜欢唱两句不说,还爱学着他们第六生产队那一两个唱老生和小生的演员在没人的地方学着走几步台步,且那副声气也很适合唱花灯,家庭出身也很好,今年刚好满十九岁的老鸭。 自从看到村里的花灯戏小剧团要合并重组的通知那天起,就开始在私底下悄悄下了一番苦工功夫,真得算是个有心人,且捉铁了心思非进这个花灯戏小剧团不可,最终还是得偿所愿的林三回。
      还有他爹现在成了新合并重组的小戏团负责人:小着老鸭两岁的岳加俊;以前是六队的民兵排长,大毛驴当了村长后把全村的民兵集中在一起合并成立了民兵连以后,又当上了民兵连副连长,村里人个个都喊他老三猪的官家俊家堂妹子:官庆芬。
      据说之前本是想去考高中读大学,也有那个能力的第六生产队的女青年,算是本村所有的年轻姑娘里头最好看的,今年刚好十七岁的老定安他姐葛宝菱;九队队长奎福光的侄子老八十:奎自候,五队社员张应美他小儿子老银猪;还有据说她爹以前当过八路军打过小日本,等到开始打内战的时候,他不想中国人打中国人,就主动申请退伍回来村里务农的朱爱国家小二囝:朱彦梅也加入进来了。
      额外那十五六个虽说唱戏唱的不咋个好,且还长得很普通,但由于出身很好,所以也还是被安排了进来的新成员则分别是:属于六队五队三队九队的几个小姑娘伙子:老艳青,老杜二,孙宝才,老学寿,憨七二,艾秀琴,罗成,民办教师罗老师他弟弟:小林,李家寿,老三三,岳学涛,奎自兵,王炳东,老鼠屎,老东昌;还有隔壁邻居们都喜欢喊她小老四,长得其实也不差,个子也高挑,但却一点不显瘦的六队女青年,今天试唱岳开申,张应美,聂树起他们三个写的唱词,并教唱,示范做了几个走台步和甩长袖动作过,然后让报了名的小青年们跟着唱一遍做一遍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害羞或是紧张,导致失误,成绩刚好基本算是过关,很多人都觉得她的演唱水平根本不行,绝对是之前走过后门,一点都不被看好,还招来了很多今天报了名,却选不上的男女社员们的鄙夷和暗骂,岂料经过一段时间后,却反倒成了不管是戏台上,还是戏台下都相当活跃的角色的岳银芬。
      另外还有两三个人也被留了下来,他们分别是:后来也跟着老回在村里风光过几年,他姐夫在革委会领导小组里混着工分,前些年□□闹得最红火的时候,跟着当时是五队队长兼□□领头人的大毛驴,还有九队六队三队五队的□□成员奎尙喜,林金源,聂树宽,唐正友,岳太元,岳学成他们几个搞所谓的斗地主,斗□□分子兼□□子女,以及揪斗现行□□分子和所谓的阶级敌人,特别是揪斗地主富农最积极,差点把原先的地下党:后来被误打成□□分子的常汝彬他媳妇和二儿子常发源母子俩差点批斗致死的吴金荣他小舅爷林树功,以及五队的:他堂哥林金源不但是三队的会计,且还在三队当着记工员和负责称秤,本名叫林金固,可因为村里人嫌他的名字叫着有点拗口,于是就只喊他老固,可叫来叫去的竟又有好多村邻把他喊成了老古,于是很多人都觉得还是老古叫着顺口,所以渐渐地就每个年老或年轻的社员,甚至是小屁娃娃就都只习惯喊他老古了的林金固。
      而原先在各生产队唱过花灯,要么是拉过二胡,京胡,敲过小锣小鼓的和打杂的,除了从五几年就开始当九队的队长,现在也还当着第九生产队的队长,拉二胡拉得很好的林学昌,五队的张应美,小保他爹,兰友昌媳妇李秀芝和奎福扬;那个以前唱青衣,老生,也曾在大队上的文艺宣传队里呆过几年的聂树起(以后几乎都是由他负责化妆。因为目前也只有他化的最好,以前在四个生产队的花灯戏宣传小组里头给花灯演员化妆的一是都被清退了,二是能化得比他还好的也没有)他们几个继续留下来以外,其他的那四五十个老花灯戏演员跟敲锣打鼓和吹拉弹唱的全都被清退出去了。但是大毛驴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以前在各生产队宣传小组里拉二胡,拉板胡,京胡,还有敲锣敲铙钹敲铓,打(小京鼓)鼓,打快板吹唢呐,演奏洞经弹三弦琴的,反正是吹拉弹都弄得很不错的几个老成员还得暂时留下来一段时间把新成员里头那些唱花灯不行,但是家庭成分很好,且也值得培养的小伙子小姑娘教出来培养出来。给他们二十多天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照样给他们拿足额公分。
      除了这些会唱戏,或者老在的和新加入的成员以外,另外还有两个没有经过选拔考核的人也是自己主动要求加入这个小戏团的。那就是第五生产队的会计常有福,他想来专门给团员们在演戏的时候办办伙食,然后呢也给忘词的演员提提词。另外一个则是前几年闹□□的时候,伙着村里的几个造反派小青年跟着造反派头子:汤正有,吴金荣,奎富盈,岳学成,岳太元他们几个闹得很凶,现在已经三十多岁,早些年就结了婚,可惜生了个姑娘后就再也生不出娃娃来了,今天被安排当了小副团长,协助岳开申管理好这个小戏团,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角,纯粹就是跟牛脖子上的塌拉皮一样可有可无的人物:岳加初。而现在的林三回跟岳加俊连做梦都预想不到,他们俩和这个岳加初在后来居然会成为一斗就斗了几十年,且彼此间阴谋阳谋全都用了个遍地斗个不亦乐乎的老冤家。
      按照通知上所讲,原本是只打算从各个生产队里挑选五到十个花灯戏演员充实进来的,可现在却一下招了近三十个新成员加入进来的原因,除了在村里和各生产队当着村长,革委会小组成员,以及当着队长,会计,民兵连长和什么经济保管,物资保管的那些村干部们想安排进来吃耙伙食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那些出身算是又红又专的姑娘伙子也得慎重考虑考虑,必须选几个进来遮遮革命群众的眼和堵一堵社员们的嘴。如果太过厚此薄彼的话,也糊弄不过去,所以就都得尽量照顾照顾不说,且由于报了名的小姑娘小伙子扎实太多的缘故,还不得不考虑把选拔考核的过程和速度也尽量简化加快了一些。
      关于多出来的这些人的安排,岳开申和大毛驴打算以后就单让他们在小戏团里当个小配角,演个什么衙役和不入流的丫鬟,要么是院公之类的小人物,或者打锣敲鼓的哪一个人不得闲或者生病的话就让他们暂时顶替着敲敲锣打打鼓。
      新成员和老演员都基本定下来了,然后接下来的事就是等着村长和革委会领导小组安排哪天开始培训新演员和排戏演戏了。
      老鸭:岳世坚听今天前后间隔一两名考核过了关,虽然是一个本家,但却不是一个生产队,且原先也基本上没什么交集和往来,但今天恰好跟他和林三回坐在一条板凳上等着考核的岳加俊说,可能过几天就得开始培训和排戏了。因为前两天村长岳世会就去他们家找他爹说过,必须在过春节前排出一场革命花灯戏来。先在本村试演一下,如果感觉还可以的话,就再继续好好的排演一场,等到了春节的时候大演几场,除了在仙人石村演,还要到附近的几个村去演,到时候可能还会有大队领导要来看。要求这个新成立的村级小剧团在全村群众和大队领导面前好好演。让大队领导看看仙人石村新成立的这个小戏团的能力,给仙人石村的村队干部和革委会领导小组挣个表现。然后就按照以前的规矩,每年在过年的时候演两场,聚聚社员们的人心,力争让社员们在新的一年更加的努力搞好生产和搞好阶级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