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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注意身体 ...

  •   深冬,夜晚寒冷彻骨。

      卧室笼罩在黑暗中,暖气照例工作,室内一片温暖。

      大床中央的女人翻个身又缩了回去,她隐隐地颤抖着,然后低声抽泣,仿佛在梦中挣扎。

      梦里一片混乱,背景音很吵,疯狂的敲门声,玻璃瓶碎裂声,痛苦的□□声,还有人在尖叫,脚步声杂乱,床下有一个女孩在发抖。

      床上的女人睫毛颤抖,这是睁开眼睛的征兆。

      米余似乎被人掐住了脖子,只能从梦中的第三个视角看到瘦弱的女孩在床底无助地哭泣,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米余知道自己又做了那个梦,眼里噙着泪水,睫毛缓缓升起,将要睁开眼睛,眸中好像大厦倒塌,光芒破碎。

      米余大喊“不,妈妈……”

      然后突然惊醒,睁开眼睛呆愣了两秒钟,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自己熟悉的卧室。

      又做梦了,眼角有点凉,米余举起手一摸,不知不觉又在梦里哭了。

      凌晨3点,米余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又关上了,卧室静悄悄的,恢复成漆黑一片。

      不到六个小时,还算进步。

      掀开被子站起来,走到桌边,脚边椅子差点绊倒米余,赶紧打开桌上的小台灯。

      温暖的黄色灯光瞬间覆盖了整个房间,多少暖和了一些。

      米余打开桌角的笔记本,心理医生让她记录自己的睡眠时间。

      她开始记录今天睡觉的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五十七分,睡眠时间五小时五十七分,离六小时还差三分钟。

      和上次相比又进步了五分钟。

      盖住笔帽,米余叹了口气,才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又慢慢地开始打量自己的卧室。

      这房子是当时她最满意的一套。

      位置合适,离公司只有十五分钟的车程,在这个城市已经是最优选择了。

      房间宽敞明亮,有独立的卫生间。桌子、衣柜、床,这些基本用品一应俱全。

      还有飘窗,晚上可以看到外面星星点点的灯火。

      米余在窗台放着一些绿植,窗前搭了个简易版的懒人沙发。

      简单的装饰几乎满足了她的所有要求。

      看房间的时候只有一件事让她犹豫了两天。

      这房子是合租的。

      而且中介说合租室友是男的,也在酒吧工作。

      单身女人和别人合租本来就很危险,更何况室友是男人。

      但最后还是决定住了,对于为什么妥协,当然是瘪瘪的钱包不能再支持米余选择其他房子了。

      而且中介说这个男人一般不回家。

      他带人看了好几次房子。如果没有房东可能留下了钥匙,他可能敲不开门这个门。

      也只有厨房垃圾桶里的啤酒罐,可以告诉外人这里面还住着一个人。

      米余算了算,房租合适,而且自己确实没有时间和精力再挑下去了,真的有异常,再换个房子吧。

      但是搬来已经半个多月了,到现在为止米余真的只见过一次室友。

      想起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这位室友,是在交房租的那天,房东给了她钥匙,专门叫这位室友来见个面。

      让两人留个联系方式,也好照应。

      米余记得,他当时好像很不情愿,脸色很一般,手里拿着开瓶器和车钥匙。

      交钥匙后,两人加了微信,

      室友的微信头像漆黑一片,冷漠如他的眼神,微信名是靳尽。

      米余没主动开过口,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真名。

      有了微信后,两人一句话也没说。

      连备注都没有。

      当然,米余也不期待自己能和他交集多深。

      只是想起室友那股不情愿的样子,轻轻地移动手指,将备注从“靳尽”改为“合租室友”。

      回忆了许久,米余脑子里一点困意都没有。

      举手一看杯子果然没有水。

      米余为了不让自己半夜醒来,习惯每次睡前两小时不喝水,又清空杯子,不把水留在卧室。

      但正是因此,每次正常醒来,米余都会口渴。

      睡意消散,米余干脆穿上拖鞋,拿着杯子开门,去了厨房。

      客厅的大挂钟一刻不停地转动,秒针一点一点地往前走。

      除去自己的脚步声,只有嗒嗒声,机械的回声在耳边回荡。

      米余刚开始接水,水碰到玻璃杯,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是沙发和某种布料的摩擦声。

      在寂静漆黑的夜晚,任何打破安静的不合时宜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突兀。

      米余动了一下手,但没有回头,拿着玻璃水杯继续往杯子里倒水。

      水有点满了,但后面的沙沙声越来越大,甚至盖不住杯子里的咕嘟嘟的水音。

      水一倒完,米余就拿起水杯回头,视线越过推拉门,向客厅望去。

      沙发上有个黑影躺在上面,体格好像还挺大的。

      衬得沙发小得憋屈。

      几乎在一瞬间,米余的手指抠紧了杯壁,浑身起鸡皮疙瘩。

      冷静了好半晌才发出声音。

      “靳先生?”

      米余试着叫他的微信名字。

      发出声音的瞬间,沙发上的人明显僵硬了,紧接着横着的身体突然从沙发上坐了下来。

      随即当啷当啷地响。

      好像是空易拉罐倾倒的声音,声音一响,那人好像更僵硬了。

      米余全身上下的血液终于开始流动了,指尖慢慢开始回温。

      真的是室友啊。

      “我是你的室友,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米余打个招呼,艰难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路过客厅时,米余看着倒在角落里的罐子,微转过头来,觉得应该表达一下对室友的关心。

      “注意身体。”

      男人轻啧一声,算是回答。

      没等到他做别的回应,米余快步溜进屋。

      看着紧闭的房门,沙发上的男人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好不容易做完自己在酒吧工作的那些事,第一时间就回来看她了。

      靳尽租了这所房子纯属意外。房东的儿子是靳尽酒吧的服务员,因为工作强度太大,晕倒了。

      检查发现脑子里有个瘤,需要住院,后续治疗花了很多钱。

      到底是靳尽的兄弟。靳尽给老两口钱,老两口死活不要。

      说卖掉新房子就够了。

      靳尽干脆用比市场价格高三倍租了下来,用作老夫妇儿子的治疗费用。

      靳尽平时不常来这里,但老人不知道,想到靳尽一个人住得冷清,就商量找人一起合租。

      靳尽没提什么意见,反正也不常过来,随老人家心意罢了。

      但没有想到,合租室友竟然是米余,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只是这个小东西好像没有想起自己。

      靳尽抿紧嘴唇,有点懊恼,想看看这个呆呆的小东西什么时候才能想起自己的这个“青梅竹马”。

      后来,酒吧一直很忙,靳尽也还没想好怎么和米余相处,就突然“同居”起来。

      直到现在才有勇气踏进这所房子。

      靳尽揉了揉额头,自己纠结良久,这个小女人不仅完全不记得自己,还说什么:“注意身体”。

      这话对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绝对是挑衅。

      米余这个笨蛋,大半个月都不说话,一张嘴就让他注意身体,真的很好!

      靳尽咬紧腮帮子。

      靳尽低头看了看自己前面的空瓶子,我还没弱到一瓶啤酒都喝不了吧。

      沉默了几秒钟后,摸摸手机,点了酒吧微信群聊“金夜”,对着风子骂了一顿。

      靳尽:再给我买啤酒,我把你泡在酒里了!

      风子秒回。

      风子:靳哥……你这喝的不是酒是汽油吧,谁把您点了?。

      大龙:我想听听谁敢!!!

      靳尽在手机上啪啪地输出。

      靳尽:@风子哪凉快哪呆着去,小心我把你点了。

      风子:靳哥,你是不是少打了什么?

      靳尽:放。

      大龙:靳哥你文雅了,没自称老子…

      风子:糟了,我明天杀过来,看看是什么小妖精迷了我靳哥…

      靳尽:我睡了。

      风子、大龙:………………

      睡觉?夜生活不是才刚刚开始吗。

      看你天天回去的时间,你真的睡得着吗。

      靳尽把手机推到一边关掉,朝着自己的房间站了起来。

      经过米余的房间时,他皱着眉头不满。

      “她怎么那么瘦,这个女人不吃饭?”

      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比得上她的腿了。

      在房间里埋头看小说的米余,不知道屋外的靳尽内心戏这么多。

      靳尽看着她的房门,搔了搔头,想着下次再见她,该说点什么。

      靳尽清楚自己的工作和米余完全不同,所以中午起床洗脸的时候,也习惯了房间里空荡荡的。

      在离开家之前,他看到了桌子上的杯子。

      一个透明的圆筒形玻璃杯,里面漂浮着一种淡黄色的液体,如果不注意,甚至看不到堆积在底部的黄色凝胶状物质。

      靳尽甩了甩手中的车钥匙,有点疑惑,走过去,仔细一看,发现那是蜂蜜水。

      在白色的餐桌上孤零零地放着,很难让人无视。

      不用说是谁放的。

      但是偏偏那人一句话也没有。

      没有任何纸条和信息。

      确实如米余的做派,她对无关紧要的人总是冷冰冰的。

      那些陈旧的日子里,只是偏爱他,靳尽回忆着过去,嘴角挂着微笑。

      用指尖旋转车钥匙,摇晃了一下,抛上去又接住,雀跃又故作不在乎的姿态。

      顿了顿,突然把钥匙握在手掌上,下一秒就收起玩味,回头,再次快步走向餐桌。

      咔嗒一声防盗门被关上,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透明的玻璃杯被握住,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后被放回桌子上。

      “靳尽你真没出息…”靳尽举起手,用手背擦掉嘴角的水渍。

      蜂蜜水有助于缓解过度饮酒的不适。

      这是米余今早倒水时随手为他准备的。

      但是留下水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他喝不喝和她没关系,喝不喝她都不会尴尬。甚至看起来她是无意中留下的,只是在发善心。

      靳尽装作不在乎,抬起来的嘴角完全却暴露了他的心思,车钥匙再次被甩了,他哼着小曲走出了门。

      家中再次回归寂静,早已空无一人,但那蜂蜜的水喝得干干净净,正午的阳光照了进来,浸透在那杯壁上的水珠里,细密的光线照在上面。

      出门不到两步,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他随手摸了一下,看了看屏幕接通。

      “靳哥,大龙说来了一批新酒水,我看到送货的人不是熟脸,没敢收,快来看看!”

      靳尽皱眉头,回答:“等着”。

      挂断电话,骨节分明的手指摸出口袋里的薄荷糖,往嘴里扔了一颗,快步往前走。

      把有可能的卖家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暗道不妙。

      靳尽拐进小区边上的小巷,几秒钟后,摩托车呼啸而过。

      隆冬寒风刺骨。即使现在是正午,在阳光的照射下,寒冷依然从衣服的缝隙里刺进骨髓。

      从摩托车上下来后,靳尽把头盔扔到车上,跺着脚拉着夹克。

      嘴里咕哝着吐槽:“什么鬼天气,出太阳还这么冷。”

      抬起头望着天空,看到在门口转着圈焦灼不已的大龙。

      大龙远远地看见了他的车,放下手里拿着的单子,急忙赶到,听到他还有心思抱怨天气,赶紧拉人去酒吧。

      “靳哥,快去看那个货,风哥快和送货人打起来了!”

      靳尽,瞥了他一眼:“什么情况,不是你收的?”

      大龙尴尬地搔了搔头,笑道:“便宜嘛……”

      靳尽瞥了他一眼,目光如炬,不再理睬他,快步走向后面的仓库。

      靳尽办完事,到了店里,才中午十二点半,他们的酒吧街几乎没有开门。风子和大龙在店里,和店里的调酒师一起,准备点外卖吃。

      “靳哥,你要不要尝尝这个?这烤鸡很好吃!”大龙拉住鸡腿,远远地冲了过来。

      靳尽皱着眉头躲开:“滚开,满手油,老子嫌弃。”。

      风子摇了摇头,凑上嘴:“瞎讲究,烤鸡就得这么吃才带劲,靳哥怎么跟个娘儿们似的,来吧,龙哥喂我!”

      大龙说:“滚!”

      大家听了这话都笑了。

      大龙知道靳尽心烦,不想让风子触霉头,就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风子回过神来,一把就把鸡腿塞进大龙嘴里。

      靳尽随手点了一支烟,夹在指尖,靠着高脚凳,微微扬起眉毛,吐出一口烟:“请把这个月的账拿来。”

      一个调酒师从抽屉里翻过笔记本交给靳尽。

      靳尽接过,左手夹着烟,右手一张一张地翻着,周围的人不知为何安静了下来,看着靳尽。

      两秒钟后,他从嘴里吐出烟雾,继续看账本,但眼睑还是低垂着:“看我干什么,吃你们的饭,吃饱好干活。”

      听到这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继续吵闹。

  • 作者有话要说:  纯新人,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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