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带了美娇娘回来》姜夭

4、她的惯用伎俩

　　春天日头好，向晚还算悠闲的在院里晒太阳，刚刚算完账，店铺的事又有掌柜看着，不会有烦人的打扰。许正帆回来后又在四房家和她娘家闹了一通，这大好的午后也不会有姑婶妯娌来串门，实属清净了不少。

　　虽然她解决起来也就是片会功夫，但不用自己动手还是更为舒坦。先生做不来泼妇骂街的架势，但文人的据理力争也足够让那群庸人招架不住。

　　两个孩子已经接回来，正在房间里闹腾着，有奶娘管着，她不需要过多的关心。

　　反倒是洋布行的事让她头疼，临城的那些地头蛇把控商户已经有几十年，轻易插不进去，刘掌柜的事已经算是打草惊蛇，估计也让那边的人注意到这边。

　　得让人去那边走一趟才行。

　　无论是合作还是竞争，都得有个章程。

　　不急，让她瞧瞧谁比较合适。

　　“夫人，先生进旧城区了。”金瓶过来回话，向晚应了一声，让人扶着慢悠悠的出门相迎。

　　她早早的就派人盯梢，等他到了旧城区就赶紧回来告诉，她再出门等他，免得让他觉得不受重视，也避免傻傻的站在风里吹。要知道这初春的太阳虽大，这风却还是寒冷刺骨。

　　她从来都把事情提前算好，心里有底走路才稳。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就开始算计周围一切，父亲、婚姻、财产，哪怕是自己，只要能掌握在手里的东西，就要牢牢攥在手里。

　　先是塑造一个完美的形象，能被所有人称赞的形象，任谁都不能挑出一点毛病。所有人见到她都会说一句：这是一个宜室宜家的女孩，这会是一个贤惠的夫人。

　　托这份好名声，她被许家看上，一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清官人家，一个是柳城最大的大家族，一个有名声，一个有金钱，于是他们达成交易。

　　父亲高高兴兴地把她送出门，把数之不尽的金银迎进家门。

　　所有人都说她是高嫁，配不上许家，要不是许家少爷急着要去海外，轮不到她嫁进去。

　　可他们不知道，她为这份契约花费了多少心思。一个心软的少爷，一个人际干净的家族，不至于让她嫁过来后焦头烂额，也不至于让她好面子的父亲不满，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还好，她让两个家族都很满意，尽管有些超出了许正帆的预想，但她早有准备。新婚之夜，她稳住了新的丈夫，一个晚上就把他变成了最可靠的后盾。

　　相应的，她也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赡养父母，养育孩子，做好那份契约上应承的一切。

　　时间刚刚好，向晚刚在门口站定就看见许正帆远远的过来，可能是走得有点热了，他把外套脱下挂在手臂上。

　　许正帆也注意到她站在门口，像只撒欢的小狗一样跑过来，把她拥入怀里。

　　哪有把先生说成小狗的，她心里憋着笑，又怕被他发现，任由他抱着。她的先生喜欢拥抱，既是表达亲密的方式，也是感受手下娇软，展现大男子主义的机会。

　　在家里向晚就由着他去了，在外面可不会轻易答应，只是这次破例罢了。

　　她心情好。

　　许正帆也是高兴的很，他刚解决一件筹划已久的事，还想着能给她一个惊喜，当下揽着她的腰往里面走，内心充满期待，语气也带着愉悦：“外面风大的很，下次别在外面等了，我又不会丢……”

　　“先生说的哪里的话，我才不担心呢。”向晚娇羞道，独自一人走在前，却又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只要许正帆几步就可以把人揽入怀里。

　　金瓶他们互相看了眼，嬉笑着把门关上。

　　“爹爹！”许湛清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抱住许正帆的腿就开始摇晃，“女儿好想爹爹！下次爹爹去海外带上湛清吧，好不好？”

　　向晚顺势从许正帆的怀里脱离，站在一旁看父慈女孝，湛清才五岁，活泼可爱，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

　　奶娘也牵着许湛天过来，只是孩子太小，不记事又怕生，躲在奶娘身后向母亲求助。

　　粉妆玉琢的小小一只，看着姐姐和一个陌生人亲热，陷入无助。向晚蹲下轻轻招手，湛天就像只长腿的小团子一样滚进了她怀里。

　　“这是爹爹，叫爹爹。”她把湛天的目光引向许正帆，引导他叫人。湛天怯生生的学语，跟着叫了一声。

　　许正帆看着他的妻子教喊人，浑身上下充满了母性光辉，她慈爱的目光看着湛天，再回首看他时带着她一如既往的深爱。

　　许正帆热血沸腾，慈爱的母亲，活泼可爱的孩子，沉稳可靠的父亲，这是他一如既往的愿望。

　　单手把湛天抱起，一只手牵起湛清，就要招呼向晚向屋里走去。湛天有点被吓到了，趴在许正帆肩头的发懵，向晚跟在后面无声安抚。

　　拿着一颗盐津梅子给湛天，就把他哄好，再给眼馋的湛清一颗，得到她的笑容。

　　向晚向来如此，达到目的就好，在次之外她不介意给些奖励安抚。

　　晚餐丰盛，向晚也准许孩子们吃些平时不给吃的东西，让两个孩子开心开心。一顿饭后，许久未见的三人都熟络了许多，湛天吵着要一起睡，被他的姐姐拒绝：“你今年都六岁了，该学会自己睡觉！”

　　许正帆听了这童言童语，笑了一声，问道：“你弟弟怎么就六岁了？你母亲算术那么厉害，你可别拖你母亲后腿。”

　　许湛清看爹爹不相信她的话，气鼓鼓的辩解道：“弟弟八月十六的生辰，出生一岁，冬至一岁，过年又长一岁，可不就是六岁，我这还是没算上新历呢，要是随爹爹那边的历法，弟弟得再长一岁，就是七岁了，都是大孩子了！”

　　许正帆听过这个说法，孩子刚出生就算作一岁，之后遇上大节还会加一岁，这种算法也是民间说的虚岁，他悄悄的看了一眼正在逗湛天的向晚，合理怀疑是她不想带孩子睡才说的。

　　向晚无所畏惧任他打量，这算法的确是民间早有，湛清和湛天生辰相近，这么一算就是八岁，别说父亲，就是母亲也不该同席。

　　当然，这不过是旧式家庭的说法，新式家庭早就不用这套方法，但那又如何，达到目的就好。

　　湛天游离在外，完全不知道自己明明才三岁，却莫名其妙多了四岁，只能傻愣愣地被向晚逗的开心。

　　一颗梅子都能开心半天，和他爹爹一样。

　　许正帆明白了其中缘由，开心大笑，抱起湛清，亲昵的捏了一下她的脸，“你和弟弟都还是孩子，今天晚上我们大被同眠。”

　　“正帆……”向晚不赞同的看着他。

　　许正帆装傻：“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么大张床还睡不下我们四个人吗？”

　　还不等她说什么，许正帆就带着两孩子回房，湛清高兴坏了，连忙叫向晚快跟上。

　　两个孩子太兴奋，折腾了许久，才把他们哄睡，向晚正在借着烛光看账本，一旁的许正帆摸索着攀上来，把她揽入怀。

　　“今天和张乐天他们聊了聊，还是觉得这世道人才太少，恐怕还是因为教育不到位，大把的人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更别提有什么大作为了。”

　　向晚沉默的听着许正帆像发牢骚的话，他经常会和她说些外面的事，有些是讨论时事，有的是哲学理论，也有的是传奇故事。

　　她从不轻易回答，如果观念不同，回答的话不符合期待，会让人有失落感，有违她的初衷。

　　许正帆没等她回答，自顾自的说道：“张乐天提议办个学堂，一是他们没学可上，没人能教，不像国外有很多教堂可以免费就学，牧师都能做老师。二是字过于繁复，地区之间的修辞句序都不统一，要是像英文那样简单，孩子们学起来就方便多了。”

　　向晚放下账本，分了些神给他：“先生说的这些我不懂，但既然是先生提出来的定有它用，先生是大才子，不像我，学个字也就是为了记账本，不叫那些坏掌柜蒙骗罢了。”

　　许正帆察觉到她有些落寞，连忙补救：“都是些私房话，聊着开心而已，他们还有人编了几个字，我写你看……”

　　许正帆拉过她的手，在手心上写写画画，向晚瞧着那几个字和原来的字对比，心里赞叹，的确是简单明了许多，若是给小孩学习的确是不错，就是她手下的丫头们当年若是有这法子，想必能少吃些苦头。

　　只是，还是有不少弊端，但这不是她一个养在深闺长大的妇人能提出来的看法，她稍一思索就想出了个方法：“我是瞧不出什么门道，不过湛清在学写大字，既然这字是教孩子的，如今学生就在眼前，不得让老师亲自试一试成效。”

　　湛清已经知事，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可以借她的口说出来，既能拉近父女的关系，也能把她的想法透露给先生。

　　这是向晚用惯的方法，借他人之口传递消息，把自己隐藏在暗处观察，很好用也很安全。

　　许正帆回头看睡的正熟的湛清，有些怀疑这小小的一个真的能提出些好建议吗？

　　向晚对这些不感兴趣，适时地打了个哈欠结束了这个话题。

　　许正帆也爱惜地亲吻她的额头，柔声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