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上课，但逃生版[无限]》明玉镜

23、都别吃

　　翌日清晨，农场又出事了。

　　一大早，顾悠她们就被叫去干活，来到小屋，荆扬婉早已在里面等她们，她又瘦了一圈，整个人都憔悴疲惫，风一吹就要倒。

　　趁着站岗乌鸦还没飞过来，林淇悄悄从背包里掏出几支营养液塞给她。

　　“喝这个，可以暂时稳住健康值。”

　　荆扬婉没拿稳，差点滑到地上，她原本光滑柔顺的金发变得干燥无比，眼下的黑眼圈浓重。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淇拆了营养液往她嘴里灌，顾悠这边的小组面板显示，荆扬婉的精神值又快逼近危险红线了。

　　“我睡不着觉了。”荆扬婉说，“我一闭上眼，窗外就会响起咀嚼声，有人在我房间外面吃东西，我睁开眼，声音就停了，可我感觉它在盯我。”

　　顾悠看她一脸疲惫，转头对乌鸦说：“可以代工吗？”

　　乌鸦歪了歪脑袋，似乎是头一次听见这种要求，它眨眨眼睛，随后扯开嘶哑的嗓子：“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干双倍的工作咯咯咯……”

　　“有什么工作要求？”

　　乌鸦跳到荆扬婉的工作台上，尖锐喙部朝墙面敲了几下，小屋被人一脚踹开，农场主拎着两个竹筐走进来，甩到工作台边，它手里牵着三头黄狗，路过顾悠时，忽然开始大声吠叫。

　　农场主沉沉瞪了一眼顾悠，随后把三头黄狗栓在一边，摔门而去。

　　魏沁看了看三头黄狗，它坐在顾悠不远处，乍一眼甚至有些乖巧，发现魏沁后，对着她低吼。

　　“它将会监督你们完成工作。”乌鸦说，“你只需宰杀完这些鸡和兔子，然后把它们送给村民就可以了。”

　　满满几筐鸡和兔子，林淇有些担心：“这么多，真的处理得完吗，你还要去送食物。”

　　如果回来晚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荆扬婉一想到每晚看到的东西，脸色一阵苍白，但三头黄狗对她不感兴趣，只淡淡地瞥她一眼。

　　“没事。”顾悠拿起旁边的扫帚，另一只手拎着一筐鸡兔，“你们躲开，站角落里去。”

　　三个人知道她又要搞动作了，立马照做，缩到最远的墙角，三头黄狗咬不到她们。

　　林淇很好奇她有什么办法，还没来得及问，只见顾悠扬起扫帚，重重落在三头黄狗的屁股上，打得它嗷嗷叫了几声，随后面露凶相，张嘴要去咬顾悠。

　　魏沁两眼一黑：“！”

　　顾悠把竹筐里的鸡和兔子全放出去，它们落地之后呆呆的，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直接站在原地形成了一道肉墙。

　　紧接着又打开其他筐子，整间小屋顿时鸡飞兔跳，一片狼藉，栏杆上的乌鸦也被吓到了，扑着翅膀到处乱飞。

　　三头黄狗被顾悠挑衅得眼睛瞪圆，哈喇子不停地流，爪子作刨土状，朝她冲过来，奈何它被拴着，周围的鸡和兔子挡住了它的去路，于是它开始发狂，疯狂乱咬。

　　顾悠趁乱躲到安全地带，魏沁紧紧抓住她的手，说：“你这……太吓人了吧。”

　　同时，她又有点想笑。

　　也只有顾悠能把一个副本场景搞成这个鬼样子。

　　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四个人就这样缩在安全地带，眼看着三天黄狗气急败坏上蹿下跳发疯，对着身边的事物无差别攻击，连乌鸦也没逃过它的利齿。

　　其中一只乌鸦被咬断了翅膀，断面血淋淋的，它一边想逃一边大叫：

　　“大黄疯了！大黄疯了！”

　　屋里的动静太大，在乌鸦被三头黄狗彻底咬死之时，门再次被踢开。

　　迎面飞来的母鸡扑了农场主一脸，它那双苍白浑浊的眼睛有一瞬间呆滞，它眨了眨眼，似乎是看清了面前的情形，顿时暴怒，几脚踹在三头黄狗脑袋上。

　　农场主嘀咕两句，三头黄狗停下来了，委屈乖巧地摇尾巴，农场主气愤地解下栓绳，扭头狠狠瞪顾悠，随后把狗牵走了。

　　“它们走了。”林淇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虽然顾悠的办法有些冒险，但好在有用处。”

　　魏沁望着眼前一片动物死尸，问：“接下来该收拾残局了，都怪那个死老头，偏偏放只狗进来，害我们耽误了时间。”

　　顾悠：“不，准确来说，我们提前完成了大部分任务。”

　　她从地上捡起兔子尸体，扔进篮子里，一边说：“这些鸡和兔子都被‘宰杀’完了，现在我可以去送食物了。”

　　林淇：“？”

　　魏沁：“原来你是想让那只狗帮你……”

　　林淇也明白了：“那我和魏沁的工作呢？”

　　顾悠把一叠叠篮子运到外面的拉车上，留了几只放在水盆边。

　　“只要处理这些，让农场主一家满意就行了。农场主和他的夫人喜欢干净的食物，村民们又没提要求。”顾悠指了指处理单上的备注，“今天给村民们来口新鲜的。”

　　荆扬婉：“……”

　　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亏她尽心尽力干了这么久的活，手都磨出茧子了。原来给农场主的食物和给村民的不是同一个标准！

　　想到这，荆扬婉松了一口气，苍白的脸色总算有所缓和。

　　她现在想闭眼好好睡一觉。

　　顾悠拉上车，与她们告别，朝山下走去。

　　顾悠身后的拉车载了满满一车竹篮，每个竹篮里分别装着一只鸡和一只兔子，毛上还挂着血。

　　下山拐弯时，她感觉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拉车也跟着晃动，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鞋子，里面塞着增高鞋垫。

　　……还挺臭。

　　顾悠一脚把那只鞋踢远，瘦窄的鞋在山间滚啊滚，一路滚到了泉水边——梨花村村民们经常来这儿打水。

　　农场主给她们提供的水不来自这里。

　　顾悠放下拉车，走过去又踢一脚，把鞋彻底踢进泉水里。

　　干了缺德事后，心情果然舒畅多了，她拉车的速度的快了不少。

　　下午时，顾悠刚好到村口，以防万一，她先数了数竹篮子，发现少了一个。

　　顾悠：“？”

　　她又数了一遍，和处理单的数目不一样，单子上写得是：三份干净的食物（送给农场主）和四十份食物（村民）。

　　顾悠记得她走的时候是数了四十份，但目前车上只有三十九份。竹篮掉下去会发出声音，她一路都没听到任何动静。

　　当顾悠想用什么东西来顶替这份食物时，看到处理单下方标注了一行小字：没有人喜欢区别对待，如果有村民发现自己收到的食物和别人不一样，他们将会变得很生气，并在夜晚报复怀有偏见的人。

　　现在回去取肯定来不及了。

　　顾悠盯着车上的三十九个篮子，又看了看处理单，每个村民在下面有张小画像和名字，目前大部分的村民都是笑脸状态，只有一位村民的小画像哭着脸。

　　她弄丢的应该是这个村民的食物。

　　顾悠想了想，从另一个村民的篮子里拿出一部分肉分给没食物的村民，一瞬间，全部的村民都变了脸，开始哭丧起来。

　　【没人喜欢区别对待。】

　　顾悠思索片刻，随后干脆掀翻了车子，从小溪边拔了一大把青绿的草，装在放置板上。

　　不喜欢不一样的食物，那就都别吃，一起吃草。

　　顾悠把所有村民名字边的鸡和兔子标识划掉，在后面画了一棵小草，打上勾。

　　再看一眼，村民们的头像又变了，没有哭脸和笑脸，它们面无表情，眼神中带着一丝平静的错愕和疑惑。

　　这下没有村民不满意了，顾悠就满意了，开始挨家挨户送食物，青嫩的草比笨重的篮子好分，不到一个小时就收工了，居然比顾悠预计的时间还快。

　　村民们没有对这次的食物作评价，个个木着脸，无语的心情写在眼睛里，但没有任何一个村民被区别对待。

　　回到村口，顾悠发现自己先前丢在这里的鸡和兔子消失了，连篮子也没留下。

　　她一言不发拉车回农场，到住处时，刚好天黑，今天魏沁和林淇收工早，她们下午就回屋了，一直守在门口，见顾悠平安回来，连忙拉她进屋吃饭。

　　“扬婉怎么样了？”顾悠问。

　　魏沁皱起了眉：“今天回去时状态好多了，但继续下去不是办法，可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这什么破课，才第二节就这么难！”

　　“扬婉说她吃不下饭，每次一回房间，农场主夫人就给她送饭菜，但她好像有心理阴影了，一口也不肯吃，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顾悠：“她不吃，晚饭放在哪里？”

　　“堆房间啊，藏在床底下，农场主夫人管她特别严格，不允许她浪费食物。”

　　顾悠忽然站起身，端着餐盘往窗户边走，她把盘里的肉倒在窗边，与室外隔着一层玻璃。

　　“你……我们一天只有一份食物，你怎么也不吃了？”魏沁想制止她，却慢了一步。

　　林淇：“你有线索了？”

　　顾悠点点头：“今天下山时，我车上少了一份食物。”

　　魏沁倒吸一口凉气：“那你没事吧？”

　　这副本到处藏坑，一个不小心就容易中招。

　　不过魏沁倒是不太相信顾悠会中招，一般来说，她要么会直接把坑填上，要么随机拉个东西垫背。

　　“没问题，村民们很喜欢我送的粮草。”

　　林淇摸了摸鼻子，猜到这次是村民垫背了。

　　“不过我发现有人偷了我留下的食物，整整三十九份食物，一点儿也不剩。”顾悠分析道，“扬婉说她每天晚上都感觉被人盯着，睡不着觉，我猜是因为她的房间里有食物，窗外的东西是冲着她床底的食物来的。”

　　“但窗外的东西始终没有破窗而入，它们应该是忌惮扬婉的身份，因为她在这堂课扮演的是农场主女儿，或者说，窗外的东西出于某种原因害怕被扬婉认出来。”

　　“农场主是不允许学生夜晚在外游荡，这条规则对那东西也有效，但是它们克制不住。”

　　“昨天我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夜晚巡逻的农场主和那条三头黄狗，从三头黄狗今天的反应来看，很明显它记得我，但是当天晚上，却没有循着气味来攻击我，可能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东西等着它去抓。”

　　“黄鼠狼偷吃鸡被它咬死了，扬婉窗外的东西，应该也是害怕被发现，因为它们也在偷吃。”

　　“你的意思是，农场里还有隐藏鬼怪？”魏沁搓搓手臂，忍不住往两人中间靠。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阵阵雷声，伴随着一道红色闪电，径直劈在远处的山头。

　　林淇也吓了一跳，她心里感觉有些不安，连忙走过去把旁边的窗子也关上。

　　林淇自带“招鬼体质”的debuff，有时候会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直觉接下来要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有点困。”林淇说。

　　每次要见鬼的时候，她就想睡觉，因为她睡着了就不会再睁开眼看到鬼怪，她也从来不做梦。

　　“上床睡觉吧。”顾悠把门锁扭开，“今天晚上是个好机会，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魏沁和林淇立马冲上床，掏出之前在寝室买的装备全副武装，然后裹着一身装备钻进被窝里。

　　林淇的困意愈发强烈，她吞了一颗提神醒脑的药，又拆了一把薄荷含片塞嘴里，脑门和脖子都涂满风油精，魏沁躺在她旁边，被刺得眼睛直流泪。

　　魏沁：“……”太辣眼了吧。

　　顾悠也躺上床，拉了灯，三个人挤在一起，被窝都被挤变形了。

　　魏沁悄悄挤进两个人中间，各贴一张贴纸，低声说：“这是我买的通讯贴纸，万一走散了，就用这个联系。”

　　她们的手机也被农场主没收了，在荒山野岭也没有信号，只有山下村庄有信号。

　　三个人默契地闭嘴，齐齐躺着，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不一会儿，雨滴开始敲打窗户，发出清脆的“啪啪”声，时不时爆出一声雷。

　　林淇感觉自己嘴里的含片化了，于是慢慢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手刚伸出来，忽然一道红色闪电照亮了外面的风景。

　　窗户上，一张模糊的脸紧紧贴着玻璃，蜥蜴般的长舌头滴着黏液，似乎想奋力挤破窗户进来。

　　闪电过后，瞬间又变得黑暗，林淇隐约看到了一个球，但时间太快，她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林淇捏了捏魏沁和顾悠，她们俩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除去雨声，还有一阵挤压摩擦的水声。

　　顾悠在魏沁手心写了几个字，魏沁会意，从旁边摸出手电筒递给她。

　　顾悠握着手电筒，在黑暗中起身往柜子边走，柜子和窗户挨着，她系了一根绳子，一拉就能打开窗户。

　　她轻轻一扯，倒了食物的那扇窗户微微开启了一条缝，挤压水声愈发响。

　　顾悠摸黑回到被子里，三人已经准备好防御。

　　此时，又一道红色闪电擦过，三个人看见一条细长的手臂已经顺着窗户缝摸进来，六根手指抓着肉死死不放，想退出去。

　　顾悠正好与窗外的东西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