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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赖谁? ...

  •   尚春楼头牌舞伎玉蝉受邀赶赴庆国公府大公子姜钰生辰夜宴,却在舞毕后与同样前来赴宴的都尉府大都督岳希容同乘马车离开。岳希容将玉蝉送回至尚春楼,并亲口嘱咐尚春楼老板娘紫菫夫人好生照顾她后方才离去。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第二日,这桩艳事便传遍了整座兴庆府。

      玉蝉的名号再次惊动天下。

      有人说,他家亲戚在庆国公府做小厮,当晚曾亲眼听见大公子姜钰大发雷霆,亲手将他派去跟梢岳希容的两人打了个半死泄愤。

      也有人说,曾在街上遇见岳大人的马车——当时风将车帘子掀起来,他看见里面的坐着的两人容貌绝配,举止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还有人说,玉蝉当晚身穿的那件舞衣,是岳大人为她亲手缝制的,就连宫里头的娘娘见了,也要眼红的。这就很离谱了,恐怕岳希容本人听见了,也要怀疑几分自己的耳朵。

      总之,众说纷纭。

      总之,众人兴奋不已。庆国公府的残暴,和都尉府的冷酷向来是出了名的。从前姜岳二人只是在圣上跟前明争暗斗,如今竟为一个舞伎争风吃醋,将来还不知要怎样呢,叫人听来好不过瘾。

      玉蝉跟前送来的请帖更是如飞雪一般,飘得满屋都是。多少人家倾尽千金,只为一睹她的芳颜。

      春容一边细细拆看请帖去看,一边抱怨道:“真不得了。咱们的档期本来就满,现在已经要排到明年去了。可咱们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这样真的好吗?”

      玉蝉靠在妆台前,细细向镜中梳理着青丝。她今早才洗了头,现下发尾半湿,散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她拿发尖儿扫了扫鼻子,小小打个喷嚏道:

      “有什么不好?身价涨了,邀约多了,赚的钱不是也更多吗?”

      春容担忧道:“赚了钱,也得有命花才行。你这般折辱了姜大人脸面,他哪会轻易放过我们。”

      玉蝉妩媚一笑:“折辱?我喜欢这个词。姜家折辱我在先,我不过仗岳都督的势,以牙还牙罢了。”

      春容道:“我不信姑娘会做这样没头脑的事儿。”

      玉蝉笑吟吟道:“哎哟,你可真聪明,像我。”

      春容蹭过来,拿了梳子替她梳头道:“姑娘你告诉我,你究竟想干什么?咱们可犯不上这般得罪姜大人呀。”

      玉蝉抓起团扇,将两人的嘴巴耳朵挡在一处,细细向春容去说。

      春容听后,恍然大悟,道:“敢情是你要和岳大人一块儿算计他呢。不过这太冒险了,又何必呢?岳大人居然由得你去做。”

      玉蝉拿扇柄敲桌子轻蔑道:“有什么冒险的?姓姜的完蛋是迟早的事儿,君要他死,他不能不亡。我一介舞伎,不过做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但凡姓岳的有点良心,他就不能把我推出去。他若能成,我好歹也算是立了功的,以后咱们若有了用他的地方,也能换个人情呢。”

      她甘愿冒险,是另有想法。反正如今岳希容势大,小小借一把他的势卖他个人情,日后跟他讨价还价时,就用得上了……

      春容道:“小声些罢,免得外头听见。”

      玉蝉朝外努努嘴,道:“阿章守在院子外头,谁敢进来。”

      春容道:“这几日前来闹着求见姑娘的人多,多亏阿章都给拦下来。不过我瞧他的脸是越来越黑了,真是可惜了那双俊眼,天天被闹得凶神恶煞的。”

      春容掩着嘴笑。玉蝉听见说“凶神恶煞”,又想起岳希容身边时刻跟着的心腹元膺也是一样,于是也笑。两个人莫名其妙笑得前仰后合,像遇见什么喜事似的。

      笑完了,她告诉春容:“那件衣裳要好好收起来。”

      春容道:“且放心,岳大人送的每一件衣裳我都给你收着呢。这衣裳价值连城,可不敢丢了,或是坏了。”

      玉蝉笑笑,手指不自觉抚上了腰间缀挂的玉珏。

      她本想找个小盒子将玉珏锁进妆台,可是想了想,还是要随身带着。这样能使她安心,好像儿时做的那种梦——能有一个心爱的人,给她一个安稳热闹的家,还能实现似的。

      也不能说是自欺欺人。人嘛,总还是要有点梦想的。不过这个梦想太奢侈,比她手里攥着的数不完的珍珠衣裳还要奢侈,也就是留个念想罢了。

      过几日,玉蝉接到外头阿章打探进来的消息,说是姜岳两人并没在明面上闹出什么风波,仿佛一切都很平静似的。不过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最后一场宁静罢了。

      据说,姜钰本人确实觉得颜面扫地,非常恼怒,原本打算在圣上面前搞几件事情,以报复岳希容的无耻无礼。

      可是,他的父亲庆国公姜老,竟在他生辰前一晚,也就是玉蝉赴宴那晚,被圣上召进宫去。本以为是去商议要事,可谁知姜老一直未回。姜大公子派了几波人去探信而不得,弄得白日里他也无心贺辰。

      一直到生辰潦草过完,姜老才疲惫而归,说圣上并未召见,只是将他晾在御书房一整晚,也不知是怎么个意思。再次日上朝,圣上只轻描淡写地说,那日他有些头疼脑热,竟将召见国公这事儿给忘了。

      圣上从未对国公府如此轻慢过。这事儿像一朵飘忽不定的阴云,悬挂在姜家父子头上,使姜钰不得不暂时收敛爪牙,考虑起若此时因一个舞伎与姓岳的起冲突闹大了,恐怕不妥。

      春容道:“总之,姜大人现在必恨岳大人恨得要死。还有一事,也很可笑。说是硬推姑娘你去姜府跳舞的那个姓杜的烂货,本以为能在姜大人跟前邀功得个赏赐,结果反被姜大人一阵怒火,发派出京去了,据说是去了南边儿偏远之地,这辈子都别想回京了。姓杜的夫人孩子还在京呢,也不知姜大人要怎么拿捏他们。”

      玉蝉不屑撇嘴。

      这时候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她立在小窗前看了一阵雨。那雨水哗哗打在墙根花草上,花朵摇摇摆摆,看起来要散架了似的。玉蝉叫春容拿雨布给花草盖上,自觉疲惫,便去睡下了。

      这一阵雨水一直下到了半月以后。玉蝉逢着雨天便犯懒,身子困软精神不济,成日里都像宿了醉似的。别说出去跳舞了,就是饭也时常不想起床吃。因此竟任性将半月来的邀约都给退了。

      不出头这几日,她的艳闻与舞衣早传得满天飞,人人都想一睹美人风采,可惜偏见不着人。外头为她一张舞贴闹得头破血流,她却只管闷头睡觉,美其名曰“避风头”。

      这事儿传到岳希容耳里,他早看穿了,道:“什么避风头,平日里只嫌风头出得不够,今日不过是雨天贪睡罢了。”

      说也奇怪,玉蝉这不知是什么毛病——素日里就算晴空降雷,天崩地裂,也挡不住她要出去跳舞,接受观众的欢呼喝彩,但偏就是雨天不行。一到雨天,便像生了场大病似的,总卧床不起。

      岳希容嫌她矫情,因为请了多少大夫来看,都看不出毛病。问她自己有没有不舒服,也说没有,就只觉得困乏。

      元膺在旁看主子出神,知他是为玉蝉姑娘这病心烦。可此时不是能够心烦的时候。

      元膺于是硬将信件递到主子鼻子前,差点就塞他嘴里。刚巧岳希容端起茶盏,茶水稀里哗啦灌满了信件。

      岳希容不耐烦啧声道:“起开。”

      元膺自知理亏,退到一旁不吭声。过了会儿,见岳希容四处找帕子擦拭,便上前掏出自己的帕子往主子沾湿的手上裹,又被一把打开:“起开。”

      他眼瞧主子从袖中抽出一方香帕——原是玉蝉姑娘绣的,在自己手上轻轻擦了擦,接着又勾勾手指,叫他奉上帕子,粗手粗脚抹了桌子后又扔回来。

      元膺捏着被塞回来的帕子瞪眼。

      岳希容也瞪眼:“怎么着?”

      元膺道:“主子,信也打湿了,字已经看不大清楚。”

      岳希容道:“哦,赖谁?”

      元膺自知理亏,大声道:“赖属下。”

      岳希容点点头,将信件小心剥开来看。

      原是都尉府下属报上来的,近几日国公府的举动记录。

      上头说,国公府近日无甚异动,不过姜家父子近日常在书房闭门密谈。另都尉府这边,有一个三月前国公府安插进来的探子,昨夜里悄悄去了国公府一趟。

      岳希容想自己即将兼任禁军统领一事尚未公开,只等皇帝那边安排妥当再颁御令。都尉府近日所做之事明面上也和国公府无甚关系。那么这探子甘冒大险也要进府一趟,只能是姜家府内将他召唤了去,想来是要开始对付他岳希容。

      岳希容敛眉一笑,将信扔在一旁,道:“元膺,陪我下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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