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缄半世》和雪兔

3、善助

　　-3-善助·善助的孩子们

　　翌日大家要去帮曹艳手势屋子还有了解情况。

　　“别穿皮鞋，有没有带运动鞋？”舒予在门口穿鞋，看见祁辰要帮舒云暖穿精致漂亮的皮鞋。
　　她想着曹艳做的坑坑洼洼的土路，走几步就得抱着了。
　　到时候在外面跑着玩，穿皮鞋不舒服。
　　“行。”他顺手拿出祁墨的新鞋给舒云暖穿上。

　　“太奶奶，你好，我是舒云暖，你叫我暖暖就好了。”舒云暖看到舒予口中多次描述的曹艳，高兴热情地扑了过去。
　　一点都不认生。
　　舒予拦都来不及，跟曹艳打好招呼，只好使唤祁辰去搬桌子。

　　柜子打开竟然满满的几堆书，被子只占了很小的空间。
　　屋里背阳，京市比较干冷，没有什么虫子。
　　客厅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麻袋、一堆纸盒、还有歪歪扭扭拼出来像是写字桌的东西。

　　舒予：下午带阿婆去买些衣服吧，冬天被子也泛黄很薄了，估计不够保暖。
　　封暖：你也太快了吧，我还在床上。
　　曲意：@封暖，我打好车了。
　　封暖：好的，曲总，十分钟。

　　舒予：东西我让祁辰搬了，你们中午去吃饭前过来就好。
　　封暖：辛苦了，有个男人真不错。
　　曲意:后悔没把你家闻总带上是吧！
　　封暖：……

　　看着两人嬉笑，舒予收起手机，小心翼翼地抱着书出去，晒在祁辰放好的桌子上。

　　“尽量都放太阳地下。”
　　“行。”

　　　阳光直射到祁辰脸上，短短的绒毛似要和风玩耍，不算白皙的皮肤，微微黄调，一眼看过去还是很白的。
　　最气人的是非常姣好的皮肤，是舒予天天敷面膜那段时间都比不上的。
　　此刻他又进去正在搬古朴的大箱子，有些年代了，上面的木痕乱七八糟。

　　她提醒道：“你小心有没有刺，没被戳到他。”
　　祁辰攥了攥手心，贴了贴箱子：“没有。”
　　“好。”舒予侧身进去搬书。

　　“暖暖真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放学啦？”曹艳把外套脱掉挂好，手在外套上擦了擦，才笑眯眯地才回抱着舒云暖。
　　“我昨天在托儿所里表现得特别棒哦，老师就放假了。”舒云暖扬起下巴，骄傲地说道。

　　看得出来，只要给吃的就安安静静玩的舒云暖很受老师们喜欢。
　　她也没有什么放假概念，只知道表现好，就可以去玩。

　　“你上托儿所，你今天几岁了。”曹艳摸着舒云暖柔顺的头发，慈祥地问道。
　　“我两岁了！暖暖喜欢吃爸爸做的可乐鸡翅，还喜欢喝奶奶的鸡汤，还有……还有妈妈的酱烧茄子，还有……冰淇淋！\"
　　舒云暖掰着手指头，一件件地数道。

　　然后她看见爸爸妈妈都在忙，祁墨在外面帮舒予翻开书，顿时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她用力喊着：“你们需要我帮忙吗！”
　　“你陪太奶奶聊聊天好不好！”舒予捏了捏她的脸蛋。

　　有了任务的舒云暖不在纠结，继续说吃的：“哥哥也喜欢冰淇淋！”
　　这个季节，都没给他们买过冰淇淋，她怎么得出结论祁墨也喜欢吃的。
　　舒予心里发笑，进里面去找水壶。

　　结果她楼梯道下面是很碎的煤炭：“阿婆，你这煤炭多久了呀。”
　　“有五六年了，很少用。”曹艳答。

　　舒予瞬间想像和舒母说话那样“面膜不要舍不得用”“还有湿巾也不要舍不得”，但是她没有理由跟曹艳说不要舍不得用，且不说曹艳能不能心安理得接受。

　　人也最忌说未来的事，说会一直一直在。
　　沉默无言的她结果找了一圈没找到。

　　“阿婆，你烧水的东西呢？”
　　“我没有烧水的，前面有打热水的地方。”曹艳吞吞吐吐道。

　　曹艳说前面有个柴房，烧煤炭的，打水机器的左边是坏的，打多少都是一次价格，右边那个就是一升多少钱，第二升就要涨钱。
　　舒予上次换个水胆都要19元，别说一个水瓶。
　　她带着水桶、水盆直接去柴房。

　　“我来抬。”
　　“不用，水盆你在后院，水井打一盆晒着。”舒予利落交代，拎着水桶走了一半，回头，“你会用水桶吧。”

　　祁辰刚刚放上压水石器的手开始动起来，没一会儿，谁就哗啦啦地流进水盆里。
　　他回过头，歪了一下，扯着嘴角。
　　既有少年气，又非常撩动人心弦。

　　真是的，谁教他这么笑的！
　　好像是之前玩游戏的时候，她跟他推荐的男主！

　　舒云暖眨巴着眼睛，看见舒予挠了挠头发，然后剁着小碎步走了，她看了看曹艳。
　　她高兴地蹦起来抱住舒予的胳膊撒娇：“妈妈，你要去打水吗？”

　　舒予蹲下来，用胳膊肘圈住舒云暖：“暖暖，你也要去吗？”
　　“我想去！”舒云暖嘟着嘴，舔着棒棒糖。

　　“可是水很烫的，你要是去，太太也想去怎么办？”
　　“妈妈是照顾不了两个人吗？”见到舒予点头，舒云暖嘟着小嘴，遇到大困难，最后还是放弃，“那我在这里好好陪曹艳聊天，我们哪都不去，不会被人贩子抓走的。”

　　“暖暖真乖。”舒予站起身子，把舒云暖推向曹艳：“阿婆，暖暖麻烦你帮我看看。”
　　舒云暖在舒予怀里蹭了蹭，松开舒予的胳膊，走到曹艳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

　　“暖暖这孩子亲人，我喜欢的。”曹艳将舒云暖搂紧怀中，心里暖洋洋的，“暖暖想出去吗？太太带你买糖吃。”
　　“还有哥哥！”
　　“好，还有哥哥！”

　　祁辰转头看见三人的画面，嘴角微微上扬。
　　他俯身去问祁墨：“累了吗？”
　　祁墨含着棒棒糖摇头。

　　“真棒。”
　　祁墨顿时笑起弧度。

　　这边岁月静好，舒予的小姐妹们也是枯树逢春，一片春暖花开。
　　曲意发了一条短信给昨天刚加的人，这是他们加好友之后第一条消息。

　　曲意：你进去还去吗？
　　莫荻：等会去。
　　曲意：好

　　收到答复的曲意在床上打了个滚。
　　封暖拖着一次性拖鞋，敲门进来：“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曲意：“……我昨天下午在阿婆那看到一个男人。”
　　“男仍。”封暖刷牙的动作停滞，“偶奇偶及……”
　　“你等偶刷完牙——”
　　“行，你快去吧。”曲意捧腹大笑，看着天花板，思考片刻，把聊天界面顶置的那个人取消顶置。
　　她叹了一口气。

　　曲意看着窗外脆弱但是努力展现翠绿面貌的小树。
　　树荫下的一面之缘，是否会有日日相见的可能。

　　树叶飘落下来，也在曹艳的小院进行着，飘落一片枯叶到盆子里。
　　舒予皱着眉把它挑出来，端给身后的曹艳：“阿婆你试试水温。”

　　“我觉得可以。”曹艳眯着眼睛，不知道是乐的还是被泡沫刺激到，“谢谢你们啊！都是善良的小姑娘小伙子！”
　　“阿婆都是我们应该的。”不放心的舒予再三问道，“阿婆你有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好嘞！”

　　洗发新手大师上线，从额头洗到脑后，有些凹凸不平，又像是结痂的伤口，她开口：“阿婆你脑袋后面怎么了？”
　　曹艳回想，恍然大悟：“你说那个啊，之前有阵子半身动不了，在床上躺了很久，被蜈蚣咬了一下。”

　　舒予心一惊：“那现在家里还有蜈蚣吗？”
　　“不晓得。”曹艳的语气轻描淡写，舒予却不敢放心。

　　“那等会我们把家里面都收拾一下。”
　　“都随你们，我东西都不值钱，不要害怕。”

　　舒予回想屋里的情况，争取同意：“那阿婆我们等会搬一下你的床啊柜子啊，打扫一下怎么样，你今晚跟昨天来的那两个姑娘住民宿怎么样？”
　　“那不是要花钱吗！”一向慈祥柔和的曹艳突然语气很坚决，“让你们破费，我不去。”

　　“没有，这边民宿抢手，我们只抢到四居的，我有时候不住那，总之肯定还是多一个房子的，阿婆过去，小曲拍照还方便，不用跑来跑去。”
　　“您觉得可以吗？”

　　舒予拿毛巾先把曹艳的眼睛擦一下，曹艳睁眼看见这个真诚的小姑娘，拒绝的话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要你们不觉得麻烦就好。”

　　“阿婆超级可爱！我们都很喜欢！”
　　“阿婆您的头发真长。”

　　“我们那时候都是双马尾的，一个赛一个好看。”

　　舒予真挚感叹，她都披发惯了，在家里舒母还会说她像个女鬼，舒母看不见她就怎么懒怎么来，收回心思她小心翼翼把毛巾垫在额前的那堆头发下面，两角折在脑后，再把前面包住头发的那坨翻到脑后，让曹艳直起身子，“阿婆你还要去收纸箱子吗？”

　　“我昨天就和人家说过，今天不收！让人家给我留着。”说起这个曹艳就来劲，又开始感叹这些帮助她的人，“他们也是好人，自己日子过的可以，就过来帮帮我这个老婆子和……”

　　又突然想到什么，揉头发的动作突然停了，她问：“今天是不是学校放假了？”
　　“是啊。”舒予答。
　　曹艳拍了拍脑门：“我养的娃呢，这周怎么没回来。”
　　“什么娃？”舒予问。

　　“是阿婆资助的一个男孩，今年十七岁，这不高三嘛，平时住校，周五回来，周日再住校，父亲是个傻子，母亲在生下他就离开，一直吃百家姓长大。”
　　一个陌生男子从门外走进来，很是自来熟地要帮祁辰搬箱子，祁辰看了他几秒，就转移阵地，搬起床，曲意刚进门就看见，连忙走过去说“我来帮忙。”

　　舒予算时间，揉揉眉头，祁辰过来拿出糖给她，她摆手不要，问他：“那今天周六，是不是周五就该回来了，要不要去报个警？”
　　“你们说这小子？”简梦蹦着进来，拎着一个半大小孩，她手里还提着一袋零食。

　　“简梦！”舒予接过简梦给的零食递给祁辰。
　　简梦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凑近了舒予的耳朵，压低声音：“他昨天把回来的坐公交车的一块钱丢了，自己一声不吭走到医院，被食堂大妈看到，在医院住了一晚上，早上跑去捡塑料瓶，我说你阿婆家今天热闹，他担心阿婆才回来。”

　　在这个静透的小屋里，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除了两个不关心的小娃娃。
　　曹艳上下观看江炙，看到他嘴角的淤青，惊呼道：“小四，你是怎搞的？”
　　江炙摸摸嘴角：“奶奶对不起，我口袋被人刮开了，钱被人拿走了。”
　　曹艳心疼地拉着孩子胳膊，低着头，弯着腰，哽咽担心道：“你上周在学校怎么过得？”

　　“是昨天转站的时候没了。”江炙扶起曹艳，灰扑扑的倔强脸上满满是自责。
　　简梦惊讶：“那要走两个小时呢！”

　　曹艳点点头，抹掉眼睛的泪，很是心疼，细声交代：“下次记得找人家打个电话，阿婆去接你。”
　　“我丢了两块钱。”江炙吞吞吐吐道，“现在只捡到六毛钱。”
　　“哎呀，你这孩子！”曹艳猛地横眉，手指扣碰他的头顶。
　　这是老人对孩子的心疼。
　　太懂事了。

　　舒予和其他人轻声在旁边搬东西，也带走舒云暖，给更似亲祖孙两位空间。
　　过一会，江炙过来要拿走舒予的抹布。

　　她摆摆手，指着院子：“那边有热水，你端到院里洗个澡吧。”
　　“谢谢。”江炙看曹艳笑着点头，还是拿过舒予的抹布，擦好桌子再去。
　　曹艳和舒予微笑对视。

　　一阵凉风吹过，迷路的风精灵钻进衣裳的空隙，让燥热的浮汗冷却。
　　在苦难平凡的日子里，还是有美好快乐的时候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