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利夏尔

59、59

　　“呼……呼……”
　　负责第三支线的承影一边看着面前几个低级神的尸体，一边倚靠着石头喘气，跟随他过来的杂兵都牺牲了，刚才的死斗消耗了他大量的体能和小宇宙。浓重的剑气和杀气仍未消散。虽然星辰圣光剑很好用，但是一招下去会支出大量小宇宙，令人吃不消。
　　“老婆，你没死啊。”马尔杜克满身鲜血地扶着岩石走了过来，每走一步，台阶上便留下一小滩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敌人的。
　　“谁TMD是你老婆。”承影照常吭义（我是故意打错的）道。
　　“伤到哪里了？”马尔杜克见承影的左手抬不起来，便问。
　　“左手和膝盖被一个家伙烧流了，纵使能够回到圣域，身子也废了。”承影将黄金圣衣左边的护手取了下来，烧化的铜还在丝丝地冒着青烟和令人作呕的金属气味。
　　承影由于是多年铜剑成妖，所以骨骼还是以铜构建成的。
　　“作为一把铜剑来说，小宇宙和身体无法相称，还真是痛苦啊。”马尔杜克捂着胸口说。
　　“你怎么了？”承影勉强移动到他身边问。
　　“没事，眼镜在打架的时候掉了……”马尔杜克咧嘴一笑，略微呈黑红色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没看清敌人的招数，被一个叫克洛索的女神刺了一锥子。你放心，我用太阳风暴把她们三个都封印了。她们赶不上来。咳咳……不过那锥子……好像有毒……”
　　马尔杜克由于毒力发作的原因，痛苦地弯下了腰。
　　“你……”承影担心地看着他。
　　“老婆，我好像不能再打了呢。”马尔杜克剧烈地咳嗽一阵，抬起头来说。
　　“别说了，休息一会儿。”承影严厉地命令道。
　　前方突然走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穿着严密的战衣，身材高大，相貌如同青铜浇铸的塑像一般冷漠且凶恶。
　　“这两个人是谁？看不清。”马尔杜克擦了擦眼睛，问。
　　“是‘强力’克拉托斯和‘暴力’比亚，当年我去奥林匹斯山的时候见过。”承影将马尔杜克护在身后，举起发亮的右手。
　　“老婆你让开……”马尔杜克咳嗽两声，摇摇晃晃地走到承影身边，勉强抡起了拳头。
　　此刻是力量悬殊的对比，两个全副武装的神之子，对两个几乎成为废人的精灵族圣斗士。
　　克拉托斯终于大喝一声出手了，一个无形的重力场朝着两人压过来，两人只觉得头上仿佛有千斤大鼎压来一般，想要躲开，却无法可躲。
　　比亚也轻盈地跳起来，手上聚起千钧之力，朝承影打去。
　　“星辰圣光剑！”承影将剑朝上一劈，顿时，金色的片状光芒整齐地切开了地面，致使地面产生了剧烈的晃动，带着无可抵御的霸道气势朝两个二级神斩去，随即，剑气又化成了一道金色的旋风，朝着比亚席卷而来。承影又连续劈了几剑，如此锋利浑厚的剑气，想必是一级神，也要躲开的吧？
　　剑气与两人的小宇宙相碰，爆发般的巨响就连其他线上的战士也听到了。
　　星辰圣光剑苏醒了，金色的光芒逐渐变为银蓝，它开始不顾一切地眼前的敌人斩去，这强大的能量使得克拉托斯和比亚动弹不得，他们预料到了危险，但已经太迟了。
　　“太阳风暴！”
　　马尔杜克此时也蓄能完毕，壮丽的火焰爆发式地漫卷了整个战场，带电粒子与空气的相互摩擦产生了狂乱的呼啸和极光，将两个敌人笼罩在火与光的躁动之中，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求援。来自于太阳内部的高温混合着星辰圣光剑的力量燃烧了敌人的形体。
　　一切平息下来后，马尔杜克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狮子座！”承影担心地扶住了他。
　　马尔杜克抬起头，勉强笑了笑：“老婆，还能走吧？”
　　“还能，不过……”承影只觉得身体像散了架一样。
　　“走，我们去宙斯的神殿，一起死在那里。”马尔杜克笑道，“我可不想死在台阶上，或者动弹不得药石无用地死在狮子宫的床上。会让我相当丢人的……我们巴比伦的神族，可没有一个是安稳地死去的，否则，祖先会不承认他们。”
　　承影点了点头，两人互相搀扶着朝宙斯的神殿走去，彼此都知道，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去支援雅典娜吧？”另一条线上的阿蒙对诺玛提议道。
　　“唉？”诺玛诧异地问，
　　“由于帕拉斯的死，她也许在自责吧？以一种自我放弃的态度冲到宙斯的神殿的。”阿蒙站起来，用披风拭去圣衣上干涸的紫黑色血迹。
　　“她想和宙斯同归于尽吗？”诺玛急忙问。
　　阿蒙确定地点了点头：“西佛尔肯定也在那个神殿牺牲了。所以我们要去为他报仇！”
　　“我们……也许会死！”诺玛意识到了事情的危险性。
　　“顾不得了，你要是贪生怕死，就留下来吧！”阿蒙气愤地说。
　　“我可没说我贪生怕死……既然你不怕死……”
　　诺玛以行动证明了他接下来的想法，两人同时跑出封印后已然安全的神殿，朝着宙斯的神殿跑去。
　　此时，守护神殿的天斗士们也蜂拥而至，诺玛为了掩护跑上去的阿蒙，立即发出了泰坦新星，他如同一架威风凛凛的战车一般，在这群在他看来根本不值得一杀的人群之中行进着。
　　泰坦新星发出的金银交织的弧光爆裂了敌人的身体与空气，鲜血四处喷射，惨叫、悲鸣和怒吼不住地在神圣的殿堂前回旋着。
　　已经有大量的鲜血重新附着在黄金圣衣上面了。
　　天斗士们并不都是懦弱的人，但面对诺玛这员猛将也不得不退缩，准备把小宇宙集中在一起攻击，然而诺玛看出了他们的意思，以数倍于敌人出手的速度连续轰出巨型号角，包围圈立刻崩溃了。
　　诺玛回转过颀长的身体，再度将手中的长枪朝其中一个挣扎着攻击的敌人刺过去。
　　“切……”
　　生性残暴的乞力马扎罗山妖站在天斗士的尸体堆上，喘了喘气。
　　这个时候，在诺玛的背后，一个刚才被打昏过去的年轻的女性天斗士勉强撑起了身体，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手中弧月形状的战刀朝诺玛的弱点------后背狠狠刺了过去。
　　锋利的战刀顿时刺穿了厚重的金牛座圣衣，刺进了诺玛黝黑的后背上。
　　诺玛由于这致命的一击，痛得眼前发花，他尽量维持着自己的神志转过身来。那个年轻的天斗士以为他会袭击自己，做好了防护的姿势，一片薄弱的月光裹住了她的身体。
　　诺玛并没有袭击她，而是用精灵语对她说：“年轻人，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知道你的名字？”
　　“知道了又怎样？你们这群背叛神王的家伙。”天斗士愤怒地注视着他。
　　“别那么激动……能把一只山妖砍死，想必你以后的成就无可限量。”
　　“……我是珈琳颦伽，月光鸟的珈琳颦伽。”天斗士回答。
　　“月光鸟……宙斯蓄养的天斗士原来都是飞行生物啊……不知道有没有黄蜂、蝗虫、燕子、麻雀、极乐鸟呢……？”诺玛一边说，一边把战刀从伤口上拔下来，朝着一个同样想爬起来给他最后一击的天斗士丢过去。那个家伙被不偏不倚地砍中了头颅，脑浆顿时飞了出来。
　　诺玛的动作让自己的伤口恶化了，鲜血流到了圣衣里面，然后从鞋跟里流出来，尽管如此，诺玛没有任何脱力的迹象。而是悠闲自得地笑了笑。
　　“可惜没有人……能再给我……补一刀了。”
　　诺玛拖着长枪，一步一步地向台阶上走去，差不多到了神殿门口的位置，神殿里奔流四散的能量让他没有办法再往前走。于是，他扔下长枪，朝着远处穿白色神衣的宙斯扔了一发泰坦新星，随后坐在了台阶上，俯视着倒在路旁的天斗士们。
　　“是时候写个遗言了呢……可惜我没有纸笔。要是带过来就好了……所幸我还有当圣斗士攒下的一笔钱……可以寄给族人们……不愁没人花……也够他们吃上二十年了吧？”诺玛闭上眼睛回想着：“嗯，把我当成怪物封印起来，让我看守神庙，一分钱也没有给我的人类们，如今你们的天父宙斯也是自身难保了……”
　　稍后，金牛座圣斗士，来自乞力马扎罗山的山妖，或者被说成山神的诺玛·伊卡卡，像众多精灵一样，以藐视人类的高傲姿态，化成烟雾与光辉散去了。
　　阿蒙、承影和马尔杜克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光辉依旧的射手座圣衣与金牛座圣衣。
　　“诺玛这穷鬼八成临死都在想钱！”阿蒙又气又悲地说。
　　“别说了，看战况……”承影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来。
　　雅典娜此刻也是满身浴血，金银交织的战甲上沾满了黑红柔软的碎块，紫色的长发被同样的血块凝结住，钢灰色的眼睛此时因为杀气而变得血红，看起来就像从地狱里杀出的魔神。
　　而宙斯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胜利女神和摩尼珠合并在一起，对他的伤害异乎寻常地大，虽然他手中的雷戟还在闪闪发光，但似乎不如以前杀气凌厉了。
　　这时，亚提密斯、阿波罗等人在赫拉的支援下，也逐渐朝着神殿杀过来。
　　“一提起杀人和战斗，这群嗜血的圣斗士们便会像全盛时期的提丰一般疯狂呢。”亚提密斯手持银弓对阿波罗说。
　　阿波罗为难地看了队列中的加百列、魃和黛拉布兰卡一眼，几人佯装不睬，这时，亚提密斯和阿波罗手下的日光斗士和月光斗士们不约而同地哄笑起来。丝毫不顾忌他们都是死里逃生的。
　　此时卡密拉等人也跟了上来，波旬仍然提着圣衣。
　　“我们快冲上去。”亚提密斯指着山路说。
　　雅典娜和宙斯打了个照面，又重新冲了上去，胜利女神发出的金光，将她周身笼罩在刺眼的金色光芒中，神殿中的空气在她身边嘶嘶地流动着。而宙斯不慌不忙地将雷戟拆成两把同样长度却是更加细长的两把雷戟，随着他的攻击，耀目的闪电不停地轰击在雅典娜的防护结界上。
　　摩尼珠形成的能量之墙与雷暴发生了剧烈的碰撞，巨大的能量已经无法容纳了，耀眼的光芒笼罩了奥林匹斯山。爆炸的波动一波波远去。
　　由于有了摩尼珠的防护，雷暴已经对雅典娜失去了作用，仅仅是凭借物理打击力让她暂时后退一步而已。时空已经发生了扭曲。在如此强烈的能量乱流之下，精妙的招数已经基本上失去了意义。
　　“了结吧，我们之间必定会有一个对，一个错。”宙斯的雷戟上闪现了淡紫色的，荡人心魄的电光，这电光划出了无数的光痕袭向了雅典娜，所有的空间似乎已经被封锁了。
　　雅典娜将艾吉斯神盾横挡在身前，摩尼珠上的光芒形成一个蓝色的结界，帮她抵挡了宙斯所有的攻击，胜利女神挥出了一个巨大的能量球。这能量迅速划过宙斯的神衣，留下了黑色的焦痕。两股光芒不断碰撞着，发出毁灭的力量。
　　金色的脉络正在雅典娜的神衣上扩散着-----这是小宇宙超出身体所能承受的标志，空气在剧烈地震荡着，宙斯的攻击给了她难以想象的打击，现在她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我们要帮助大人。”三个人爬到了神殿门口，阿蒙悄声提议道。
　　“你走吧，我们上去。”承影说。
　　“不必了。”阿蒙苦涩地笑了笑：“我虽然是神族，但我们族的人离开埃及后就只能活二十五岁，我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就算我能活下来，也只是多活一年而已，何况，我那几个徒弟还盯着我的圣衣呢。再说，我就是死，也不会回老家结婚的。遗书我都写好了。”
　　“我们就在此使出三位一体的招式吧，让那些神明看看我们拼命的大能。”马尔杜克抹去嘴角流下的黑血，提议道。
　　这个战术源自于耶路撒冷天使军，是三个人分别站成圣父、圣子、圣灵模式的三角阵法。是在各界都被严行禁止的招数。因为相互连通的小宇宙对于身体有着莫大的损害，使用者会因为阵法逆风而死的几率异乎寻常地高。而且使用者若是倒下了，就算神也救不活他们。
　　三人站好阵法，将残余的小宇宙连通起来，一团金色的能量球在他们身前抖动着，那是巨大能量汇集出的可怕力量。
　　“那是……”阿波罗首先注意到了这股美丽又可怕的光芒。
　　“你们……自作主张！”雅典娜惊诧地注意到了袭向宙斯的能量球，愤恨地说：“你们好……好！光留我一个人！可是你们逼我见死不救的！”
　　虽是这么说，但她深深地清楚，那三个家伙已经是回天无术了。于是，她也将小宇宙全部展开，金色的光芒变成了鲜血的颜色，画出了道道美丽又悲壮的弧线。
　　冲击光芒首先划亮了整个空间，接着就是因为粒子爆裂产生的毁灭冲击波。两种攻击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冲向宙斯的本体。仿佛水纹的波痕不断在激荡着。
　　狮子座、摩羯座和天蝎座的牺牲只对宙斯造成了些许打击，但是接踵而至的是雅典娜如同暴风般的攻击。仿佛阻断空气般的枪花和闪电在两位神明身边闪耀着。
　　盛怒之下，雅典娜将小宇宙展开至极限，金色的光环笼罩在她身上，形成无论任何任何招数都无法突破的结界，以至于外围正在战斗的神祇与战士们都感到了这股残忍的杀气。
　　摩尼珠从她的战甲里飞出来，像一个点光源般飞到了宙斯身前，随即，它发出的光芒犹如四溅的火花，将宙斯的退路和近路全部封死。随后，它开始以逆时针旋转了，雷戟所发出的能量流被它源源不断地吸去。
　　“人鱼之心？雅典娜你……竟然得到了她的心？”宙斯惊讶地睁大了蔚蓝的眼睛。
　　“喝啊……！”
　　雅典娜大喊一声，将胜利女神轻而易举地刺入了宙斯被坚固的神衣包裹的胸膛。
　　海皇驻扎的神殿。
　　“呸！”李维赞轻蔑地看了看几个倒在地上的海将军：“这群家伙，真是不堪一击。”
　　“你……你别高兴太早……前面有你的好果子吃……波塞冬大人会收拾你的……”其中一个从地上抬起头来，艰难地说。
　　“自己打不过，就依靠主子，无聊！别人打得过我，也不是你打得过我，胜利若不是自己拿到就没有任何意义！”李维赞走过来，用力地踩了一下那个手下败将的脑袋。
　　“可恶……连说话都说不过他……”另一个人艰难地说。
　　“我走了，永别了饭桶们……哈哈哈哈……”
　　李维赞甩了甩乌亮的头发，发出了如同夜枭般尖锐狂傲的笑声，纵身跳入海皇的神殿。
　　“看来你有点本事。”波塞冬全副武装地站起来，用三叉戟指着他。
　　“别用那个鱼叉指着我，我会感冒的。”李维赞拿着封印用的神壶说。
　　“那么，我们就比试一下，是你先将神壶发动起来呢，还是我将你一击穿心呢？双子座的李维赞。”波塞冬笑道。
　　“用不着了！”李维赞一下子将神壶的封条掀开，淡蓝色的光芒在神壶中抖动，须臾，它一下子从神壶中升腾出来，瞬间爆开。
　　“你……”波塞冬惊讶地看着包围自己的蓝色光芒：“这种封印……是将全部小宇宙瞬间灌注在神壶之内发动的，而且发动过程中，封印者的生命力也会因为封印的吸取而枯竭，这么说……你一开始，就是抱着必死的觉悟来的……？”
　　“我只打算用它封印你，至于我的命不是问题。”李维赞面色平静地说，“你还记得十八年前那条侥幸逃走的秃了尾巴的小海龙吗？你派兵杀了它的全家。现在它以生命为代价，用彭透斯给的神器封印你。”
　　“原来如此……”波塞冬苦笑一声。
　　封印如同一个漩涡般，不断地吸取着两人的力量，他们都因为生命力的飞速流逝感到了深深的疲劳感。
　　波塞冬将披风解下来，铺到地上，躺了上去，将三叉戟放在一边，招手叫李维赞道：“过来，你也休息一下。”
　　李维赞笑了笑，同样解下披风，躺到了他身边。
　　“我们离死还有多长时间？”波塞冬问。
　　“不到两分钟了。”李维赞回答。
　　“你是个人才。”波塞冬打量着他的眉眼，说：“要是有来世，我给你个海将军当当怎么样？”
　　“下下辈子再说吧。”李维赞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想说这些，“搞不好还转世成什么阿猫阿狗的呢，你倒好，封印期一过，又出来了。对了……”
　　“什么事……？”波塞冬问。
　　“你刚才说的，我可以考虑一下。不过，我可不会看上你这样的奶油小生，我比较喜欢英俊的。”
　　波塞冬终于温和地笑了笑，笑容如同阳光下温暖的海水。他伸出手臂来，将李维赞扶了上去。说：“那么，契约还是成立了。一……”
　　“二……”
　　“三……”
　　封印造成的旋风与光芒平息下来后，幸存的海斗士们进入神殿，看到封印用的神壶落在一旁。而七海的主人，那位个性变幻不定的海皇，则是安静地闭着眼睛，将一条手臂让那个双子座战士枕着，雪白的披风垫在铠甲下面。两人都永久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