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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新) ...

  •   Chapter.18

      梁渝音不清楚陈履安的举动究竟是出于各种目的。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先。

      十点钟,房门敲响的瞬间,她还是如常应下:“这就过去。”

      他们一起吃了早餐。
      是红枣,桂圆干,以及鸡头米熬成的滢滢养胃粥。

      两个人相对而坐,彼此递碗,颇有些举案齐眉的味道,但粥太甜,梁渝音沉默地皱了皱眉。

      她没有恢复一贯的雀跃,只是尽力维持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体面。

      工作间也没有别的话好说。

      陈履安上釉,梁渝音慢吞吞地在一旁坐着拉胚。她手上的这只是受伤后首次拉出的漂亮胚子,看起来是极胖的陶壶,但也没什么问题。

      因为事实就是,她再也拉不出一模一样的东西。

      日光就这样顺着两人的动作,在肩膀或者腰线倾泻而下,柔软地撒在地面上。

      拉完胚后,梁渝音靠在墙边休息,她捧着茶水吐出一口气,突然想到昨晚陈履安那句“我是你的猎物吗”。

      昨晚窘迫且尴尬,她并没有分出心思回答。
      但若要问问自己,陈履安真是她的猎物吗?

      梁渝音抿唇思考。

      事实上她并没有做猎手的打算,只是误打误撞走进了南来北往的猎场。

      客栈本就是装满短暂情意的地方,她没有天真到要将每一段遇见都发展成什么刻苦铭心,或者痛心断肠的经历,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糟糕。

      毕竟露水情缘是由她自己赋予,落在某些无关紧要人眼中便是祸事一桩。

      她不愿让这样的粉红色被拉成无边无际的长,最终占据生命大部分的时间,内里变成惨淡的白。

      长时段的爱情是,婚姻也是,因为长久,所以消磨,所以狼狈,所以痛苦。

      更何况,她身处猎场,陈履安不同样是其中一份子么?所以凭什么,将她说得这么顽劣?

      越想越无语,越想越生气,梁渝音放下杯子,“啪”地一声将胚泥狠狠扔在胚机上。

      动静不小,成功引得陈履安看过来,他一边调色一边上釉:“…有火气?”

      梁渝音决定放飞自我,摆出十二分的烂:“当然有。”

      陈履安点头:“说说看。”

      梁渝音顺杆往上爬,语出惊人:“任谁接了个没滋味的吻,还平白无故被人训斥一顿,都会这么生气吧?”

      她的细眉斜向上挑,光影灿烂中有种放肆的美。

      “这样。”
      陈履安状作了然,他慢条斯理地搁下用具和素胚,看着她,一字一句:“那被强吻的人,倒是该道歉的一方了。”

      怎么总能被他抓住bug啊。
      梁渝音面上一哂:“我可没有这么说。”

      “梁渝音。”
      陈履安一鼓作气,继续放大招:“之前那个雨夜,你没有在睡吧?”

      他转过身,皱了皱眉:“就是说,怎么会有人在睁开眼睛之后,还能继续梦游呢?”

      他仔细地盯着一滩烂泥般的梁渝音,好像非要探究出什么真相。

      这就是冤枉人了。

      梁渝音插起肩膀,愤怒地瞪着眼睛:“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那会儿真不清醒,第二天起床什么都想不起来,看见手上一圈儿红还以为自己跟人打架了。”

      “我还问你呢,我说昨晚怎么了,睡得好不好,结果你都不跟我讲,今儿可好,反倒又怪起我来了。”

      梁渝音忿忿地皱眉,在那里嘟嘟囔囔。

      行吧,她不会承认了。
      陈履安干脆利落:“那这是我的错,我道歉。”

      呦,这画风转得则忒快了。
      梁渝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但那晚你亲了我。”
      陈履安扔出一个炸弹。

      他正儿八经给她阐述事实:“一共亲了大概六次,手脚都并不老实,所以无奈之下我得人为固定住你的手腕,禁止你乱碰,乱摸。”

      梁渝音像尊石像般定在那里,腹诽这人为何如此直白没有铺垫。

      但她一向蛮横不讲理,下一秒便打定主意做个采花大盗。梁渝音抱起手,仰起头:“亲都亲了,那又如何?你现在生气,报警都来不及。”

      “不如何。”
      陈履安靠在椅背上,将视线投射过来:“我也很难将你如何,又不能报复过来,重新亲回去,是不是?”

      梁渝音顿住,心想,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但她没有回答,羞涩表情也做不出,只是抠着手指吊儿郎当瘫在那里。

      陈履安见状也不再追问,再问也问不出东西。

      他将双手洗净,过来敲了敲梁渝音的桌子:“一会儿尧哥做东,大家去吃卤味炖锅,下午再做。”

      这是给人台阶下了,梁渝音顺势翻篇:“好。”

      她勤快地收拾着桌子,几秒后突然反应过来:“我说,谁才是工作间老板啊陈履安?”

      -

      尧哥三天两头的请客,实在不像个生意人。当然,这对爱吃东西的梁渝音来说是绝顶好事。

      如果谭颂一没有出席。

      三人误打误撞坐在一起。梁渝音像个木头人一般窝在那里,看陈履安冲谭颂一点头,她“哈”一声冷笑,拽住陈履安的手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来?”

      “怎么?他来不来对你影响很大吗?”
      陈履安垂下眼睛反问。

      “倒也不能那么说。”
      梁渝音抿唇,松开了他的手臂。

      谭颂一瞧着他们的琐碎互动,随后面色如常地跟旁人交际。

      她放下心,以为有些话他已经听进去。

      聚餐是少不了俗套拷问的,今日这场更像是八卦宴。

      “谭先生,你这么年轻,有没有女朋友啊?”
      尧哥抬了抬头,率先把球踢出去。

      “有的。”
      谭颂一吹了口茶水,冲尧哥笑了笑。

      尧哥挠头:“那你这,怎么还自个儿过来住啊?没带女朋友?她挺忙?”

      “不是。”
      谭颂一继续笑:“前不久,她跑了。”

      此话一出,尧哥的探究神色僵在那里。

      “那不提,不提伤心事儿哈我们。”
      有大姐摆了摆手,手动换台,她转头来问陈履安:“小陈,你那律所是不是待遇特好啊?”

      被点名的陈履安放下卤肉:“还不错。”

      “那你这个月休假,你们律所能发多少啊?”
      大姐的眼神闪烁着金钱的光泽。

      “一分没有。”
      陈履安大方承认:“前不久,我被辞退了。”

      大姐愣在那里:“啊?这,怪我,怪我说错话!”
      她大手一挥,不愿再理这是是非非。

      梁渝音几乎要笑出声,她捂着嘴巴缩在那里,身影微颤,像个鹌鹑,于是被点名。

      尧哥斜睨着乐得乱七八糟的她:“小梁,你那对漂亮陶壶做出来没有啊?”

      “……没有。”
      梁渝音的笑声失掉了水分,她缩了缩脑袋,默默啃起自己的土豆。

      不论有心还是无意,这些问题都问得太巧。
      一时间,席上无人言语,多少尴尬。

      大约是不习惯如此僵硬的氛围,半分钟后,谭颂一开了口:“这么说,陈先生目前是没有工作吗?”

      他口吻熨帖,眉眼和煦,似怀抱着极大关心。

      “是。”
      陈履安随意点头:“目前是个闲人。”

      “那陈先生真是好脾气,还能这样无忧无虑,给小音做免费苦力。”谭颂一提起嘴角,字句诙谐,引得旁人大笑。

      面对这样的夸赞,陈履安却并不领情,他自动忽略最后一句戏谑:“怎么,谭先生觅到什么商机,打算给我投资么?”

      直到这里,梁渝音才隐隐闻出些火药味道。她抬起眼皮,看向放下筷子的身边人。

      “那倒不是。”

      谭颂一摇头:“我只是佩服陈先生心理素质太好。如果是我,颗粒无收的情况下,很难跟人闲赋在此,说天聊地,谈笑风生。”

      这是讽刺陈履安没钱赚还坐得踏实。

      陈履安却不生气,他慢悠悠盛过一份藕片:“所以,谭先生,我不是你。”

      “有些事情,我可以,你不行。”

      他一语双关,讲得坦率,不顾及其他,而谭颂一把持良好素养,隐忍不发。

      相对的两位腰板挺立笔直,似以桌线为轴对称的精致假人。

      于是这顿聚餐便顺利从热闹开始,以沉默结束。

      所有人皆食不下咽,欲逃之夭夭。唯有梁渝音该干嘛干嘛,临了还不忘跟客栈老板要来一碗香焖丸子。

      不记得是谁说的来着,不闻身边事也是一种独特能力。酒饱饭足,她自顾自地上楼,身后跟着神色如常的陈履安。

      两人慢步走着,进入电梯时却发现谭颂一不知何时挤了进来:“定了四楼的房间,住上几晚。”

      真是惊喜啊。

      “你昨天还说不打算住在这儿。”
      梁渝音眼角耷拉下来。

      “改主意了。”
      谭颂一笑笑:“不放心你。”

      梁渝音转身背对这人,抱着碟子盯住不停跳跃的电梯数字:“管好自己吧。”

      陈履安全程没有讲话。
      他两手抄兜,目视前方,始终一言不发。

      老旧木电梯即将抵达三楼。
      梁渝音本以为今日会有个顺遂午后。

      但忘记这里有位从来不曾吃哑巴亏。
      在她即将迈出电梯门的那一刻,谭颂一突然开口:“小音。”

      梁渝音回过头,看这人体面地站在那里:“很多东西,希望你再考虑考虑。消遣也就算了,不要把自己陷进去。”

      “扔掉一个连父亲都不清楚是谁的便宜货,并不可惜。”

      话音落地,梁渝音的脚步顿在那里,她头一次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从来家教良好的绅士竟然漏出了极劣质的内里。
      谭颂一泰然自若:“我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

      而陈履安竟然更为冷静。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伸手二次按亮了电梯按钮,又将梁渝音轻轻推了出去。

      随后便看向好整以暇的谭颂一。

      “还以为你有多了解我。”

      陈履安笑,挽起袖子:“在玻璃柜子里呆久了,你大概不知道外面的便宜货处理问题的方式有多么粗暴。”

      下一刻,他狠狠将拳头砸在谭颂一的脸上。

      棕色的电梯门正快速闭合,梁渝音在最后几秒听见陈履安吐出一口气。

      “给口无遮拦的谭先生长个教训。”
      他说。

  • 作者有话要说:  www短篇放在专栏里单开了一本,是很早很早很早很早之前写的,已经完结,有关于错位爱情,大家可以去瞅一眼wwww
    文案如下:(什么?这么短还有文案
    或许在飞机颠簸的时刻,我才发现我早已爱上了蒋宴清。
    即便我戏谑、刻薄、满身尖刺,伤透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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