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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幼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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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是,小哥哥,我叫林之逾,很高兴认识你。”
林之逾长相偏柔,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半月牙。
她的长相,和在外表露出来的性格不太一样,有点过于活泼乐观。
“你好,印栖。”
印栖自我介绍,语气都放轻了几分,温和取代了眉宇间的痞气。
“这是我男朋友——楚路。”
林之逾抬手攥住了男孩的手。
“你好。”
楚路的手掌揉了揉林之逾的头发,眉眼含着笑意,看着就是个很温柔的人。
见过的风景多了,印栖大致能猜出些什么,却又不想刻意地去点明。
三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基本上聊的都是学习工作和生活。
林之逾年龄不大,刚大学毕业两年,学的服装设计,是个相对优秀的服装设计师。
楚路比林之逾大两岁,但是大学同校,是一名程序员。
两人是青梅竹马,从林之逾高中毕业他们就在一起了,到现在也有好几年,感情一直很好。
他们家境都不错,挑选了这样一个季节,出去旅游,想去西藏看看。
许是他走过的风景很多,两人又健谈,聊着聊着他们就回了包厢里,天南地北的聊。
“小哥哥你懂得真多,你是摄影师吗?我看到了你挂着的相机。”
林之逾本想换个称呼,但又觉得不太合适,最后还是叫小哥哥。
何况她看着这小哥哥本身年龄就没多大,不过谈吐阅历感觉显得成熟。
“嗯,旅居摄影师。”
印栖对两人印象不错,就聊得多了些。
“这算自由职业了,好羡慕。小哥哥,你肯定去过特别多的地方吧?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新风景?”
林之逾瞳孔闪烁着亮光,直勾勾地看向印栖,满眼的期待和向往。
“是。”
印栖淡淡一笑,“不过,有些时候,风景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一起看风景的人。”
他看过那么多的风景又如何?
偶尔会被风景所震撼,可更多的是空虚和茫然。
找不到归处,也没有可以分享的人。
林之逾似乎听出了印栖的故事,只是笑,“小哥哥说的也确实没错,如果今天跟在我身边的不是楚路,我也不会这么快乐。”
印栖看向窗外的风景,“因为憧憬和向往,本身就为风景加了分。”
如果不抱有期待,大自然景色带来的震撼,也只是一时的。
人是群居动物,总是要有个可以分享快乐和悲伤的人。
楚路坐在床边,抱着林之逾,“阿逾就是想去西藏看看,听说很美,且这也是她坐车去过的最远的地方。”
“风景确实不错,你们要是还不舒服就再睡会儿,晚点我叫你们看风景。”
窗外还是山靠着山,阴雨的天气,穿过一座城市后的小雨已经基本没了,远处的天空还是蓝灰色的。
像是雾层遮住了云层,压抑中又有冲破桎梏的蓝。
看着两人躺在床上睡觉或玩手机,印栖一直坐在床头,握着手机等候想等候的消息和人。
这是这几年来,他第一次去一个地方,在路上就心生期待。
哪怕见不到面,也有隐隐间的雀跃和兴奋。
那只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名叫舒澶的人。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八点,外头的天依旧大亮,地球在同纬度的情况下,海拔越高的地方,白天越长。
西藏一般在晚上九点半才会天黑,放在其他省,这个点天都已经黑了。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抬手就看到是澶哥发来的消息。
澶哥:工作做完了吗?和他们分开了?去上海了,还是圩城了?或者是……宁泉市?
看到最后这三个字,印栖一怔,抿了抿唇瓣,回复。
-我还要帮长风去拍摄个素材,现在正在路上
他不想欺骗澶哥,却也不可能告诉澶哥他现在在西藏的路上。
很快,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戴上耳机,接通。
“小栖。”
那头舒澶的声音微喘,似乎是刚做完什么工作,语气放得轻。
“澶哥,你那边工作做完了?还是还没开始啊?”
印栖了解舒澶的工作性质,先前澶哥也解释过,正常情况应该是还没开始工作。
白天不适合他们挖墓,得傍晚以后才行。
太阳还没落山,紫外线依旧强。
“就忙了点其他工作,挖墓工作从九点半开始,前两天太忙,除了挖墓还要整理资料,所以没顾上给你打电话,今天才抽出空来。”
舒澶坐在空调屋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窗外的太阳,眸光闪烁。
“长风,就是你那天打电话的那个同事吗?就是他麻烦的你?”
他又开口问了句。
印栖低笑:“对,我现在手头上的素材拍摄完了,正巧也没其他活,就去帮他拍摄一下客户要的素材。你知道的,违约金不低,长风算是我带起来的摄影师,违约估摸着要赔上他几个单子的钱。他现在有老婆孩子,一个素材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事,拍就拍了。”
“行,一路平安,每天记得报备。”
舒澶清俊的眉眼弯弯,唇角微微上扬。
他的小栖,别看一直都挺像个小地痞,其实……也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很久,印栖怕吵到包厢里的人,聊了有十分钟就穿鞋出去聊了。
曾经无话不谈到后面无话可说,再到有什么聊什么,已经经过了十一年。
看着太阳慢慢地下移,印栖低笑:“澶哥。”
“嗯?”
“我想你了,时间一晃分开已经快一个月了吧?”
“嗯。”
“你说的我追你,这话还算数吧?”
“嗯。”
“澶哥。”
“嗯?”
“澶哥,我就想叫你的名字。”
“好。”
“一晃都三十了,我还和以前一样幼稚,有没有?”
“挺好,不幼稚。”
……
聊天中,更多的是印栖说什么,舒澶回什么。
印栖每看到列车掠过的风景,就忍不住叫一声“澶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补上那三年的空缺。
在那三年,风景只是他一个人的风景,独属于澶哥的那份,被他夹进了时间的缝隙中,剩下的只有空旷到仿若一潭死水的照片。
他的摄影技术,在三年前时便停滞不前,好像感情将事业完全封印。
灵气,永远是抽象的形容词,没有办法用具象表述。
言简意赅是舒澶的性格,却一次次回应印栖的每一句话,甚至简单到一个名字都会温和回复。
好像他永远不会生气,也不会不耐烦,偶尔叫“澶哥”时的一句“我在”,就足以让印栖的心跳如鼓。
满世界的风景,都不如电话那头的男人。
他们之间,早已不再需要一句我爱你来维系。
每一句话,都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他懂,他也懂。
“我快要工作了,你在车上别忘了买水,多喝点水。”
舒澶看了眼时间,一来二去居然聊了一个小时,已经过九点,同事刚刚敲了门,手机也快耗没电了。
印栖从折叠椅上站起身,“好,澶哥,再见,你注意安全。”
“嗯。”
挂断电话,他才恍然发现列车已经在西宁,一望无际的青海湖,都吸引不了他的视线。
他的精力全部都放在了电话那头的人上。
想起要叫林之逾和楚路,他转身进了包厢,把两人叫了起来。
“这就是青海湖吗?好美!”
林之逾从床上坐起身,往窗外一看,就是蔚蓝无边的湖水,配合远处仿若天边的山脉和白云,组成了一张仿佛在动漫里才能看到的画面。
天太蓝了,太阳已经快要下山,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哪怕用最华丽的辞藻也无法去形容。
那一眼看过去的震撼,像是能激荡到灵魂深处,感叹大自然的美妙时,也会恍然认知自己的渺小。
“对,这就是青海湖。”
印栖来过,也看过这片湖,在每一个角度所看到的景色都是不同的。
静态和动态时看到的也不同。
放眼望去,似乎从这里开始,目光所及皆是美景。
天色渐黑,又经过了几座城市,路上还能看到满目黄绿色的森林,以及巍峨高耸顶点雪白的昆仑山脉。
仿佛穿越了四季,宁静的大自然总会给心情一份慰藉。
林之逾从看到风景时,眼睛里仿佛噙着星光,抱着楚路一直在夸赞、拍照。
她好像不会累,好像想要把这世界上所有的美景,都装进名叫手机和相机的口袋里。
终点站虽美,但沿途的风景,等候期待时的风景,其实更美。
在深夜时,林之逾才睡着,只剩下楚路一个人,转身出去眼眶微红。
他站在窗边,手指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骨节分明的手指,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像是努力想压抑住什么。
印栖从卫生间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沉默了几秒,走到楚路身边停住,从口袋掏出一张很小的明信片,递了过去。
“我在兰州时,买过和这个一般大小的卡片,后来去西安,我送了几张给我朋友。但临近分开的时候,这几张卡片又被我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