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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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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怔了一秒,抬眸看向澶哥。
舒澶身形高大,侧边的光线投射过来,影子有一半把他给覆盖住了。
“脚收一下。”
耳边传来了温和的声音。
“好。”
印栖不知道澶哥要做什么,却还是听从他的话,将脚收起来都停在下面一格的台阶上。
随后,舒澶站在他双脚再往下一格的台阶上,从侧边变成了和他面对面。
高大的身影,透露出几分儒雅和清隽,他垂眸凝视着印栖,深棕色的瞳孔里噙着温柔。
“心情不好吗?”
他又问。
“嗯,有点差。”
印栖怔怔地回答,一向能言会道的嘴,在澶哥面前就跟被封印了似的,问什么回答什么,连欺骗都做不到。
“所以,给你个拥抱,要吗?”
舒澶手掌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也放得很轻,真的有几分哄着的意味。
哪怕,在他面前的已经是一个刚满三十岁不久的男人。
确实,在他眼里,印栖无论多大年龄,都还是当初的那个阳光又偶尔有点小流氓的羞涩少年。
他的青春,都在他的身上。
印栖一瞬间呼吸都忘了,头发上传来了温热又温柔的触感,从下往上看他甚至还隔着眼镜,就撞进了那双从一开始就让他心生悸动的眼睛。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凝视了有几分钟,倏然站起身抱住了舒澶。
澶哥比他高,但澶哥站了低他一个台阶,他就比澶哥要高上一点,抱上去的时候,脸埋进了澶哥的颈窝里。
这个拥抱有点紧,他的手穿过澶哥的腰间往上,环住他的后背,就好像在找一个情感泄露的出口。
他一言不发,温热又急促的呼吸喷洒在舒澶颈窝的皮肤上,有点痒。
更有点……蛊惑和勾人的意味。
舒澶的左手握着楼梯扶手,侧过头唇瓣触碰印栖侧边的耳朵和头发上,温柔极了。
昏黄的暖光下,两人站在楼梯上拥抱,一高一低。
交缠的影子,将阴霾都遮盖,只剩下散在空气中的温馨,雨声渐稀,像是在为两人点缀。
温暖,是印栖唯一的想法,时隔几年这么正式的拥抱,让他沉浸其中。
他没什么旖旎的想法,只有隔世之感。
澶哥的拥抱,依旧和以前一样,温暖又让他欲罢不能,他甚至想将时间短暂地停留在这里。
他的唇瓣在舒澶的皮肤上小心翼翼地亲吻,用肢体语言表达着他的喜欢。
言语说不出口的时候,他只能用行动去诠释他从未变过的爱意。
他知道,他们或许不会再有未来,他应该正式地说一声抱歉,再正式地道别的。
可他舍不得,他说不出口。
有时候,他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模棱两可地相处,带着点爱人之间的暧昧。
就是有点太过自私和无耻。
他嘴唇张开好几次,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舒澶了解印栖,察觉到了他的举动和意思,右手往上爬揽住了他的腰间,嗓音温和:“不想说就别说了。”
他不想听。
印栖身体微震,微微抬眸舔了舔唇瓣。
“好。”
他嗓音哑着。
“你应该……快下车了吧?”
舒澶问。
“嗯,兰州下车,车延迟了,可能在明天凌晨四五点。”
印栖沉默了两秒,明白了澶哥的意思,也知道澶哥是想留最后的体面。
或者,是在找台阶下。
舒澶手指又往上爬,心潮涌动,像是在压抑情绪一般,右手扣在他的后颈上,将人用力地摁进颈窝里,“好。”
又要分开了。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他们不知道分开过多少次。
早年是因为学业,后来因为工作,再后来离婚彻底分道扬镳。
他这是第一次感觉那么复杂,好像真的分开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哪怕在离婚时,他都没觉得他们会分开这么久。
他觉得,他们之中总会有一个人去迁就去回头。
却没想到,真的三年没有联系,没有人回头。
印栖眼睛蓦地红了,低笑:“澶哥呢?去哪?还是说……保密?”
澶哥以前工作,基本上都是保密,只会告诉他去哪个省,却从不会告诉他到底在哪里。
他永远都找不到,也帮不上一点儿忙。
除了跑外地这个共同点,他们的工作似乎无法产生一丁点儿交集。
舒澶沉默了一阵,才开口,“嗯,去西藏。”
他才意识到原来他似乎跟小栖说过无数次保密,从未告知过具体地点。
工作使然,他没有办法。
“挺好的。”
印栖早就不是那个因为工作就会生气的少年了,他足够成熟和理智,无理取闹那都是少年时期的事情。
现在的他,连那种情绪都找不到。
“印栖。”
舒澶又开口,语气很严肃,叫的还是全名。
“澶哥你说。”
印栖一怔,鲜少听到澶哥叫他全名,一叫全名必然是特别严肃的事情。
哪怕现在的他,也还是会下意识地站直一点,就是手指不愿离开,依旧抱着澶哥。
“少抽烟,少喝酒,好吗?”
舒澶思忖了几秒,还是用的少这个字,而不是别。
他从发现开始,就知道小栖这几年没少抽烟喝酒,这些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
心疼,却又感觉无力。
烟酒对身体不好,可小栖还是决定去做,本身就说明他这几年过的很差,需要用烟酒才调控状态。
印栖攥紧了手指,“好。”
快分开了,这又是澶哥提的要求,他怎么舍得拒绝。
烟酒罢了,不重要。
“嗯,外边冷,我们回去吧?还是你想再多抱会儿?”
舒澶手指摩挲着印栖的后颈,金边眼镜下的眼眸绻缱温柔。
就算逾矩,也已经顾不得这么多。
雨夜的凌晨就好像最后的放纵,放纵情感蔓延,放纵自己沉陷。
“这样站着不舒服,下去抱会儿,行吗?”
印栖恋恋不舍地松开,抬眸看向他失笑,拘谨的感觉像是消失了。
如今的相处,更像是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就是太过暧昧。
“行,心情还不好?”
舒澶把脸上的金边眼镜摘下来,放在口袋里,走到一旁倾下身去收拾易拉罐和烟头。
“嗯,还有点。”
印栖就看着澶哥收拾,一下子回忆就拉到了很多年前——
穿过小走廊就是一个非常大的客厅,印栖坐在沙发上吃着零食,茶几上摆放着不少零食袋子。
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六十多寸的电视,上面放的是拍摄的照片。
“好像光线不对。”
印栖手指捏了一片薯片塞进嘴里,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下,“如果是那边的话,会不会更好一点?”
他眉头都挤在了一起,睡醒连头发都没梳,四仰八叉的,不修边幅。
和舒澶同居几个月没到,人就跑去挖墓了,他这次拍摄的照片不行,一直没找到原因,就用电视放大照片找问题。
工作上,他是一个近乎完美主义者的人,有一定的强迫症,找不到原因他下一场拍摄都不想去。
他还沉浸在思绪中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舒澶从外边挖墓回来,满身风雨,却还是洗了个澡从院内换了衣服才回来的。
刚进门鼻息间就是零食的味道,他把行李箱放门口,换了鞋大步流星地进了门,就看到印栖正不知道在烦躁什么。
满茶几都是吃过的薯片袋子,他无奈走了过去,手掌揉了揉印栖的头发,“又在找拍摄问题?”
突然被搓了下头,印栖下意识地抬手拍掉了头上的手,“哥的头是你能摸的吗?”
他等拍完才意识到什么,猛然抬头,满眼的惊喜,“澶哥?你回来了啊。”
“嗯,回来了。这次能待一个月,就是有些时候忙可能会在院里住。”
舒澶把印栖的脑袋摁在怀里揉了揉,语气里噙着宠溺:“想我没?”
“废话。”
印栖嘴角抽了一下,手掐了一下舒澶的腰,“不是,澶哥你这次不对啊,你走都不跟我说一声。”
“怕影响你睡眠,就留了个字条,临时调派的。”
舒澶无奈,“你先看着你的拍摄哪里有问题,我收拾一下。”
他一边说着,倾下身拿起垃圾桶,把茶几上和周边的垃圾,一个一个地收拾掉。
印栖就坐在沙发上乐,“澶哥,你这洁癖是没救了。”
“嗯,没救了。”
舒澶淡笑着应声,也不管他说了什么。
到底,印栖还是不好意思,从沙发上爬下来一起收拾。
“小栖?小栖?”
舒澶收拾完垃圾,站起身就看到印栖眼神飘忽,好像在想些什么。
“啊?我在。”
印栖恍然回神,眼睛重新聚焦,撞进澶哥的眼瞳。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舒澶皱了下眉头,怎么感觉小栖的精神不太好,脸色也有点苍白。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印栖垂眸看到和以前一样的澶哥,眉眼含笑。
一直没变的是澶哥,只有他变了。
“嗯,你下来等我,我去把垃圾扔了,再问一下车什么时候走。”
舒澶没再继续追问,心知肚明以前的事必然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