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落枝》猫三的粮

5、交易

　　晨会一散，所有人都作鸟兽入林状飞驰向自己的工位。

　　沈小桃刚合了笔电，再一抬头，会议室只剩下她和擎天的项目组组长——赵季。

　　天空飘来两个大字，加粗带阴影的“糟了”山似的狠狠地压在了沈小桃的头上。

　　赵季是坨翔，还是坨有性别歧视的翔，团队里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排除天天穿着黑丝，扭着细腰给赵季倒茶水的前台，十人的小团队里只有沈小桃一个人的性别为女。

　　本想装死回到工位，没想到赵季早有打算，不慌不忙地叫住了沈小桃。

　　今晚有商务招待。

　　赵季半死不活地打量了一眼沈小桃，指了指她宽松的天丝衬衫和牛仔裤，含义不言而喻。

　　沈小桃翻着白眼离开了会议室，回到工位上时正好碰见了来监工的陆昘。

　　陆昘每天都穿得和花蝴蝶似得，别人西装领带，他非要打个深蓝的蝴蝶结，让人误以为他是扮上牛郎的服务员：“哟，这不我们老沈家的lady沈小桃吗，怎么耷拉这么长的一张驴脸，是到了更年期了吗？”

　　“要说更年期的话，你可能比我来得更早一点。”沈小桃是总部来的，工位还没着落，赵季就单独给她开了个仓库当办公室，单独一个办公室。

　　仓库里霉味熏人，沈小桃也懒得计较，灌了一大口水后，问：“陆昘，你知道我的脸为什么这么长吗？”

　　陆昘捂着口鼻，笑的阳光明媚：“愿闻其详。”

　　沈小桃张开一口森白的牙，翘着兰花指：“因为我要甩死你。”

　　“调皮。”陆昘笑得奸滑，“看在你是我的妹妹份上，和哥哥说说，说不定我今日就大发善心，帮你个忙呢？”

　　“有屁快放。”

　　陆昘清嗓子：“你手里这个活是城画的吧？他们的项目负责人是那天在机场和你说话的小子，姓岳，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项目的技术负责人，放在他们公司人才库里都拔尖。”

　　“你怎么知道？”沈小桃直觉敏锐，“你怎么知道我在机场和他……”

　　“哥什么都知道。”陆昘打了个stop的手势，“我还知道你们组长今晚要和他聚餐，我看那天你俩聊得欢，今晚你也要去吧？是不是很不想去？”

　　没等沈小桃开口，陆昘又说：“BUT!!!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上个星期刚见了你们公司的A城负责人。你们负责人可是明确告诉我了，城画这个项目他们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岳卓带的团队表面评级是A，实际上团队里全是残兵弱将，为了这个评级他们没在歪处下功夫。所以城画这个项目是因为在A城没人要的项目才流落到冚州的，”

　　沈小桃若有所思：“所以呢？”

　　陆昘打了个响指：“所以城画这个项目你随便糊弄糊弄就行了，别那么认真。等我们普慈和你们总公司那边谈好了最后的细节，你好好做我们的项目，哥保你富贵。”

　　沈小桃冷笑：“看来你没少在普慈捞好处啊？你们内部的风纪组没查你吗？宁秉贺也是老了，就任由自己手下这么公然贿赂外部人员。”

　　陆昘不乐意：“沈小桃，你翅膀硬了是吧？”

　　以岳卓的能力短短几年内带领团队爬上A级确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团队评级都是做给外行人看的，内部人认的是你有上A的手段。

　　在职场混，实力和手段总要占一个吧。

　　沈小桃没有反驳，而是打开抽屉，将一本空白的计划书扔在桌上，示意陆昘打开看看。

　　陆昘狐疑。

　　“打开看看，看完了再考虑要不要贿赂我。”

　　陆昘刚翻了几页，就发出尖锐的爆鸣：“……你哪来我们项目的计划书？！”

　　沈小桃一个眼刀过去，陆昘顿时安静不少：“普慈可是和你们签了保密条款的，你们这是违约！”

　　“我看过你们的招标书，这是我结合你们外部的协议和专业要求写的，我的时间紧，没去扣字眼，你仔细看看应该能找到不同。”

　　“沈小桃，你可真他妈是个人才！”陆昘含情脉脉地瞅着沈小桃，巴不得抱起沈小桃亲一口，“你说，你不要贿赂，那你要什么。”

　　沈小桃神秘一笑：“我要有话语权，负责你们项目的话语权，我要做擎天项目组的组长。”

　　空降一个擎天项目组的小组长对于财大气粗的普慈而言不算难事，只要宁秉贺开尊口，总公司那甚至立马能腾个总经理的位置给沈小桃，还能将沈小桃供奉成吉祥物，天天什么事都不用干，就冲普慈这个财神爷微笑就行。

　　但是这不够。

　　普慈的关系要利用，但她的牌坊也要立。

　　杯里的红酒荡漾，轻轻一碰就撞出清脆的鸣响声，酒桌上的赵季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沈小桃收到讯息后屏息站起，换上微笑，刚要敬城画的负责人，就被对方轻飘飘的挡了回来。

　　甲方老总盖住酒杯，看着赵季说话，话锋却意有所指：“小赵啊，你们团队的新人不行啊，连白酒都喝不了。”

　　“王总说得是，新人嘛，不懂规矩。”赵季赔笑，又刀了一眼沈小桃，“小桃。”

　　甲方老总长得肥肠大耳，满肚的肥油拿去炼油厂都是项大工程，一对眯眯眼被肉挤得只剩下缝隙。样貌本就有碍观瞻，更别提还神情猥琐。沈小桃巡视一圈，满桌的男人只有一个女人，沈小桃深知自己今天是被这群老男人当下酒菜了。

　　“红酒是品味，白酒看江湖，王总要我喝白的，说明王总是个爽快人。既然是爽快人，我要还扭捏就是不给王总面子了。”沈小桃硬着头皮给自己倒了满杯的白酒，看似面不改色，实则心惊肉跳，“王总，我干了。”

　　陪在甲方老总边上的岳卓提示对方：“王总，今天主要还是要过一下合作的流程，我们与擎天还有几处设计没敲定好，设计院那边……”

　　王总一把摸上岳卓的手，将岳卓吓得小脸刷白：“小岳，饭桌上不讲工作，你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没去过一线的施工现场，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干了二十多年的现场，在座的谁能比我了解？”

　　赵季迅速领悟，接上了马屁的茬：“王总说得是啊！现在的新人就是缺少历练，没去过现场，就知道纸上谈兵。”

　　王总像赵季使眼色：“那是不是应该再罚几杯？”

　　赵季心领神会，冲沈小桃下达指令：“小桃，满上。”

　　沈小桃在A城也遇到过难缠的甲方，只是那时她跟在自己的领导身后混饭吃，饭局上最多负责点菜打杂的事，普通的有钱男人求财求色，下半场往特殊场所里一扔就得了，难缠的是特别有钱的男人，人一旦拥有的多，就会滋生各种恶趣味，尤其是建筑这一行，对年轻女孩很不友好。

　　沈小桃慢吞吞地倒酒，等着陆昘天降奇兵来拯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