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已落入我的手掌》梓俍

2、路上

　　在第一眼看到玄晟的时候，封鸢就觉得自己陷入了爱情。
　　生活在这个江湖纷争的年代，即便是呀呀学语的幼童，或足不出户的老妪，也知道世界上活跃着那么一群人，鲜衣怒马，快意思仇，执行着自己心中的“道义”。
　　当玄晟一袭红衣，手握长刀，翩然来到封鸢面前时，封鸢只觉自己想象中的“女侠”一下子就活了，这个三下五除二把山贼打跑的姐姐，如同传说中的那样，身穿红袍，发带随风飘杨，像一束耀眼的光一样，突兀又夺目地闯进封鸢的世界。那一刻，封鸢只有一个念头——一定，一定要留在她身边！
　　玄晟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虽然她很想找个热闹一点，有点活气儿的人陪着自己，但她也着实没想到封鸢能这么闹腾。一路上，这个姑娘的嘴就没停过！也用不着她回应，自己一个人就能叨叨地很开心。对于这种本事，玄晟也是不能不佩服。
　　“封鸢。”
　　“在！”封鸢笑嘻嘻地歪头看她，“怎么了姐姐？”
　　“安静一点。”
　　“啊？哦……”封鸢委委屈屈地撇撇嘴，才安静没三秒，又叫起来：“对了，红衣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玄晟。”
　　“哪个……”
　　“日成晟。”
　　“啊，玄、晟，真好听，和你好搭啊。”封鸢开开心心地围在玄晟身边，扯着她衣角撒娇般地叨叨着，“我叫你阿晟好不好？阿晟姐姐。”
　　阿、晟。
　　玄晟从小到大就没被人这么腻歪地叫过，但这种叫法似乎还是比那个“红衣姐姐”要强上一点，玄晟想了想，轻轻点头：“随便你。”
　　“太好了！”封鸢眉开眼笑，一边欢呼，一边扒住了玄晟的一条胳膊，“阿晟，阿晟”地叫个不停。
　　玄晟蹙起眉，脚步一顿，把封鸢从自己身上扒开，脸色严肃地看着这个全然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还在委屈地睁大双眼的小姑娘：“别随便抓我的手。”
　　封鸢也停下来：“为什么啊？”
　　“手是用来握刀的。”玄晟说完，转身就走，封鸢赶忙小跑着跟上，安安静静地缀在她旁边，不敢太靠近。
　　她一下子变得这么安静，已经被烦了一路的玄晟又有点不适应，刚想问她怎么了，就见这个小丫头又怯生生地凑过来：“阿晟，你……杀过人吗？”
　　玄晟一愣，转头去看她，却见封鸢目光躲躲闪闪，玄晟心下了然，自嘲一笑：“你要是害怕，就……”
　　“没有没有！”封鸢头摇得像拔浪鼓，“我不害怕，阿晟杀的，一定是坏人！”
　　“也不一定。”玄暴垂下眼帘，“人在江湖，哪有好人坏人之分。是是非非，纷纷乱乱，究竟什么才是对，什么又是错，谁也说不清。”
　　封鸢双眼睁得溜圆，盯了玄晟半晌，突然特别坚定地说：“我觉得，阿晟一定是好人！”
　　“为什么？”
　　“因为……”封鸢歪头一笑，颊边跳出一个小酒窝来，“因为是阿晟救了我啊。我听人说，大侠客都是专管不平之事，锄强扶弱，一定都是好人呢！”
　　玄晟讶然一笑，不由得去看这个看似天真，却格外通透的女孩：“侠义精神，救一人为侠，救一世为义。我救得了你，却救不了天下；救得了一时，却救不了一世，这样的救，有意义吗？再说，如果说做了好事，就是好人，那做了环事呢？便是坏人么？”
　　“你都把我绕晕了！什么好人坏事的。”封鸢不满地皱皱模样周正精致的鼻子，“你要是问我，我就觉得你是好人啊，你要不是好人我平嘛跟你走？那要是有人觉得你是坏人，你就去问他理由嘛。哪那么费劲？好人坏人的……有人觉得你好就一定有人觉得你坏啊，这不是很正常吗？你自己相信自己是好人不就行了？哪有那么多问题，无聊！”
　　玄晟眨眨眼，好容易才想明白封鸢倒底说了一大串什么：“抱歉。”
　　“为什么要抱歉？”封鸢盯着她。
　　“因为，我的确很无聊。”
　　“啊，没事了，这种事没什么好抱歉的啊。”封鸢耳朵尖有点泛红，“而且，你要是可以一直带着我的话，就不会无聊了，我可以陪你说话。”
　　“嗯，谢谢。”玄晟浅浅笑笑，英气的眉目间晕染开点点温柔，她抬起右手，放在封鸢的头顶，轻轻揉了下，“谢谢你，觉得我是好人。”
　　于是，封鸢不止耳朵尖，连脖子都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