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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   阮念在看阮晴吃羊肉串。生得漂亮的人,吃东西都漂亮。

      她垂着浓密纤长的睫毛,爱恋地凝视在那滋滋的羊肉上;加以蜜桃似的唇瓣,温柔地开启,用她洁白的小牙齿轻轻一咬,然后顺着杆子把那块肉拖到她口中,亲密地接触。

      这样温馨的画面,实在不应该遭到破坏。阮念知道很煞风景,但还是说了一句。

      “看,生活里有很多好事情,即使有时候会难过,但也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你说是吧?”

      她有些忐忑地问阮晴。

      通常这个时候,就是她给阮晴灌鸡汤的时候,都会被怼回来。

      她们这个年纪的人,包括阮念自己,其实也特别烦别人给她上课、指手画脚地告诉她该这样、该那样。

      她不愿意听!凭什么听!

      她又不杀人放火、又不损害别人利益,她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做事,不可以么?

      碍着谁了?

      但有些时候,她却不得不说。她是姐姐,虽然只比阮晴早出生三分钟。但她是姐姐,而且,她俩没妈了。

      罕见的是,阮晴今天并不来怼她。

      或许是羊肉串的功劳,阮晴抬眸,用她美丽的桃花眼挑了一下阮念,居然表示很赞同,“对啊,我早放下了。我已经开始搞直播了。现在已经有3000多个粉丝。”

      “真的?”阮念大吃一惊,“那太棒了。”

      不过她想想,又有点担心。“那你播什么?”

      “不一定啊,”阮晴边吃,边不经意地说,“看心情吧。反正他们来看的又不是我播什么。”

      阮晴太知道她自己的资本了。

      她可以不用学习好、不用聪明、不用努力,她只要顶着这张老天爷赏饭吃的、不用整容也比那些医美网红漂亮的脸,看准目标撒几下娇,她就能得到世界上90%的女人得不到的东西。

      而且,让她撒娇的门槛很高。

      一般屌丝男只会得到她的颐指气使,就乐颠颠供她差遣。他们不配得到她的眷顾,他们只配来舔她。

      只有少数那些自身条件真的很优越,比如有钱、有地位的人,她才会耐心哄你。

      连帅都不行。

      因为极度漂亮的人,自己整天照镜子就已经审美疲劳了,对帅哥早就免疫了。

      可是阮念的这个想法,第二天就遭到了来自于她自己的质疑——她居然撞见阮晴在给一个男人钱!

      那是午休的时候,阮念回家取照片,过几天的国际物理创新大赛的身份卡要用,两寸免冠照片。她早上忘记带。好在家离学校近,她趁着中午休息时间赶回来。

      走到楼下的时候,她看到阮晴和一个高个子男人正站在她们家这一栋的拐角处说话。

      那男人身材高长健美,衣着打扮考究,姿态也颇有魅力,虽然只能看个背影,但阮念知道他肯定是个帅哥。

      阮晴从她的包里拿出一叠红票子,很厚一叠。数也没数,递给了那男人。那男的拿着那叠票子很轻佻地在手上敲了敲,居然有些不满意地抱怨,“都什么年代了,还给现金?不嫌麻烦?”

      阮晴作势要拿回来。“不要算了。”

      那男人赶紧把钱插进了他自己的裤子口袋。原本很合体的西裤,被这一沓钱硬生生撑出一个鼓包。

      他还往阮晴面前挺了挺。扬了一下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嬉笑着逗她,“你自己伸进来拿。拿到就给你。”

      阮晴乜斜着眼睛,扫过他腹下那个鼓包的部位, “有精力去跟你那些富婆使劲去。”

      那男人挑着唇角勾出笑意,俯下身子来在阮晴耳边,“你不喜欢,我换个工作?”

      阮晴妩媚一笑,“你换不换工作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男人的眼神旖旎如春风拂过,吹开了百花、吹浪了湖面。他微侧了头瞧着阮晴的侧脸,低沉着声音说,“我要是说想跟你发生点关系呢?”

      看到这里,阮念一下闪现蹿进了楼门里面。脑海里突然就明白了‘极限拉扯’这四个字的含义。

      从前她一直想不清楚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拉扯什么?

      今天这个近距离的演示,瞬间让她看真切,所谓的‘极限拉扯’,本质上就是有点喜欢、却又不那么喜欢;想要你、却又不是那么迫切想要;我撩你一下、再被你撩一下,看看能不能顺势搞出点下文来。

      在这件事上,阮晴无疑是高手;而那个男的,看样子也是旗鼓相当、不逞多让。

      这就很让人尴尬了,阮念一方面有点庆幸阮晴终于找到了新目标,不用在陆有川的事情上再伤神,另一方面却又担心阮晴再被人渣。毕竟,这个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且,还拿女人钱!

      几分钟后,阮晴上楼的。阮念早就找好了照片,却假装站在门口正要出门。

      阮晴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阮念清了清喉咙,说道“我昨天在网上看到一个新闻,说是一个女的被男朋友骗去十几万,她辛苦工作很多年攒下的,全没了。”

      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阮晴莫名其妙的。

      阮念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阮晴的疑问或者解释,也就只好作罢。最近,她跟阮晴的关系虽然有所缓和,但以前发生的她可一点没忘。

      正准备换鞋出发,阮念忽听得阮晴也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转我2500块钱。”

      “凭什么?”阮念回头。

      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人?!你自己倒贴就算了!你还来打别人的主意?

      阮晴却很不屑地扫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马会计那些‘打扑克’的照片哪来的?从天上掉下来吗?”

      阮念一腔愤懑硬生生被憋在了嘴唇上。

      阮晴朋友的朋友,就是刚刚在楼下看到的那个男的,办了一个什么‘爱情护卫队’,主营业务呢,就是帮原配赶小三、或者帮小三搞原配,总之,看谁出钱找他们吧。

      事情说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这位帅哥收钱办事,去勾搭马会计、成功了、拍照了、把她原本很有希望的婚姻搅黄了。

      阮念消化了很久,也消化不下去。

      她问阮晴,“所以,你们不是……那个关系?”

      “没病吧?”阮晴惊呼,“他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自己还租房住。我疯了?跟他?”

      阮念本来想问,既然不是,那你俩在楼下‘你一言我一语’的,是干啥呢?但她抿了抿嘴,还是算了。

      或许,只是两位高手切磋一下武功。

      “别废话了,你是不是不想出钱?”阮晴很有些不耐烦。

      阮念的手停在手机屏幕上,半晌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这么做会不会太缺德了?”她不确定地问。

      “我靠,”阮晴甚至飙出脏话,“你想什么呢?是她来算计你的家庭啊!你真想让这女人生个崽子出来给你当弟弟?”

      “可是灌醉她会不会犯法了?”

      “你听她说‘喝醉了’,放屁!我告诉你,刚才那男的说了,就跟她搭了两句话,她就要加这男的微信,她比谁都清醒着呢。开的酒店还是她找的。如果真是灌醉了强迫的她,她怎么不报警?她要是报警,我敬她是个贞洁烈女!否则,就是她愿意的。”

      阮念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不怕她事后真报警?”阮念不无担心地问,“好像有一个案例,据说女的当时同意的,事后她想跟那男的处成男女朋友,结果那男的根本就没打算要她,然后她反手就把那男的告了,说她当时不是自愿的。最后也定罪了。”

      阮晴不屑冷嗤,晃着她自己的手机,“人家专业的,要你操心这个?事前录了的,马会计躺在床上一脸迷离地叫唤‘哥哥我要’‘快来’。你要不要欣赏一下?”

      阮念连忙摇手。

      她服了。彻底臣服。

      大概在十分钟之前,她还在担心阮晴被别人骗。此时她才知道,她简直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抛开学习不说,阮晴无论从执行力还是策划能力来讲,都比她要强大得多!

      阮晴继续补刀,“我花钱买单,请她玩一回高级的。我还没找她收钱。再说了,就她这种货色,是个男的就能勾搭上她,你真愿意让她给你当后妈?”

      阮念自然是不愿意的。

      这时,阮晴又指了指她的手机,很认真地说,“一共费用5000。咱俩各分担一半。2500,转给我。如果不是找的熟人,还更贵呢。你别跟我说‘你不知情’‘不是你的错’,这套茶言茶语对我不管用。你是不是受益者?你想让马会计回来么?这个结果你想不想要?”

      阮念,“……”

      微信转账过去之后,阮念思量了很久。

      倒不是多少钱的问题,反正她也不怎么花钱。她微信里现在也还有三万多。只要没有‘杀猪盘’来算计她的钱,她的钱是不会变少的。

      她在想的问题是,自己算不算‘共犯’了?虽然事先她不知情,但这件事的结果又正是她想要的!

      正如阮晴所说,什么‘同父异母’的弟弟,她根本一丁点都不想要!她已经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了,倘若再来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呵,她的人生会比电视里演的、最不合逻辑的偶像剧还狗血。

      归根结底,人的爱总是自私的。她可以接受一个值得尊敬的女人,跟她一起爱她爸、关心她爸、成为她家的一员,倘若那个女人很好,她倒是可以考虑接受她生的弟弟。

      但那个马会计的顺序完全搞反了。

      你是应该跟一个能给你幸福的人生孩子。而不是,指望一个孩子,拴住一个男人。拴不住的!像她爸阮志诚这种老实男人,都拴不住。更遑论其它。

      不过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阮念想得更多的,却不是马会计,而是阮晴。同样是不想让马会计进她们家的门,她就只能自己郁闷、腹诽、不赞成;而阮晴一出手,分分钟把人赶跑。干净利索!一点后患不留。

      从前因为学习成线好而建立起来的那种自豪感几乎是瞬间就坍塌了。阮晴以后,大约是真的会很厉害的。

      自此以后,阮晴也不抑郁了,专心发展她的直播事业。

      晋博宇以综合总分37.2分排在名单的第二位,拿到了保送N大的资格!

      他当真高兴地跳了起来!

      同桌三年,阮念从没见他这样外露到忘形的感情宣泄。一点学霸的形象都不顾了。

      他紧紧捏着阮念的肩膀,透过薄薄的镜片凝视她,说话都气息不匀,“你想要我怎么谢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阮念想了很久,她说,“我要在你以后每个月工资里抽成10%,会不会太贪心了?”

      晋博宇一笑的时候,露出两个很深的酒窝,“其实你可以要100%的。”

      阮念尴尬住了。

      你想要一个男人工资的100%,只有一种可能。

      她大约,也是喜欢晋博宇的吧。阮念想。可她不确定晋博宇喜不喜欢她。是不是很喜欢。因为他从来没有明确地告诉她。

      又或许,这样朦朦胧胧的、细水长流的,才是爱情应该有的样子?

      周四的早上,学校在大操场召开早校会。

      因为前一天夜里刚下了雨,地上这里一块、那里一块、湿哒哒的。队伍要躲着水塘,排得歪歪扭扭的。

      由教学部崔主任公布了今年获得N大保送资格的两位同学名单:李昊天和晋博宇。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忽然,从高三9班的队伍里跑出一名同学,冒冒失失跳上了主席台。他高举着自己的右手,站在麦克风前,很大声地说,“我举报,晋博宇的成绩,是做假的!有人帮他写作业骗综评分!”

      “卢俊涛你怎么回事?!”教学处崔主任面色铁青,怒斥道。

      那卢俊涛却并不胆怯,当着全校的面,在麦克风前指着正站在台上准备领取保送资格的晋博宇大声说,“他为了提生物综合分,让别人帮他代写的作业!”

      一听到这句话,站在台下的阮念险些跌进旁边的水坑里。

      她不认得这个卢俊涛,但这个名字她是知道的。

      保送资格发榜公示的时候,从上面看到,这卢俊涛就排在晋博宇后面。晋博宇是37.2分,位列第二;卢俊涛37.05,位列第三。

      也就是说,如果晋博宇少了那0.3分,就是他上。

      阮念苍白着脸,拼命回忆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一天,拿着晋博宇的分数确认单,她没有跟任何一个同学说、也没给任何一个同学看。这倒不是说她有多谨慎,只不过她不是多话的人,也没有特别强的分享欲望,生活里绝大部分事她不认为有让其它人知晓的必要。

      难道是她在那家咖啡厅抄作业的时候,被人看见了?

      再不然,是老李或者金老师告诉其它同学了?

      听了卢俊涛这一番话,底下的同学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崔主任见场面难以控制,也恼怒了,问晋博宇道,“怎么回事?”

      晋博宇被看得莫名其妙,“没有啊,我不知道他说什么。”

      此时,卢俊涛越过老师,直接质问,“你因为不交生物作业被扣掉综合分0.3分,就在分数统计的最后一天,你那0.3分又被补上去了,请问你,那天你都没来学校,你的作业是谁补的?”

      事已至此,卢俊涛也豁出去了。他把这个事情闹大,自己可能还有一丝机会。左右最坏也就是落榜,并不会比现在好到哪里。

      “教学处的李老师和他们班生物金老师都可以证明。”

      崔主任下意识望向一旁的李老师。

      李老师正是当天阮念拿着单子去问到的老师,她对这件事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因为有史以来,历年的保送成绩评定中,她还是第一次见‘综合素质’那里有人被扣分的。

      毫无疑问,所有参加保送评定的同学,肯定都是优生中的佼佼者,类似于‘综合素质’就相当于平时表现分,都是自己的任课老师打分。只要没什么原则性错误,都会给满分,而有‘原则性错误’的那些学生,肯定也不可能出现在保送的预选名单上。

      所以,当时她就让那个来问的同学去问问他们老师,会不会手误填错了。后来果真送了修改后的单子回来,那个0.3又加了回来。

      她觉得这也很正常。就照单修改了。

      想到这里,她朝崔老师点了点头,示意是有这么回事。

      再找金老师,却并没看见。

      晋博宇见状,连忙解释,“是我班同学帮忙把作业送到我家补的。”他说完,转向卢俊涛,“你不要血口喷人。”

      其实他心里也是慌的。强压着,装作镇静。

      可为今之计,除了硬扛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至于后悔那天为什么没接到电话、埋怨他妈为什么那么重要的日子跟人家折腾退衣服的事、为什么就不能跟阮念联系一下,这些统统来不及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死不承认,否则他和阮念都要倒霉。

      事实上,阮念站在台下,腿都软了。

      被叫上台的时候,她完全搞不清自己下一脚要踏在哪里。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潮湿的操场上走过,鞋子脏了一路。

      心里就跟放电影一样,闪过800多个念头。

      譬如说:她非但没帮成晋博宇,搞不好要害死他!
      而且,把她自己也搭进去了!
      当时是不是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老李后面那通电话,在明知道晋博宇找不到的情况下,让她‘想办法’,是给她的暗示没错吧?
      可这个又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这些念头一个一个就像放烟花,‘通’的一声亮了、‘噗’的一声又灭了,哪个也没能指出一个有用的方向,半点方案想不出来。阮念的大脑一片空白。

      主席台,她经常来;有时是演讲、更多是领奖。

      干坏事被人抓包,这还是头一次。阮念的胆都要被吓破了。

      她紧绷着根本不归她掌控的表情,强撑出一句,“是我给晋博宇送去的。”

      场上大约有那么一秒钟的静止,阮念迫切地想知道别人是否相信她,但又没人说话,没人肯表态,显然还是怀疑的成分居多。这一秒钟显得那样漫长,越等越绝望。

      这时,忽然听得高三十几班的方向,传来一个低沉、却清晰的男同学的声音。

      “你怎么去的?”

      这一句,犹如一盆冰水,瞬间把阮念从懵懂的状态中浇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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