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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一屋子人全呆住了。

      倒还是紧跟着祁成进来的陆有川上前拦住,拼命推着还要朝杜若凌使劲的人,“她一个女的,算了,算了。”

      这时,另外几个同学才反应过来,王雨等几个女生迅速去扶杜若凌,胡忻等几个男生也帮着拉住祁成。

      阮念被那一盒子冰袋镇得跟冰柜里的汽水一样。

      她坐直了身体,身上又冷、心里又乱,愣愣看着被一群人围着推阻的男生。连身上散落的冰袋子都忘了收拾。

      那男生很高大,理着很短的寸头,乌黑、茂密。他的脸有着利落的线条,是一种硬朗的俊美。一双浓重的剑眉下凤眼上挑着,勾出清冷锋锐的弧度,因着他的眉弓很高,更显眉眼深邃。他的唇轮廓流畅、棱角分明,唇色深沉而富有质感,虽稍显薄了些,但极富阳刚之气。

      他真的很帅。这一刻,她看清了他的脸。

      是散发着生机勃勃与俊朗英气的、那种充斥着男性魅力的、锋利的帅气。

      阮念毫无意识地、双手死揪着病床上的白色被子边角,浑然不觉自己的指甲都嵌入了掌心。

      木然地,她看到他在一群人中间,烦躁地抬起胳膊,甩开阻拦他的几个男生,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方才的满目暴虐渐渐柔和下来。他走到她床前,一个一个把她身上的冰袋撇到地下,他默默地做着这一切,连一个字也没有说。

      一床的冰袋终于清理干净,他转向床尾,扶上她缠着弹力绷带的右脚,轻轻捏着她上面一截光滑的小腿,俯下头,仔细看了一回,然后蹙着眉,轻声问她,“还疼吗?”

      阮念完全没有思考,浑浑噩噩就摇了摇头。

      可这一摇头,一下就把她原本拼命蓄在眼睛里的液体摇了出来。

      她控制不住,真的已经很尽力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使劲撑着。可是这一摇,再没撑住,眼睛里积满的液体,就像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口子,破堤而出。

      他以为她疼、她委屈,想都没想,站直身体,来到她身边,抚着她的头搂进了自己怀里。一只手摩挲着她柔顺的黑发,郁闷而抑塞地重复,“没事,明天就不疼了。”

      一屋子女生,除了正在低低啜泣的杜若凌,全都‘哇——’的张大了嘴巴。

      祁成很后悔。

      他不该去看美女主播的!

      在教导处,被陶主任疾言厉色批评他‘太不知道轻重了’‘杜若凌直接被120拉走了’‘现在出了这种事,我要怎么向杜若凌父母交待?怎么向祁董事长交待?’的时候,祁成满脑子只有这一个想法。

      他不该去看美女主播的。

      游戏平台要签一些能攒热度的主播,男主播比较好找,从高分榜往下扒着联系就好了,拾掇拾掇就能出镜。女主播就麻烦一些,观众对感观要求比较高。所以她们的技术反倒无所谓高低,反正到后面也是有专门人代打,但是颜值和语言表达都必须优选。

      运营那边做不了主,就筛选出五十几个人,来给他看录像挑选签谁。

      体育馆里太吵,他只能跟陆有川到附近的科技楼里面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等到二人看完敲定了人选,回到体育馆的时候球赛早结束了。

      教导处在一楼,从窗口刚好看到操场上走过的一行人。

      其中一个女孩子的右脚被绷带缠着,不敢踩地,撑着两个拐杖艰难地、单脚蹦着走。

      这人或许是有点不太协调,拄了拐杖就有些不会走路了,即便旁边还有个女生在扶着她,仍旧走得很慢。有时候两个拐杖一前一后抬起来,硬生生被她走成了同手同脚。

      看着这个画面,祁成那一腔子暴躁一寸寸被化开了。唇角忍不住漾出柔温弧度。

      他的目光随着那女孩子不协调的蹦跳一点一点地移。

      “看什么呢?”陶主任顺着祁成的视线,拨开窗子旁的大琴叶榕的叶子也望出去,音量又高了两度,“祁成,学校规定不准许早恋!”

      祁成这才回过头,若无其事地反驳,“我没早恋啊,我是单恋。”

      你已经胸有成竹想好的说辞,一下被噎在喉咙间,这是很残忍的事;陶主任感觉血压瞬间飙升。

      “你别嘻嘻哈哈的,现在这件事很严重,你不清楚吗?”

      “我说真的,”祁成指了指窗外,“不信的话你去问她,我是谁,她都说不出来。这不是单恋是什么?”

      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李老师在讲台上兴致盎然地分析一篇记叙文的深层寓意,阮念听到校园内各式车辆嘈杂的声音。

      透过教室宽大的窗口,她看到学校进车的大门徐徐打开了。
      一辆黑色轿车驶进来,从里面走出两个穿着正装、拎着公文包的人。

      不久之后,大门再一次刺啦刺啦地滑开。
      驶进一辆警车,下来两位警员。

      再不久之后,一辆奥迪又开进了学校,从里面下来一对中年男女,还没走进教导处就开始吵吵嚷嚷的……

      阮念已经做好准备被叫去教导处了,她等了一整节课。但是直到下课也没有人来通知她。

      因为是元旦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放学比平时要早一些。晋博宇在收拾书包,他磨磨蹭蹭地,全部整理好却还不走,欲言又止地问阮念,“要不要我送你出校门?”

      阮念从窗口收回视线,她说“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把高二上学期你的英语笔记本帮我找出来一下?我想查点东西。”

      晋博宇的目光暗淡了一下,知道她在绕开话题,并不需要他送,也就不再多说。他答应道“那我收假给你带来。”

      阮念却摇头,“不是,能不能今天帮我找出来?我这三天放假就想看。”

      晋博宇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你说什么?”

      “现在,能不能去你家,把本子找给我?”

      晋博宇推了推眼镜,上上下下打量着阮念,“你确定要今天去吗?”

      阮念脸上一红,“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

      当你拄着两根拐杖下楼梯,你势必先弯着腰、把拐杖递下一级台阶,然后再单腿跟着跳下去。晋博宇等得难受,体贴地问阮念,“还是我撑着你下楼吧。”

      不料后者并不领情,“实不相瞒,我也是接近100斤的人呢。”

      晋博宇无奈,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她跳。可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意识过来,“你什么意思?”

      阮念一边笑,一边艰难地移动她的单腿,“我信不过细狗。”

      这时,刚好胡忻从旁路过,看到阮念很艰难地下楼,很自然地问了一句,“老大,需要帮忙吗?”

      胡忻是个大块头,自从初三之后,就跟吹了气的发糕一样,横着成长起来。他个头比晋博宇矮一些,但体重却是他的1.5倍。看着就给人一种敦实、结实、笃实、踏实的感觉。

      安全感爆棚!

      阮念把拐杖往晋博宇手里一塞,“麻烦你”,然后撑着胡忻的胳膊单脚跳。

      晋博宇第一次觉得自己败给了一个又黑长得又不咋地、而且学习还不好的胖子。肉多,比较有质感么?万一摔下去可以当垫子?!

      不是,他怎么就成细狗了?

      “真的看不出来,茶气冲天了,一个男的还在为她在教导处挨训,转眼又勾搭上一个、还吊着另一个。”
      “祁成真不值得。”
      “你还在替他不值得?祁成就是个疯子!杜若凌才可怜,直接就被120接走了。”
      “一个男的,居然跟女孩子动手,真是,还是个人嘛?”
      “你不知道白莲花多厉害么?听说在校医院,祁成一到,她的眼泪瞬间就流出来了。”
      “我证明,真的。比偶像剧顶流的演技还好。”
      “就是,前一秒还谈笑风生的,跟晋博宇说‘我没事我没事’。”
      “人家后台大佬来了嘛。”
      “我听说,他之所以转来我们学校,是原来在B市强了一个未成年。”
      “真的假的?”

      晋博宇骑单车驮着一个瘸子,还有她的双拐,还背着沉甸甸的大书包,两个人骑到自己家小区楼下的时候,数九隆冬的天气,整个人一身汗。头顶都直冒白烟。

      阮念死活不肯上楼,社恐的毛病又犯了,宁可在楼下挨冻,也不敢见他妈。晋博宇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匆匆跑回家,从一堆旧书中翻出一个高二的笔记就跑下来。

      女孩子随手翻了一下,然后说“不是这本。是你高二上学期第一个英语笔记本,封面上有一个荡秋千的小人。”

      晋博宇只好又跑上楼,在他妈盘根问底地追问中,默不作声地继续把书柜翻个底朝天,终于找出那个荡秋千的小人,跑着送下来。

      阮念这才心满意足。

      两个人站在路边,因为阮念拄着拐杖不方便,晋博宇自告奋勇帮她叫网约车。车水马龙的街道、熙熙攘攘的路边,晋博宇已经悄悄地取消了好几次被接单的行程,他终于忍不住问她。

      “你跟祁成是?”

      阮念看了看他,和他的手机。
      然后,她说了一段让他铭记了很久很久的话。

      她说:“晋博宇,也有女孩子追你,你为什么不同意?”
      “快高考了,不想浪费时间想这些事。”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在潜意识里知道她们并不是你‘对’的人?”
      他沉默了一下,“或许吧。”

      “有很多人来者不拒,因为即使是垃圾堆里翻出来的一段感情,也能带给她一些小乐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可为了那一点小乐趣,然后是大面积的伤心和后悔,我觉得太不划算。”
      他反问她,“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看待分手就像看一场电影散场,根本不会伤心?”

      “有,但我做不到。我很自私,也很贪心。我只想享受爱情,不想失望和伤心。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尽我最大努力’一下就找准、找到那个‘对’的人。”
      “可是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谁是‘对’的人?”

      “我有眼睛,还有脑子。”阮念笑,“虽然不能预知未来,但一个‘大概率’不对的人、一个‘基本’没结果的人,我能判断出来。”

      “所以呢?祁成就是那个‘基本没结果’的人?”
      “不,他是‘根本不可能’的人。”

      “可他今天……”
      “他之所以对我念念不忘,或许只是单纯地因为我是唯一拒绝过他的女生。我不是不知好歹,我也感激他对我的欣赏,但总有一天,等他回过头来审视这一段过往,他会为今天做过的事情后悔。真的没必要。”

      跟订单上显示相同号码的白色新能源网约车渐近,晋博宇朝向那司机挥手示意。

      “车来了,”他说着,把阮念的两个拐杖收起来,另一只手扶着那金鸡独立的女生,准备上车,“而且,你刚才说谁是细狗?”

      阮念“哈哈哈”地,“我是。我是细狗。”

      她正笑得畅意,不防街道对面忽然有人叫她,“阮念!”

      一辆很高调的蓝色TYZ跑车的副驾驶位车门打开了,阮晴站了出来。

      陆有川来到祁成家,待到那两个律师从他家离开,已经晚上十点半多了。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跟他说上一句话。

      “我刚才看见你那个白月光在跟男的约会。”

      祁成正在镜前洗脸,哗哗哗的水声不停歇,他以为他没听见,倚在门框上又说了一遍。

      “你的白月光,跟别的男的……”

      “我又不聋,”祁成脸上还都是水珠,顺着他挺毅的下颌线往下滴,他找到毛巾,“有没有可能是你看错了?”

      “我就离她几米。”陆有川冷冷地说。

      “没准儿是阮晴,你认成阮念了。”

      “你没事吧?她约会那个男的,就是她同桌。那个男学霸,叫晋什么来的?你觉得可能是阮晴吗?”

      “很有可能,阮晴胃口比较好、荤素不忌。”

      “我真是……”陆有川无奈地歪了头,“当时阮晴就坐在我身边好嘛?”

      祁成颇有些意外地望了他一眼,“搞不好你身边那个是阮念扮的?方便阮晴去勾搭学霸?”

      “我操,”陆有川被气得语塞,连呼不可思议,“你这恋爱脑,这你都想得出来!你不觉得‘我身边那个是阮念’你才更吃亏嘛?我们俩刚从我家出来!”

      “你从陆有川家出来?”

      肃寂的夜,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天空,洁白的光芒透过窗子洒在阮念的书桌上。上面乱七八糟的,摊开着好几本书,同时旁边还堆着一叠,歪歪扭扭的、里出外进,这张书桌跟‘整洁’二字根本连边儿也沾不上。

      她想做作业,作业顺序都排好了,假期计划也安排好了,今天和明天上午做作业,后面两天半刷题。可是阮晴不肯走。

      她不走,她就做不成作业。一切都要泡汤。

      “你从陆有川家出来,还好意思管我在跟谁一起等车?你这是什么逻辑?”

      “阮念你要点脸,祁成为了你,这次很有可能被退学。他还陷在麻烦里,你居然转过身就跟别的男人约会,你平时不是满嘴道德感、价值观嘛?哪儿去了?”

      “是我让他打人的么?”阮念挑眉,“你如果跟他说得上话,最好劝劝他,不管为了谁都没必要这样做。”

      真想骂娘!阮晴愤恨地死死盯在阮念脸上,“你还是个人吗?”

      那‘不是人’的白莲花、黑心莲很快在她的作业里找到了状态,任凭阮晴再怎么骂她,都无动于衷了。阮晴觉得祁成真是疯了!

      那么精明一个男人,怎么就一根筋被拿捏在了这朵白莲花的手里。

      听陆有川说,祁成那一拽、一踹,直接把杜若凌踢成了肋骨骨折。律师说好在伤势并不太重,只有一处单纯性线性骨折,可以被鉴定为轻微伤。但如果病情恶化,就会被划入轻伤。

      对于‘轻微伤’和‘轻伤’阮晴不了解区别,但陆有川说,一旦被判定为‘轻伤’,甚至都要承担刑事责任了!

      所以祁成家里一方面找律师的同时,一方面直接把杜若凌就转去了养和医院。特护VVIP病房里住着,就怕她病情恶化。

      这个晚上,阮晴越想心下越乱。

      就算最后不用承担刑事责任,眼下看来祁成也是非被退学不可了。如果运作得好,没准可以办转学,可即便是这样,也意味着他跟她再也没有交集了。

      搞不好陆有川也要跟着一起走。到了新的环境,他们又会认识新的女孩子,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新鲜、漂亮的女孩子。

      而她的戏份还没演完,就要落幕了。

      不甘心!简直连觉都睡不着。崭新的一年,就在她惶惶不安的担忧中敲响了来临的钟声。

      元旦三天假期一晃而过,开学第一天,上午第二节课刚过,阮念就被老李通知要她到四楼会议室,教导处老师要找她谈话。

      她还拄着拐杖。

      医生说“脚踝扭坏过一次,以后就更容易被崴到。”这是因为第一次发生外伤引起的病变,虽然表征并不明显,但关节这个东西原本就很精密,错位造成的不稳定性和韧带的改变,并没办法完全用仪器看出来。

      “一定要注意保养,短时间内不能施力。今后还要对那个脚踝特别注意。一个原本不值一提的力道,都有可能让它再一次扭伤。”

      阮念不敢怠慢,为了尽可能不留后遗症,她连上厕所都不肯把脚落地。

      所以当老李通知她去‘会议室’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朝向晋博宇示意,“你不是细狗。”

      晋博宇绷起神经,立时警惕,“你想干什么?”

      阮念说,“能撑我上四楼吗?”

      阮念和晋博宇来到会议室,里面一张宽大的长方形桌子,周围坐满了人。

      教导处陶主任坐在第一个位子上,面前摊着一个笔记本;高三1班和高三14班两个班的班主都在场;祁成旁边坐着他的两个律师;还有一个脸有些长的中年妇女和她身旁挺着圆肚子的中年男人,不用介绍都知道是杜若凌的父母。

      阮念看了晋博宇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挺瘆人的。”

      晋博宇把人送到站,本来想回教室做题的,看着女孩子站在门口踌躇着不敢迈过去,他又改变了主意。

      “我在门口等你。没事的,你就照实际情况说,这事儿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阮念感激地看他,“好。”

      祁成紧紧盯着。不出所料地,这个女孩子从头至尾,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她就讨厌他成这样!

      他曾经无数次回忆,究竟哪里惹到她?除了第一次,他是说阮晴的坏话被她当场抓包了,也开了她一个不大不小的黄腔,除此之外,他究竟哪里惹到她了?

      反倒是她,又是大比斗、又是小抽抽的伺候他。

      对‘肖其宗’就是柔情蜜意的,对‘祁成’就横眉冷对!

      做人能这样双标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天在医院里,她看着他哭什么呢?当时他只觉得她是受了委屈,在他怀里哭得很委屈。

      可是后来他忽然意识到,那天他是‘祁成’啊,并不是‘肖其宗’,他穿着校服的。所以,她当时在他怀里哭什么?

      难道是被他吓到了?

      “阮念,你说说那天你跟杜若凌同学发生冲突是怎么回事?”陶主任拿着笔准备在本子上记。

      “不是发生冲突,陶老师。打篮球的时候我受了伤,当时我正躺在病床上,脚动不了,杜若凌把一盆冰块全淋我身上了。单方面袭击。然后她就被祁成拽开了。”

      “你什么意思啊?”一道高亢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响起,把阮念吓了一跳。“你这意思是说,这个打人的还是‘见义勇为’了是吗?”

      不等旁人反应,杜若凌妈妈朝陶老师质问,“陶老师,我们家孩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之前说好的‘对施暴者退学处理’呢?你们在这里不痛不痒地问几个问题是不是就想糊弄过去了?”

      陶老师连忙安抚,“你先坐下,若凌妈妈,学校会公平处理的。但不管是什么处分,学校也要做到有理有据,必要的情况我们还是需要了解清楚的。”

      杜若凌妈妈还是不肯坐下,“你问这个女同学能问出什么来?她本来就跟那个男同学沆瀣一气,否则他也不可能为她把我们家孩子打伤。”

      “停,”祁成从他懒散靠着的椅子上坐直了身体,忽然出声,“我为什么打伤那个女同学,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为了她?保不准我对冰块过敏,看到谁拿冰块乱洒我就受刺激。”

      他说着,竟煞有其事地转去问他的律师,“有这种可能性嘛?”

      阮念憋得很辛苦。真的很想笑,却又怕被人瞧出端倪,她也不敢抬头,脸微微涨得红。

      落在李老师眼里却成了受到责难时的窘困,对于这个一向懂事乖巧的好学生,老李不忍心,招呼阮念“没事,没有说你。”

      然后又对杜若凌妈妈解释,“阮念同学很遵守纪律,我相信她跟所有同学都是正常的同学友谊,若凌妈妈,咱们就事论事,好吧?没有根据的推测就不要说了。”

      这时杜若凌爸爸把杜若凌妈妈拉回了座位,威严而冷静地说道,“我们家孩子被打伤是事实,就算她一气之下向这位女同学身上扔了一些冰块,但是一来并没有对这个同学造成什么伤害,二来她也是事出有因的。”

      “对,”杜若凌妈妈又想到,“那天在篮球场上,是阮念先踢的我们家凌凌,这件事无论从哪里算,也怪不到凌凌头上吧。”

      “咦?”

      桌子另一边发出的声音让杜若凌父母直觉就毛孔竖立。原本这个富二代并不太说话,一直都是律师在说,让他们错以为这人很好应付。可谁知,他一开口就奔着气死人来,越添越乱。

      然而那人并不因为他们的嫌恶而收敛一点。

      悠哉游哉继续道,“人家拄着这么大两根拐杖,是什么瞎子才能看不见呢?哎,这位同学,你腿怎么弄的?这样倒霉的?”

      祁成问完,也不真等阮念答。自说自话地。

      “哦,被个蠢货犯规垫脚弄的。”

      “运动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不是很正常的吗?你凭什么说是凌凌弄的?”杜若凌妈妈怒道。

      “什么‘凌凌’?你听错了吧?我说的是蠢货。谢谢。”说完,祁成恍然大悟一般,“难道说,那个蠢货就是……你们家‘凌凌’?”

      阮念低头憋得更辛苦了。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

      此时就连杜若凌妈妈都把脸涨得通红,转向陶主任,指着会议室的电视机吵嚷,“刚才也看过录像了,凌凌也是不小心站在了阮念身后,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她们是一个队的,又不是对手,根本没有故意犯规的理由。”

      “体育老师刚才也一起看了录像的。”杜若凌爸爸铁青着脸,坚定地补充。言外之意很明显,就连体育老师都没办法说是‘故意伤害’,别人还有什么可争的?

      祁成看了一眼坐在他右手边的钟律师。

      后者站起来,郑重对杜若凌爸爸说,“如果你们非要把无关的人扯进来,之前咱们谈的就全不成立了。”

      杜若凌爸爸一噎,刚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警方依法判定这次事件按民事纠纷处理,这几天,已经组织双方进行了多次接触、协商。其实早已商定了事情的解决方案。

      为了给女儿讨回公道,他拒绝了对方的‘大额’‘无责’赔款提议——也就是说‘你赔得再多,想摆脱责任也不行’!他们家不是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不必为了钱让女儿受委屈。

      最后学校同意给予祁成‘开除’处理,但建议走‘转学’程序。这个也很好理解——富贵人家更要脸面。

      一来学校领导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反驳,毕竟杜若凌以后还要在圣腾上学的;二来祁成家同意赔偿一笔不菲的金额,这个结局还是总体上令人满意的。

      毕竟在让对方受到惩罚的基础上,谁会嫌钱多?

      杜若凌父母相互使了个眼色,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就在一桌子人都觉得会议到此就要结束的时候,不料一个清晰干脆的女声,悠悠传了过来。

      “杜若凌是故意垫我的脚,害我受伤的。她追求我同桌晋博宇,一直把我当假想敌,她是故意的。我现在要告她霸凌我。”

      阮念的声音偏低沉,完全不是说话好听的那一类少女,‘如涓涓泉水般美妙’,相反的,她的声音比一般女孩子都要粗一些,根本算不得动听。

      而且因为说话的时候,语调太过平缓,很少波动、没什么感情色彩,就连班级朗诵通常都轮不到她。

      可正是这一把并不惊艳的嗓音,却把一桌子人都惊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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