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于她》麓息

3、03：颠倒

　　第二日，依旧是吃不下饭，沈君歌一整夜又醒又睡，好像一直很清醒，却又好像一直在沉睡，等结束这种折磨人的情况时，早晨7点的闹钟响起来，她取下眼罩，看到窗外的灿烂日头。来到运动场时，舒晴一眼就看出来她精神比昨天更差了。

　　“渺渺，你看起来很不好。”舒晴穿着一身长袍运动装，本来在跑道边上热身，此刻却是一脸凝重的端详着沈君歌。

　　她摇了摇头，“昨晚没睡好。”见舒晴依旧欲言又止的表情，又补了一句，“没事，就是没睡好而已。”

　　“我妈……”舒晴还想说些什么。沈君歌已经出口打断了她的话，

　　“……舒晴，我没事，真的。”

　　舒晴也不强求，“如果真有什么问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要告诉我，我会帮你想办法，不让……你哥知道。”

　　沈君歌病过一段时间，多亏了舒晴妈妈的治疗，也是在那段时间，舒晴走进了她的生活，可她不觉得现在自己有什么问题，只是……有小小的不舒服。

　　点点头，她想起一事，“我们系今天排球赛，我得去体育馆了，辅导员叫我们这些无事可做的去当志愿者收拾馆场。”

　　“那快去吧，你有事打电话给我，”话毕，她又想起昨天沈君歌的手机已经给她摔了，斜着眼看她，“买新的了吗？”

　　沈君歌耸肩，“还没送来。”她在网上定了，只不过今天也下午才能收到了。

　　舒晴捏了捏她的手，“去吧。”

　　体育馆内的人声鼎沸，林笑笑先沈君歌一步占了个最前排的位置，看见她时兴奋地摇着手里的花团，学生会的干部们显然豁出去了不少预算，给看台上的同学们人手一个应援小道具，沈君歌走进来时吸引了不少男生的注意力，她虽然是大三的学生，实际上在大二那一年休学了两年，同届的学生基本都毕业的毕业，考研的考研，所以大三归来重修学业，这个建筑艺术分支的女生还是在学校的BBS上引起了一番讨论。

　　不论是今年的新生，还是去年的新生今年的大二学生，都没把她当做学姐，实际上她的年纪正常升学的话此时已经是研究生了。

　　姗姗来迟的女孩穿着牛仔短裤和黑色短袖，短袖宽松长度超过了胯部，和修长匀称的腿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浓密的长发微卷肆意的垂在腰间，她早上起来精神不好，连头发也没梳，所以更显凌乱了些。

　　林笑笑拉着她坐了下来，侧着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精神头也太差了。”说着将一个足球小喇叭塞到她的手中，“精神点，你看，咱们系的男生可都眼巴巴的看你呢，快吹一声喇叭给他们鼓鼓气。”

　　沈君歌将小喇叭扔回到林笑笑的腿上，双手支在膝上撑着头，头有些疼，她才懒得管别人，“管我什么事。”语气冷淡，眸中的情绪也带了阴沉。

　　林笑笑不以为意，自己拿起喇叭兴高采烈的吹了起来，她很有活力，平日里沈君歌被她带动着也很配合，不知道眼下这样情绪低迷是因为什么，她只当自己的室友因为昨天中暑晚上没睡好，有点起床气而已。

　　哨声想起，体育馆里更是热火朝天的一阵一阵的喝彩声，沈君歌只是兴致缺缺的坐着，丝毫不受周边同学轩然沸腾的情绪感染，没有手机消磨时间，她就像是机械一样视线只盯着那个排球飞来飞去。球赛很快结束，林笑笑准备拉着沈君歌偷偷摸摸混在人流中离开，转身就看到辅导员威严的站在观众席的罪上面，犀利的目光看着她们推了推眼镜。

　　辅导员一向推崇集体感，荣誉感和参与感，也是因此，运动会上任何项目都不肯沾的沈君歌才会被钦点去当引导员和眼下的志愿者。

　　林笑笑缩着脖子推了推沈君歌，“走走，清理场馆了。”

　　各院负责各院的卫生，建筑学院的志愿者就打扫这一片就是了，她拿着大大的黑塑料袋，老实的收拾看台上的垃圾，场馆内不时还有学生进出，下午比赛的学院也有提前过来踩点和练习的，馆内人不多，声音就有了回声，排球落地的声音和运动员的喊话声此起彼伏。

　　就有一个男生走到了沈君歌的身边，顺手捡起了眼前的空水瓶扔进了她手里的袋子，“哈喽，沈君歌学姐？”

　　场馆内响起了口哨声和咋咋呼呼的起哄声，很是明晰，她站直了身子，平静的抬眸看向眼前高大的男生，穿着运动服，身材也很结实，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阳光帅气，她歪了歪头疑惑道，“有事吗？”

　　女孩的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眼眸很剔透纯净，望着他的时候是没有任何羞怯闪躲的直白，身为校队里名噪一时系草陆如勋倒是莫名紧张了起来，台下起哄声不断，男生耳尖微红，“下午是我们系的比赛，所以……”

　　“放心，”沈君歌牵了牵唇角，“我们会收拾干净的，等下就去收拾下面的排球。”

　　说完，她也没有从他身边走过，而是长腿一迈跳到了下面一层，继续兢兢业业的收拾垃圾。陆如勋愣住了，就感觉到她柔软的发丝自他手臂轻擦而过，没等他开口解释，她就已经轻巧的走远了。

　　场馆中的一群男生发出了嘘声奚落他，他倒是不以为意，洒脱一笑从看台上几步跨了下拉跳进男生群里打闹，一行人勾肩搭背的走出了场馆，沈君歌放下垃圾袋才走下台阶开始收拾场馆内四散的排球。

　　“1,2,3,4……”她弯着腰清点着框内的排球，“9。”发觉少了一个。

　　叹了口气，蹲在球车的旁边扫了一眼四周，没有看到。一直没有吃饭有些低血糖的沈君歌索性一屁股坐在木地板上，盘着腿，侧头喊身后收拾看台的林笑笑，“笑笑，你那边座位上有排球吗？”

　　声音干净清亮，带着属于女生特有的明快，在体育馆内像是开了混响。

　　话音刚落，第十个排球从面前滚了过来，撞在她的膝盖上，她眼疾手快倾身按住了那颗险些弹开的排球，“哎，有了~”。将球捡起，她顺着球来的方向去看是哪个好心人帮了忙时，视线内闯进一双映着BALENCIAGA的鞋，仰起头，沈君歌看到了两米外站着的男人。

　　第十个排球自手心滑出，在木地板上轻弹几下向前滚去，又落在了男人的脚下。

　　唐礼单手抄着牛仔裤的口袋，眼睫垂下和沈君歌对视，目色之中暗的看不清情绪，又有如暗流涌动。

　　瞳孔微微睁大，眼眶有些酸涩，她眼前蓦然又出现少年时的他，跨越了五年的光阴，冲破记忆的锁链，清隽的眉眼一如既往的带着慵懒不羁的笑。

　　那个少年，蜕变成了成熟的男人。仍然穿着钟爱的黑色T恤，脸上的轮廓更分明了些，线条也变的锋利，曾经肆意展示的锋芒变成了如今内敛沉静的从容。

　　这是那个女孩在他身边刻下的痕迹，沈君歌冷不丁这样想，近朱者赤，自我如唐礼也不能免俗。

　　而她呢，对他来说，就是他的近墨者黑吧。

　　沈君歌敛了眉眼，哪怕心底已经如同被暴风雨肆虐而过的城市，还是撑着身子站起身来，将排球放进框内。

　　唐礼向她走来，她恍若不觉，低着头，有些恍惚的又开始默数排球的个数。

　　场馆内所有的声音都像是消失了，唯独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像是在耳边的擂鼓声。

　　低下的视线终于看到BALENCIAGA停在球车的旁边，她闭了闭眼，不自觉咬住了下唇。

　　林笑笑的喊声恰好从看台的方向传来，“君君，这边没有……”

　　她抬起头，想和林笑笑说找到了，可张开嘴声音却像是哽在了喉间，站在身边的男人嗓音清冽，叫了她的名字，“沈君歌。”

　　[他在给你靠近他的机会，因为沈翊]

　　[你不会真的喜欢他了吧]

　　[你是个好女孩，不要走你母亲的老路]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女孩的眼底只剩清明的寂静，她转过头，无比自然的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