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的新目标出现了》山上风下

87、质问

　　齐星在周凯越心中的形象一时间变得支离破碎，他分不清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齐星和俞子坤口口声声说的齐星，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周凯越艰难出声：“你想怎么样？”他同样摸不透俞子坤专门等他告诉他这些是出于何种目的。

　　俞子坤从鼻腔溢出一声不屑的哼笑，用食指隔空不客气地指着周凯越鼻子，咬字重到腮帮子都在用劲，“识相点就自己滚，你不要以为你在齐星这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你出现的时机正好，你就是个替身而已。”

　　周凯越以为自己对俞子坤不怀好意的挑拨已麻木，做不出反应了，但听到“替身”两个字仍感心头猛震两耳嗡鸣，他嘶哑着问俞子坤，“你什么意思？”

　　俞子坤从椅子上站起，居高临下地看向周凯越，眼前这个有如失魂般的男人让他有种终于扳回一城的快意。“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想知道自己是谁的替身吗？这个还是你自己去问齐星吧。”他今天透露给周凯越的足够多了，俞子坤眼中浮现出一种看好戏的期待。

　　“你不是赶时间吗？”俞子坤看了眼手腕上的名表，瞟了眼周凯越张口提醒，“你还来得及去找齐星问个清楚。”他比当事人还着急上心。

　　周凯越坐在原处，他应该马上走的，可双腿像陷在了正在凝固的水泥地，沉重地他抬不起脚，可他不能在俞子坤面前再这样下去，不管对方出于哪种目的，他已经不想多问。

　　时针的移动似是变缓，过了片刻，周凯越在俞子坤似笑非笑的目光中离开酒馆。但他没像俞子坤想的那样冲回出租屋质问齐星，周凯越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他的心依然烦乱，他清楚此时去找齐星不是最好的选择，他需要自己先捋清楚。

　　最后，他直接到了与同事约好的碰面地点，饭点已过，周凯越却没有吃饭的胃口。入春后天气快速暖和，大中午的太阳晒得人全身发汗，周凯越却感到身上的汗是凉的，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很凉。

　　有人从身边经过撞到塑料袋发出声响，周凯越才注意到自己手里还提着那袋特意摘了给齐星尝的野果子，果子在袋子里闷得蔫蔫的，全没了原先那诱人的新鲜光泽。

　　周凯越嘴里苦涩，嗓子发干，他从袋子里取出一颗果子在衣服上擦了两下，再拿到嘴边一口咬下，随即口腔就被浓郁的酸味占满，激得他眼泪差点掉下，受刺激的不止是味觉，同一时间他的胃部也一阵抽疼。

　　周凯越还是第一回体会到胃疼是何感觉，他的工作休息不规律，不少同事胃都有毛病，但他从小就被迫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再忙再累他也会尽量保持三餐正常，胃一直很争气，但此刻胃疼得周凯越几乎直不起身子。

　　和他一道回城的同事回家看了趟老婆，抱到了软乎乎的小闺女，又在家美美吃了一顿，来的时候一整个面色红润心情极佳，见了周凯越他大吃一惊，这才几小时啊，小伙子咋跟遭受重创一样面色苍白头顶黑云。

　　集训的学员们虽分属不同单位，但训练间隙常凑堆聊天，很快就都熟悉了，见周凯越小年轻每晚拿到电话就往外跑，放一天假就急不可耐地要回南城，都开玩笑说他这是赶着来看女朋友。看周凯越这副模样，他还都要怀疑周凯越是不是回家把女朋友捉奸在床了。当然，这话不能问，因此回去的路程上，车里的气氛始终相当压抑，且这股低气压在周凯越身上盘旋了好几天。

　　齐星对周凯越的回来以及俞子坤和周凯越见面这些一无所知，只在晚上平时周凯越拿到手机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的时间都过去二十分钟了也没接到周凯越的来电，他便打了过去。

　　第一遍没人接，就打第二遍。

　　周凯越感受到外套口袋里的阵阵振动却无任何动作，宿舍里有人尖着耳朵找到声响来源，拍了拍周凯越提醒他：“凯越想什么呢，电话响多久了。”他才伸手掏出手机走出宿舍。

　　按下接听键，齐星轻快的嗓音就撞进耳朵里：“在忙什么呢？怎么没给我电话？”

　　明明是最熟悉的声音和语气，周凯越甚至能想到齐星脸上的表情神态，可他却恍惚觉得陌生至极，他顿了几秒才回：“没什么，手机拿晚了。”

　　“今天很累吗？”齐星听出他嗓音疲惫，关心道。

　　周凯越确实很累，从身体到内心从未如此疲惫过，比以前在学校魔鬼训练一天还累，原来思虑过度比身体的劳累更让人困倦，他简短地回：“有点。”

　　这并非他与齐星讲话的风格，他话不算多，但跟齐星总会多说几句，齐星却没多想，只当他是真累了，便嘱咐他道：“那你早点休息，天热了，你那边早晚温差大，注意增减衣服，别感冒。”

　　说到这齐星自己都笑了，这可不像是从他口里说出的话，他都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絮絮叨叨的，就像个老公在外出差留他在家里苦等的小媳妇儿。

　　若是一天前听见他的这番叮嘱，周凯越定会满心暖意，然而他此刻只觉讽刺，一个从没想过和自己过日子的人怎么就能这般自然的说出这些话？

　　周凯越“嗯”了声表示知道了，接着又说：“接下来几天是实训，手机会没收打不了电话，结束了我再打给你。”这是他为使自己冷静而随口捏的借口，周凯越悲哀地发现，其实一旦有了戒备，他也是会演戏的，也可以谎话张口就来。

　　齐星不疑有他，回了句“好的”便挂了电话。

　　几天之后集训结束，上午有个简单的结业仪式后便可各回各家，周凯越在回南城前绕道去了趟景县，这次他直接去的周明亮租的那间办公商住房。

　　他循着小亮跟他说过的地址找到地方。周明亮租的地儿严格来说不算商住房，就是临街的一栋六间自建房，房子全部出租给了各种小公司或培训机构。周凯越抬头望见他弟公司的招牌，抬脚走了进去。

　　周明亮的公司租在三楼，敞开的门旁边挂了副旅游服务公司的招牌，入户是前台，一个看着才毕业的小姑娘坐那玩手机，等周凯越走近了才听到动静，抬首换上笑脸问：“你好，是要租车还是报团？”

　　这家公司成立没多久，业务却拓展挺快，如今不但管理着古镇那一摊，还与租车公司进行合作，带上了接团包车等服务，女孩还以为周凯越是来咨询业务的。

　　周凯越扫视一圈屋内，房子面积不大，客厅摆了套沙发用来会客，另一边用玻璃隔挡挡住的是两张办公桌椅，墙上帖有企业文化标语，四处摆了些绿植，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周凯越收回打量的目光，问小姑娘：“周明亮在吗？”

　　他不是叫的周总、周老板，而是直呼其名，且语气貌似不太好，小姑娘看他身材高大很不好惹的样，顿时心里有点俱意，磕巴道：“周总刚、刚出去了，我，我给他打电话。”

　　“不用了。”周凯越自己拿出手机拨了周明亮的号码。

　　周明亮接到他哥的电话说在他公司人都愣了下，猜不到他哥不打招呼突然到访是唱的哪一出，立马就从外边匆匆赶回。进屋见前台小姑娘仍战战兢兢，忙给她介绍起周凯越：“这是我哥，亲哥。”

　　听言小姑娘才松了口气，又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了。周明亮看出他哥脸色不对，笑哈哈地向他哥汇报工作：“哥，你来怎么不提前知会声，我这最近挺忙，开春各个学校都张罗着研学旅行，到处要小巴大车的，我刚给人联系车呢。”

　　周凯越显然不是来参观考察他公司的，他睨了前台的方向一眼，对周明亮低声道：“找个说话的地。”

　　这是不方便当外人面说的意思，周明亮会意，立即对周凯越往里指道：“那就去我房子说。”

　　周凯越跟他进了里面一间房，周明亮平日便住这，房间布置简单，只一张床一张凳，周凯越在唯一的凳子上坐下，将问过几次的问题对周明亮又问了遍：“你在古镇运营玩乐项目和开公司的钱哪来的？”

　　周明亮不明白他哥怎么还抓住这个不放，回答的仍是老一套：“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我朋友的！”

　　周凯越面色一沉，不与他弟再兜圈子，将话挑明道：“是齐星给你的钱？”

　　周明亮登时变了脸色，齐星再三告诫过他，给他投资的事不能让他哥知道，所以即使周凯越当面质问，小亮仍打死也不承认，接连摇头否认：“没有，怎么可能！真是我朋友投的钱。”

　　周凯越压住心底的火，声音和眼神却都擦着火星子，他冷着嗓子道：“我都知道了，你不用替他瞒着。”

　　他盯住周明亮的眼又深了几分，问：“他给你投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