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离定律[娱乐圈]》兔丝蕊

8、第 8 章

　　不知道郁英凯和曹董说了什么，最终单修动手的事情不仅轻描淡写地过去了，连挨了顿揍的汤云都客客气气地跑来跟单修道歉，说都怪自己一时心急，才会口不择言，只是一场误会。

　　　杀青宴当天，地点选在了市区某个知名的饭庄，导演包了个小宴会厅，请全剧组的工作人员热热闹闹下馆子，身为主演的汤云没有出席，苏泽的心情堪称愉悦到极点。

　　“单修，你去哪儿？”苏泽见单修要出大厅，追在身后问道。

　　单修一脸无奈，“厕所，你也要一起？”
　　一部戏相处下来，单修跟苏泽熟了不少，苏泽跟单修预想中不太一样，但总体是个不错的朋友，要说唯一奇怪的点，大概就是没事也总要跟在他身后。

　　“您去，您去。”苏泽讪笑着摆手。

　　单修顺着指示牌找到了厕所，正巧和出来的人撞个正着，对方身上的酒气极重，像刚从酒缸里捞出来，单修蹙着眉向后退了一步。

　　不曾想对面的人竟然定定地靠在门框边上，语气轻佻地说：“哟，真眼熟啊”，说罢眼神不客气地上下扫视两圈。

　　单修记忆力极好，一眼就认出仅有一面之缘的李缙。

　　他压下不适，礼貌地回了句：“李总好。”

　　“还记得我，年轻就是好啊，记性好就算了”，李缙盯着单修的脸，带着点嘲讽道：“皮肤也白得跟小姑娘似的。”

　　单修冷着脸一言不发，李缙堵在门口是一点儿没有要挪开的意思，想进厕所的路人见着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纷纷绕道而行。

　　“胡广承叫你来的吧？”

　　“什么？”单修最后一点耐心也快耗尽了，他不想和酒鬼胡搅蛮缠。

　　李缙厉声正色道：“我警告你离郁英凯远一点，少他妈把你那点心思打到他头上。”

　　单修正要发作，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缙”，男人的声音干净又爽朗，大步流星上来直接将人架了起来，“陈助说你人都站不稳了，还不让人跟着。”

　　“去他妈的，这才哪儿到哪儿。”李缙不服地嘟囔。

　　郁英凯面露愧色，正准备给被李缙找茬的人道歉，随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单修？你怎么在这儿。”

　　“剧组今天杀青宴。”

　　郁英凯了然地点了点头，他和李缙合作的项目最近快落地了，正是验收的关头，两人都忙得晕头转向，苏泽今天发了十几条消息他都没空看，算来确实差不多该杀青了。

　　郁英凯柔声道：“恭喜你们，顺利杀青。”

　　单修上次的事多亏郁英凯帮忙，这段时间两人都没碰上，他还一直没有机会当面道谢。他看着郁英凯明亮的眼睛，刚才被李缙的不逊气得狂跳的心脏忽得平静下来。

　　一个二十出头，看着刚毕业的小伙子匆忙跑了过来，满头是汗地从郁英凯肩头接过李缙：“郁总，我来。”

　　“谁需要人扶，我自己能走。”李缙一把甩开他的手，说完还白了一眼单修，自己晃晃悠悠就往隔壁包厢走，陈助赶紧跟在身侧。

　　“别跟他计较，他今天兴奋过头，喝多了。”郁英凯其实也喝了不少，只是他醉了也是一副清醒的神态，大多数人都察觉不到。

　　单修深吸一口气，轻声回道：“没事。”

　　头突然被轻轻摸了摸，单修抬眼看向那双温热手掌的主人，郁英凯仍然在微笑。

　　单修总算意识到点不对劲：“郁总，你是不是也喝了不少？”

　　郁英凯不吱声，默默收回了手，清了清嗓子道：“可能是有点，我先回去了。”

　　衣角被人不轻不重地拽了一下，郁英凯停住了脚步。

　　单修的指节抵着鼻尖蹭了蹭，脸颊的温度不自然地升高：“要不要一起去天台吹吹风？”

　　今夜的晚风还算轻柔，带着点舒爽的凉意，吹得郁英凯清醒不少，他双手撑在白色大理石的栏杆上，静静看向远处阑珊的灯火。

　　身边的人酝酿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郁总，之前我对您有点误会。”

　　单修见郁英凯没说话，又安静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上次的事，也真的很感谢您。”

　　郁英凯闻言转过了身，“我不想听这些虚话，苏泽应该都告诉过你了吧，我想在国内成立一家娱乐公司。”

　　见单修点头，郁英凯继续道：
　　“那你应该也清楚我帮你的用意。”郁英凯上前步步紧逼，几乎与单修贴在一起，单修甚至能清晰地闻到郁英凯身上的古龙水味。

　　郁英凯眼神犀利地问道：“你现在可以给我个准确的答复吗？”

　　“您真的想签我？”单修盯着地面上一截月光的倒影心潮起伏。

　　“当然。我不仅可以帮你支付违约金，给你接洽最好的经纪人，而且可以给你一个保证，公司所有的资源，你有优先选择权。”
　　郁英凯权衡过许多接近单修的方法，可无论是用软的还是硬的，都并非长久之计，只有建立起双方的共同利益，才能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合理合法地“绑”在自己身边。

　　郁英凯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他适时地闭了嘴等待单修的答案。

　　单修并没有郁英凯预想中热情，他冷静思考后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其实我不明白郁总您的想法，您是生意人，我只是个无名小卒，签我并不是赚钱的买卖，像我这样的龙套一抓一大把，犯不着您这么费心鞍前马后。”

　　“你这样的一抓一大把？”郁英凯嗤笑一声，“你是没照过镜子？你现在去影视城转一圈，能找出一个和你相提并论的，我郁英凯的名字从此倒过来写。”

　　单修低头没吭声。

　　“我相信你有商业价值你就有。你入行半年多了，红叶传媒给你谈到了什么？除了零星几个杂志拍摄，和一个小配角，还有什么？”郁英凯看他表情有一丝松动，趁热打铁道：“比起把别人精心栽培好的人挖过来，我更喜欢养自己的人。”

　　“苏泽已经和您签合同了？”单修问道。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郁英凯姿态放松椅靠着栏杆：“你也是。”

　　单修依旧没有说出郁英凯想要的答案，“我还需要再想想。”

　　郁英凯毫不气馁，他从容地从前襟的口袋掏出只笔，恢复了近乎命令的口吻吐出个字：“手。”

　　单修像是中了魔咒，乖乖将手伸到郁英凯跟前，而后自己也不能理解地怔了怔。

　　郁英凯攥住他的指尖，在手心飞快写下一串数字，“想清楚给我打电话。”

　　单修愣在原地。临进廊道，郁英凯离开的脚步又顿了下，转头补了句：“还有，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单修被一阵冷风吹回神，掌心被笔尖划过的触感还未消散，又痒又麻，他借着光看着郁英凯飘逸的字迹，随后不自觉握住了掌心。

　　郁英凯其实不急着从单修口中得到最终的答案，以他开出的丰厚条件，单修的点头只有早和晚的区别。

　　坐在回去的车上，助理向他递来一份牛皮档案袋。

　　“郁总，这是您要的单修的档案。”

　　郁英凯将纸袋拆封，里面呼扇的几张纸令他忍不住嫌弃道：

　　“我给了他们一疙瘩钱，他们就给我两页纸？我怎么没见过这么轻松的工作。”

　　一旁的助理赶忙解释：“郁总，单修并不是土生土长的B市人，这是他们根据已知的信息实地跑访几个城市的结果。”

　　“Q大？”郁英凯看清纸张上的字忍不住念了出来。

　　这倒是很出乎意料，全国首屈一指的学府，录取难度不是一般的大，郁英凯虽然一直觉得单修聪明，但着实没有想着能好到这种程度。

　　简简单单的几页纸上，记录着单修一路的成长轨迹。

　　一个从边远小镇杀出来的状元郎，带着年幼的妹妹和生病的奶奶走出了大山，档案里除了从小获得的奖项几乎没有其他丰富的内容。

　　“他从Q大休学就为了加入红叶传媒？”郁英凯相当不解。

　　助理摇了摇头，“印女士，也就是他户口本上的奶奶，原本在当地的化工厂做工供他和妹妹生活，可老太太现在年龄大了，身体出了不少毛病，去年瞒不住了才被单修接到了B市，大城市的生活成本和医疗费用不是靠奖学金能全部覆盖的，胡广承恰好是在那段时间接触了他，他应该是因此才踏入娱乐圈的。”

　　“他的父母呢？”郁英凯眉头紧锁。

　　“他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户口本上也只有奶奶和妹妹，据街坊邻居说，他是被老太太捡来的，可时间太久远，具体已经不得而知了，他5岁以前的信息完全是空白的状态。”

　　“那这个妹妹是哪来的？”

　　“可以确定是个被遗弃的女婴，可能是觉得老太太心善，大冬天的把她包在棉被里，裹了二百块钱直接扔在了老太太的家门口。”

　　郁英凯对着文件上的内容发呆，车内静得落针可闻，只有纸张被翻来覆去的声音。

　　他不敢想象单修一路走得有多艰辛，刚成年就要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拖着生病的奶奶和上学的妹妹在这座以无情著名的大城市生活，他的拇指轻轻拂过单修的证件照，那张冷傲的脸上却有对桀骜不驯的眼眸，像压不弯的青松。

　　郁英凯将纸张合起，长长叹了口气。

　　“我上次说的合同，加快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