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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女装大佬的秘密(8) ...

  •   为了实现对李公的承诺,单泽今日如约来到了轶明轩。

      在即将踏入门槛的刹那,他脚步迟钝了片刻再次转头扫了几眼。单泽没有眼花,刚刚那个戴着帽子一晃而过的人影就是胥忱。

      “本以为收集一些那个女孩的血液算不上什么难事,可现在全城都贴满了追捕自己的告示,而且那个人也出现了,还是要止步于此了啊。”

      胥忱低头望向那只贴身佩戴的蝶恋花香囊苦笑起来。

      “李大哥说的没错,很多教徒的确会有画十字圣号的习惯,他们认为这样可以抵御疾病,战胜魔鬼的各种诱惑和危险。”

      乍听之下,芸新好像肯定了李公的结论,但接下来的话语琢磨起来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十字符号历史悠久,除了爱与救赎,在不同的文化里往往也代表了不同的含义,比如太阳、循环、正义、惩罚等等。

      尤其是惩罚,据文献记载早在成为基督教的象征标志之前,十字架就已经被广泛使用,设计的本意也是为了加重获罪之人的刑罚与痛苦。

      最著名的故事莫过于耶稣就是被犹太教士控告最终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

      原本单泽对这些别人家的传说并没提起多大的兴趣,今天来这儿也顶多算顺手人情,严格说起来还是为了公务。

      直到听完芸新的倾囊相诉,他不禁有些暗暗吃惊。

      虽然医院那边已经证实胥忱患上了不治之症,但病情的恶化对他而言与其说是祸因,形容为“火引”似乎更为贴切,毕竟那些受害者明显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他选择那些人的动机难道也和惩罚有关?

      考虑到自己的立场,单泽硬是将这句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哦,对了,李公让我问问关于那些缺失的内容可有什么头绪了?”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呢。”

      合上手中李队长心心念念的译本,芸新将前几日他命人送来的那些书籍也一并从仓库里取了出来。

      “我安排人在市场上转了几圈,因为有些本身就是稀罕货,想要短期内补齐可行性不大,不过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此话怎讲?”

      “虽然内容无法补齐,但在搜寻资料的过程中我发觉有件事可能更值得我们关注。”

      她依次念出它们的名字:“《平龙认》、《道藏》、《周易参同契》、《龙虎经》、《道德经》、《云笈七签》。

      起初我认为这些书籍虽然珍贵,但本质上与其它道教典籍并无不同,不过是修身养性而已。但仔细翻阅之后却发现它们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一件事:炼丹。”

      一盏茶后,窗帘的一角被轻轻掀起,芸新的视线跟随着单泽的离开缓缓移动。为了安全起见,她最近都选择留在轶明轩里过夜。

      “你和他都说了?”耳边传来一句百无聊赖的询问声。

      “嗯,希望还来得及阻止,其实他也算是个可怜人。只是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你是怎么发现的?”

      “好奇呀,难道你不好奇吗?一个看似风光无限、拥有一切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见识过你的障眼法,法力高超又有心帮忙,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女孩叹了一声,用手指轻轻敲打起刚刚恢复整洁的桌面:“妖有妖的规矩、人有人的法则,我们是不能轻易插手的。

      或许是各自有各自的命数吧。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之前的那些受害者哪一个我没有入梦提醒过,可他们无一例外都选择了无视。再说了,我也未必打得过那个胥忱。”

      注意到对方无意间流露出的闪烁眼神,芸新徐徐逼近故意诱导着道:“你打不过胥忱?你的真身不是一条蛇吗,应该很厉害才对呀,你诓我啊?”

      “我才没诓你呢,只不过……只不过我的家族有些特殊罢了。”

      “特殊,怎么个特殊法?难不成你们和胥忱一样,也体质柔弱、容易生病?”

      “去你的,你才柔弱呢,我的眼疾早就好了。”

      “眼疾?你,你不会是盲蛇吧。”

      规律的敲击声瞬间停止,转而接替得是手指向内蜷缩的形态。

      “噗……你还真是条盲蛇啊,难怪你说你打不过胥忱,搞了半天……哈哈哈……”

      “不许再笑了。哼,好心没好报,我懒得理你。”

      女孩索性摆出了一副即使秘密被知晓也无所谓的样子。

      “你别忘了,就算我是条盲蛇也救了你不止一次,连妖怪都知道要结草衔环,你可不许嫌弃我。”

      “是是是,姑奶奶,我发誓只要有我一口吃得就绝对饿不着你,这样总行了吧。”

      “那还差不多。”

      早就将先前的那点介怀与防备抛之于脑后,芸新发自内心地宠溺道:“这个妹妹真是可爱。”

      *******

      案情的进展似乎比李公料想中要顺利,连日里的辛劳总算换来了些捷报。

      这里距离附近的教堂步行只需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恰好满足他们急中生智之后探讨出来的侧写条件。

      “直觉告诉我这次没错。算算时间他出去也有一会儿了,趁现在赶紧制定一个万全之策争取将他一举拿下。”

      “估计很难了。”单泽盯着指间在厨房扫帚上发现的红色粉状物脱口而出。

      “你的意思是……他又逃了?他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找到这里的?还是我们内部有人走漏了消息?”李公难掩失望的表情惊讶道。

      “别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仔细观察一下这屋内的陈设,桌椅的摆放、被褥的叠置,就连庭院里鞋头的朝向都毫不例外地统一。

      换作你逃亡期间还有心思干这些?更加上你提到邻居瞧见他刚刚出门时的打扮用得是‘亮丽’这个词。

      一个正在被全城通缉的人要找到安身之所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即使他的乔装之术再高明也不能完全排除被识破的风险,哪有不避锋芒、如此高调的道理。”

      “你是担心?”

      “只怕是鱼死网破,悔之晚矣。”

      单泽的答案呼之欲出,与胥忱心中所想也算如出一撤。

      曾几何时,他就是这般以普通人的姿态聚精会神地欣赏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演至高潮,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还集中在戏台上,胥忱一边状似叫好,一边悄悄潜入了那个几日前还无比熟悉的地方。

      乌老板这些年没怎么唱,功力早就有所退步了。在台上还能勉力支撑的他,下了台明显感觉出自己的力不从心。

      谁让他看重的人接二连三地出事,也只能亲自上阵了。大口吞咽着小二沏来的茶水,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强烈的模糊感也开始袭击他的大脑。

      艰难地想要站起身,却越发地动弹不得,最终还是不明所以地倒了下去。

      与上次地悄然声息不同,为了捉拿元凶警察们第二次团团包围了这里,戏院里的艺人、宾客们都慌乱逃窜着。

      房间内不时传来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你怕什么,怕什么?我今天所有的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吗?我的技艺,我的生活,还有这茶碗里熟悉的味道。”

      胥忱扭曲的面容散发出令人凛冽的恐惧,乌老板蜷曲在一旁嘴唇费力地蠕动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放过我吧,我毕竟是养育你长大的师傅啊。”

      听到这句迟来的歉意,胥忱将头重重磕在乌老板软弱无力的肩膀上,僵住了好一会。

      良久,他缓缓抬起身子,将视线再次落在他的面颊上,不由自主地冷笑道:“为什么,为什么非要闹到现在这样才肯这么说?为什么我之前那么求你,你都不愿放手?”

      “忱忱,你想开些。籍孺、唐随旅……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你知道嘛,自从你把我迷晕当作礼物任由那群人纠缠享用的那刻开始,我就没有一天不生活在痛苦与折磨当中。

      这么久以来你以为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真的有体谅过我吗?不是我不肯善罢甘休,是我们的师徒情分早就如同这地上的茶盏破碎不堪了。”

      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胥忱再次凶狠地贴近对方,乌老板瞬间陷入了冰凉的痛楚中。

      “里面的人请冷静一点,万事好商量。只要你放开人质,我们愿意再给你一条生路……”

      李公本打算以沟通谈判的方式为解救人质多争取一些时间,无奈那人并没有给予期望中的回应。

      没有效果吗?蹙眉细听,糟糕,情况实在不妙。

      关键时刻李队长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撞门,我们直接冲进去。”

      门很快被破开,乌老板昏厥了过去,所幸人并无大碍。

      屋内鲜血流了一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它们中的大多数并不来自那个原以为的受害者。

      为了减少不利舆论的社会影响,报纸的头版头条很快刊登了事件的调查结果,内容之劲爆瞬间成为这座城市最新一轮的热门话题。

      案犯胥忱罔顾伦常,不仅对恩师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还因爱生恨、修炼邪术,最终害人害己。

      一切看似得到了圆满地解决,所有人如愿回归到正常的工作生活之中,就连单泽也破天荒地被奖励了两天假期。

      可是事实当真如此吗?

      凝视着报纸上那些醒目刺眼的话语,单泽感觉说不出地苦涩。其实只有在场为数不多的人知道,胥忱死前还曾留下了一份秘密的遗书。

      之所以称之为秘密,单泽猜想现在大约也和他的尸身一样化为灰烬了吧。

      在那份遗书里,胥忱对所有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甚至还详细交代了选择那些受害者的真正原因,背后牵涉之广令人瞠目结舌。

      胥忱最后的目的或许就不是为了复仇,否则他不会仅仅割破了乌老板的手臂,却没有了结他的性命。

      潜意识里他应该还是感激师傅的,毕竟他是因为他才能顺利地活下来,也是因为他才能机缘巧合地遇到那个让自己终身都难以忘怀的人。

      借着酒意,单泽做出了有史以来最为荒唐的一个决定。

      他要找到那个家伙,哪怕还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熬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几乎要放弃了,方才在月老庙的许愿墙前出现了一道细瘦的身影。

      将同心锁上系着的那枚球状香囊轻轻取下,她踌躇地解开了底部的锁扣。

      伴随着“啪嗒”声响,里面赫然出现了那些熟悉的字迹。

      “你终于出现了。”僵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令女人倒抽了口凉气。

      “你是谁?”她忐忑不安地道。

      “不用多想,我来见你仅仅是因为对这个命途多舛之人地一丝怜悯罢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因为它。据我所知,这种特殊手法编织的香囊是七夕期间月老庙才推出的产品,他在赴死前也佩戴了只一模一样的。

      我想他大概是为了缅怀你们的过去才特意购买的吧,也许你们曾经在这儿也拥有过不少美好的回忆。”

      女人噙着泪水接过他手中的骨灰坛:“你不是他的朋友却留存了他的骨灰,那你一定也知道事情的真相对不对?我不相信会是报纸中描述的那样。”

      她颤抖的哽咽声搅杂着乞求的目光直戳单泽的心头。

      不经意地背过身去,他思虑着道:“没错,我不是他的朋友,不过那些鬼话你完全可以不信。

      他若是真的移情于别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地移花接木,用那些缺失的内容吸引警察的注意,只为了隐藏你的存在。

      他的确往放粥里掺杂了些东西,但那不是人血,而是研磨过的朱砂。

      他也确实提取了人体各个部位的血液用来练制传说中强身健体、转换人生的转渡丹,甚至不惜将自己本就虚亏的身体作为了试验品。

      估计留给你的那张纸条上记录得也是这方面的事。”

      “原来是这样。”女人神情凄楚地低下了头。

      夏红始终不明白,为何胥忱会产生这些荒谬的想法,甚至还一度产生了想要帮她转性的冲动。

      她曾一度怀疑这与胥忱的职业有关,毕竟大家明面上都叫他一声胥老板,但背地里也常常鄙视他不是个纯爷们,是上不了台面的下九流。

      为了这件事他们争吵了很多次,后来更是因为某些缘故不得不选择离开。本以为这么做对他而言也是好的,正好可以乘机断了那个偏执的念头,却没想到他还是……

      至此单泽了然了事情的所有原委,亏他们之前还理所当然地认为胥忱所钟情的定是个男人。

      可能他也幻想过如果有一天愿望成真,两个人相处起来会是怎样的场景?

      但他的这份爱早就因为自身的遭遇变得太过沉重,以至于盲目地想要以自己的方式帮助对方逃离世俗的枷锁。

      可是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转渡丹啊!

      所谓的转渡丹本质上就是升级过配方之后的转胎丸而已,是一些旁门左道之徒为了赚取不义之财专门拿来哄骗重男轻女之人的托词。

      即便起了效果所改变得往往也只是表象,那种发育不健全所带来的伤痛,是以后做再多事都无法弥补的。

      单泽叹息地摇了摇头,恕他实在无法认同这样的人生。

  • 作者有话要说:  情节虚构、切勿模仿,接下来便是胥忱和夏红过往的解密时刻,只是不知文中不经意间埋下的那些小伏笔,伙伴们到底发现了几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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