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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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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β】
留下的第五天，我决定到城里去买点东西，最重要的是买点肉回来吃。
我实在受不了了。
两天之前我尝试做了个陷阱，铺在树林里引诱鸟雀啄食，顺利地抓到了三四只团雀。
虽然个头小，但数量也足够填补质量，能让我准备一顿午饭。
我用制成的简易笼子提着它们回去，放在一边，准备生火烧水的时候，阿蒲就在旁边好奇地观察笼子里的鸟，伸出手指戳动它们。
等我烧好水准备把它们拿出来放血烫毛时，他已经跟那几只团雀成为了好朋友，见我拿着小刀走过来，他紧紧抱住了那个笼子，眼角盈出了一点泪光。
我站在他面前，他抱着笼子低头，隔了很久才颤抖着把笼子递给我。
我没有接，只是问他：“你不想让我杀掉它们？”
阿蒲没料到这样的转机，惊喜地抬起头，“可以吗？”
“如果你有不愿意的事，却不能明白地表达拒绝的意向，是不会有人听取你的意见。”我对他说，“我没有听到你说不，那么我的回答会是不可以。”
他连忙又开口：“我不想让你杀掉它们。”
“嗯，好。”我把匕首收回去，今天也是只能吃果子充饥的一天，我发誓不超过三天，我一定要想办法吃到肉。
这座别馆名为借景之馆，穿过走廊到了室内，是美丽的庭院，院中有火红的枫树，光线很好。
从脚伤痊愈后，我回到了摔下来的地方，把我散乱的行李拿了回来，别的都可以不要，但换洗衣服和我随身携带的书本是不能没有的。
也托这糟糕的天气，我在书外包了防水布，每一本都做了精心防护，所以它们没被弄脏半点边角。
吃过饭后我找了个光线好的位置看书，阿蒲放下了笼子，迟疑着走到我身边。
“你生气了？”他小声地问我。
“没有。”我翻了一页纸，头也不抬地回答，这没什么好生气的，相比起来他的学习和模仿能力更值得我在意。
我习惯借看书来整理思绪，将他刚才的言行举止回顾了一遍，才拿出本子来写记录。
雷神为什么会创造这个人偶，既然按人类的模样制造了他，那是否也含有想让他更像人的意思？他可以学习，也能够沟通，如果持之不断地学下去，是否会变得越来越像人。
我很好奇，完全理解了人类，真正能够独立思考后，他的思维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如何回头看待自己与人的不同。
在我书写的时候，阿蒲从不打扰我，他很相信我的话，我说没有生气，他便不再担心，一如往常亲昵地坐到我身边，看着我写字。
记下了新的推测方向后，我停住笔，想起一件事，“要学认字吗？”
他低头看看我刚写的记录，又看了看我的那堆书，怀着一点好奇地问我：“学会了，可以看这些吗？”
我想了一下这些东西里没有危险物品的实验构想，也没有教坏孩子的思想，就同意了。
我手上没有幼儿的教材，只能挑本内容不那么晦涩的书当识字课本，暂时教他认些普通的字。
这样下去不行，我还是决定得进城去，买一本教材，并且要买些肉回来。
不知道要去多久，但三五天的功夫是要的，我不能带阿蒲去，嘱咐他在借景之馆等我。
他有些恐慌，拉着我的手问：“你会回来吗？”
我再三保证我会回来，见他惴惴不安，摘下我的项链给他。
“这是毕业时老师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我把项链放在他手里，“现在给你保管，不要弄丢它。”
他总算可以放心了，捏着我的项链乖乖点头，目送我走出去。
不下雨时找路是很容易的，我在距离别馆不算太远的地方发现了人烟，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工厂，围绕着它散开落成一个村镇。
但我没有去那里，离借景之馆太近了，要是他们往树林深处探索，或许会发现别馆。
人类对异类的态度难以把握，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对待一个人偶，冒险和他们来往只会加大风险。
但要一直将阿蒲留在借景之馆吗？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那座华美的别馆对他来说算得上是囚牢，但我的研究早晚会结束，贸然将他带出来，最后我要回国的时候，他又要去哪里？
那位雷神出于什么目的把他遗弃在那里，是否会希望他和外界有交流？而人类的世界，能接受这样一个异样的存在吗？
至少绝对不能带他回须弥，教令院的疯子会欣喜若狂地把他带去做各种有关神的实验，我保不住他。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这些问题，到了城里买了食材和调味品，以及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还有几本新书与教材，顺道打听一下雷神的消息。
稻妻的这位『将军』一如既往长居天守阁，没有要踏出稻妻城的意向。
返程很顺利，我回到借景之馆外，也没有看到别人来过的迹象。
阿蒲守在门边，我打开了门一进去，他就朝我扑来，“绊！你回来了！”
他激动的样子像我走了三五年，而不是几天，让我觉得我养了只黏人的小狗，在他眼里一日三秋。
那一天的晚上我终于吃上肉了，不知道阿蒲能否进食，但也分给他一份。
他平常不需要吃东西，但很乐意和我做一样的事，学我的样子端着碗，手指捏着汤勺搅拌，舀了一勺送到嘴边。
伸出舌头尝了一点，他眼睛亮了起来，然后才一口吃下去。
我观察他的反应，看他没有不适，一点一点把汤喝完，然后举着碗看我，神情期盼，又有点像可怜的小狗。
“有什么感觉吗？”我给他添了一份汤，接着问。
他皱起眉努力地想了想，“唔，这个，非常……”
“如果你觉得让你很舒服，可以用好吃或者美味来形容食物。”我兢兢业业地继续我的教育工作，“相反，让你感觉不适，就说明它对你来说难吃。”
他活学活用，立刻回答：“好吃！”然后又加上了他最近刚学的新词语，“非常好吃！”
能主动把这两个词联系起来，他确实很聪明，也牢记了我的话。我摸摸他的头，以示鼓励。
第一次进食让他对食物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下一回我做饭的时候，他就蹲在了我身边围观。
“绊，这个是什么？”
“是盐。”
“盐？白色的，好像沙土。”
“放在食物里可以调味，是咸味。”
“咸？”
我用手指沾了一点盐，抹在他嘴巴上，他舔了一下，露出笑容，“啊，这就是咸。”
我顺道把这个字写下来，他用心看了几遍，也拿树枝描摹了一遍，然后接着来旁观。
“这个也是白色的，是另一种盐吗？”
“这个是糖。”
我如法炮制教他认了一遍食物和调味品，以及它们的写法，最后给他演示了一遍怎样做饭。
第二天阿蒲兴致勃勃地表示他想尝试。
肉是不可以给他糟蹋的，别的倒是随意，我在旁边看着他把菜切得乱七八糟，一股脑丢进锅里，然后依次加调味料，煮出来一锅带着焦黑色的蔬菜粥。
他端到我面前，我尝了一口。
还行，至少煮熟了，虽然有点煮过了头泛苦，起码他记住了我的警告，没加太多盐。
我面不改色地吃完，他自己也尝了一点，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为什么，味道不一样？”
“因为熟练度不同，你是第一次做，而我重复了很多次。”
他很聪明地理解了我的意思，“只要我继续做下去，味道也会和绊做的一样？”
我点头，他又高兴起来，“那，以后我来给绊做饭。”
我沉默了一下，认真思考他到底有没有做饭的天赋，又及在他做出及格的饭菜前，我的胃要经历多少次折磨。
他不是笨蛋，如果一个月都看不到进展的话，那时候劝说他放弃，他应该就不会过分地沮丧。
只是忍耐一个月而已，不算太久，我还可以接受。
【α】
第二天我起得太晚，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出门，到饭馆里去吃午餐，直到坐下来，脑子还是晕沉沉的。
因此午饭不小心多点了一些菜，吃完了吐司和烤肉卷，最后上的椰炭饼我已经吃不下了，只能让老板给我打包带走。
下午两点是我和多莉约好的时间，我提着椰炭饼绕出须弥城，在一棵大树下跟她碰头。
她个子比我还小，藏在草丛里让人几乎看不见，我到了地方环顾一圈，她才跳起来对我挥挥手。
“天呐，你总算回来了。”虽然很久没见，但多莉开口就是抱怨，“你可没说你要出去这么久啊！亲爱的，你知道这段时间因为缺少优质的香辛果货源，我少赚了多少摩拉吗！”
我懒得听她抱怨，她一旦开始哭诉装可怜，最终目标只是想跟我砍价，不理她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东西拿出来。”
她果然马上收起了可怜相，利落地将装置和空置的罐装瓶拿出来。
我戴上了装置，开始往里面注入知识前，问她：“这回要什么知识？”
多莉搓了搓手，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哎呀，多来点有用的东西吧，最近抓得严，有用的东西更热销了，这样我好赚笔大的，你也能多分一些摩拉呀。”
我还没了解须弥城最近的局势，既然她这么说，我还是回忆了一些比较有用的知识依次装进罐装瓶里。
她把填充好的罐装知识瓶重新塞回包里，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辛苦啦丹妮卡！摩拉明天就转到你账上。”
“你说最近查得严是怎么回事？”教令院禁止倒卖罐装知识，但已经是多年的例行公事了，虽然风纪官抓得严，但走私商人也早就有了一套完整的应对流程。
“谁知道呢，他们最近就像疯狗一样乱咬人。”多莉耸了耸肩，又换了一副神秘的口吻压低声音，“不过我得到了消息，嗯——看在我们是亲爱的合作伙伴的份上，免费告诉你，听说教令院遗失了一份神明罐装知识，所以风纪官全体都出动了，你最近可要小心些，我可不希望我的优质货源断掉一个。”
我点了点头，和她分别后往城里折返，这时有了心才会留意到城里确实多了些巡逻的士兵。
教令院不太平呢，不知道那位旅行者什么时候会来，在他来之前，我得先搞清楚城里的局势。
我决定去找艾尔海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