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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前路 ...

  •   之后,他偶尔会来看她,医院的同事们也常常与她玩笑说是情郎又来了。她窘迫地低下头,然后解释:“这是哥哥。”
      他见过她几次吃着冷掉的饭菜,后来一有空便常常买来饭菜给她,有时候多买一点,让她能分给同事一起吃。又有时候,她也空下来,他就带着她出去吃,她爱吃医院边一家小店的面,他就成了那里的常客。
      来的次数多了,医院里有小姑娘注意到他。
      有一回趁休息的时候来找初九:“初九,你哥哥成婚没有啊?”
      她说没有。
      那个同事笑:“你知道,我家里最近一个劲地给我安排相亲,你哥哥…我看人也挺好的,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和我相亲看看?”同事轻笑着,像在说正事,又像在开玩笑。
      初九懵懵懂懂的,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不好拒绝:“哦好。”哥哥会喜欢她吗?这位同事,嗯…挺漂亮,人也很好,或许,可能,挺般配的。
      初九揣着问话,惴惴不安,要问又不想问,几次要问出口了又犹犹豫豫咽下去。
      后来等到,他们俩都空下来,两人出去吃饭。
      坐着等着面,他问了两句医院的情况。
      她答了,终于下决心问了出来。
      “三哥,我们医院有个同事,她说,想和你相相亲。”
      余江逐讶异:“啊?”回过神来又无奈地笑,“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老板端了面过来,大声说着:“来咯!”
      打断了初九的愣神。
      余江逐拿了筷子,分给她,然后自己也搅拌了下面,抬头,说:“你跟她说,军人随时要上战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在哪里,不好耽误好人家姑娘。”
      初九吃着面,应了。有一点模模糊糊的开心。
      她后来想他话里应该还有点什么,只是怎么也想不出头绪来。
      犹豫了几天,她午休去找那位同事,刚走到面前,就被拉到边角。
      “我听说那不是你的亲哥哥?”
      初九懵懂点头,
      “不好意思呀初九,这…这以前我不知道呀,哎呀,你别放在心上,我就随口一说。”
      “啊?”她觉得又进入了一个迷宫,弯弯绕绕,只知道这个事被两边都拒绝了,然而总觉得有些东西她还没挖掘到,然而朦朦胧胧的,就是抓不住。
      幸而还好,她还以为要伤一番人情,准备好了要好好道歉的,现在看来好像没事了。
      余江逐知道她的宿舍是大通铺,好几个人盖一床被子,想了好一阵,还是想把她接走,至少能有床睡,有被子盖。
      他坐在椅子上对她说:“以后到我那里去休息吧。”
      她起先不愿意。
      他更靠近她一点:“院长不是鼓励你们尽量在家里休息吗?既然南昌有家,为什么不去呢?”
      医院里病人都勉强才能住下,遑论医生护士,还是院长自己去交涉,租了两间房,一间给男医护、一间给女医护,可医生护士还是住不下,许多本地的都住在自己家,有些甚至还带一两个同事回家住。
      可,他那边,她虽没去过,却也知道只有一张床,这,怎么好呢?
      他知道她想什么,笑:“放心,自古没有哥哥让妹妹睡地板的道理,自然是哥哥睡地板。”他拐弯抹角地说着。
      于是,她去他那里,就这样被定下来了。
      她在医院忙碌着,把负责的病人一个个换药、慰问完,就去收拾东西。其实她并没有什么行李,来的时候是偷偷跑的,连换洗衣裳也没带,后来初到南昌,身上的衣服在船舱里熬了那么久,味道实在难闻,就拿身上仅有的钱买了两套,后来医院发了衣服,她也就换着穿,最后装下来,连一个箱子都装不满。
      天色渐渐黑下来,她又去关照了一轮病人们吃药的情况。然后去厨房吃饭。到的时候好几个同事也在那里吃,拿了小板凳在屋檐下,望着月亮边聊天边吃。她也舀了饭加入她们的队伍,没想到话题很快转到了她身上。
      “初九千里迢迢从重庆到江西,怕不是正是来找你哥哥的吧。”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缓慢地嚼着嘴里的东西,然后微笑。同事明了了,然后就是一团哄笑。初九年纪小且脸皮薄,她们最爱打趣她这些。
      “你今天说搬走,是搬到哪里去?还是不要太远,上班也不方便。”护士长打破这样的氛围。
      初九小声说着:“不远,二十分钟走路。”
      另一些同事扭头来:“那怕不是搬到军事处去?和你哥哥一起。”
      初九慢慢地点点头。
      “我也想有个哥哥,那多好,可惜我是老大,只有照顾弟弟妹妹的份。”一个同事感叹道。
      “你得了吧,还不知道珍惜。我告诉你,你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不用上战场的,千万拦着他,别让他去,我看那天他来和伤兵聊天,倒像是有一些想当兵的势头了,千万别让他去,去了你就知道后悔了。”交好的同事关心道。
      话题于是被岔开了。她继续缩在角落里,扒着饭。
      今一整日,做着与往常别无二致的事,辅助手术、上药、换药、输液、和伤兵聊天、检查他们身体状况,只除了去跟院长说要搬走,然而做什么事,心都悬着,像是在南昌第一次遇见他的那天。他今日说,晚上来接她。
      就因为这一句话。
      身虽忙碌,心却等着,悬悬地等着。
      陆续吃完了饭,护士们都去了病区继续工作。
      她走向病区,突然发觉下了些小雨,淅淅沥沥的。刚刚还能看得见月亮,竟然这么快就变天了。
      到器材室准备明天需用的针管、纱布和药水。
      突然听见外面惊呼。
      她立刻跑出去,是她的一个病人不知怎么断了伤线。她把病人带到无菌室重新连伤口。
      那个病人倒是不甚在意,看着她:“你这小姑娘,看着年纪小,倒还很镇定。”
      “那是因为你崩的手臂上的线,要是你胸口的,我早就慌不择路去找医生了。”她笑着回,暗示病人这没有什么事,不必担心。
      “听你声音,不像南昌的,从哪里来的?”
      她用镊子慢慢除掉断线:“家里原先是在南京,后来到了重庆,不过最开始,我还是算在北平长起来的。”
      “我家本来也是北平,后来活不下去,父母也没了,就搬回老家,到了南昌。”
      她有些惊讶,伤兵上药、缝伤口的时候多半不愿意说话,但这样神思全在伤口上,难免觉得疼,这位倒是会转移自己注意力。
      终于将伤口重新缝好,初九出去一看,雨已经下大了。等走回来,往器材室去,却被人喊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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