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门不息》是将不是江

4、第 4 章

　　顾骁被警局的一个叔叔收养了，叔叔是一个人独居，家里摆着好多照片，叔叔和顾骁的父亲是大学同学，两个人一个宿舍，从学校同肩作战到了单位，可最后，还是只剩下了叔叔一个人。
　　叔叔很喜欢给顾骁讲故事，去世并不意味着死亡，遗忘才是。
　　年少时的顾天赐是班上最小的同学，可没人会因为年纪小就礼让照顾着顾天赐，毕竟，毕业去警局嫌疑人不会因为你小就放你一马，刚开始顾天赐因为身体素质操练总是不过关，在众人面前挨训无疑是一种酷刑，可顾天赐也没一蹶不振，反而是每天晚上都去操场一个人操练，据许叔叔的讲述，那个时候，宿舍里没一个人知道顾天赐每天都自己加练，都是十七八的小伙子，一天的操练下来，睡得一个比一个熟，哪有闲心情去关心别人，可就是巧了，到了发电话联系家人那天，许叔叔的女朋友打电话说自己等不下去了，要和许叔叔分手。“分手吧，我也才十七，要等你那么久，我真的等不下去了”电话里传出的嘟嘟声宣告着这并不是一场梦，许砾怎么也搞不清楚，上高中两个人许下的海誓天盟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
　　那天，许砾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看见了已经躺下的顾天赐又起了身，穿上了作训服，悄悄掩了门，许砾跟着出了门，看着那个尚且稚嫩的天赐跑了一圈又一圈，累了躺下，躺下起来。顾天赐跑完之后，看见了在操场另一边的许砾，许砾拍拍顾天赐的肩膀：好兄弟，你可真有劲，那时的顾天赐性子冷，和谁都不是特别熟络，只是点了点头，可许砾急需一个倾诉的对象，哪那么容易让天赐走。两个人躺在操练场上，基本上是许砾说顾天赐听，那么大一个小伙子，说到未果的爱情，竟也落了泪，年少时我们以为永远就是永远，可也许下一瞬间，飘渺的永远就被风吹散了。
　　自那天起，许砾就和顾天赐成了好朋友，当然是许砾单相思，相处久了也能发现，顾天赐不是性子冷，就是有点慢热，混熟了之后发现，顾天赐才是满肚子坏水那个。年少美好的记忆太多了，每个都被绮丽的糖果纸包裹住，待后来的人痛苦时取出细细回味。
　　时间一晃就到了毕业那天，江城人民公安大学每年拍毕业照总是一大盛事，一众穿着警服的小伙子小姑娘挤挤攘攘，根本没做好成为大人的准备，被时间催着又催。“天赐，你站这边，站我旁边”，许砾拉着顾天赐强硬地塞到了自己旁边，其他同学也各自找好自己的位置。
　　“喊一句你们班的口号，留个纪念”。
　　“喊三班最帅”“还有女生呢，不如喊三班最美”“不行不行”“不行那你想”闹闹嚷嚷地讨论声此起彼伏，“喊友谊地久天长，或者三班平平安安，你们自己选”班长有力的声音打断了大家的讨论，“就喊友谊地久天长吧，感觉喊平平安安好奇怪”“是啊是啊”“那就开始拍了”“友谊地久天长”少年们青涩的笑被定格在一瞬间，那张照片现在也被摆在许砾家最显眼的地方。
　　许砾自嘲地笑了笑“不如喊平平安安呢，地久天长，确实是地久天长，死了那么多能不地久天长吗？顾骁就是在许砾每天碎碎叨叨的描述中充盈了父亲的形象。
　　顾骁上学是废了点功夫的，许砾一个糙老爷们，小学的知识记不起来多少，还得麻烦警局有孩子的家长帮衬着点，卜夕也偶尔来给顾骁补习一下，许砾坐在旁边，倒乐得自在还有空调侃小姑娘，卜夕，你爸给你起的这个名字，挺适合做家教出去补习啊，简直就是补习班的活招牌。
　　卜夕转过头礼貌性地笑了笑，不太想理这个怪叔叔，补习的日子倒也过的快，江咏每天晚上都会给顾骁讲些诗歌，故事，教教加减法，所以顾骁的底子是很好的，说是补习，其实也就是给顾骁讲讲概念，顾骁一点就通，窗外阳光懒慵慵地斜照下来，屋子里的两个小孩，都握着笔琢磨鸡兔同笼，卜夕看题，顾骁看看题，看看卜夕，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下去，波澜不惊。
　　许砾给顾骁办好了入学手续，班里都是年龄相仿的小孩，可能是许砾提前给老师打了招呼，也可能恰好是卜夕旁边的座位空着，两个人就这样命运般地成为了同桌。
　　许砾很忙，常常体现在他没空闲来接顾骁回家，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顾骁跟着卜夕先去他们家，两个小小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像极了大人模样。
　　时间总是一眨眼就过去了，像是前些年的伤痛早都被时间治愈，小小的孩子也已经出落成清秀的少年，可那年的暴雨不只是一刻的刺冷，而是一辈子的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