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副作用》乾九九

20、第 20 章

　　提到日本，大多数人认为它最发达的地方一个是酒，一个是色。
　　林向南初到日本也这样认为，街上处处都是居酒屋，还有便利店里唾手可得的未成年禁止观看杂志，无一不让他觉得自己来到了个天堂。
　　那时他年轻，气血方刚，住在留学生宿舍，早到了几天，祈祷自己的室友是个和他有共同兴趣爱好的人，后来许嘉和到的第一天，他硬拉着他去了日本有名的宅男圣地，要带他体验女仆咖啡厅。结果这兄弟，借着店里的路由器，全程都在和女朋友视频报备。
　　后来许嘉和分手，他带他去解酒消愁，他愣是不喝，最后反而是他喝多了。
　　在日本五年，林向南就没见过比许嘉和还乖的人。
　　只是没想到这个乖乖仔，也有这一天。
　　…….

　　初晨，第一缕光划破长空，许嘉和胃里翻江倒海，被疼醒。
　　下意识想去床头柜找胃药，一摸，啥也没摸着。
　　睁开眼看，发现是在工作室，旁边另一张沙发还躺着林向南。

　　“几点了，还睡。”他拿起沙发上的靠枕往人身上砸。
　　“这才几点。”林向南迷迷瞪瞪，看到外头天都没亮。
　　工作忙的时候，他们就睡工作室，因此正对沙发的大玻璃没有装遮光帘。
　　“你给我带回来的？”许嘉和不用猜也知道，这除了林向南，也没别人。昨晚他头一回喝酒，不清楚自己的酒量，多嘴还是想问一句。
　　林向南压根没到起床的点，闷哼一声，看他。
　　“我回去洗澡。”他站起来。
　　工作室没有浴室，按往日的习惯，他喜欢早上起来抽空回家洗漱。

　　离开大厦，不到六点，整个城市还在沉睡之中。
　　大厦正对他住的小区，只需横穿马路，走快点用不了两分钟。
　　这片区是这城市最年轻的地方，看不到晨起锻炼的老年人，这个点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年轻人，分不清是刚下班还是要去上班。

　　“刚下班啊？”小区门口的保安见到他都会热切的打招呼，“今天下班挺早的。”
　　他这个神级作息，保安大叔见多了，久而久之以为他是某个夜班工作者。
　　许嘉和友好的笑笑。
　　“今天不行啊，”大叔挠挠头，“还停电，上班辛苦，得爬楼了。”
　　停电。
　　夏季台风天，在日本这种事常有，许嘉和没多放在心上。

　　走至单元楼，他后知后觉发现这是在中国。
　　楼道一片漆黑，电梯也真没电。
　　他抬眼看了眼楼梯，他家在11楼，爬爬也快，最主要是他身上一身酒味，不得不回去洗澡。

　　爬至2楼，一个老太太在骂骂咧咧：“停电，停电，这物业能不能快点修修。”
　　爬至3楼，消防大门敞开着，两只萨摩耶探出脑袋，在观察楼道。
　　4楼，碰到了出门打工的年轻人。
　　7楼，赶上前一个比他先回家，还在哼歌爬楼梯的人。
　　只看背影，许嘉和不敢认，但听声音，他确信是沈遇。

　　沈遇晨起跑步回家，扎着马尾，带着耳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身旁响起的声音她听不见，倒是突然并肩的身影让她停下了哼歌。
　　她顺着望去，是他？

　　许嘉示意她摘下耳机，问她：“晨跑？”
　　沈遇“嗯”了声，看许嘉和这副装扮，像是一夜没回家......当然也有可能和她一样是在外晨跑回家的。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别的，他先解释：“我刚回来，从工作室。”

　　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她又“嗯”了声，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没想过会在这种地方碰到许嘉和。

　　接着是无言的沉默。
　　眼看着就要爬到9楼，许嘉和突然又问：“待会要不要一起吃饭？”
　　两人默契没提起怎么你在这的事，仿佛都心知肚明，沈遇点头：“可以，不过你可能要等我一会。”
　　许嘉和说好，然后目送她拉开消防门。

　　女孩子出门是麻烦，又是化妆，又是挑衣服，来来回回就是一小时。
　　中间电来了，她还去洗了个澡，洗澡途中，她不免想到许嘉和，原来她没赌错，他是真住这。
　　洗过澡，时间也不早，手机里却没许嘉和的消息。

　　只是说说而已吗？
　　她拿出手机，手指在聊天框的那个名字上顿住，要不要问一下？

　　他的头像是新换的，一片漆黑的夜空。
　　思索几秒，她发了句好了吗。
　　上次的聊天记录，还是他那句——不要给自己太大负担，我等你答复，不愿意也没关系。
　　他好像很多天没主动找过她，要不是今天遇到，沈遇也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趁着许嘉和没回复这空档，她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沈遇平常没发朋友圈的习惯，很少会刷，许嘉和上一条朋友圈是露营结束那天发的，是她们班的大合照，没有配文。
　　再往下一条是他毕业那会，发了一组在日本生活的照片，配文：有缘再见。
　　其中还有一张他站在天空树下面的照片，没笑，是标准的游客照。

　　再下面零零散散几条，全是一些风景照。
　　他平常也不怎么发朋友圈，频率大概是一年两三条。沈遇没用多久，就看完了他在日本五年生活的缩影。
　　那之后的.......
　　沈遇没再翻下去，她知道是他的大学生活，大多都和她有关。
　　他全没删。

　　手机“叮——”的一声，是许嘉和的消息。
　　x.：外面可能没什么早餐店，要不来我家？

　　沈遇愣住。
　　他们这小区在商圈，外头的早餐店确实少的可怜，最多就是便利店。
　　s：你家？
　　x.：我会做饭，1103
　　意思明确，就是让她上去。

　　妆白化了，衣服白挑了，敢情没喊她，是因为一开始就是准备让她上他家。
　　沈遇收起手机，印象里许嘉和不会做饭，能吃次他做的饭，也是稀奇。

　　她没选择电梯上去，而是爬楼梯。
　　铂金湾首府一梯一户，他住1103，她住904，中间有楼梯相连，她是没想到，原来许嘉和住的离她那么近。
　　爬楼梯都不用一分钟。

　　到了许嘉和屋门口，她却犹豫起来。
　　按两人现在这发展速度，待会他要是问她考虑好了没，她该怎么回答。
　　这些天她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就是感觉一切都太快了，很不真实，他们之间隔着是五年的时间，除了以前处过，她对他的这五年是一概不知。

　　门突然被打开。
　　许嘉和从里面探出脑袋：“怎么不进来？”
　　沈遇没想他能这时候从里面出来，愣了一下，尬笑：“刚到，正准备敲门。”
　　许嘉和笑笑，没揭穿他从手机监控能看到门口，然后给她拿了双拖鞋：“进来吧。”

　　沈遇头回上许嘉和家里，不免神经紧张，他之前说他和他弟是归他爸，低头看，他给她拿的是双男士拖鞋。
　　她忍不住往里望：“你爸和你弟在吗？”
　　“不在。”他的目光不自然了一瞬，“我一个人住。”
　　也是。
　　一个人住就难怪，要不然大早上怎么敢约女生去家里吃饭。

　　沈遇是没见过许嘉和的爸爸，但是见过许嘉和弟弟。
　　他弟只比他小一岁，月份小，读书跟他差了两届，自然也比她小一届，但是年纪却和她一样。其中好巧不巧的是，他和他们念的是一个学校。
　　她和许嘉和的事，他弟全知道，甚至有时候见到她，还会开玩笑喊她嫂子。
　　这种时候，沈遇可不想碰到许嘉逸。

　　她心里那股尴尬并没有因为这话得到缓解。
　　厨房还煮着粥，许嘉和招呼她到客厅先坐会，自己先进了厨房。
　　这下，她倒是感觉好多了，开始环顾四周，打量他住的地方。

　　铂金湾的房子，左右两套没什么格局上的大差别，全是标准的三室一厅，无非就是客厅朝向与卧室朝向的区别，但基本还是呈左右对称。
　　许嘉和的客厅连着书房，中间那堵墙敲了换成了玻璃隔断，沈遇想大概是原房东敲的，但是这装修风格，她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她从小就梦想有个大书房，连着客厅一起，后来长大了看了点装修设计，就想着还得在客厅装个投影仪。
　　许嘉和这个家就很不错，处处都装到她的心坎上。
　　就是客厅地上那个投影仪包装，还有装到一半的投影支架，有点突兀，大概是他工作忙，装了也没时间看。

　　沈遇正这样想着，许嘉和走到她身后，指了指餐桌：“可以开饭了。”
　　沈遇点点头，收起自己那点思绪，跟他去餐厅。

　　他家餐厅装修风格是极简风，餐桌和餐椅不是一套，看了厨房这边，她确信他平常确实是他一个人住。
　　只有两张椅子。
　　要是一家人住，确实不可能只买两张椅子，而且这椅子看着不像寻常人家会摆餐桌上的椅子，倒是更像办公室里用的那种椅子。
　　她要是没猜错的话，他是六月份住进来，现在也不过一个半月。

　　她坐到餐桌旁，还是忍不住问：“你平常很少在家吧？”
　　许嘉和抬头看他，似意外，她马上意识到这个问题有点越界，又自顾自解释：“我看你厨房里东西还挺干净的。”
　　就是干净到像临时买回来的。
　　“是不怎么在家。”他大方承认，“工作室很忙，基本上都是待在那边。”

　　“那你怎么还会租这里。”她想起那天晚上他说自己负债，铂金湾在商圈，租金也不便宜。
　　“租？”他对这话有点意外，随后又笑，“我这有两个说法，你想听那个？”
　　还两个说法，沈遇抬头看他。
　　“一个是这里离我工作室近，就在对面。还有一个，就是......你懂的。”他绕弯子，冲她挑眉，突然像个玩世不恭的男孩。
　　她能懂什么。
　　“要我直说吗？”他看她表情困惑，直接解答，说了一个“你”字。
　　因为你，想离你近点，沈遇脑袋轰得一下炸开。
　　这说法.......真新奇。

　　“所以你是第一种咯。”她开起玩笑，目光东瞟西瞟，就是不看他。
　　他反而就只是笑，不答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