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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   凌晨1点的昆明火车站,座无虚席,到处都是散落的行李,空气中略过着沉闷的暖气。
      过道两边黑压压一片,特产店和品牌店铺早已关闭了牌灯,毕竟这时的消费人群没几个人会进这种店。
      没多久,便利店也关门了。
      唯一开着的早餐店,来往的人也是零零碎碎的,中年男子不敢上前,在旁边对着价格表看了又看,从兜里掏出零碎的几元钱,狠下心要了一个粉丝包,却因五毛钱找不开,把钱拿回转头走了。

      疲惫、困倦压抑在这硕大的空间里。

      每个人或面无表情,或烦躁不安,或寂寞无聊,蜷缩在辛苦找到的一方角落。
      玫瑰从洗手间出来,习惯性站在镜子面前整理自己的仪表。
      但泛着油光的脸颊,青黑色的黑眼圈,都在告诉她。
      未来的她会过上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

      穿过人群时,有几双眼睛注意到了玫瑰,她有些害怕,不敢多加打量周围的环境,直直朝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去。
      速度越走越快。
      其实她和杨南,也今天才认识。

      他站在她家房子楼下,抽着一根烟,身子斜斜的靠着电线杆子。
      一米八六的大高个站在她面前,挡住大部分灯光。
      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我叫杨南,来带你走的。
      起初她死活不肯走,非要他报上秘密口号。
      但显然懒得搭理她,把烟丢在地上蹍了蹍,眉眼漠然说: “爱走不走”。
      就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带她找了个相对舒服厚实的椅子,就直接躺下闭上眼睛了。
      玫瑰把身上的背包,手上的提包,小心翼翼的放下,还是不小心打到杨南的腿。
      他猛地回缩了一下。
      玫瑰盯了他两秒,看没有想和自己计较的意思,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坐下来。

      对面坐着个疲惫的中年女人,抵不住瞌睡的敲打,小鸡啄米一般,头一掷一掷地睡了过去,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身上还披了一件。

      玫瑰也有些冷,但她不想打扰到杨南。
      余光默默打量着他,似乎真的睡着了。
      说实话,遮去光芒,少了一丝戾气,平静地看来,杨长的很帅,很标准的帅,浓眉俊眼,五官立体,腿刺拉的敞着,大大咧咧的,和他身上的野气相辅相成。

      玫瑰很感激他。
      她出生在南方的大城市里,家境普通,能够满足日常开销,从小由外公外婆养大,没见过几次父母。
      她像个留守儿童一样不哭也不哭闹,一心一意跟着老人家,慢慢长成一个品学兼优的少女。
      三个人,四个季,很幸福。

      前段时间气温骤降,外公身体不好,整个人又吐又拉,住了院。
      这一住再也没有出来,早年的三高,加上突如其来的恶疾,即使外婆在一旁敲打哭泣,非常疼爱外婆的外公也再也没有醒过来。

      自从外公走后,外婆整个人也消极下来,每天拉把椅子坐到屋外,扯着玫瑰聊天。
      一开始呢,不聊外公,谈谈自己年轻的故事,要玫瑰好好学习,脱离这个家。

      后来外婆的眼睛越来越混浊,谈起母亲的出生,谈起和外公的结婚,谈起了几十年前那极其普通一天的相遇。
      最后,玫瑰在外婆的怀里,感受着外婆拍打后背的力气逐渐变小,手耷拉下来,听着外婆逐渐停滞的心跳声。

      咬着嘴唇,压抑嗓音,眼泪啪啦啪啦地流在外婆的红袄子上,嘴里呢喃着:“囡囡呀,不要哭,慢慢坐下听听阿婆说,这个季节天气转凉地上雨水多,囡囡呀,不要哭……”
      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可这次玫瑰只能自己哄自己睡觉了。

      外公外婆相继离世,母亲也很伤心,哭了好久。
      遵照外婆身前遗嘱,将其安放在寺庙之中,和外公一起。
      办完老人家丧礼,原本不相爱的父母,再也无所顾忌,马不停蹄的离婚。
      一个北漂拼搏前途,没空管她,一个出国追求自在,不好打扰。

      玫瑰谁也不想跟。

      她知道父母感情不好,却没想自己面对一人面对世界的日子来的这样这样快。
      在她准备自己扶养自己时,杨南的父亲作为玫瑰父亲的挚友,伸出希望之手,答应把她扶养到成年,也就是高中毕业跨入大学。
      而杨南愿意为父亲的承诺,不远千里来迎接她这个新的家人,没有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夜里越来越寒冷,汉口站候车室的暖气也不能弥补早春的冰凉。
      她冷地发颤,坚持不住了,缓缓的蹲下,翻起衣物。
      座位不大,闭合的行李箱就占了一半,现在摊开,难免会磕磕碰碰到他。
      “行了吗?”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目光看向她,眸子里透着不耐,冷漠地说道。
      她有些被吓着了,迅速收起行李箱,不再拿那件羽绒服。
      好安静,没有人说话了。

      他又闭上了眼,虽然帅,但加上行为举止,看起来就像那种不良少年,但她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

      列车马上到站了,她肚子隐隐作痛,不敢提出上厕所,就这样忍耐着上了火车。
      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以往最差的长途交通工具也是高铁。
      绿皮火车,管理的特别严格,每个车厢门口都有管理员,每个人上车都要刷身份证,这是在其他通行工具里少见的。

      车内的景象更是颠覆玫瑰的认知,三人连坐的座位基本上被人横躺着睡在上面,无人劝管,地上鞋子散落着,脚直勾勾的搭在座椅上。

      玫瑰和杨南的座位是三人连坐中的最里面两个。
      幸好他们的座位旁,只有个油头垢面的男人坐在上面睡觉。
      杨南把行李放在架子上,叫醒了男人,让玫瑰先坐进去了。

      火车渐渐开动,玫瑰以为还在提速,没想到速度只有这么慢,晃悠悠的向前开去。
      没过两分钟,乘务员走到车厢尾部,人工口动报站。

      “下一站,恩施南,终点站铜岭北,下一站,恩施南。”

      他们去的铜岭北,杨南就是从那来的,到那大概要一天的时间,从祖国中部到祖国北部,横跨千里,背井离乡。
      玫瑰看着车外清晰可见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变成了平楼田野,有些难过,不知道未来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绿皮火车不稳,有些晃悠,他们三个在不宽敞的座位上挤来挤去的。
      杨南烦了,站了起来,到旁边两人位上和别人挤着坐。

      他走了,玫瑰身边空了一大截,甩了甩肩膀,自由活动了一下,也随之警惕起来,观察着身边的动态。
      车厢里暖气足,才上车时发冷的玫瑰感到很舒适,把衣服裹得紧紧地。
      但现在,玫瑰全身像被烧着一样,衣服扒在身上,自带加热状态,热的她喘不过气来。
      不得已,脱下一件衣服,露出紧身紫色渐变毛衣。
      这个车厢里,女士屈指可数。
      在这个满是黑白灰的色调里,她更是鹤立鸡群。

      玫瑰有些尴尬,周围已经有人投来扫视的目光,将才脱下的衣服搭住娇好的身材,才稍稍自在了些。
      杨南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仍在那闭眼休息。

      沉闷的空气里,她肚子疼的愈发明显。
      戳了戳身旁的大哥,在多人目光的注视下晃悠悠地走向厕所。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打开厕所门的开一刻,恶心、反胃还是涌了上来。

      臭气扑面而来,狭小的空间到处都是污渍,连洗手池都有个脏兮兮的脸盆放在那。
      玫瑰有点庆幸自己刚才脱了大衣,要不然肯定无法幸免的弄脏。
      蹲下,蹲反了,面前的扶手布满水渍。
      车厢摇摇晃晃。
      玫瑰在里面的不适持续加倍。
      这时,把手一上一下快速动了起来。
      嘭嘭嘭。

      厚实的铁门被拉动的嗙嗙作响。
      外面有人想上厕所,她不得不加快速度,腾出来。
      这个水的冲力很小,半天下不去,玫瑰急得快哭了。
      终于冲下去了。

      一打开门,外面已经站满了人了,她羞红了脸,低头从人群前走过。

      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男人,挤到和后面行走之中,在本就狭窄的空间里,和玫瑰挤在了一起。
      玫瑰很害怕,加速的跑,他加速跟来。
      一直到她窜回自己座位,他也挤了进来,贴着她。

      她被尾随了。

      玫瑰呼吸都困难了,一上一下,氧气稀薄。
      想发声求救,害怕掐住了喉咙,她正常的声音说不出话来,尖叫好像被割喉的小鸡,破破漏漏的。
      吵闹的车厢里,没有人听见玫瑰的声音,只有她听见口水吞吐的恐惧声,不断放大。

      玫瑰拼命地往里面缩。
      他一个劲地拿身体挤着。
      力气很大,玫瑰推不开,宛如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她的身上。

      她在人们看不见的黑暗里透着绝望。

      当他的黝黑的手摸上玫瑰的锁骨的珍珠项链。
      那起皮的手掌,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刺地她终于尖叫出声。
      不等周围人过来看向她,一只略粘泥土的脚带着一阵强劲的风,已经踹到他头上了。
      一手撑着第三个座位大哥的头,一手摁着桌子,腿部蹬地发力,直直扫过那男的头,扬起玫瑰的碎发。

      嘭的一声。

      这一脚肯定很重。
      那男的翻倒在地,血滴从鼻孔瞬间涌出。
      就这样四仰八叉头部着地,屁股还在沙发上撑着,倒挂在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意识到有人打他之后,才微微转身,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几秒钟的时间内,男的眼眶变得乌青,眼睛肿胀,本来倒在玫瑰身上的肥肉,被杨南一拉一丢,摔到旁边座位去了。
      除了最开始玫瑰的尖叫声,整个车厢到现在都没人说话,也没几个睡觉的了,都一脸看戏的模样,欣赏着杨南那行云流水的一套。

      玫瑰受到很大的惊吓,早就缩在那一方座椅的一角。
      杨南不知道和隔壁的兄弟说了什么,那兄弟让开了一个位置。
      但他也没有怜香惜玉,一拉一提,把玫瑰放到身边缩着。

      “tm那是我婆娘”。那男的倒在地上恶狠狠地朝杨南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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