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饮》此南非北

2、妖兽屠村

　　他们二人也即刻启程，往西北方去，这一路上走来，越来越萧条，四面八方好像都长一个样子，顿时迷雾四起，秦若一把抓住沐枫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

　　忽然身侧传来一阵疾风，两人一惊，转身向侧边撤，这时那人的斧头正好落在他们刚刚的位置，那人调转方向横劈了过来，秦若以水化刃，迎上了那把斧头，那斧头瞬间被振飞。

　　秦若没想到他那么弱，赶忙收剑想要活擒，可那人一下子就像气球一样瘪了下来，秦若微微皱眉，上前查看，对沐枫说：“这是一个傀儡，主使可能还在附近，我们要小心行事。”

　　这时大雾逐渐散去，狂风呼啸而过，他们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时才发现身处在一个僻静的村庄，村庄里空无人烟，旁边的河道已经干涸，河床都干的开裂，四周更是寸草不生，一股异味儿飘了过来，秦若一把牵起沐枫，向那味道飘来的地方走去。

　　饶是秦若也被眼前的画面惊到了，他下意识回头捂住了沐枫的眼睛。

　　面前是堆成山的尸体，鲜血淋漓，肢体残破不全。他们二人正想上前，突然听到有声音传过来，秦若立马带沐枫躲进了旁边的小民房，忍着屋子里的恶臭听外面的动静。

　　突然一声声怒吼传来，这房子也震了一震，然后就听到了妖兽啃食尸体的声音，很明显这里已经成了妖兽的天下。

　　秦若将她环在怀里，一动不动，处理掉这几只虎妖，易如反掌，但在神官驻扎之地，居然出现屠村灭门惨案，只单凭这几只妖兽，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如今之计，便是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

　　他拍了拍沐枫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出声，随即从屋子里蹑手蹑脚溜了出去，沐枫这次倒也听话，乖乖地蹲在墙角，一动不动，可她突然感觉旁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拱她。

　　沐枫下手一捞，揪着那东西的脖领子就抓了起来，这不抓还好，一抓起来一人一兽差点脸对脸，沐枫明显被吓到了，眨巴眨巴眼，那脏不拉几的小东西看见了，也跟着眨巴眨巴眼。

　　突然沐枫看到它猛一吸气，张大嘴巴好像要哭，心想坏了，可不能让这东西嚎起来，一把捏住了它的嘴，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敢哭，我就把你毛剃光了你信不信？”

　　那小兽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反正是眼泪汪汪地看着沐枫，委屈巴巴地蔫儿了下来。

　　虽然这小家伙终于不闹了，但沐枫也不敢松开捏着嘴的手，过了一会儿那些妖兽终于走了，秦若从窗户外翻进来，说：“走吧。”

　　“好！”沐枫一把松开那小兽，将它放在地上，两人正准备走，那小兽突然跑过来，死死地扒着沐枫的裤脚不放，一副缠上了他们的模样。

　　秦若有些疑惑地看向沐枫，沐枫更是一脸的无奈，她又蹲下来把那小兽捞了起来，说：“把它留这儿，估计明天就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了，要不带回去吧。”

　　那小兽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沾满了泥巴和血块，一回到河神府沐枫就抓着它在河里洗了半个时辰，大部分陆生妖兽都怕水的很，还好这小家伙还不太怕，这要是这河里扑腾，就更难洗了。

　　好不容易洗干净了才看清原来是一只小老虎，不过耳朵是白色的。

　　秦若已经给它备好了窝和食物，沐枫一把把它放在地上，那小家伙估计是饿急了，埋头苦吃。

　　沐枫见此狠狠揉了一把虎脑袋，笑着对秦若说：“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老虎，这耳朵怎么是白的呢？咱们以后就叫它小白吧。”

　　秦若笑着点点头，一指桌上的一包吃的，说：“刚买的软酪和桂花糕，你也趁热吃点，这是白耳虎妖，是南山国特有的物种，在外面啃食尸体的也是白耳虎妖，不过那些虎妖都已成年，我看了一下这只，貌似是灵智有些残缺，所以才会一直长不大，他们有可能是一起行动的，只是这只被落下了，我刚已经派人去那几个村落收拾那些妖兽了。”

　　沐枫拿手夹出一块软酪来，边吃边说：“南山国的虎妖怎么会到中山国来？”

　　秦若皱皱眉，他隐约感觉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说：“明日丰收宴，裴银会代表南山国过来赴宴，到时候我和神君通个气儿，私下里找她聊聊，百年前，南山君陨落，一个土地神范子同继任了南山君的神位，这些年来南山国执意不并入联盟，甚至在与中山国和东山国的交界处设了岗哨，所以现如今南山国内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

　　每年秋季人间丰收之后，神界就会召开一场规模宏大的宴会，每年南山国为表和睦相处的诚意都会派人来参加，不过每年来的都是裴银就对了。

　　裴银作为文昌真君是掌管士人功名利禄之神，本不是它南山国的私神，只是该着她倒霉，当年统一之火烧起来的时候，她正好在南山国，一介书生，还是女儿身，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原本一心学问，从不管这权位斗争之事。

　　只是在她启程要去往东山国的时候，莫名其妙在天上被南山国的守卫给抓住了，问也不问就把她当成了东山国前来刺探的刺客，可怜的裴银，竟然跟猪在一块被关了半个多月。

　　后来局势稳定之后，南山君这才发现错抓了裴银，忙不迭地把她放了出来，一连几个月盛情款待，临走之前南山君还往裴银乾坤袖里塞里一堆的金银珠宝，裴银就是有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后来这种场合，南山君都会请裴银前来赴宴，裴银也不推辞。

　　酒过一巡之后，裴银被小神童带到了后殿的厢房里，那小神童一推门，秦若就在里面候着，裴银行礼后，秦若也庄重地回礼，说来东山国为富一方，文采斐然者甚多，裴银经常往东山国跑，他们俩关系也还不错。

　　秦若也就单刀直入，直接说：“前几天我收到唐北公的求救信，赶到后发现唐北公生魂被妖兽啃食，《魂妖录》曾有记载，嬴鱼出翅之际，有啃食神官生魂的先例，若是唐河中有此上古凶兽，怕是后患无穷。”

　　“我根据唐北公给的提示，赶往西北方，路上却有迷阵和妖兽阻拦，处理完之后，我发现当地有多处村庄已被屠城，尸横遍野，我悄悄地跟出去，发现在外作乱的是白耳虎妖，你也知道，这是南山国特有的虎妖。所以我想暗中查探一番。”

　　裴银皱皱眉，说：“我在南山国里说不上什么话，你如果想暗中探查，我可以帮你，可再多我怕是爱莫能助了。”

　　秦若连忙接过话来，说：“我知道，我不会太麻烦你的，只要帮我们进入南山国就可以了。”

　　他们俩正说着，就听到外面一阵骚动，突然门被撞开，只见小白径直冲了进来，沐枫死死拽着它的白耳朵，脚下发力试图停下来，小白明明疼得呲牙咧嘴的，可还是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沐枫见已经冲了进来便也就无法挽回了，干脆一松手，小白来不及停下，咚一声撞晕了过去。

　　沐枫连忙回头将门关上，说：“真不好意思，您受惊了，我实在是没抓住。”

　　她说完正要把小白捡起来退出去的时候，裴银却先她一步走到了小白旁边。

　　裴银仔细端详一番，问：“这就是你们见到的那种白耳虎妖吗？”

　　秦若点点头，说：“没错，这只小虎崽和那些作乱的妖兽同属一脉。”

　　裴银捏着它的耳朵仔细看，突然笑了一下，说：“南山国有许多白耳虎妖，这只是鹊山上的那一脉，也是实力最强劲的一脉，你看它白耳上的一个红点，这便是老妖王盛和这一脉的标志，盛和有两个儿子，盛文和盛武，许多年前，盛和的弟子蒋戈与老妖王抢夺王位，胜利后便将老妖王的子孙逐出城内，想来若是有妖兽伤人的事情，必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没过几天，秦若和沐枫变化了身形，带着小白前往南山国，他们跟着裴银混过了南山护卫的检查，南山第一山系为鹊山，鹊山首峰为招摇山，招摇山脚下是一片开阔的山间盆地，盆地四周绿植环绕，葱葱郁郁，由于地形的原因，水汽弥漫，雾蒙蒙的盆地上坐落着南山国最繁华的城——招摇城。

　　招摇城东西走向，街道开阔，街道边商铺林立，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街上行人，马车，独轮车摩肩擦踵，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与裴银告别后，秦若怕沐枫不小心走丢了，紧紧攥着她的手，随着人群艰难地往前挪动。

　　秦若和沐枫就在这里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下了，这两天他们俩没少带着小白在街上遛，鹊山的白耳虎妖道行都不浅，若是隐匿在人群里，不好辨认，所以他俩才拿小白当诱饵，看能不能钓出大鱼来，只是一连好几天都没动静儿

　　这天秦若从店小二那里得知了一些南山国秘闻，他俩便在店里聊，沐枫则和小白在门外边玩，继续“钓鱼”，但沐枫也仔细听着那店小二的话，她还惦记着那使用神农禁术之人，眼下有些三心二意的。

　　突然小白像是看到什么一样，一阵猛冲，沐枫一下子防备不及，又被它拽了出去，沐枫怕它伤到行人，又死死地拽着它的耳朵，可小白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往前冲。

　　眼见就要撞到那个黄袍公子了，沐枫更是拼尽全力，但还是徒劳无功，只能大叫到：“快闪开，快闪开，控制不住了。”

　　那人不仅不躲，还往前走了几步，说来也奇怪，小白冲到那人面前便停了下来，一脸开心地蹦来蹦去，那人像是认识它一样，一把将它抱了起来，十分开心地说到：“你怎么在这儿啊？我们找你快找疯了，你跑哪儿去了啊！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欸！这耳朵怎么回事？毛怎么都掉了？”

　　沐枫心虚地蹭掉手里的毛，这两天她开心了就拽拽它耳朵，不开心了就狠狠拽拽它耳朵， 全身上下就那么几搓白毛，天天拽能不掉吗？

　　那黄袍公子眼睁睁看着她把手上的白毛蹭掉，两人对视，都多少有点尴尬，那人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企图保存风度地说：“这些天是你在照顾它吗？”

　　沐枫点点头。

　　“非常感谢您这些天的照顾，这是我弟，弟养的宠物，前两天乱跑出去了，这些天我们一直在找它，敢问姑娘贵姓？从何处来？”那人十分热情。

　　沐枫知道暗查的任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突然身后响起秦若的声音，只听得：“免贵姓秦，单名一个若字，我们听闻招摇山风景一绝，特来登山游玩，前几日在唐河边捡到了它，听闻白耳虎是鹊山的特有物种，想着正好要来此地，就把它顺路带了过来，本欲放归山林，未曾想是您家的宠物，失敬失敬。”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转而客气道：“在下盛文，没什么好谢您的，不如今夜来家中做客，我们一起喝个痛快？”

　　沐枫和秦若暗自偷笑，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两人一口答应了下来，说：“好啊！听说这招摇山桂花开得漫山遍野，那桂花酒可是一绝，还请公子不要嫌我喝的太多才是。”

　　盛文哈哈大笑，说：“哪里的话，来，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