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我哥出柜了》十三汤

4、出柜

　　“你说他为什么在我面前一句话不说，在你面前就说个不停呢？”阮夏揶揄地啧啧两声，他双手交叠垫在脑袋后面，意味深长地瞄着阮归晨，“我当时跟他呆了少说也有两个小时。”

　　“因为他知道你要找的人不是他呗。”阮归晨将脸缩进宽松的羽绒服内，只留了双圆润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万一跟你讲多了，薛启凯吃醋怎么办？”

　　“……哇奥。”阮夏属实被自家弟弟的脑回路震惊到了。

　　“你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吧？”阮归晨的语气带着点小得意。

　　“啊对对对。”阮夏敷衍地应和着，“太有道理了，薛谭那个闷骚就适合你这种榆木脑袋去治治，憋不死他。”

　　阮归晨也听不出来阮夏的话中话，就知道跟着一起笑，笑了一会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闷着脑袋一脸愁云，不再吭声。

　　“怎么这小脸突然就不对劲了？”阮夏凑到阮归晨面前，用手指捏着他的下巴左瞧瞧右看看，“谁又惹我们不开心了？”

　　阮归晨深深叹出一口气：“还不是节目的事情，刚才节目的制作人来消息说少一张合照，要我……”

　　他说着说着就消了音，紧接着抬眼望向阮夏，一眨不眨地盯着阮夏的脸看起来。

　　“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阮夏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咱俩是双胞胎。”

　　“……你才知道？”

　　“那还拍什么合照啊，直接把你跟薛启凯的发出去不就好了？！”

　　“呃……”阮夏配合性地干笑两声，接着顺从地抬起手，任由自家弟弟把手机掏过去，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
　　“那什么，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比较好，就是，你哥我这人，他吧，他……”

　　兴致勃勃点进相册的阮归晨顿时笑容僵在脸上。

　　“他就是喜欢记录生活中一些甜美的时刻。”阮夏无辜地眨巴眨巴眼，“都说了不要看。”

　　阮归晨不死心地继续往下划。

　　吻照。
　　过分的吻照。
　　更加过分的吻照……

　　“你手机相册能不能不要跟网页弹窗小广告一样啊！”阮归晨被冲击得脑袋发昏，他红着耳朵，气冲冲地把手机塞回阮夏手里，“你把我放到路边好了，可不要耽误你去约会，我等会处理完自己打车回去。”

　　阮夏轻轻将手掌覆在他的脸上：“瞧你这话说的，我可是你亲哥，兄弟如手足，对象如衣服……”

　　还没等阮归晨从刚才的阴影中回过神来，就又听见阮夏感慨道：“哥就算断条腿，这衣服也不能不穿呐。”

　　阮归晨：“……”
　　《亲哥》。

　　虽然本质上他不是阮夏，不需要为这种行为承担什么道德谴责，可现在公众认知里的“阮夏”，都跟他的一举一动脱不开关系。

　　阮归晨再三思忖后，还是决定为今晚的五分钟速采画下一个圆满的句号。

　　可薛谭会不会回去？
　　他看起来可不像喜欢麻烦的人。

　　阮归晨刚想摸出手机来问问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薛谭的联系方式。

　　就在阮归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阮夏突然把手机递了过来。

　　“薛谭找你。”

　　“找我？”阮归晨一愣，接着伸手接过来，试探性地拖着长音，“喂……？”

　　“饿不饿？”薛谭冷冰冰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

　　“还行。”阮归晨如实道。

　　“来吃饭。”薛谭说。

　　“现在……不好吧？”阮归晨犹犹豫豫的，“PD刚才给我发消息说……”

　　“就差你了。”

　　阮归晨心里一咯噔。
　　估计是采访结束后节目组组织聚餐，他当时走得太着急没有留意薛谭的话。
　　秉承着出来工作就要有始有终的想法，阮归晨几乎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下来：“那好吧，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等会就过去。”

　　“啧啧啧。”阮夏止不住揶揄，“你这改口改得挺快的啊，刚才不还挺义正言辞的吗？”

　　“没有。”阮归晨耐着性子解释，“是节目组聚餐，就我一个人没去不太好。”

　　“是嘛？”阮夏不怀好意地挑挑眉梢。

　　“我对天发誓。”阮归晨信誓旦旦地举起三根手指。

　　“得得得又没说不信你。”阮夏一把打掉他的手，接着低头看了眼手机，“薛谭把位置发过来了，我送你过去，记着别喝酒。”

　　“……我都二十五了。”

　　两人一路斗嘴，等阮归晨赶到包厢的时候，薛谭已经点好菜坐在那里了，看起来似乎等了很长时间的样子。

　　阮归晨摘掉围巾左看看右看看，杵在原地愣了两秒后，才在薛谭面前坐下，略带疑惑地开口道：“其他人是还没到吗？”

　　薛谭平静地看着他：“我没叫其他人。”

　　阮归晨：“……？”
　　那你说就差我了。

　　“你来了就全了。”薛谭仿佛能参透他的心理一样不紧不慢地说道，“可不就是只差你了？”

　　“反正我也说不过你。”阮归晨很有自知之明的中断了话题，接着将围巾摘下来叠好放在椅子上，望向满桌的菜品，“怎么不点锅底？”

　　“等你。”薛谭言简意赅。
　　说完，又怕他误会似的补充道，“来请客。”

　　阮归晨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出来吃饭。”薛谭扬眉，“哥哥请客。”

　　“好好好，谁让我比你大五岁。”阮归晨无奈地将菜单铺开来，“不过我喜欢吃辣锅，你能接受吗？”

　　薛谭沉默了几秒：“可以。”

　　“我出国前经常跟朋友来这家店吃。”阮归晨将双肘抵在桌子上，在谈起自己熟悉的事物时，那副恬静迟钝的气质瞬间变得明朗而雀跃。
　　他看着薛谭，两只漂亮的眼睛里盈着满满的笑意，“这家的鸳鸯锅可以拼藤椒和牛油，真的非常好吃，你如果能吃辣的话一定要尝试一下，绝对会惊艳到你的。”

　　薛谭没有及时回答。

　　阮归晨低头干咳一声。
　　很好，看来自己又说多了。

　　“男的女的。”

　　“啊？”

　　“朋友。”

　　“你怎么这么好奇我的交友圈？”阮归晨单手托着下巴，神情很是疑惑不解。

　　“最近学校在做问卷调查。”薛谭张口就来，“我的任务是统计身边爱吃辣锅的男女比例。”

　　“你们这个问卷好逗啊。”阮归晨新奇地笑出声。

　　薛谭：“……”
　　多余费心思琢磨怎么骗你。

　　“其实是男生比较多。”阮归晨笑够了才开始回答，“毕竟我们吃饭一般都吃到挺晚的，可能还会喝点酒，带女孩子出来总觉得不好。”

　　薛谭哦了一声。

　　很快，服务员就将双拼鸳鸯锅端了上来。
　　辣椒的呛鼻霎时便盈满整间包厢。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咳咳咳——”薛谭实在是没憋住。

　　“你怕辣？”阮归晨伸出去的筷子一顿，“那我重新点个汤底。”

　　“不用。”薛谭强忍住咳嗽的欲.望，努力保持着语气上的平静，“我能吃。”

　　阮归晨望望他咳得微微涨红的脸，瞬间露出满脸的不信任：“你确定？”

　　“不然？”薛谭语气轻佻。

　　什么态度。
　　阮归晨在心里嘟囔。

　　“咕噜咕噜——”
　　沸腾的鸳鸯锅内，左边浮腾着飘香的红椒，右边涌动着麻涩的花椒。

　　薛谭几次提起筷子又犹豫着放下。

　　阮归晨倒是吃得很开心。

　　“你怎么不吃？”他一脸真诚地看着薛谭，“是不是不能吃辣？”

　　——激将法。
　　薛谭自动为这纯白的表情渡上一层晦暗。

　　他双肘抵在桌上，动作随意地夹起一片娃娃菜。
　　然后在酱料里来回滚了两圈，稀松如常地放进了嘴里。

　　“怎么样？”阮归晨的眼神很是期待。

　　“还不错。”薛谭平淡地点评着。

　　阮归晨笑笑，他再三观察了薛谭的脸色，确定薛谭没有在骗他之后，这才放心地投入到火锅之中。

　　三分钟过去了。
　　薛谭没有吭过声。

　　五分钟过去了。
　　薛谭伸筷子的频率明显变低。

　　十分钟过去了。

　　“天啊！”阮归晨一抬头发现世界都变了。
　　他赶忙用手扑腾开雾气，这才发现对面的薛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双目失焦，涔涔的细汗布满额头。

　　“你还好吗？”

　　“。”薛谭被辣成了哑巴。

　　阮归晨的表情慢慢变得自责起来。
　　他赶忙起身，去前台找了服务员。

　　“麻烦帮我们换个汤底。”

　　“不好意思先生，钱已经结算过了，更换汤底的话需要另外支付费用。”服务员一脸歉意地说道。

　　“结算过了？”阮归晨有点懵。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应该是薛谭趁他没来结的账。

　　什么鬼……
　　说好的哥哥请客呢？

　　还真是口是心非。

　　阮归晨趴在柜台上，目光恳切：“请问一共付了多少钱啊？”

　　服务员笑笑：“我答应您家那位不往外说的。”

　　阮归晨：？
　　什么叫我家那位？

　　两人僵持不下，最终还是阮归晨做出了让步。

　　“那我补个汤底钱，这总可以吧？”

　　“哦可以可以。”

　　阮归晨郁闷地付好钱，一边琢磨着要怎么请回来一边往外走。

　　再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兜牛奶。

　　包厢多了一抹椒麻的浓郁。
　　桌上多了一堆被汗水浸湿的纸巾。
　　世界多了一个对生活丧失希望的薛谭。

　　“逞什么强。”阮归晨微皱起眉头，“不能吃就不要吃，又没有人逼你。”

　　“不是你推荐的？”薛谭也皱起眉。

　　“还会怼人，怎么没把你辣死啊。”阮归晨拧开牛奶递过去，“现在好了吧，你看你嘴巴红的，幸好今天没有别的通告。”

　　“谁说没有通告。”薛谭往嘴里送牛奶的手一滞，“明早的采访提到了今天。”

　　阮归晨顿时愣住：“怎么这么突然？”

　　薛谭喝完牛奶脸色好转不少，他悠哉悠哉地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十分坦然地看着阮归晨：“我明天有事，要去一趟外省，来不及录制。”

　　“可我今天还有三张速写要画。”阮归晨忧心忡忡。

　　“这些本来就不是你分内的事情。”薛谭语气冷冰冰，“出来工作至少要先分清主次吧？”

　　“我怎么知道你这么突然。”阮归晨没好气地看着他，“大不了今天晚上回去熬夜，又耽误不到你，凶什么凶。”

　　薛谭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冷不丁被噎了一下后，又赌气似地往嘴里塞了一片飘满红椒的牛肉片。

　　“我不是让服务员来换汤底了？”阮归晨刚拿起筷子就一顿，继而抬起头，“你又不能吃辣。”

　　“我可以。”薛谭的胜负欲来得莫名其妙。

　　阮归晨无奈地叹口气，起身离开了位置。

　　薛谭不服输地又往嘴里送了一片红色的娃娃菜。
　　夹起来的时候还是菜，放进嘴里就成了火。

　　薛谭被烧得脑袋都有点懵，本能地伸手去摸牛奶。

　　“我真是搞不懂你。”阮归晨把牛奶往他面前推了推，“给你拿了碗水，涮涮再吃吧，不知道你有什么好逞强的。”

　　薛谭狠狠灌了好几口面色才好转不少，但仍旧保留有自己的倔强：“我只是喜欢喝牛奶。”

　　阮归晨顿时无语住。

　　五分钟后。

　　“你不是说你能吃辣，那还涮什么涮。”

　　“我不想辜负你的好意。”

　　阮归晨：“……”
　　嘴硬男孩的一生。

　　一顿火锅吃完，两人都撑得不行。
　　阮归晨是因为吃火锅，薛谭是因为喝牛奶。

　　“嘶——”
　　薛谭忍不住偏头躲开了化妆师的刷子。

　　“怎么了？”化妆师一愣。

　　薛谭闷着不吭声。

　　“薛老师，你的嘴巴……”化妆师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睁大了眼睛，“你的嘴巴，怎么这么红啊？都不用上妆了。”

　　薛谭用余光睨了她一眼，带着点鄙夷的意味。

　　“被辣的。”阮归晨露出个脑袋，“他吃火锅了。”

　　薛谭闻言瞬间偏头剜了他一眼。

　　阮归晨缓缓抿住嘴，然后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往后缩，企图将薛谭的杀.人视线完全隔离在化妆师的身后。

　　化妆师干咳两声，配合性地挪了挪身子。

　　“还不是你自己非要吃的……”
　　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嘟囔。

　　化妆师眼睁睁看着薛谭的脸色从寒冬腊月走向冰天雪地。
　　她赶紧加快手上的速度，拿着粉饼在薛谭脸上用力摁了几下，接着转过身：“稍微打了个底妆，摄影棚在隔壁，你们现在可以过去了。”

　　“哦。”
　　“好，谢谢。”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呼——”化妆师松下一口气，“真是折寿。”

　　“嘭——”
　　话音刚落，门又被推开了。

　　化妆师被吓了一个激灵。

　　“是你啊……？”她一脸折寿十年地捂住胸膛，嗔怪地看着门口的助理，“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差点被薛启凯吓死。”

　　“哈？”助理转身带上门，一脸的饶有兴致，“怎么，第一次给这么帅的人化妆紧张？”

　　“什么呀。”化妆师烦躁地摆摆手，“薛启凯刚才进来的时候嘴巴有点红，我就多嘴问了一句，结果你不知道，气氛尴尬死了，我哪儿知道他不能吃辣……”

　　“等等。”助理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不能吃辣？”
　　她语气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你平时到底刷不刷微博啊？之前他上节目吃辣椒，别的嘉宾被辣得流眼泪他都无动于衷好吗？”

　　“可他嘴巴都肿了。”

　　“又不一定是吃辣椒吃的。”

　　“那还能是干什么？他们衣服上还残留着火锅的气味，我都闻到了。”

　　“你跟我犟？”助理理直气壮地掏出手机来，三下五除二地就直接翻出了当时点赞的视频，“给，自己看吧。”

　　化妆师将信将疑地接过手机，看了没两秒就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怎么咽下去的啊？”

　　“看吧，我就说我没骗你。”助理语气带着点小得意，“嘴巴肿又不一定是吃火锅吃的，上次咱们备采的那俩人你忘了？”

　　“哦，你是说休息室接吻的那俩吧？”化妆师转身收拾桌上的化妆用品，收拾着收拾着突然又一愣，然后怔怔地转过身，“可是……刚刚和薛启凯一起来的，是阮夏哎……”

　　助理：“……哈？”

作者有话说

　　《代替营业第一天，我替我哥出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