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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暗恋 ...

  •   一个月前骆铮也是这么说的。
      我不是同。

      但他和男人可以。
      对她却不能。

      林书薇忽然想到了夜色中垂落的白色衣摆,没有技巧,不知轻重的入侵和碾压。

      她口腔中还残留着大相径庭的味道。
      黑暗中林书薇曾试图想象那是骆铮,但不一样,他不饮酒,也不抽烟,身上永远充盈着淡淡的槐木雅香。

      接吻也是,那么克制,浅尝辄止,连她的舌头都不敢碰。

      如今回想,林书薇只觉自己愚蠢。
      明明线索那么多,却非要等答案主动上门。

      几步之外,骆铮漠然站在暗处,几乎已经打开了文件袋。

      他不能再看她走路的姿势和背影,却又欲盖弥彰安慰自己。一夜情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还是因为爱他,才想出这么糟糕愚蠢的办法。

      林书薇却没有给他缓冲的机会。

      “你去gay吧,偷偷看同志电影,手机搜索记录里全是不能让我看的秘密。”

      她顿了顿,眼神异常柔和冷静,“总会有迹可循的,没有人会永远不露破绽。同性的爱不是罪过,隐瞒和欺骗才是。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我,形式结婚各取所需,我未必不行。”

      “但你没有。”她怆然挽唇,“是。骆家看重子嗣名声,可如果只是需要一个妻子,不一定非要是我——”

      Gay,同志,秘密,性。

      骆铮被她的用词刺到了,手臂垂搭下来。
      灯影盖住了他漆黑锐利的眼瞳,无人看透的表情里,既是厌恶,又深存恐惧。

      “我说过我不是。”
      他摔下手中的文件,冷声走近,每一步接近都能感受到浓厚的铁锈味慢慢从喉咙渗出。

      这是嫉妒。
      他知道,想杀人的那种。

      林书薇没来得及抬头,就被一股强硬的力量带动,脊背砰一声抵在墙上。

      那双冰凉的手掐住她的脸,往下,擦过喉咙,又穿过两侧肋骨纵向深处,绝对温柔却牢不可破的禁锢。

      手侧的箱子应声倒地。

      来不及思考,淡淡的槐木香已经压过来。
      潮湿的热浪急促喷在耳边,骆铮毫不费力箍住她双手,俯身,寻求一个答案般,将克制颤抖的声音埋在她发丝里。

      “就这么着急?不挑人,谁都可以?”

      “是。”她很坚定。

      世界安静了一瞬。

      “大概真是我脾气太好了。”骆铮肩背一身冷光,默了片刻,又自顾自慢吞吞道,“竟让你错觉到以为和别人上了床,我就会真的同你离婚。”

      离婚?
      林书薇蓦的瞪大双眼。

      她几乎立刻反应过来。
      是在哥本哈根。他告诉她,想提前演练一下,秋日薄暮如梦似幻的十字教堂内,两人甚至在牧师的见证下读过誓词。

      “你骗我。”她微微发抖。

      而面前的这个人却忽然被戳中了软肋,瞬间而已,一双青筋微凸的大手毫无章法扯开衣领,黑色领带被重重抛在地上。

      灯光暗下来那刻,骆铮甚至能看到她昨夜如何春光乍泄,又用的什么姿势去讨好迎合。
      满腔复杂冷沉的痛苦涌上来,他不怒反笑。

      “真当我天生一副好心肠,亲切仁慈,予取予求?我们还没离婚,书薇。你发过誓,会永远忠于我。”

      “假的。何况你也发过誓。”

      林书薇必须仰起头才能对上男人盯视的目光,她眼神浸着残忍的冷静与讥诮,说完又兀自摇头。
      “不过你是雇主,可以不遵守。”

      “不要拿对雇主的态度对我,”骆铮收紧手臂,胸膛起伏间试图解释,“况且男人和男人,不算。”

      林书薇无动于衷。

      他贴着她湿润洇红的嘴角凑过去,换了种说法,“没有我,就凭你在瑞京的工资,根本扛不住你父母留下的无底洞。”

      “还有你弟弟的病,如果想治,宜早不宜迟。”

      “至于夫妻义务——”他喉结滚动,剥开汁水丰沛的橘瓣似的,指腹去描那薄薄的不知吃了什么才充血肿胀的唇,
      “如果你想,我也可以。”

      “不——”她眼波轻晃。

      “嘘。”骆铮食指竖在嘴唇前,温柔制止,“乖,别再激怒我。”

      两人严丝合缝贴在一起,胸腔内无处安放的心脏砰砰乱跳,是过去六年不曾有过的距离。

      林书薇被捂住嘴,眼泪渗进男人颤抖的指缝,湿腻腻的。
      窗帘轻轻晃动,她坠在夏日晨光里,近乎怜悯地凝视眼前的人。

      “一次多少钱?”裙摆下温热的力量强势探入,骆铮哑声,意识开始震荡模糊,“我付十倍。”

      千倍万倍,只要你肯留下来。

      ***

      “多少钱?!”宋扬搓了把脸,肉眼可见的震惊,“这人疯了吧,加价成这样?”

      瑞京生物是他爸心肝,什么时候洛氏这种商业巨鳄也开始感兴趣了。

      他望着这帮由发小、校友组成的三人新贵天团,想到昨夜酒桌上吹出去收不回来的牛逼,深深叹气。

      “啧,你爷爷听了都要掀棺材板的程度。”同是A大少年班出身,研三,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二岁的黄建国啪一声合上文件,朝他竖大拇指。

      “洛氏牛逼。直接提价20%,不愧是慈善大户,这么多钱都他妈可以再买块地皮了——”

      “是,我给我爷爷烧纸钱都不敢这么多。”宋扬嗤了声,扭过头,“晟——”

      游晟睡的沉,没有动静。

      少年瘦削匀称的长指松懒地搁在键盘上,凸出的骨节处带伤,小小的,渗出血,像被猫咬了。

      眉眼微垂,一头蓬松的棕栗色天然卷,愈衬的肤色白,亮的晃眼。
      他侧趴着,黑睫卷压,逆光中露出撕漫男主才有漂亮轮廓。

      “晟哥?”宋扬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把掉到地上的薄毯捞到他腿上。

      “碰哪儿呢!”

      游晟忽然用力抬膝,顶的桌面哐一声闷响,抬眼时灰蓝色的眸子里一半汪洋,一半火海。
      嗓线却很轻,没什么精神,随意一瞥都透着股冷冷的丧沉感。

      宋扬乖巧地举起双手,狗似地怂起肩膀,半句废话没有。

      游晟掠了两人一眼,回过神来,重新趴了回去,“别吵。困。”

      黄建国见怪不怪,看智障一样瞥了宋扬一眼,比着嘴型:你有病?

      宋扬如丧考妣。

      差点忘了,他发小,年纪最小脾气最吊这位,早上从酒店回来就是这幅鸟样子。
      蒙头就睡,一副易燃易爆谁都别惹老子的阎王服丧脸。

      知道的,理解少年才开荤情绪不太稳定,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一群富婆轮着嫖了没给钱。

      游晟没再睡着,眯起眼睛,忍不住盯住指节上那点咬痕。

      不疼,他就是单纯的烦。

      兜里手机忽然震了下,前奏才出来五秒,快到另外两人没来得及问这什么歌还挺好听的,就被人直接按走了。

      游晟仰头,曲腿蹬开椅背,随意抓了一把支棱起来的卷毛,“忠叔?”

      “少爷。”电话那头声音有些犹豫,少有的慎重,“有一些资料,我发到您的私人邮箱了。”

      “嗯。”游晟半垂着眼皮,啪一声打开电脑,指腹擦着屏幕点进去。

      资料不多,以他一目十行自带重点过滤的速度,不到两分钟就能看完,这次却格外久。

      林书薇,二十七岁,瑞京旗下的生物实验所研究员。

      高中起随父母移居沪城,名校高材生。凭借扎实的化学功底、双科全A的优异成绩,还没毕业就被瑞京生物高薪内定。

      一个月前,刚申请从H省调回沪城。

      人熠熠生辉,原生家庭却是片透不过光的黑沼地。

      最初也算小康之家,大概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父母经商失利一蹶不振,破产后卖房卖车仍欠下大笔债款。
      人到中年,才行色匆匆挤入沪漂大流的末班车。

      也在这一年,林书薇从市一中休学,开始照顾家里年仅四岁,不会说话且患有严重社交障碍的弟弟。

      被洛氏资助纯属巧合,校企合作项目中,她不过资本家的善意被具象时微不足道的载体之一。
      但骆铮越过人影幢幢,独将目光投给了她。

      游晟对都市男女令人倒胃口的婚姻状态并不感兴趣,指尖下滑,直接跳过。

      很快,一张泛旧的老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窗外喧声渐起,他皱眉抽空扫了一眼,沉郁低靡,不带力度,却相当有后劲。

      啊!
      啊啊!

      不出意外,阶梯教室外瞬间传来女孩们兴奋到发抖的尖叫声。

      宋扬掏掏耳朵,黄建国安详如老僧坐定。

      游晟低头,避开了那些灼热追寻的目光。
      他脸小,将头深深埋在电脑前时,只能看见骨感修瘦的腕骨,和懒散稍曲的冷白长指。

      男生指节大而硬,薄薄的皮肤下筋骨分明,却因几条微不足道的血痕,有种皲裂脆弱的颓靡式性感。

      A大内网最想让人意.淫美手榜单,这只手曾连续霸榜多年,直到被游晟亲自黑掉。

      尖叫声只增不减。

      “我草了,这他妈一只手就能这样。”宋扬站起来,推开门,破开嘈杂时嗓音低沉不耐,“不加微信,啊,给钱也不加。”

      黄建国也跟过去,双人合璧在门口劈路让道。

      片刻后,女孩们失望娇嗔的声音潮涌般散开,两人这才颇有默契的回头。

      少年作风稳定,脸很臭,背影一如既往的孤傲挺拔。微皱的白衬衫朝上半挽,露出腕间一截颜色陈旧的佛珠。

      线有些松,不起眼,像九十年代父母为儿女从庙里几块钱求来的东西。

      “审美绝了。”
      黄建国倚着门框,一眯眼,试图靠5.0的视力窥破个中玄机,“我晟哥芳龄十九,家财万贯,怎么戴这么一土不拉几的玩意儿?”

      “劝你少哔哔。”宋扬扭头,仍维持着一马当关的姿势,“这东西他宝贝死了。”

      黄建国咂舌,对游晟的那点好奇又呲啦一下被点着了。

      和宋扬不同,他和游晟接触也就今年。

      A大少年班全是天赋异禀的神仙外挂,但休学半年,再开学还是一样牛逼上天,甚至更可怕。一年发他妈六篇SCI、影响因子一篇比一篇高的,就多少有点不像凡间品种了。

      起初他对这个传言中百年难遇的天才少年印象奇差。

      重度洁癖,接触障碍,bking拽王,每个标签都和此人展露出的逆天智商形成绝对的海拔差。

      即便如此,也不得不说,头一天进课题组他还是被结结实实惊艳了一把。

      近一米九堪比模特的高挑身形,栗色的蓬松卷发被随意捋在脑后,五官深邃,眼神懒倦。
      一身简单却质感分明的白衣灰裤,他们穿着像失去灵魂的劳改.犯,搁他这儿却愈衬得人肩宽腿长。

      吊个500瓦旋转大灯,可以直接拉出去走T台了。

      何况年纪太小,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家里捐了十栋楼才拿到进组资格的慈善名额。

      “欸,是个弟弟啊。”他笑眯眯一把薅过去。

      搁现在,黄建国只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他人仗义,好交朋友,是个活物都想人道主义关怀下。

      若知道当初这声弟弟和半路夭折的拥抱换来近一年的针对性学术碾压,他是死活不会开口的。

      “有故事——”黄建国盯着那串佛珠,立刻做出特务接头的架势,“快点,跟哥们透露透露。”

      “滚。”宋扬抵开人,啐了口,“那是他暗恋对象送的。”

      靠靠靠,草草草。

      一通连环术语哗啦掉落耳畔,宋扬看着眼前那张无知又可爱的大嘴,忍不住压低声,“小点声。那女孩已经不在了,多叫一句信不信我抡你。”

      这话无异于双重核弹就地爆开的程度,黄建国瞪着眼倒吸一口凉气。

      “什,什么意思?”

      “好像是仇杀。”宋扬忆起当年某人枯槁厌世的那段黑色时光,语气一沉,“大年三十,一家人被活活烧死了。那女孩才高中,成绩挺好,听说本来也能进A大的。”

      空气窒息了片刻。

      哐当!

      两人嗑没唠完,猛听得背后桌腿与地面的剧烈摩擦声隔空而来,刚回头,便见游晟鼻息急促,霍然起身。

      他瞳孔微微放大,常年情绪低沉的眼神忽然剧烈激荡起来。
      屏幕中央,被不断放大后定格的画面也同步映入眼帘。

      是两个女孩,一样青春灵动的笑脸。
      长发的清秀干净,短发的明艳俏丽。眉眼有些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

      “忠叔,”他慌到甚至忘了关扩音,青筋凸起的双手一把撑在桌沿,因为用力亦或是忍耐,眼皮发红,脸色却苍白到近乎透明,
      “她是——”

      少顷,沉稳却遗憾的音波从话筒中传来。

      “少爷,不是陈诺小姐。”忠叔长叹了口气,“她是陈诺的表姐,林书薇。”

      “而且,”他补充,“不是订婚,林女士与天驰集团的骆总,目前还是婚姻存续状态。”

  • 作者有话要说:  好,正式进入文案剧情。
    之前因为其他文,把这个锁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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