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29、抢“婚”成功 ...

  •   夜色浓稠,车子疾驰,引擎的轰鸣仿佛在为少年孤注一掷的疯狂擂鼓助威。莲子墨紧握方向盘,下颌线绷得死紧,眼神里燃烧着某种混合了憎恶与破坏欲的火焰——对那个用卑劣手段胁迫大叔的徐萱萱的憎恶,以及对这荒诞局面本身的一种愤怒的反叛。
      我坐在副驾,心乱如麻,感觉这一切简直疯了,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跟着莲子墨来到了徐萱萱居住的高档公寓楼下。两人躲在景观树的阴影里,鬼鬼祟祟地仰头望去。
      十一楼,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后灯火通明。清晰可见两个身影。徐萱萱正贴得很近,手指似乎轻佻地划过大叔的胸膛,仰着头说着什么,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媚笑。而大叔,只是僵硬地站着,侧脸对着窗户,身影在灯光下拉出一道沉默而抗拒的剪影,没有丝毫回应那份亲昵的意味,只有一种被困住的疲惫与疏离。
      这画面刺痛了我,也彻底点燃了莲子墨的行动力。
      “走!”他低喝一声,拽着我就冲进了大堂,无视了晚归住户诧异的目光,径直上了电梯。
      十一楼。走廊寂静,铺着厚厚的地毯。莲子墨迅速从随身的背包里扯出一顶皱巴巴的棒球帽扣在头上,压低帽檐,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知何时准备好的、印着某快餐logo的纸质手提袋,胡乱塞了点东西进去。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抬手按响了门铃。
      “谁啊?”门内传来徐萱萱略显不耐的声音,透过门板有些模糊。
      “外卖!”莲子墨压低了嗓音,模仿着外卖小哥的语调。
      门锁“咔哒”一声开了。徐萱萱拉开门,脸上还残留着面对大叔时的刻意柔情,但在看到门口站着的并非外卖员,而是去而复返的我和那个眼熟的少年时,那柔情瞬间冻结,化为惊愕和随即涌上的恼怒。
      “你们?!”她声音拔高,下意识想关门。
      莲子墨早已用脚抵住了门缝,力气大得惊人。他一把摘下帽子,露出那张年轻桀骜的脸,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徐萱萱的怒视。
      客厅里,大叔闻声转头看来。当他的目光越过徐萱萱的肩膀,看到门口的莲子墨,以及被他半护在身后、脸色苍白却眼神执拗的我时,他整个人如同被电击般猛地一震。先前的麻木和疏离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困惑,还有一丝……在看到我瞬间无法掩饰的、深切的动容。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你们来干什么?私闯民宅吗?”徐萱萱挡在门口,厉声质问,试图重新掌控局面。
      莲子墨挺起胸膛,气势却丝毫不弱。他直直看向客厅里的大叔,声音清晰,掷地有声:“我们来,抢人。”
      “抢人?”徐萱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轻蔑地上下打量着莲子墨,又瞥了我一眼,“就凭你们?麦小新刚才在酒店门口不是已经演过一出深情告白的戏码了吗?结果呢?寒名亦还不是跟我回来了?你一个毛头小子,又有什么能耐?”
      莲子墨迎着徐萱萱讥诮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挑衅的弧度,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一种让整个房间空气都为之一滞的清晰和认真,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能耐就是——”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锁住大叔震惊的眼睛,也毫不避讳地扫过徐萱萱瞬间僵住的脸,“我爱他。”
      这三个字,比我在酒店门口的那句“我爱他”更具冲击力。因为它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以一种近乎荒谬的姿态被抛出来。
      徐萱萱足足愣了好几秒,随即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唐的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你?爱上他?汪肖家那个出了名风流倜傥、女朋友换得比衣服还勤的小外甥?一个只喜欢在酒吧和跑车里泡着的浪荡子?突然爱上男人了?还是爱上寒名亦?”她摇头,仿佛在看一场低劣的闹剧,“小子,编理由也编个像样点的。你以为这样胡搅蛮缠,就能改变什么?”
      莲子墨面对她的嘲讽,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明显,甚至带着点破罐破摔的邪气:“你了解的是以前的我。人是会变的。再说,”他目光锐利地刺向徐萱萱,“爱不爱,是我的事。凭什么你觉得,只有你那种用死来威胁的爱才算数?我偏要试试,用我的方式,把他从你这儿——抢回来。”他顿了顿,接着道:“你不觉得以死相逼这种烂透的招数,也太过时了吗?”
      “什么?”徐萱萱两只大眼睛瞪得溜圆。
      “如果以死相逼管用的话…为什么当年你还是选择了离开?你不仅狠心抛弃了我,同样的…你也抛弃了寒名亦。你觉得就以你现在这么拙劣的手段,真的能留住他吗?就算你侥幸留住了他,又有什么意义?因为他根本不爱你!”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不是为了说服徐萱萱,更像是一种宣言,一种对荒诞现实的猛烈反击,也将所有矛盾,推向了更加不可预测的深渊。大叔的瞳孔剧烈收缩,看着门口那个眼神倔强明亮的少年,以及少年身后眼眶微红却同样不肯退却的我。
      莲子墨的那句“我爱他”的宣言还在空气中震颤,徐萱萱的嘲讽笑容尚未完全收敛,少年却已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猛地发力挤开挡在门口的女人,闪电般冲进客厅,一把攥住了大叔的手腕!
      “你干什么?!”徐萱萱尖声惊叫。
      大叔也完全懵了,下意识想挣脱。但莲子墨的力气大得惊人,他不仅没松手,反而借着冲劲将大叔往后一带,在所有人——包括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双手捧住大叔的脸,踮起脚尖,以一种蛮横又精准的姿态,狠狠地吻了上去!
      “唔——!”大叔的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全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就在双唇接触的刹那,一个极轻、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和一丝恶作剧般的颤动,钻进了大叔的耳朵:“演戏,笨蛋!配合!”
      大叔浑身剧震!电光石火间,他好像瞬间明白了——这不是荒唐的告白,这是破局的方法,是我和莲子墨为他而来的“救援”,哪怕这方式如此惊世骇俗!
      几乎是本能地,在最初的震惊过去后,大叔闭上了眼,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不再是僵硬承受,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仿佛要借此撕碎所有枷锁的力道。他的手甚至扶上了莲子墨的后腰,将这场“戏”演得逼真无比。
      “啊——!你们!你们疯了!!”徐萱萱气得浑身发抖,声音扭曲。
      我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激吻”的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别扭,脸颊烧得厉害。但我还是强压住那股怪异感,迅速上前几步,挡在了试图冲过去撕扯的徐萱萱面前。
      “够了!”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用你的伤痕绑架他,现在,你又伤害了这个为了救他什么都能豁出去的少年!也伤害了寒名亦!你非要把他拖进地狱才甘心吗?”
      “哈哈!”徐萱萱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话,指着还在“热吻”的两人,“麦小新,你脑子也坏掉了吗?寒名亦是我的未婚夫!你们这是骚扰!是变态!给我滚出去!”
      莲子墨终于从大叔怀里挣开一点,抬手擦了擦嘴角,瞥了一眼脸色红白交加的大叔,然后转向徐萱萱,冷哼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极致的嘲讽和少年人的辛辣。
      “如果自杀有用的话——”他拉长了音调,眼神锐利如刀,“那殡仪馆早就成许愿池了,轮得到你在这儿装深情?”
      这句话又毒又辣,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徐萱萱瞬间失语,脸色由红转青,气得嘴唇哆嗦,指着莲子墨“你……你……”了半天说不出完整句子。
      就在这混乱至极的时刻,门口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
      “子墨!小麦!大寒!”
      汪肖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文件袋。他看到屋内这诡异的一幕,也是愣了一秒,但立刻顾不上那么多,他直奔主题,将文件袋重重拍在茶几上,怒视徐萱萱。
      “徐萱萱!你别再演戏了!你找大寒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旧情复燃,更不是为了他好!你和你那个快六十岁的经纪人男朋友,在外面投资电影血本无归,欠了一屁股债!债主都找到我这里打听大寒的资产状况了!你们突然回来,盯上大寒,就是因为听说剧团这两年有了起色,想利用他的心软和旧情,骗他的钱填你们的窟窿!所谓的‘自杀’?不过是逼他就范的苦肉计吧!”
      “你胡说!汪肖你血口喷人!”徐萱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彻底撕下了伪装,尖声反驳,眼神却慌乱地闪烁。
      “我血口喷人?”汪肖冷笑,迅速抽出文件袋里的东西——有打印的银行流水摘要、债权转让协议的复印件、甚至还有几张她与男友在境外赌场和奢侈品店的高清照片,时间就在近期。“这些是从急着追债的债权人那里‘交换’来的信息!需要我一条条念给你听,你那部砸了多少钱、怎么亏的、现在被多少人追着讨债吗?需要我提醒你,你手腕上那道‘为情所伤’的疤,其实是上周在澳门酒店浴室滑倒被碎玻璃划的吗?!”
      铁证如山!
      徐萱萱的脸色彻底灰败下去,刚才的气焰和哭闹瞬间偃旗息鼓。她踉跄着后退,背靠冰冷的墙壁,眼神涣散,嘴唇翕动,却再也吐不出任何有力的辩驳。她精心策划的剧本,在绝对的利益真相和意想不到的荒唐“救援”面前,彻底崩盘。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徐萱萱无言以对、彻底败下阵来的这一刻,一直沉默的大叔,忽然动了。他并不是走向徐萱萱,也不是立刻拥抱谁。
      他先是非常郑重地,抬手拍了拍还赖在他身边的莲子墨的肩膀。莲子墨撇撇嘴,退开一步,耳朵尖有点红。
      然后,大叔径直走向茶几,拿起了汪肖带来的那些证据。他快速翻看了一遍,脸上最后一丝疑虑和沉重也消失了。他转身,看向面如死灰的徐萱萱,语气平静得可怕。
      “这些债务,是你和你男友的。与我,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联。你利用旧情和欺骗试图转嫁债务,已经涉嫌欺诈。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今天我不报警。”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我,最后落回徐萱萱身上,说出了一句让徐萱萱彻底崩溃的话。
      “但是,你以自杀胁迫我,并试图诈骗我的事,我的律师明天会联系你。另外,关于你散播的、可能损害我个人名誉和剧团声誉的不实言论,我也会保留追究的权利。”他看了一眼汪肖,“老肖,咱们走吧。我想徐小姐,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是坐下来跟她的债主们商量还款计划,还是等着接我的律师函。”
      听到昔日男友反击的如此直接,不留一丝情分,徐萱萱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不再是假装,而是真正的绝望和恐慌。汪肖叹了口气,他没有走上前去,扶起失魂落魄的徐萱萱,而是拽着大叔离开了徐萱萱的家。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离那栋曾布满阴谋与闹剧的公寓楼,融入城市的夜色车流。车内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氛围——劫后余生的松弛、真相大白的清明,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和微妙。
      汪肖手握方向盘,长长舒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好险,真特么好险!我这边刚托人查到点风声,紧赶慢赶,差点就晚了。大寒,你小子要是真被她那套‘旧情+苦肉计’给唬住,签了什么东西,非得被剥皮拆骨、吃干抹净不可!”
      大叔坐在副驾驶,揉了揉眉心,疲惫中透出清醒后的冷冽:“谢了,老肖。这次多亏你。”他顿了顿,微微侧头,目光掠过座椅间隙,投向后方,“也……多亏了某些人,不按常理出牌的‘救援’。”
      他的视线落在后排的莲子墨身上。少年正靠着车窗,望着外面飞逝的霓虹,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有些莫测,嘴唇似乎比平时更红润些,还微微肿着。
      “演技不错,”大叔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但仔细品,似乎有一丝极淡的调侃,“临场反应,值得一个最佳新人奖。”
      莲子墨闻言,猛地转回头,瞪了大叔一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唇,没好气地嘟囔:“奖个屁……嘴唇都被你磕破了,也不知道收着点力,属狗的啊?”那抱怨里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别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赧然。
      “哈哈。”
      大叔低低笑了两声,没有接这个话茬,笑声在车厢里显得有些短促。然而,就在他转回视线看向前方时,那眼角的余光,却似有若无地、极其短暂地,扫过了坐在莲子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我。
      那眼神很快,像羽毛掠过水面,但其中的意味却复杂难辨——有探究,有某种深沉的期待,还有一丝劫后余生、尘埃落定后。
      我的心猛地一跳,被他这匆匆一瞥搅得心神不宁。他看自己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刚才莲子墨的话联想到之前的吻觉得尴尬?还是……别的什么?我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车窗外流动的光影映在我脸上,明明灭灭。
      汪肖似乎没察觉到后排这微妙的气流,还在感慨:“也是子墨这小子胆大包天,那种招都想得出来……不过还真管用,当时我都看傻了……”
      话题在汪肖的絮叨和外甥偶尔的呛声中继续,车子最终驶入了大叔和我所住的公寓小区。汪肖将车稳稳停在了单元楼下。
      “行了,到啦。你们俩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压压惊。”汪肖说着,又看了一眼莲子墨,“小子,跟我回家,今晚的事,还得慢慢跟你算账。”
      莲子墨撇撇嘴,没再反驳,而是对着我轻声说道:“小新,再见。”
      和舅舅、外甥两人道别后,大叔和我先后下了车。夜晚的小区很安静,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长。我们乘坐电梯来到家门口,一路无话。我从包里摸出钥匙,向家门前走去,金属钥匙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就在我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的那一刻——
      “小麦。”
      大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夜间的静谧。
      我动作一顿,没有立刻回头,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大叔向前走了两步,停在我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
      他沉默了几秒,仿佛在斟酌词句,又像是鼓足了某种勇气。然后,他问出了那个或许从酒店门口开始,就一直悬在他心头,在经历了绑架、闹剧、真相和那个荒诞的“救援之吻”后,变得更加清晰和迫切的问题。
      “在酒店门口,你说的那句话……”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沙哑,“……是真的吗?现在,还算数吗?”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