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沦没孤王的乞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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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王储都已殒命，蒙尔森已是强弩之末，王国的骑士们再如何骁勇善战，防线依然一退再退。
斯科特不止一次的自省，他们是否还在原定的道路中跋涉，但是除了这条路，他们也已经无路可行，也无处可去。
身后是他们唯一的家园，即使一个又一个家人已经道过永别。
他知道，这不过是身边这位忠诚的战友一再经历的事而已。
如果相似的痛苦不断发生，那么是否痛楚也会因麻木有所衰减。
他看着呆望向瓦尔纳的晖，直到月光般的大雨将他们完全覆盖。
那里似乎在举行某种祭祀般的仪式，紫红的光辉更甚高悬的太阳，而后朦胧的光雨落下，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唯有背后的城墙，依然坚实可靠。
这是他们所有的依靠，是他们的信标与归宿。
血流似乎因这光雨重新涌动，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向四肢百骸流淌，心中无限的仇恨与不甘被瞬间放大。
是的，他不甘心就这么结束。
蒙尔森绝不应该就这样走向终末。
远方传来妖群的嘶吼与树木抽枝生长的声音，他知道那些虎视眈眈的侵略者们同样不肯接受这些看似弱不经风的人类仍在负隅顽抗。
需要坚守多久，还要坚守多久，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依旧是他们的家园。
人类的寿命和这些生物比起来，或许不过白驹过隙，但他们还有无数的子孙，还有无穷的信念。
因为过于短暂的生命，造就了这个族群最为美好的品质，那就是饱满而浓烈的情感。
其中最为诚挚坚定的，就是对家园的眷恋，他们一步不退。
这就够了。
斯科特攥紧手心那枚经星火燎烤过的纽扣，默念着丽贝卡的名字，起身往指挥所走去，时至今日，那里已经从后方的调度中心变成了最前沿的冲锋线。
洛奇立即赶上前，却被他挥手拦下。
“我们分散作战，这里交给你。”
“队长，我……”
他想要在距离奈莉特近一些的地方，寻得属于他们的宁静。
“洛奇。”看着对方乌青的眼帘与眼底的血丝，斯科特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没有任何说服力，但他深呼了一口气，还是将语调扬起来：“留在这烤一炉雪麦饼吧，回来正好一起暖一暖。”
“我说句实话，他的手艺真不如你，斯科特。”不知何时，晖已经从沉默的凝视中收回注意力，加入这场战前闲谈。
“其实回去看看应该是可以的，审判官和处刑官都已经失去了祂们的权柄，事到如今，我们没什么可怕的。”斯科特梳理着伊米尔的毛发，是他在战火中无休止的穿梭，千里迢迢带回了狄恩与玛尔斯的遗物。
“我们会相见的，很快，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晖的话语有些模糊不清，又被突破天际的杀声淹没，木樨森林的指挥所无疑已经陷落。
大雨似乎在慢慢停歇。
他走入那些呼吸般明暗闪烁的光斑中，周身散发着银白色的辉光，光斑受到牵引，从四面八方向他涌动，如同游鱼集群。远处岗哨边缘，乳白色的半透明结界外，幽林中发亮的妖兽眼睛，精灵们衣摆的璨璨尾迹，一丛丛浮动着靠近，又因结界的存在猛地退后，暗淡下去。
但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梅德欧兰特与幽梦泽数军齐发，突破木樨森林来到这里的侵略军蜂拥而至，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中，结界边缘已经布满裂痕，突破进入的零星士兵目前尚能应付，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结界需要加固，你们留在这里休息吧。”晖站在他们之间的最前列，转过身。他看起来相当平静，眉眼之间都流动着和煦。然而他的周身却辉煌喧嚣起来，数以万计的光点跳跃旋转着，他在漩涡的中心，近乎疯狂的将这些来路不明的力量全部纳入身体。
“那你呢？”
洛奇急切地想要扑入那漩涡，但斯科特却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平静的发问，是的，从离开蒙尔森城前往防线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对晖的选择有所察觉。
他们最终都会走入那片漩涡，不过是或早或晚。
“我也会留下来，放心，就在不远处。我会留在这里等她回来，无论需要多久。斯科特，即使玛尔斯已经不在了，但我相信那些人，因为她选择了他们。”
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虫豸啃噬大脑，结界自顶端向下破碎，盘旋在外的风精灵已经蜂拥而至，面前的结界残片被撕开一个又一个的裂口，人们握紧武器，孩童也停止了哭泣，这已经是背水一战，但绝不是最后。
然而灿如烈阳的光辉在瞬间爆发，高大的身影从中跃起，银白的细腻流光逶迤在后，沿着鲜血浸透的土地铺展，直至结界边缘向上，交织而成绚烂的锦缎，将支离破碎的结界全部覆盖修复。
“而我选择了你们。”
总是形单影只的身形在夺目的光芒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结界顶端流泻而下的零星光点堆积而成的银白塑像，在略显惨淡的日光中更显孤绝——一只展翅扬蹄，欲腾飞而起的独角兽。
然而潮水般的侵略军已将为数不多的守军淹没，尖啸与冲锋的号角混杂在一起，血雨一泼一泼溅满塑像，在色彩纷呈的魔力对撞中反射着惨烈而诡谲的光。
最先突破的风精灵也最先发出休战讯号，而后这些他乡来客逐一惊恐的意识到，这座为他们量身定制的银白炼狱真正的用途。
它并不拒绝任何物种的侵入，但除人类以外的任何物种只要位于结界所保全的范围，结界会不断汲取他们身上的魔力，来维系自身存在，同时，拒绝了除人类外任何物种的离开。
这些已经踏入结界范围的异国来客，除非能够成为人类，否则就只会沦为养护城池的肥料。
也就是说，晖将蒙尔森城变成了一座永远能够自我保全的监牢，不必再担心被攻破，但从此刻开始，人类亦被剥夺了自由。可无论如何，他们的血脉得以延续。
雾气已然消散，隔着半透明的壁障，斯科特知道和高居云头，被精灵群簇拥着的梅德欧兰特亲王，风精灵希尔弗一样，他们的表情都模糊不清，但唯一不变的一点，他们都是为了保全自己的种族。
绵延百年的三国谈判，由此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说
第160章 沦没孤王的乞援（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