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了我的魔女大人》高沧

159、沦没孤王的乞援（1）

　　“如果你执意要走到这一步，埃列夫，阿斯加德不会作壁上观。”
　　“这并非我的本意。但梅德欧兰特的安宁，不能被任何存在侵扰。”
　　“没有必要在我面前假作掩饰，不过是为了弥补曾经的僭越，来龙去脉我已经很清楚了，很久以来，你一直如履薄冰。”
　　“撒拉弗女士，我们无意打扰阿斯加德的和平。”
　　一望无际的云海，如潮水般缓缓起伏，边缘被镀上浓金。天空蓝的刺眼，蟠伏云端的巨龙，眼眸还要更加锐利。
　　她爪尖所指，云开雾散，露出乌拉诺斯巍峨的山脉，无数或蓝或灰的光点在其中闪烁，那是行进在土壤与地下的所有精灵。它们分布在伊阿珀托的边缘，停驻于乌拉诺斯地下的熔岩流四周，直到与莫昂斯特接壤的边境。
　　“但你们依然这样做了，否则，我不会来到这里。请你们立刻撤出边境，这是代表整个阿斯加德，对梅德欧兰特的忠告。”
　　莹白的古木从云中生长出来，成为宽阔的座椅，高耸的椅背由相交的枝叶构成，天光沿着它们的表面流淌，熠熠生辉。埃列夫端坐其上，金发如瀑，流泻向背后，似金色的溪流蜿蜒。
　　“那么，您是否也能够代表阿斯加德，承诺属于金伦加的宁静。”
　　撒拉弗半眯起眼睛：“不明白你的意思。”
　　“贵国未出席审判，我想哈迪达斯的态度，已经不言而喻。”
　　“你没有资格，直呼主君大人名讳。”撒拉弗一改从前的温和，她张开了颈边的长鳞飞鳍，毛发狂舞，苍白的身躯将这方简陋的谈判场团团围拢。“小小的精灵，我可以原谅你们的冒犯！”
　　裂痕顺着古木王座的根部向上蔓延。
　　水精灵与地精灵布防的作用包括监测阿斯加德的边境动向、向蒙尔森的援情况向，以及最为至关重要的向金伦加海渊的突破，唯一不包括的，就是引发真正的战争。龙类的诞生远在精灵之前，哈迪达斯则还要更甚，故阿斯加德并不是现在的梅德欧兰特能够撼动的政权。但以这两类精灵的元素能力，他们不该这么轻易的被迅速觉察，这其中的关窍仍不明朗。
　　“……”埃列夫沉吟片刻，还是主动从王座上起身。
　　命运的轮盘便在此时转动。
　　大地颤抖引起气流的变幻，由下而上，掀起新的狂澜。
　　云下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四野坠落的森白碎片如同月光中的大雨，像是给这片动荡的大地天上了一层朦胧的毛玻璃，一切仿佛都被笼罩在雾气中，都在雾中躁动不安。
　　即使作为龙族中少见的水与冰雪元素操纵类，撒拉弗也能感受到，那些碎片穿透地表融入熔岩后，整个乌拉诺斯的狂躁，无数的岩浆河流被迫摄入了高浓度的兴奋剂与催化剂，涌动着泛起波澜，由之而来的急剧升温，烧融出更大的空洞。质量体积与密度的骤变，经由不均匀的温度催化，内压不断攀升，使得阿斯加德亦在雾中呜咽。
　　“看来梅德欧兰特决心已定，那么，阿斯加德会敬赠你们应有的下场！”
　　埃列夫目送巨龙旋身离开，苍白的巨大身躯破开浓云，露出远方热气蒸腾的殿宇。他同样能感觉到红热的山体，熔岩奔流翻滚，龙吼穿破云霄，在脑中激荡。
　　无论阿斯加德如何看待，撒拉弗如何看待，他从未在刚刚的谈判中有所保留或巧言令色。
　　那么就一定还有第三方从中斡旋，并精挑细选在这一刻，将他们全部卷入新的战争。
　　“传令沃特尔与诺姆，立刻撤出乌拉诺斯区域向南支援蒙尔森战场。沙拉曼德撤出蒙尔森，向北支援阿斯加德。”
　　是幽梦泽，或是更加莫测的莫昂斯特。但蒙尔森已然强弩之末，梅德欧兰特尚有盈余，他们真的有足够的理由足够的力量，拉扯这残余的力量么。
　　没有时间驻足思索了，龙族一向避世不出，却也最为古老顽固，即使不肯面对神明的审判，但至少正直坦荡，与他们往来有益无害，当务之急是解开误会，防止梅德欧兰特腹背受敌。
　　埃列夫在昏暗的雾气中穿梭，向着阿斯加德疾驰，直到热风铺面，红热的山体近在眼前，将铁灰色的云层照亮，他才猛然发现了一件从未设想过会发生的事。
　　月亮消失了。
　　谈判所位于高天之上，在这里，日月同天并不是什么鲜见的景象。但不知为何，今日云上晴好，日光暄熠，总是恒定悠悬的圆月却不见踪影。作为曾有幸拜访先知神域的君主，埃列夫很清楚珀洛菲特拉居住在月光的晕影中，可如今月亮不复存在，那么整个先知神域，是不是也已经不复存在。
　　那么，先知魔女本身呢，她所作出的预言，又该如何解读。
　　巨大的恐慌暴风般席卷理智，他能够意识到的唯一就是，哪怕是最为古老的龙族与独角兽，甚至海妖格兰德尔，他们都从未亲身经历过神明的审判与陨落，更罔论如此密集的陨落。
　　周遭发生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似乎从那个暴雨夜开始，一切都急转直下，原本应在千万年间发生的演变，似乎一夕之间就尘埃落定。梅德欧兰特看似舒展了所有枝干，在洪流中保全自己，可实际上，那种随波逐流被命运御使的无力感却如影随形。
　　正如当下，这场诡异的“雨”，与怒吼的龙群。
　　如果月亮不复存在，月光化为大雨落下，那么已经损伤惨重的月光精灵又该何去何从。
　　他不得不调转方向重新下令，对阿斯加德的外交辞令只能压后再谈，如何保全同族才是要务，那么所有争斗都必须速战速决。至于幽梦泽，他们的确践行了合纵进军约定，但也并非全然没有瓜分战果的主意，但这已无关紧要。
　　梅德欧兰特并非为扩张领土，只求万世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