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们遗憾的爱情》catkkin

16、第 16 章

　　我错过了爸妈的车，这一块又是我生前未曾来过的地方，所以回去费了好一番功夫，待我回到家门口时他们已经在准备晚饭了。
　　我还在认真地捋着过去的回忆，想着想着，竟不知不觉穿过了一道墙。
　　“妈！苒苒最爱喝的那个饮料你放哪了？”
　　任芮？
　　“冰箱啊，你找找。“
　　妈妈？
　　怎么回事？我看看四周，我能进家里了？玄学，真的是玄学。
　　十年的认知被颠覆，我多少有点目瞪口呆，这才想起来我一直都忘记问芳婆了。
　　客厅里聚了好几人，禹晴也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在说我的故事，有些糗事连我自己听了都忍不住要笑出来。
　　“苒苒那时候好喜欢你哥哦。”妈妈笑着拍了拍禹晴。
　　提到这禹晴有些闷闷不乐，还是强笑道：“连阿姨都看出来啦？果然很明显对吧。”
　　“哼。”爸爸吃醋了。
　　妈妈拍了爸爸一巴掌，笑道：“是啊，可呆了！禹林一来她就这样盯着人家看。”说着还瞪大了眼睛模仿起我的表情来，引得一阵大笑。妈妈说的更起劲了，一拍手掌，继续道：“等禹林看过来的时候又不知道挪开视线哦！傻乎乎地就对着人家笑，还挥挥手。哎呀！我那时候就觉得我这傻女儿啊，怎么连撩汉都不会呢！”
　　我听的是目瞪口呆，甚至怀疑她在丑化我。
　　禹晴心里很不是滋味，只一个劲地说：“是我哥不好。”
　　“这种事有什么好不好的，都要讲究个你情我愿嘛。”
　　原来大家也觉得贺禹林不喜欢我。
　　我原先也是这样以为的，然而早上见过了他那柔情的目光后，无论是谁都会忍不住动摇。那般深情切切，若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呢？
　　于是我忍不住会想，以往我羞怯地不敢与他对视的时候，还错过了多少次这样的凝望？又白白蹉跎了多少岁月？
　　“喜欢的。”
　　我惊讶地抬起头，感叹是谁如此睿智？
　　原来是我那哥哥呀。
　　大家也颇为震惊。其实我也理解他们，毕竟贺禹林总是面无表情地对待所有的事和物，怎么看都是冷血薄情的人。但也正因如此，他对着我微微勾起嘴角时才让更让人心动，像是有了一个专属于我的小秘密。
　　“你是说刚开始那一会儿吧？”禹晴歪头想了想，道：“那会儿应该是喜欢的，那两年他变得有人情味多了。不过后来家里出事，他就开始心无杂念地学习了。”
　　是啊，我也冷静下来了。
　　“没有，他应该是一直都喜欢的。”许是任芮说的过于斩钉截铁，连禹晴都没有再提出质疑。
　　只有妈妈红了眼眶，道：“如果是这样，那这俩孩子该有多苦啊。”
　　爸爸牵过她的手，说：“呐，说好今天不许哭的啊。”
　　待人都散了，我依旧没有等到贺禹林。
　　家里安静了下来，妈妈拿起我的照片又看了看，摸了摸，说：“宝贝啊，过的好不好啊？妈妈很想你呀，不用担心我们，安心啊。”说着忍不住又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朝爸爸笑了笑。爸爸眼睛虽红，但也搂过她，轻轻拍了拍。
　　真好，不要再为我那么伤心啦。
　　门外，任芮忽然喊住了禹晴：“禹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从不怨你哥吗？”禹晴点点头，她一直很好奇贺禹林这样冷漠，为什么任芮还是跟他关系那么好？有时候她甚至会连任芮也一并讨厌了去，觉得他不是一个好哥哥。
　　“你哥不想让你担心，但我还是跟你说吧。苒苒刚走那会儿，只差没要了你哥半条命。”他悠悠叹了口气，继续道：“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说病倒就病倒，没有进食的欲望，对外界也没有了反应，连医生都不敢放他出院。要不是我时不时去看看他，给他讲些苒苒的事情，恐怕他连病房也不肯待下去。”
　　禹晴握着包带的手紧了紧，含泪道：“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禹林要瞒着你，你当然不会知道。”自我离世后，任芮成熟了许多，那几个月我是看着他一点点变化的，说不心疼是假的。
　　任芮说，当时还专门请了心理医生，但没什么明显效果，唯有在提到贺禹林家人后的第二天，他似乎想通了什么，这才一日日地好转起来，此后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模样，一头扎进工作里不出来。
　　说完，任芮想起什么，问：“对了，前段时间听说他取消婚约了，应该也是想要好好开始自己的生活了。你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的，苦了他了。”
　　禹晴忍不住抽泣道：“我知道，因为家里的债他一直都很辛苦。只是偶尔看他对苒苒姐的事那么冷淡，我就会有点生气。可是我也没想过他会真的取消婚礼，上周他来我家里看我，我还问了他和思歆怎么回事，我挺怕我棒打鸳鸯的。毕竟他是我哥，我当然也希望他幸福。但他什么也不说，我也不知道原因，或许他决定放下了，然后发现自己放不下？或者是觉得今年不合适？”
　　任芮深深叹了口气，道：“放不下的，前段时间还找我要了苒苒各时期的照片。”
　　“我这让人操心的妹妹哟。”任芮感叹完，又摆摆手，说：“算了算了。反正我觉得不太对，你最近多关心一下他。”
　　禹晴点点头，今日的信息量对她来说有点大，她需要消化一下。
　　饶是谁也想不到，一个十年都没去扫过墓的人原不是寡情，反而最是深情。十年过去了，只有他将自己困在那一天里，日复一日地折磨自己。
　　这一刻，我突然好想贺禹林。
　　我以为终于可以自由出入贺禹林的家了，可是，为什么这堵墙还在？我不信邪地又撞了撞，还是进不去。后来我才知道，是执念。对我执念太重的地方我是没法进去的。
　　我索性在门口靠着空气墙坐下，想在明天第一时间看到贺禹林。半夜，我忽然向后摔了去，就这么摔进了贺禹林的家。
　　贺禹林只在客厅留了一盏暖光。他躺在沙发上安静地睡着，桌上还摆着一瓶安眠药，他果真一直都有睡眠障碍，那么，每个月定期来他家里一次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心理医生吧。
　　“禹林。”我坐到他身边，轻声唤他，尔后又笑开了，忍不住告诉他：“我也喜欢你呀。”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月光微凉，可是月光下的我却觉得很暖，因为你喜欢我，所以这世间都是美好。
　　“苒苒？”
　　是谁的声音在颤抖？若不是贺禹林睡的太熟，我都要以为是他在说梦话了。
　　“苒苒。”
　　我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去，只见贺禹林站在夜色中怔怔地看着我。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纵然没有了眼泪，但还是忍不住哽咽：“贺禹林，你这个笨蛋！”
　　其实想了半宿，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贺禹林这个人，理性，偏偏又是完美主义，于是一拖再拖，想要我们之间有个完美的开始。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理性至上的人，最终选择了用这种方式与我相见。或许从十年前开始，他便已经规划好了这一天。
　　“苒苒，真的是你？”贺禹林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直到将我紧紧抱住仍在止不住地微微发抖，以为这是梦。
　　我好想好想他，但还是忍不住劝道：“贺禹林，你回去。你不要这样。”
　　“你不想见到我吗？”或许十年真的太久了，他都不遮遮掩掩了。
　　“想啊。”我如实回答，“只是禹林，你的未来还有很多美好。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你快回去吧。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贺禹林却摇摇头，说：“如果早知道真的能见到你，我便早点来见你了。”
　　“禹林，我喜欢你。”来不及说出口的那句话啊，终于也能亲口说与他听了。
　　“嗯。是我不好。”末了，他抱的又紧了些。
　　“苒苒，我也喜欢你的。”
　　这句话，何尝不是迟到了整整十年？
　　我心仪的男孩也喜欢着我，如果不是那个意外，我回国的那天便该听到他的心意，只可惜造化弄人。
　　我告诉贺禹林，这十年里我一直都在跟着他。他说他知道，偶尔也会感觉我就在身边，但那种感觉总是转瞬即逝，任凭他怎么抓都抓不住。
　　“回去吧。”我推了推他，努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不要这么轻易放弃自己，你该去找你自己的生活啦。结婚、生子，如果你不愿意，那就不结，反正我会陪在你身边的。你看的景色，说的话，我都能知道。”
　　“回去吧，禹林。”我看了眼沙发上的他，不知道会不会太晚。
　　贺禹林依旧不听劝，他牵过我的手，带着我走出了房门，边走边道：“苒苒，这十年里我看似活着，其实已经死了。反而是现在，我才感觉真的在活着。”
　　他说：“早回不去了，苒苒。”
　　这是我当鬼的第十年，我心心念念的人来到了我身边，从此日落星辰，都有了颜色。我喜欢的人，也喜欢着我，这一次我们没有再错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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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到这里结束了。本来想着要不要继续写几章，交代一下，但始终觉得在这里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感谢大家一路看到这里，陪着苒苒一起等到了她的禹林。
接下来会出一个禹林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