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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5 ...

  •   “因为它是纸人,你知道,各地都有做纸人纸马的习俗。”
      陈骐如实告诉冬阳:“你看它身后没有脚印,因为纸轻,还有它白得不像人,五官的线条也粗糙。”
      “师兄,那这怎么回事,”冬阳看着步步逼近的衣着鲜艳的纸人,十分诧异,“纸人都活了,怨气所化?”
      “不一定,”陈骐有点近视,等纸人一瘸一拐走近了,他才看出来纸人的只有眼白,没有眼仁,老话说是没点睛,就是怕它作乱,“不对吧,没点睛都能起来?”
      点睛就是指画出眼睛的轮廓以后,把眼仁给他涂黑了,人无睛无神,龙无睛无灵,纸人纸马也是一个道理,不点睛成不了气候,这件事明显有悖常理,一下子引起陈骐的警觉。
      “木生火,所以纸弱火。”冬阳一脸纯真,从口袋掏出一个防风打火机,对着站在身边的纸人按下按钮,“轰”地一声,纸人霎时间爆燃,纸越烧越少,逐渐展露它的身体结构,空腔子里包裹着一个竹条编织的架子,照理说竹片也得多烧一会吧,可就是顷刻间灰烬无存,无声无息地没了。
      冬阳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正与陈骐瞪着愣神,手机“叮咚”一声响了:“功德+100,续命进度:(1\1000),请宿主再接再厉。”
      “有信号了?”冬阳拿出手机看看,还是跟刚才一样,信号全空,就是一块板砖。
      冬阳:“.......”
      还有,原来这个就叫物理超度。

      “你这孩子,”陈骐向来溺爱冬阳,他犯错也绝不会说难听的话,只是摸摸他的脑袋,“下次不许这样,万一它背后有主,以后会想办法报复你。”
      冬阳挽着陈骐的胳膊晃了晃,柔声轻笑:“知道啦。”
      现在纸人的事情告一段落,两个人开始着眼于眼前这个流水席的布局,白布喜桌,上头摆的不是菜,刚才离得太远,两个人就没看清楚,上头摆得都上贡点心,还有纸人纸马,陈骐跟冬阳笃定,这就是白事当红事办,大悲遇大喜,有意让两煞对冲。
      “这是有人在养煞,”陈骐说,“你我也许是误入了这个局。”
      冬阳顺着陈骐的思路想了想,问他:“红事笑,白事哭,有人想让喜事死人,丧事时有‘人’出生,也就是怨灵成型,带着煞来?”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陈骐对冬阳满眼赞赏:“师兄都没想到这么多,阳阳真厉害。”

      虽然知道这里是大凶之地,但出又出不去,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这些桌子提供的线索就这么多了,陈骐觉得,虽然碰上的这些精怪并不害人性命,但是人长久地处在这种怪异的磁场下,会影响人的各种气运,尤其是对冬阳不好,他本来就是个病人,不应该长时间接触这些东西,当务之急是尽快破局,带他顺着土墙根走远一点,看看有没有别的建筑和线索。
      来的时候,这就是经由各种大小轮胎碾轧出来的土路,在往外走,土质开始改变,从服帖变得极为虚燥,灰尘越来越多,即使两个人的鞋面都是干爽的,依旧粘了一层浮土。
      冬阳开始察觉到四下环境发生了变化,各种情况都在缓慢恶化,这种敏锐的直觉来自他的命盘,太极贵人入命,洞察力远超常人。
      冬阳暗自寻思了半天,还是决定给陈骐提个醒:“师兄,你看这路又跟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陈骐低头,不光发现冬阳提出来的问题,还发现前头的土色也不对了,脚下是黄土,越往远走越黑,甚至还出现了几个房子的轮廓,有点像海市蜃楼,以黑色的土地相称,四面八方死气沉沉,实在是诡异。

      “火生土,”陈骐小声念叨,“土多火死,火多土焦,阳火流于表明,阴火作用内里,啧,这到底是什么布局,哪来的这么多焦土?”
      冬阳没听明白,拉着陈骐站在原地:“师兄,你刚刚说什么?哪里土焦?”
      “阳阳,你看前.......”陈骐朝着正前方伸出食指,顺势抬眸一瞥,自己先愣住了,剩下的话也都咽回喉咙里,刚才看见的一切异常现象都悄无声息地消逝了,哪还有什么房子,再一转身,下头垫了白布的桌子也都不见了,地上干净得连点痕迹都没有,变化就在瞬息之间,也就眨眨眼的功夫,不知道该怎么跟冬阳解释。
      陈骐念叨的五行相生相克,冬阳也不是不懂,但自始至终就没看见陈骐嘴里说的那个焦土在哪。
      陈骐不信邪,跟冬阳说了刚才自己的所见,俩人一复盘,发现了比异象更不得了的事。
      同一个场景,同一片土地,两个人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陈骐看到了房屋,而在冬阳的眼里,桌子和贡品也没有消失。
      也就是说,陈骐跟冬阳都有阴阳眼,被鬼,或者是被这个红白冲煞局的主谋故意蒙蔽,使得两个人都丧失了一部分能力。
      冬阳:“.........”
      有点,有点想回家了。

      冬阳边走,掏出手机看看,信号还是半点都没有,时间也停在下车地那一刻,冬阳脾气上来,十分地不耐烦:“师兄,我的命还能续吗,我不会先死在这了吧?”
      “不许瞎说,”陈骐头一次对冬阳态度不好,嗓门也大,几乎成了训斥,“咒自己干什么?”
      不过这话一出口,陈骐就后悔了,看着被自己吼得不知所措的冬阳,陈骐把他揉进怀里:“阳阳,对不起。”
      冬阳也是头一次没有搂着陈骐的腰,只摇摇头,怔怔地什么都不说。
      “是师兄不好,对不起。”
      陈骐抱着冬阳柔声细语:“我再也不发脾气了,阳阳,原谅我好不好?”
      陈骐真的很害怕失去冬阳,自从看到那张病理报告,整个人就承担着巨大的压力,比冬阳自己还难受。
      之前说过,冬阳的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无可避免的,不是陈骐的错,甚至说不是他父母的错,他的命盘就是拿自己生养万物的配置,一辈子锦衣玉食,但是随时油尽灯枯,不得善终。
      陈骐想救冬阳,很想很想,所以陈骐受不了任何人说冬阳一句不好的话,他自己也不行。
      冬阳不怪陈骐,但一时间也开心不起来,依旧没抬手抱他,小声说:“我不生你的气。”

      “阳阳,你累不累?”
      陈骐对谁都无动于衷,可就怕冬阳不开心,想着办法哄他:“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好不好。”
      “不用,”冬阳说,“师兄,继续走吧。”
      冬阳是喜欢陈骐,从小让他娇惯着长大,让他这么一吼,是不算生气,但一点也不介怀是不可能的,这会不想跟他说话,低着头往前走,他找的那些话茬,冬阳大半都没有接。
      陈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搂紧了冬阳的肩,生怕突然出事保护不了他。
      “这条路怎么一直也走不完。”
      冬阳心肺功能不好,不能做剧烈运动,也没什么耐力,气喘吁吁地抱怨了句:“好累。”
      陈骐循声低头看看冬阳,他脸上红扑扑的,额头浮满薄汗,就在他面前俯身:“师兄背着你。”
      冬阳迟迟不上前,陈骐柔声催了催他:“师兄背着就不累了,乖。”
      身后的冬阳依旧什么都不说,但陈骐的后背感受到了些分量,是比常人的体重要轻,毕竟冬阳胃不好,不好好吃东西,从小就比同龄人瘦,他轻也是合理的,陈骐就没多想。
      陈骐一直就没有放弃想要哄好冬阳,一边背着他走,一边柔声说:“阳阳,是师兄错了,以后都不吼了,好好说话,阳阳别生气了。”
      “嘻嘻。”陈骐身后传来一声怪笑,他登时浑身一阵战栗,从头皮麻到脚,站定在原地不敢挪动了。
      身后,不是冬阳?
      陈骐心说不好,这是遇见鬼搭肩了,肩上两把火,头顶一把火,现在双肩被按住,千万不能轻举妄动,稳定心力,以不变应万变。
      陈骐不敢放身后的东西下来,也不敢激怒它,只闭上眼,轻声背诵《金光咒》,心里祈求冬阳能及时发现自己的异样,千万不要像自己一样元神被抽走。

      在冬阳眼里,师兄变得愈发古怪,自从说完自己能看到那些桌子和贡品,他就再也没开过口,不管冬阳怎么搭话他都不答,现在却开始频繁问自己累不累,还说些什么“别生气了”的话。
      冬阳解释了好几遍,一直都是慢慢走呢,不累,不生气,跟师兄独处特别开心。
      陈骐还是没完没了地问,冬阳实在忍不住了,松开的他的臂弯,转而抓住他的手,全力往回一扯:“师兄,你怎么了?”
      不对,陈骐不对劲。
      冬阳一摸陈骐的手,吓得心脏直接漏跳了一拍,他的手常年热乎乎的,修长的指头骨节分明,可是皮肉很柔软,现在被自己握住的手冰凉,指腹和虎口十分粗糙,毫不夸张地说,摸着比死人的手更恐怖。
      “阳阳,你一定累了吧。”
      陈骐缓缓转身,动作特别僵硬,比让冬阳烧死的那个纸人还夸张,边笑边说:“师兄抱——着——你——好不好?”
      当陈骐的脸完全转过身,正对着冬阳,一向胆子大到敢教鬼做事的冬阳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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