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逃生中》西柚冰沙加冰不加水

103、第 103 章

　　“伤都没好，你这是要去哪里？”

　　沙哑的声线自源溪身后幽幽响起，吓得他全身汗毛瞬间倒立，险些控制不住要跳离原地。

　　胸膛起伏两下，源溪咽了咽唾液，脸上扬起一个能明显感觉到僵硬的笑脸，他转过身子，直面这位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的婆婆。

　　“我就是到处走走，自从来了好像还没仔细看过这里的风景，”谎言出口了第一个字，剩下的也就变得简单起来，源溪的姿态越来越自然，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真诚，“婆婆，你是不知道我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天生不如死的，这一点您看我来时的样子，应该也能知道吧。”

　　源溪说道这里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可怜兮兮的，他用恳求的眼神看向眼前这个满脸褶皱，青紫血管遍布整张脸，绝对跟和蔼可亲四个字挂不上一点边的老婆婆道：“这里对我来说跟天堂没什么区别，我想做些能帮助到你们的事情，也想……留下来。”

　　自他说出这句话后，源溪能清晰地感觉到，四周看不见的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更加炽热，但这绝对不是好意和欣喜，反而更像是一种恶意的贪婪。

　　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没有方向和线索的寻找，已经让源溪觉得厌烦，他自认为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现在这种情况，比起静静等待他更喜欢引蛇出洞。

　　虽然死亡和活下来的比例是9:1，不过那又如何，反正他的生死比例不是一直都是0:10吗？

　　这起码还有一丝希望。

　　抓着这似断非断的一点希望，源溪向面前的老婆婆加深笑意道：“如果我想留下来，我是继续住在医馆里，还是另外给我分配院子呢？”

　　他这话不知道让老人想到了什么，那双混浊的眼睛猛然一亮，脸上青紫的血管好像活过来般上下抖动，他看着老婆婆张开没牙的嘴正要说什么，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金婆婆！东家娃子病喽，你快过去给看看。”

　　一群鬼还能生病？

　　显然源溪不信这句话，他感觉金婆婆也很不信这句话，却也只是撇撇嘴，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她突然回头，裂着没牙的嘴笑道：“小娃子，你要是没地方住，可以去我那里，老婆子收你当徒弟。”

　　源溪并不能知道这句话里是否有陷阱，只能干笑一声，不做回答。

　　在金婆婆说出这句话后，站在她旁边的村长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向金婆婆的眼神也恶狠狠的，像是被抢了食物的狼。

　　这个想法让源溪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他想他找到了第一个关键线索。

　　他就知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纯粹的好人呢？更不要说是一村子的好人。

　　村长在催促金婆婆离开后，回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源溪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吞吞吐吐说了一句：“你……她……小心些吧。”

　　说完，村长也急匆匆地消失在拐角的位置。

　　源溪目送这两个奇怪的人离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在村子里的转，他就像是一个青春有活力还极其开朗的大学生，对见到的每一个人都热情地问好，还会询问对方要不要帮忙。

　　看起来就像他口中说的那样，他只是想要展现他的自身价值并留下来。

　　而且人心眼还不多，甚至可能还有点缺。

　　这样的念头让村子里的人在源溪看不到的地方，眼神更加放肆也更加贪婪渴望。

　　羊入狼窝了，接下来就是开始炖煮，村子最里面半边都藏在树林里的土屋内，一人高的陶瓷锅中无色的开水咕噜噜地泛着水花，带着热意的蒸汽向上挣扎，想要逃离出去。

　　只可惜，刚伸出头便消散在这片天地间。

　　告别东村头的二牛，源溪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放下，便闻到了一股甜腻的味道，这味道甜得要命，直往人心口钻，让他忍不住一闻再闻。

　　源溪耸动鼻尖，迷迷瞪瞪地向香味的来源走去，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豆大的汗珠顺着脖颈向下流淌，棉布短衣很快被打湿，可这一切的异常都阻止不了他的脚步。

　　直到香味变成腐烂腥臭的味道，而他也已经站在了土屋门前。

　　太阳穴的位置传来尖锐的刺痛，源溪陡然精神，他茫然环顾四周最后把视线定在隐隐传来声音的破旧木门上。

　　这门说是门不如说是一块木板，还得是一块四处漏风的木板，他顺着其中一个三角缝隙向内望去，只见一口一人高的大锅，锅内不知煮着什么，味道在两个极端反复变化。

　　前一秒闻着是香甜诱人，后一秒就变成了烂了一月有余的肉臭味。

　　就当他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时，一串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门内传出，源溪下意识想要躲起来，却在看到旁边漆黑明显适合躲避的树林时改变了主意，他转头继续透过门上的破洞向内看去。

　　锅下熊熊燃烧的火焰诡异地无法照亮这间不大的屋子，这让源溪只能凭借较好的视力看到几个黑色的人影，等人走进，他才看到里面的人四肢细得堪比地上散落的树枝，却又长得不像话，两只手臂自然垂落距离地面竟只高出一拳的距离。

　　这明显不是人！

　　看到这样一幕，源溪竟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这样才正常嘛。

　　他无法想象在这种地方生活着一群纯良的人，正如他不相信人类即便刚出生的婴儿中有真正纯白的一样。

　　生而为人本身就是一种惩罚。这是一个叫梵生的邪教入教宣言，但却完美符合源溪对人这个字的理解。

　　土屋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以及粘稠液体烧开冒泡时的咕噜声，不过这声音比较大，听起来泡泡就不小，源溪矮下身子继续向内看去。

　　这次他只觉得锅里的东西变得异常的鲜美诱人。

　　是煮熟了吗？是可以吃了吗？源溪垂到地面的手指相互交错捻了一下又一下，以此来控制内心的冲动。

　　他也好饿，他也好想吃啊……

　　旁边的怪物从墙面上毫不费力地拿起一根一米多长，勺面比人头还要宽的汤勺放入锅中顺时针搅拌，香味扩散源溪口水也顺着嘴角滴落在地，一向注意仪表的人罕见地没有去管，只双眼渴望地透过门缝去看偶尔被带起的红润油亮的汤。

　　“找到了。”

　　随着怪物话落，源溪看到捞汤的怪物提起汤勺，而汤勺内稳稳坐着一颗人头，一颗肤色惨白，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头。

　　那就是他的头！

　　源溪惊恐地抬起双手向自己脑袋的位置抓去，那里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

　　“滴答、滴答……”

　　脑袋没了但被香味激出的口水并未停止分泌，他顶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视觉向上看去，对上一张满是皱纹，裹挟着食欲直勾勾盯着他看的脸。

　　是之前被叫走的金婆婆。

　　金婆婆盯了他一会儿，嘿嘿笑出声来，那声音年迈沙哑又含着少女的年轻。

　　“小孩鼻子蛮好使的嘛，想要分一羹吗？”布满皱纹皮肉耷拉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可这恶意却不是对源溪的，而是对里面那锅汤。

　　看来金婆婆并没有认出他是谁。

　　源溪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可转念又想到了里面那个属于他的人头，没了头他还算是活人吗？

　　金婆婆并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去弄清现实，抬起细长如树枝看似可以被轻易折断的手，抓向源溪的臂膀，就要往土屋内带。

　　顺着对方的动作，源溪也低头向他的身体看去——他看到了一具光溜溜，肋骨突出四肢也同树枝般细长，肚子却巨大的身体。

　　这不是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