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翼》洛子卿

5、分歧

　　每天都会有大捷的消息从前线传来。
　　蓝色的结界已覆盖半张地图，
　　我们得到的头骨越来越多。
　　各式各样逃亡中的精灵成群地进入南方边境的城市。
　　诗人们开始编纂他们的未来，
　　老者则将2000年前神祗的福咒唱颂。
　　他们已经看到一个新时代的到来，一个繁华盛世。

　　而我却感到莫名的浮躁，愈加强烈的不安。

　　今天SHIMEON与TORU翻脸，摔碎一个杯子。
　　他要求回到TORU的卫队中去，而不是单独带领军队激战。
　　一个士兵说SHIMEON也许是个胆小鬼，如果让他单独带兵，他一定会兴奋到死。
　　但我知道不是，如果SHIMEON是胆小鬼，那他就不会有那么深的伤疤留在额头上。
　　士兵们似乎也在争论着什么，我站在城墙上，看着他们打架。
　　TORU是严禁他的士兵打架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有责任去尽力解决一些事。
　　TORU比我先找到SHIMEON，他比我了解他太多。
　　SHIMEON和他的飞龙呆在一起。

　　TORU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将脸别在一边。
　　“现在不是在议事，当我是朋友就来打一架。”TORU解下配剑扔在地上。SHIMEON跳起来一拳就这么奔他过去，但始终没有打到TORU。
　　“我是真想把你打到吐血，但现在我没心情！”他恶狠狠地说，“你最好给我个心服口服的理由！”
　　“目前除了KOHN高地之外魔族已经没有大规模的军队编制，同时发挥两支军队的机动性没有什么不对，合并为一的队伍是种浪费。”TORU面无表情地一口气说完，仿佛不想给SHIMEON任何辩驳的机会。
　　“是嘛。”SHIMEON冷笑一声，“我怎么敢怀疑元老会长老的战略能力。”
　　“我希望你针对的是这个决定。”TORU拣起配剑，冷下脸来，“如果不是，我想你应该服从命令。”
　　“了不起啊TORU将军，那么快就忘记自己发过的誓言了？”
　　“这和现在的战争没有关系！”TORU声音高起来，“不要拿我的誓言来表达你的不满。”
　　“哈！没关系……我可爱的TORU将军，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凭你指挥百万大军的将才，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那个伟大的长老到底是什么居心！”
　　“你对KENJI有成见。”
　　“没错。伟大的南方长老是吧？该消灭的消灭该解放的解放，他的目的达到了，可你跟着开心什么？接下来会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有体会吧，我简直怀疑你是不是杀魔兽杀得脑袋生锈无药可救了！”
　　“……”
　　“我承认，今天在场表决的并非只有你一个，这难道还不足够引起你注意吗？那么还是……”SHIMEON的手移向紧贴在腰间的圣剑，“你想告诉我你已经改变主意？”
　　TORU沉默地注视着SHIMEON，他黑色的眸子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夹杂着血腥味道和沙尘的狂风从地平线上翻滚而来，舞弄他的战袍。
　　一秒，两秒……
　　突然，他转身离开。

　　“我会拿回我的东西，但也会遵从长老的意愿。”

　　“TORU你这个白痴！！！！！！！！！！！！！”SHIMEON的声音在呼呼的风中，孤独地反复着。
　　可怜的飞龙蹲在一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又怎么能知道呢？连我也越来越迷茫了。

　　我用草根捅SHIMEON的耳朵，他没睁眼睛就一掌劈在我头上。
　　没有说话，我只想等他自己开口。
　　他笑笑，漫不经心地说，“别担心，吵架是友谊的见证。”
　　“SHIMEON你为什么不喜欢KENJI？”
　　我摸摸他头上暗红色的伤疤。
　　“FLIMIN你这个笨蛋，没有人有理由不恨他的仇人。”
　　“KENJI是你的仇人？”我瞪大眼睛。
　　“怎么？你站哪一边？”SHIMEON睁开眼睛。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傻了眼。踯躅半晌，我轻轻说，“SHIMEON我喜欢KENJI。虽然他对我很严厉……”
　　“那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他又闭上眼睛，“滚！”
　　我踢他一脚，他却笑了。一把将我搂进怀里，“继续我们的故事怎么样？”

　　美丽的SHOYO，由圣明之主执政，整整兴盛了3000年，动荡年代开始之时，碍于MARK精灵的战斗力，各种异族吞并的战火并没有延及到这个安静的世外桃源，逃亡中的精灵们纷纷进入SHOYO，而于惯悠然生活的战士们也安于SHOYO的平静，他们认为在受神祗庇佑的绿色大地怎么也不可能卷入纷繁的争斗。但毕竟与世无争是个简单的梦想，战火蔓延到位于幻境北方的元老会所在，原本聚集在那里的最优秀的精灵们也按捺不住权力的诱惑，纷纷窥视起精灵界坍塌的宝座。对于拥有大权的他们来说，最好的武器，莫过于手中的司法权杖，比各种部族战争还要残酷的恰恰是无由来的审判和刑罚，精于世事的精灵部族看准这个苗头，用尽一切方法将长老拉入自己麾下，协助自己进行吞并。
　　高傲的MARK蔑视这样的手段，但这也成为他们最致命的弱点。

　　“厄运降临的时候，正是MARK新君即位之时，四位长老各怀鬼胎，以祝福庆典的借口进入SHOYO，……那个时候MARK的国主非常年轻，但他也非常聪明，当他看到其中一位长老手持宣判书进入他的宫殿时，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低头认罪，因为他知道，如果反抗，所有SHOYO的精灵都会被杀死。尽管MARK精灵以战死为荣，但他不愿意波及到其他逃亡到此的人民……”
　　“有三分之一的MARK精灵被裁定放逐，理由是他们的国主私自藏匿来自禁忌之地的逃犯，他被折断一只翅膀，并被放逐到地狱业林，整整1000年……”
　　整整1000年。比我在防御区潜藏的时间还要长，我的心，仿佛跟着这位国主一起沉到了黑暗潮湿满是怪兽的地狱业林。

　　“其实，他是个大傻瓜。”SHIMEON将双手枕在头后，“他以为自己能保住SHOYO和那里的人民，可是……可是，跟随他被放逐的精灵，进如业林之后，不是被怪兽袭击致死，就是病死，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十多个，而当他们满身疲惫日夜兼程赶回SHOYO时，什么都没有了……”
　　SHIMEON伸出双手，轻轻抚摩着我透明的翅膀，“FLIMIN，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吗？……”SHIMEON好象已经不是SHIMEON了，他的唇微微抖动，一双失神的眼睛呆滞地望着远处，“很痛，很痛，比折断你的翅膀还要痛……”说出这句话时，一滴浑浊的泪水，悄然从他的脸上滑下。
　　“SHIMEON不要哭！”我慌了神，急急为他擦拭着眼泪，“不要哭……”
　　“我是风吹眼！”他一把抹掉眼泪，“谁跟你说我哭了！”他站起来，狠狠一脚，踢在面前的石头上。
　　“所以，我没有理由不恨他，就算全世界精灵都爱戴他，我也要恨他，我就这么顽固又怎么样？！”
　　SHIMEON究竟是不是个傻瓜呢？我歪着头想，就算他是个傻瓜，也是个很独一无二的傻瓜吧。
　　这个世界的是非，究竟是怎样的呢？
　　难道不可以一条线来分个清楚吗？
　　难道不可以一起爱，一起恨吗？
　　难道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