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玉之章》斩青

24、燃烟血雾凄清

　　距离渡安寺十五公里的机场中，一个男人正新奇地左瞧瞧右看看，像是一个第一次来这种现代化场合的古代人一样。

　　机场被修建成非常高科技现代化的模样，冰冷的银色线条层层叠叠挤压在空置的天花板上，四面八方的广播中时不时传出几声温柔的播报。

　　智能扫地机器人滑动着，在大厅里勤劳地扫着地，机械的声音对堵着它的路的男人道：“请让一下，谢谢。”

　　男人忙不迭让开位置。

　　那个男人不慎熟练地刷身份证，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过了闸机。

　　机场的工作人员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窘迫，一个带着机场迎宾绶带的年轻女孩前来引导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前面那里是过安检的地方，”年轻的女孩礼貌笑道，“旅客登机前都要进行安检，以防止有危险物品被带到飞机上，您将随身物品放在那个小筐里等待工作人员检查就可以了。”

　　那个男人优雅一笑，“感谢姑娘的告知。”

　　在多数情况下，“他”还是非常懂礼节的，并且努力地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不客气，”工作人员笑道，“祝您旅途愉快。”

　　工作人员又去帮一个老阿姨托运行李了。

　　“他”开始走安检的流程。

　　轮到他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一个小孩子嗲声嗲气地问：“妈妈，这里是做什么的啊？”

　　小孩伸手好奇地摸了摸对他来说体型庞大的X光安检机，像是很想钻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小孩的母亲解释道：“那个是安检用的机器，可以看出你有没有带违禁物品上飞机。”

　　“违禁物品又是什么啊？”

　　“唔……就是妈妈不让你碰的东西，像是刀、打火机等等等，那些都是危险的东西，不可以被带上飞机的。”

　　“那为什么不能带上飞机呀？”

　　“……”

　　那个男人侧耳仔细听着身后那对母子的交流，原来危险的物品是不能被带到飞机上的吗？

　　那他会不会被检测出来？

　　男人苦恼地皱了皱眉。

　　果然还是应该选择步行或者马车的吧。

　　可是“他”又迫不及待地想要逃出那个将他囚禁了几千年的囚笼。

　　它是一只被镇压在渡安寺的恶鬼。

　　那个时候，渡安寺还不叫渡安寺，坐落在那渺渺群山之中的，是一片隐世村落。

　　一个外乡人偶然间得知了村落的存在，他觊觎村子里的宝物，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村长发现了他的野心，于是联合全村人将他烧死，可是所有人都没想到那外乡人竟然是皇亲国戚，仗着那点子沾边的天龙之气，他没有被烧得魂飞魄散，反而化作了厉鬼。

　　一场大火反烧了那座村落。

　　村子里的大祭司仗着自己学过几年玄术，用生命限制了厉鬼，厉鬼本来修养个几十年或者几百年就能逃出去，可没想到当年有一伙和尚道士来此游历，察觉出这里的滔天怨气，竟然想着要建个寺庙来净化这一片土地。

　　那座寺庙就是后来的渡安寺。

　　再加上风水、地像的压制，厉鬼只好被渡安寺囚禁了数千年。

　　不过好在随着天地间灵气复苏，它终于可以重见天日。

　　昔日的渡安寺如今香火鼎盛，来来往往的人与厉鬼擦肩而过，丝毫未曾意识到身边有多么可怕的存在。

　　它看着眼前跪坐在蒲团上的颓废男人，听见了他内心深处对漫天神魔的苦苦哀求。

　　【……我要他们都死光！】

　　它缓缓地笑了，真巧，它也想让所有人都死光。

　　它对那个男人传音：【我会为你实现。】

　　男人同意了跟厉鬼的交易，于是厉鬼掌控了这具身体。

　　它寻找着离开渡安寺的方式，它准备乘坐飞机，它顺利地通过了安检。

　　它有些意外，好心地“提醒”安检的工作人员：“不若再检查一遍？”

　　工作人员翻了个白眼，不理他，挥着手里的金属探测仪，不耐烦地对后面的人催促道：“快点，下一个。”

　　后面那对母子忙不迭上前。

　　它被放进了飞机舱室中。

　　飞机开始准备起飞，那对母子也上了同一架飞机，还刚好坐在它的对面。

　　那个小孩子不经意间与它对视，叽叽喳喳的声音停止，幼童的灵能敏锐地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令他不安的存在。

　　小孩子愣了愣，然后“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妈妈妈妈，我不要，不要……”

　　他的母亲连忙抱住小孩子哄着，顺便对周围的旅客致歉，空姐也循声前来安慰。

　　小孩子还无法准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只是不安地哭道：“不要在这里，不要上飞机，要离开，要离开！”

　　飞机已经开始滑行，它与小孩子对视，温和提醒道：“你有点吵了。”

　　他的母亲连忙向那个男人道歉。

　　小孩子抽噎了一下，立马止住了哭声。

　　他的母亲松了一口气，却还是纳闷为什么她的儿子在不停地发抖，仿佛极其恐惧着什么一样。

　　飞机驶入云层。

　　厉鬼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而那点不对劲随着飞机越飞越高而变得愈发明显。

　　跟囚禁了它数千年的渡安寺来比的话，这远离地表的云层竟然让它更为难受。

　　如果厉鬼也有呼吸的话，那么它现在应该是呼吸不得的状态。

　　它转头看向舷窗外面的云层，飞机已经安稳地行驶在平流层，除了偶尔的上升气流引起的颠簸，再无其他的不平稳之处。

　　厉鬼虽是好奇这大铁疙瘩是如何飞起来的，但他目前并不想探究一二，它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叫来了空姐，对面前微微躬身的空姐提出了自己的需求：“可以让飞机停一下吗？”

　　空姐无语，但还是保持着专业的微笑柔声向这名奇葩旅客解释着。

　　它听懂了，原来起飞了就无法停下来。

　　可是它快要“窒息”了。

　　它在这具人类的身体里叫嚣着坠落回大地。

　　虽然它对这飞机不甚了解，但砍断鸟的翅膀，鸟肯定就能停下来了。

　　紫红色的血焰在它的周身环绕升腾，机舱内的旅客和空姐皆是惊诧，还未等他们做出其他的反应，位于驾驶舱内的机长便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副机长目眦尽裂地看着显示屏上的各种指标，声音因为极端恐惧而微微发颤，不敢置信道：“右侧翼失控……左侧翼也失控了！！怎么回事！”

　　副机长转头向窗外看去，刚好看见机翼在紫红色烈焰中熔断的画面。

　　机长也慌了，突如其来的变故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这无疑是他飞行任务中最绝望的画面，在机翼熔断的那一秒飞机就已然无法安全着陆，巨大的偏转气流甚至无法让飞机打开安全舱门，全飞机上的人同时被宣告死亡。

　　此时不是探究原因的时候，极高的素养让机长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在不到三秒钟就做出了判断，大声指挥着几名副机长：“关停左侧动力引擎，我们不能让飞机坠毁在城市上方！”

　　几名机长同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颠婆的驾驶舱中颤抖着双手，竭力执行这最后一个飞行指令。

　　塔楼的工作人员同时发现航线的偏移，他们接通了机长通讯仪，还没等另一边的工作人员说话，机长那绝望的声音就传来：“航班JH646，机翼断裂即将坠落，注意疏散人群！！”

　　机舱内的旅客在哭泣，在哀嚎，有信仰的人双手合十地祈祷，掉落的氧气面罩在晃动的机舱内紧紧缠绕在一起，空姐再也维持不住秩序，所有人都崩溃地大哭大叫，拿出手机纸笔在云层之上记录自己的遗言。

　　驾驶舱内，机长们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努力，让飞机旋转着一头栽进距离橙花市七十公里的荒山之中。

　　一层燃烟，一层血雾。

　　厉鬼在废铁尸骸中肆意舒展着自己。

　　厉鬼正准备离开这里，就“看”见了苍舒玉的灵能。

　　人未至，剑已至，一柄以光速飞舞的玄铁大剑将它刺了个魂飞魄散。

　　苍舒玉本人还在公园里陪老青龙下棋，他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喜怒，落子时却又少了以往的优柔寡断，执白子封住了所有的退路。

　　“这才像个样子。”青龙大叹，收拾干净棋盘，“博弈博弈，有些不重要的棋子，该弃就要弃嘛。”

　　整整一百二十七条人命，在这天地大棋盘中只不过是随时可以放弃的“不重要的棋子”罢了。

　　这些道理苍舒玉都懂，在灵气复苏的这个世界中，他永远都无法保全所有人类，哪怕他神通广大救下了全世界，那结局只不过是又一次神明拯救世界。

　　只不过是又一个的轮回。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不下了？”老青龙有些惋惜，“好不容易能赢我一局，不应该乘胜追击好好挫一下我这个老东西的锐气？”

　　苍舒玉摇头，“不下了，我的刀迷路了，我去接我的刀回家。”

　　只留下老青龙一个人纳闷，他怎么记得苍舒玉是用剑的呢？难不成记错了？他不会得了那个什么，老李家孙女常说的，老年痴呆症吧？

　　而此时，距离杨歌申请“链式搜寻”不过一个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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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伏笔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