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玉之章》斩青

23、长安棋局山雨

　　初夏时节本不应该如此寒凉。

　　时间与空间仿佛在此停滞，无人发觉这座古老的钟楼中还掩藏着另一层世界。

　　杨歌从维度场中出来，拖着一只豹子状的大型生物。

　　在异常事件管理局的记录里，这种生物名为“獾僮”，身长约两米，性情凶残，智力低下，喜食人肉，时不时就会蹦出来几个，也因此异管局对它的能量波动很熟悉，在它还未开杀戒的时候便已经抓捕完毕。

　　杨歌单手拎着那獾僮的后颈皮，手背因为发力而微微凸显出几条青筋，面无表情地从维度场中出来的时候就好像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

　　不对，他本来就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

　　只不过他开口时，若隐若现萦绕在身周的杀意同时散去，依旧是那个彬彬有礼、态度温和的政客调调：“这只獾僮是比以往的稍微强了一点，请问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这叫稍微强了一点吗？众人皆是有些头皮发紧，普通的獾僮能量波动只在D至B级之内，D级的獾僮一个成年人拿着趁手的武器也能对付，C级的就需要使用动能在五千焦以上的热武器才能将其杀灭。

　　可是这古老的钟楼中出现的獾僮是SS级别的，用最新修订的怪物识别手册来判定的话，应该称呼它为“半神级”。

　　在场的异能者们无法将其限制，只得求助隔壁省的异常事件管理局，然而众人都没有想到——前来支援的这个异能者委婉地拒绝了合作抓捕的建议，孤身一人进入维度场，不出三分钟就已经战斗结束。

　　中部异管局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异能者吗？

　　獾僮赤红嗜血的眼睛还在瞪着，似乎还想着冲上去咬住这个胆敢冒犯它的人类，可惜它的时间永远地停在了那一瞬。

　　看着眼前强大俊美的男人，一名中年异能者上前一步，明明他的年龄比杨歌大，但他在杨歌面前还是有些紧张怯懦：“嗯……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了，您辛苦了。”

　　杨歌轻轻颔首，他身上并没有配备特质的武器与护甲，战斗的痕迹甚至没有将他身上的白色衬衣黑色裤子弄乱分毫，他将那只身躯已然僵硬的獾僮交接给当地的异能者，温和道：“不客气，人类本该守望相助。”

　　他又顺手整理了一下袖口，让其变得更加服帖，“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那名异能者连忙上前一步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杨歌：“不如留下了用个便饭？”

　　无论人类社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拉帮结派、趋权附势这种事情都是在所难免的，杨歌摇了摇头拒绝了这场人情世故，他轻点通讯仪，温声道：“我就不久留了，其他的任务还需要我。”

　　最近异常能量波动呈井喷式上涨，作为中部或者说C国最大的异管局分局，橙花市异管局将绝大多数异能者派往各处进行调查或是协助抓捕，很多异能者都是黑白不分地连轴转，工作强度大到令人头秃。

　　中年异能者忙道：“那您忙，您忙。”

　　杨歌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中年异能者目送他的离去。

　　另一名年轻的异能者还沉浸在那个强大俊美异能者银灰色的漂亮眼睛和宽肩窄臀的好身材中，有些兴奋地拉着他师傅询问道：“师傅师傅，他是谁啊？他好强啊！”也好帅气啊。

　　不知道能不能要到联系方式，以后还能不能一起出任务！

　　中年异能者没好气地瞥了自己徒弟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他就是杨歌，别告诉我你连杨歌都不知道。”

　　年轻异能者倒吸一口凉气，“杨歌？？传说中的下一任……？”

　　中年异能者连忙打断，“不要命了你！这种事也敢到处讨论，嘴巴都给我闭紧了。”

　　他环顾四周，一一与在场的异能者们对视，警告道：“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别让我再知道你们有谁还敢肆意谈论上司。”

　　年轻异能者瘪了瘪嘴，偷瞄了他师傅一眼，小声道：“有什么关系？他好帅啊，到时候我肯定是要投他一票的。”

　　“省省吧你，你有那投票资格吗？”

　　“就是就是，看看人家这么年轻就已经这么强了，再看看你。”

　　“喂你不要人身攻击啊！我也会变得很厉害的！”

　　“都不听我话了是吧？回去把异能者行为准则抄十遍！”

　　“哇师傅你太狠心了吧！这什么时候才能抄完啊……”

　　这边的异能者们还在收拾战场，而另一边的杨歌已经到达了下一个任务位点。

　　人来人往的旅行圣地，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每逢节假日都有无数旅客来此度假，顺便在那特别灵验的寺庙中求一个平安福。

　　当地政府为了增加客流量甚至还专门修建了一个机场。

　　杨歌在人群中挤着进了渡安寺。

　　他轻捻起一撮香灰，在喧嚣的寺庙中感知着另一维度空间的波动。

　　男人一身干净的休闲装，闭眼时仿佛在聆听檀香落下的声音，有什么东西仿佛将他与这芸芸众生割裂开来。

　　有的旅客见了他，轻嘶一口气，打算偷偷用相机记录下来这唯美的一幕。

　　快门按下时，那个俊美不似凡人的男人已经隐没进了人群。

　　杨歌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按下异管局的通讯仪：“渡安寺这边的能量波动无法追踪，申请‘链式搜寻’。”

　　“链式搜寻”是被用于怪物失去踪迹时的搜寻工作，需要密切追踪每一个能量波动消失位点前后六个小时出现的人类、动物、甚至是物品，每一次的链式搜寻都会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经常惹得不明真相的民众们怨声载道。

　　另一边的同事A接着通讯仪，他已经连续三天只睡五个小时，忙到饭菜都顾不上吃几口，记下了杨歌的话，然后道：“收到，还有其他的吗？”

　　杨歌想了想，又道：“对了，之前沿海区可以撤防了，是苍舒玉出手了。”

　　“好的好的，”同事A在文档中又敲下了“苍舒玉”几个字，“还有其他的吗？”

　　杨歌道：“没有了。”

　　同事A挂下电话，刚想在文档中补充一些字词，另外的同事就急忙冲进来找他，“小A，之前的申请下来了吗？”

　　“等会儿等会儿，我……”

　　“等什么等啊！人命关天，我那边可拖不得！”

　　同事A手忙脚乱地从一堆申请中找着对方要的进度信息，忙乱之中把杨歌的那一条“渡安寺申请‘链式搜寻’，苍舒玉”同时发了出去。

　　“找到了找到了，我去跟那边的异能者联络。”同事B脚步匆忙地回到他的办公室里。

　　通讯仪又响起，又是另外一条申请。

　　杨歌还在渡安寺里等待支援，“链式搜寻”会快速锁定每一个接触过异常能量的人，最大程度地将影响力控制在最小范围内，考虑到渡安寺的人流量，想必异管局的后续搜寻很快就能跟上。

　　他目前所在的位置是月老像，跟其他火爆的神像不同，月老庙堂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而且多半还是年纪大的叔叔阿姨，想来也是过来为自己的子女求姻缘的。

　　杨歌本就俊朗，一身气质也好似翩翩君子温文尔雅，独身一人出现在月老庙里似是有些违和，估计庙堂之上的月老也疑惑为什么这样的男人也千里迢迢过来求助自己。

　　杨歌随手拿了个签子，假装很虔诚地拜了拜。

　　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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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舒玉回神，看着眼前的棋盘，斟酌着执黑子下了一棋。

　　坐在他对面的老人啧啧，“你这又是走什么神呢？跟我下棋都敢走神，你怕是难赢喽。”

　　苍舒玉敛下眼底思绪，就在刚刚他感知到自己“忠诚”的“信徒”居然向其他的神参拜了，是他暗示地不够明显吗？有自己在，杨大管家又为何要向其他的神祈求呢？

　　苍舒玉不答，继续沉默着与人对弈。

　　“我说你啊，有的棋该弃还是要弃，”老者胡子一翘，用白子堵住了黑棋的路：“这不，又被我堵死了吧？”

　　与苍舒玉对弈的老人是一条青龙，他同其他刚苏醒的上古生物一样失去了巅峰时期的力量，但他不愿意化作幼儿模样规避能量波动，反而将自己变化成等价的老年人，成天乐呵呵在小区里找人下棋，活得那叫一个滋润。

　　苍舒玉以前就与青龙相识，本应是互不打扰的两人，可今日不知为何青龙却约苍舒玉来此对弈，还一坐就是一下午。

　　苍舒玉认真观察着棋路。

　　他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没能舍得放得下那一大片布局。

　　老者，或者说青龙落子时比苍舒玉要快得多，又将最后一丝疏漏补上，“现在，你这黑棋可就是神仙都难救喽。”

　　“诶，不对，”老者又兀自笑笑，“该说是只有神仙才能救下了。”

　　苍舒玉收回手认输，叹道：“我不如先生远矣。”

　　老者大笑，挥挥手动用神力将棋盘复原，似是不经意道：“你那步棋啊，还是要再多磨练一下。”

　　“什么意思？”苍舒玉霍然抬头。

　　不知不觉间，独属于上古神兽的灵能屏蔽了苍舒玉对外界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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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月老：让我看看这个人心里喜欢的是谁……噫，好可怕，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