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空气》折枝鸟

33、第 33 章

　　高二下学期，理一班来了一位长相周正的转校生。学生时代，高中总共不过几千人，一旦出现一个新面孔，若是这位转校生的相貌出众，那么是非常容易引起大家的注意的。

　　放了晚自习，学生们一窝蜂地涌出教室。楼疏影陪着楼夕月下楼，在楼下纷乱的人群中，她们听见有人叫楼夕月的名字。

　　“真的好巧，你也在这所学校吗？！”戈宇惊讶地朝她们跑过来，一脸喜悦。

　　楼疏影见妹妹的反应：楼夕月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神情顿时变得惨白，惊惧大过喜悦。她下意识地拉住妹妹的手。

　　戈宇看上去似乎是在海边长大的，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留着利落干净的寸头，剑眉星目，笑起来的时候非常阳光帅气，说话也爽朗。是那种走在校园里，让你联想到阳光、沙滩、棕榈树的男生。

　　“你认识他吗？”楼疏影问楼夕月。

　　楼夕月缓慢地点头，等到他走到身前时，才鼓足勇气向她介绍：“他叫戈宇，是我之前的同学。”

　　戈宇手上正捧着新拿的教材，对楼疏影说：“你好！”

　　之前的同学？！那他也许会知道一点和楼夕月相关的事情。

　　楼夕月只是简单地和老同学打了招呼，没有寒暄，并不十分热情。但她却又没有排斥他。楼疏影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恰好这时候，晏希也从楼上下来了。

　　楼夕月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迅速跑到晏希的身边，“晏希，我和你一起去车棚，我们早点回家吧。”

　　她一副不愿意触碰与过去相关的任何事情的样子。即便楼疏影想知道也没办法问。

　　看戈宇的样子和楼夕月能正常与他说话的状态来看，戈宇只是她过去生活中的一个过客，并未真正参与过她的经历。

　　但她依旧十分逃避。

　　晏希能看出楼疏影表情不太对，他本想去和楼疏影说两句话，但楼夕月一直拉他离开这里，无奈作罢。

　　两人离开之后，楼疏影才对戈宇说：“刚刚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楼疏影。”

　　“和楼夕月一样的姓，挺少见的。”

　　楼疏影：“你和夕月是高中同学吗？”

　　戈宇回答：“不是，是初中同学。我们好几年没见了。”

　　“你是鹭城人吗？”

　　戈宇回答得很自然：“不是，我外婆是鹭城人，我妈妈工作调动到这里，我才跟着转过来的。”

　　楼疏影小心翼翼地想要询问到一点有关楼夕月之前生活的蛛丝马迹，“那你，跟楼夕月很熟吗？你见过她的家人吗？”

　　戈宇听到这里神情顿时变得严肃，他对楼疏影也十分警觉，“抱歉，我不怎么知道。你如果想了解这些，自己去问楼夕月不是更直接么？”

　　楼疏影心里的一点希望瞬间破灭了，但其实她也在庆幸，楼夕月之前的事情如果戈宇不知道，那么戈宇的到来，便不会对楼夕月现在安稳的生活产生不好的影响。

　　“你很关心楼夕月？”正当楼疏影思索的时候，戈宇忽然反问她。

　　她当然很关心楼夕月，她恨不得扒开戈宇的脑袋，钻进他的记忆里去看之前楼夕月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是以什么样的状态去上学的？她有没有被人威胁？有没有受过伤？她内心无比焦灼地想要知道这些。

　　可她临开口时，却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自居。

　　只能说：“我和她是还不错的朋友，随便问问。”

　　戈宇点点头，“对了，楼夕月和晏希很熟吗？”

　　“他们是邻居，平时都一起回家。”她说。

　　“好的，谢谢了。”

　　楼疏影不忍心放过戈宇这条线索，现在人贩子没有落网，之前非法购买了楼夕月的那家人也找不到踪迹。她心有疑惑地看着戈宇渐渐在夜色中消失的背影。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戈宇肯定知道些什么。也许他和自己怀抱着同样的想要保护楼夕月隐私的想法。

　　晚上楼疏影主动给晏希打了电话，介绍了这个情况。

　　“知道了，我之后会找机会再问问他的。”

　　“行，那我挂了。戈宇跟你在一个班，你跟他打好关系比较容易，要是他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了。”楼疏影说完正事就要挂。

　　“春天容易生病，我们班好几个人发烧严重都请假回家了。你多注意身体，家里备了药，我明天给你带一点过去。”

　　楼疏影转身看了看宿舍里不断擦鼻涕的室友，她的确需要一点，“好，谢谢你。晏希，真的很谢谢。”

　　电话对面的晏希正蹲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冻干喂泰勒，淡笑着嗯了一声，补充道：“泰勒似乎想你了，天天把窝叼去你的房间睡。奶奶也想你了，又从网上看教程琢磨做新花样的点心。”

　　他似乎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话比从前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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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希向来是生人勿近的那一挂，但从那之后明显能感觉到他真的在努力和戈宇打好关系。

　　五一假期，上次的剧本杀群里又活跃了起来，鹭城有一场万时兮非常想去的livehouse，她约着大家一起去。晏希把戈宇叫上了，元信一不在其列，他要训练，为接下来的比赛做准备。

　　大家提前定了一栋别墅，前一晚陆陆续续抵达，这样第二天不用浪费很多时间。

　　别墅里面有两台麻将机，万时兮原本趴在桌上写作业，沈容与收拾好房间之后来给她辅导数学大题。写了没多会儿，万时兮就一脸颓丧地趴在桌上耍赖。

　　“玩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怎么可能有人在麻将桌上写作业还能忍住不玩两把的啊？这跟憋着尿冲澡有什么区别啊？”

　　沈容与眼皮懒散地抬起，瞥向旁边一张麻将桌上的晏希，戴着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却在全神贯注地敲代码。

　　楼夕月身着一身灰色运动服，披散着长发乖乖地坐在晏希旁边写作业。

　　“你看晏希是正常人吗？”万时兮无语凝噎，正常高中生怎么会代码敲那么溜？

　　楼夕月抬起头，解释道：“晏希小学的时候就参加了编程兴趣班。他小时候从来不出去玩，都没人爱跟他玩，是个书呆子。”

　　“你直说吧，他还有什么跟我们不在同一年龄层的事？”万时兮问。

　　楼夕月停笔思索了一下，“他五年级的时候好像用零花钱跟卖废品的爷爷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材料，最后做了一个遥控机器人。然后我就带着它的机器人去小区里玩，全小区的小孩都围着我们俩转。之后就天天都有人在晏希家蹲守，要玩他的机器人。”

　　“晏希也玩机器人？”路过的戈宇问，“我初中参加夏令营的时候也做过一个，但那个在最后退营比赛的时候被撞坏了。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做个玩？”

　　晏希：“那是我爸小时候带我做的，现在不会了。”

　　戈宇略显遗憾，他看着晏希的屏幕问：“你这是？”

　　“一款小游戏。”

　　万时兮也凑过来看，虽然都是一堆她看不懂的代码，“你怎么想到要做游戏的？”

　　晏希微不可察地看了眼楼疏影的方向，她正远离这份热闹，独自在院子里陪泰勒玩飞盘。

　　“打算做来送人的。”

　　“游戏怎么送人，它就是大家都参与的东西，如果只属于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万时兮说，“不过，你打算送谁啊？”

　　晏希：“重要的朋友。”

　　沈容与很识趣地走过来把万时兮继续捞回去写作业了。

　　大家补完五一的作业之后，晚间万时兮如愿拉着谢晚玉、沈容与、赵天因一起打麻将。

　　戈宇提议大家去便利店买点零食回来。楼疏影本想拉着楼夕月一道儿出去散步，但楼夕月坚持晚上要练四篇英语阅读题，还有听力。

　　她为了提高自己的英语，日日如此，从未间断过。

　　因此，戈宇、晏希和楼疏影负责了大家的零食。

　　戈宇打开手机备忘录：“大家想吃什么我记一下。”

　　“薯片，要原味、青柠味还有蕃茄味！”万时兮高高举起手，她脸上已经被贴了好几个纸条，“东风！”

　　谢晚玉倒过头，整个人都挂在椅子上，“无骨鸡爪、辣条，要卫龙和小滑头，谢谢您们！”

　　赵天因：“胡了。”他推倒麻将的时候，脸上仍旧带着难以置信和藏也藏不住的喜悦。

　　“靠，难道这就是新手保护期吗？”谢晚玉震惊。

　　“哦对，麻烦帮我带一打啤酒。”赵天因笑着说。

　　“沈容与，你呢？”楼疏影问。

　　沈容与：“你们看着买吧。”

　　“他喜欢荔枝味的果冻，还有小老板的海苔卷。”万时兮替他说了，“到时候别人买了你不吃，又让人伤心。”

　　沈容与：“嗯，就这样，谢了。”

　　戈宇一一记下，“好嘞。”

　　三人拉着泰勒踏着春夜的风，晃悠去了便利店。

　　这里靠近鹭城高铁站，他们没有选择最近的便利店，而是鹭城高铁站附近的，顺带遛狗了。

　　买完结账的时候，戈宇出去接了通电话。晏希付完钱楼疏影把东西也装好了。他拎着出来的时候，戈宇刚好打完电话往他们这边走。

　　“给我吧。”他接过另一包，刚要走却好像看到了什么，他立即神色凝重地停下来又仔细看了看，甚至还追出去几步，但车站人来人往，那人隐入黑暗之后，他就没再捕捉到那抹的身影了。

　　晏希：“怎么了？”

　　戈宇又努力搜寻了一会儿，才犹豫着摇摇头：“没事。我就是好像看到了熟人，但不确定。算了，应该不是。走吧。”

　　可戈宇的眼神并不像是碰见了亲朋的样子，倒像是麻烦或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