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河水冷吗》君不入尘

3、03凶手

　　晴空云无几朵，明媚的秋阳将光线射到房间，床上的人动了几下，摸至旁边的位置。
　　没人？
　　江展立马坐起来寻找君凝烟的身影，只见她微皱眉头伏在桌前，不停地滑动手机。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走过去把她的头发抓成马尾状，将手腕上的皮筋轻轻套进去。
　　“没有电脑就是不好做ppt，好麻烦。”君凝烟感觉到江展在她身后，向他吐槽。

　　江展倚在桌前，看她：“那我们吃完早饭就回去。”
　　“嗯，好。”君凝烟说完后，放下笔，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她可是一夜没睡，困都要困死了。

　　“怎么黑眼圈这么深？”江展说着俯身去摸她的眼袋。
　　君凝烟立刻打掉江展的手，跑去卫生间照镜子。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不禁大叫起来：“怎么会这样？我的绝世容颜，我的肤若凝脂，我的娇嫩脸蛋！”

　　江展也跟过来，靠着卫生间的门框笑问：“你昨晚是没睡觉吗？”
　　“是啊，这不是得赶汇报的材料吗？”君凝烟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拍了两下脸蛋，这得睡多少觉补回来啊。
　　随即又转头看向旁边的人，带着微妙的笑意：“江医生，看你平时锻炼也挺多的，怎么不太行啊。也就几个回合，就累得睡着了。”说完还啧啧两声，摇摇头。

　　江展看她这样子，走过去，扬起嘴角，又迅速垮下去。透过镜子直勾勾地盯着君凝烟，眼神从眼睛、嘴唇、脖子一一划过，最终停留在脖子处。
　　“我觉得你缺少一样东西。”语气认真。

　　“什么？”君凝烟不解地看向他。
　　“吃的。”

　　江展说完就抓着君凝烟的后颈把她整个人推向自己，低下头，埋在她的肩颈处。停顿了数秒，又继续往下。
　　吸完之后，又伸出舌尖轻舔了，温柔又霸道。

　　君凝烟轻哼出声，去推他，“这叫什么吃的，蓝莓？”
　　“草莓会出人命，我舍不得。”江展沙哑的嗓音透着几分克制，其实他前一晚还在医院值班，回去睡了四五个小时，又去接君凝烟。
　　确实有点累，但现在又不累了。

　　**

　　君凝烟汇报的时候脑袋沉沉的，出现了好几次卡壳的情况。
　　丁华坐在那边，低头看她的材料，终是受不住她的断断续续，出声打断：“你这材料出现了好几个错别字。怎么回事？没休息好？”

　　君凝烟站在屏幕前，有些局促：“有一点，我再去修改一下，改好了再给您看。”
　　“嗯，你这几个点总结地很好，视角也挺不错的。再细心一点，以前你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啊!”丁华说着将双手合起来放在桌上，抬头看她。

　　看到这黑眼圈加上有些苍白的脸蛋时，着实被吓了一跳：“生病了？”
　　君凝烟摇摇头，虽然她很想说生病，但是该她的就算生病也逃不掉，还不如不说，“没事，老师，就是昨晚突然失眠了。”

　　丁华看她这样，赶紧招招手让她先回去休息，临走前还不忘让她把材料再精修一下。
　　君凝烟机械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抱起电脑就飞蹿出去。

　　走在路上，君凝烟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她真的好困啊！
　　十一月份的太阳照在她脸上，明明是暖洋洋的，却让她觉得像被火烤一般。

　　可是她不敢睡觉啊！
　　不知道前面等着她的究竟是什么。

　　君凝烟去学校超市换了一块硬币，准备抛硬币。
　　既然自己决定不了的事情，那就让老天爷来决定。

　　正，睡。
　　反，不睡。
　　一次决定。
　　其实，君凝烟心里清楚，她躲不掉的。
　　只是，用这种方式来暂时欺骗自己罢了。

　　她弹起硬币，看着硬币在空中飞跃的弧度，想起曾经也跟荀慧这样抛过硬币。

　　那时候荀慧来大姨妈，想吃冰饮。
　　君凝烟常听老人说这个时期不能吃，不然以后怀不了孕。

　　那时候的荀慧听到这话，捧腹哈哈大笑起来，说要是不能生孩子那可太好了。
　　但是又被君凝烟劝得没法，就提出了抛硬币决定。

　　正，吃。
　　反，不吃。
　　最后，是正。

　　君凝烟打开合着的双手，也是正。
　　好，那就睡觉吧。

　　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想了很多。
　　想到父亲，这个男人虽然结了四次婚，但只有两个女儿，也不重男轻女。她是大女儿，对她还算可以。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现在的妻子是之前的秘书，也不知道怎么搞到一起的。

　　宋苗就一直想着生个儿子，规定君国华的秘书也必须都是男的。可是，君国华是什么人，这种男人能到现在这个位置，哪还有什么情义，早就结扎了。

　　想到爷爷，自从上次见了爷爷之后，她是真的舍不得了。老人，一辈子苦过来的。该享福的年纪到了，却走了。
　　君国华想接他一起住，老人坚持不肯去。
　　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呢？

　　又想到江展，这男人对她是真的掏心掏肺。
　　大一参加社团认识，对她展开追求。君凝烟问他为什么喜欢她，他说梦到过她。当即她就觉得这人套路太深，骗什么小姑娘呢，直接没搭理。
　　后来，死缠烂打，什么招都用上，君凝烟也就点头同意了。

　　她想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呢，许是江展这人确实长得不错。眉骨高挺，漂亮的丹凤眼，下颚线比她的人生规划还清晰。身材那是相当不错，当初就是看了他脱衣服的样子，才被鬼迷了心窍。

　　求着她验货，哪有不验的道理。不过，确实还可以。
　　她承认，她是颜狗。

　　想着，君凝烟拿起手机给江展发了一段话。

　　**

　　醒来的时候，君凝烟发现自己竟然是在课堂上，她朝讲台望去，正在讲数学函数。看到黑板上的“单调性”、“奇偶性”这类字眼就眼酸的很，平生最讨厌数学。

　　她转头看向后面，荀慧正在打瞌睡，撑着下巴，头不受力地往下坠。高高的双马尾随着头的点动，跟着往前一跳一跳的。

　　“今天几号啊？”君凝烟捂着嘴问同桌。
　　陈梦眼珠子都没闪，盯着黑板开口：“四月六号。”

　　四月六号。
　　提前了一天。

　　她又问：“那这是第几节课啊？”
　　她实在不想上课，没必要把受过的苦再受一遍。

　　陈梦转头，定定地看了君凝烟几秒，白了一眼：“能不能听课？”
　　君凝烟讪讪转头，瘪嘴，这同桌高一的时候就是她的噩梦。

　　这时候她们关系还不算好，后来高二还坐在一起。就慢慢有了兮兮相惜之情，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算了，等下课再说。

　　就这样捱到了下课，她看周围人都开始收拾书包。
　　心里不禁雀跃起来，欧耶！
　　老天不算太为难她。

　　她直接转头往荀慧的位置走，荀慧还在慢悠悠地拿着手机发短信。

　　君凝烟站在她旁边，看她。
　　荀慧的眼睛很大，皮肤是麦色，一头乌黑的秀发被紧紧地绑在后面。一看就是那种随性洒脱的人。
　　突然很想抱抱她。

　　她抬起脚，去抱住荀慧。

　　荀慧被吓了一跳，拿着手机的手顿住，问她怎么了。
　　君凝烟没回答，就这样抱了很久。

　　如果荀慧没死，八年后她在干嘛呢？
　　她爱喝酒，爱去泡吧，爱交朋友，肯定会很鲜活地活在这个世界的一隅。
　　自由，像风一样。

　　“刚有一道题没听懂。”君凝烟开始抽泣，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
　　“没关系的，你回去再学学。”荀慧侧过身，回抱她，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周围收拾书包的同学，都被后面的动静吸引，较活泼的男生吹起了口哨起哄。
　　荀慧一个白眼刺过去：“有什么好看的？要不要一起抱？”

　　说完转头又去看怀抱里的人，君凝烟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可还是不肯松手。
　　“你不回家啦？”笑着想要推开她。

　　君凝烟松开，擦掉眼泪，说出的话还有鼻音：“你等会儿干嘛？”
　　荀慧躺坐在椅子上，朝君凝烟昂了一下头，又拿起手机给她看聊天记录：“约了几个朋友聚一下。”

　　“什么朋友？”君凝烟继续问。
　　荀慧抬起眉眼看她，她的眼角还带有一点泪痕，眼神却很清厉，语气很像警察质问犯人，“你不认识，外面的朋友。”
　　“现在带我去认识。”

　　荀慧听完，低头开始整理书包，快而迅速。
　　君凝烟摁下她的书包：“我说带我一起去。”
　　“你不适合。”荀慧用力拽了一下，没再看她，就准备离开。

　　“荀慧，我们不是朋友吗？那为什么不能带我去见你的朋友？”
　　荀慧偏头看她，对她今天的反常有些诧异，但还是耐心解释：“你是学校里的朋友，他们是学校外的朋友，不一样。而且，你不是不喜欢那些地方吗？”

　　“我今天就想去，带我去。”君凝烟说完，就紧紧拽住荀慧的右手，不让她走。
　　大有一副今天不从她，就过不去的气势。
　　荀慧拿她无法，轻叹了一口气：“好，那就一起去吧。”

　　君凝烟听到她的松口，咧嘴笑了下，拉着她往前走。见荀慧不肯走，又用力拉了一下。
　　“书包。”对方语气里有些无奈。

　　君凝烟拍了一下大腿，边碎碎念边向自己位子上走。
　　要带什么作业呢？她看向黑板。

　　上次做了，可是宣布完消息就回去了。
　　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一样呢？

　　但是，她这次想要救荀慧。

　　既然上次是按照现实的发展去进行的，可是结果是她又再次穿越。
　　说明主导者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她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如果不做点什么就破不了这个局。
　　那就不如先做自己想做的，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