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敏打工人怎么谈恋爱啊》多情只有

50、匿名邮件

　　走出公司大门时，赵谭手机收到了池惟桐的短讯，对方让他抬头往右看。

　　他照做看了过去，临时车道的一辆迈巴赫朝他打了声喇叭，车窗缓缓摇下，池惟桐伸出脑袋冲他露齿一笑：“怎么这个点跑出来啦？”

　　赵谭停顿了一下，缓步走到车前：“我还没问你，来这干什么？”

　　“见我偶像啊。”池惟桐撑着方向盘甩了个wink过来，随即凑到窗外满眼放心心地看着赵谭，“独向昭潭大大，我可是你的六年铁粉啊。”
　　“我职业生涯只有五年谢谢你。”
　　“都说了你大四参赛那年我就爱上了。”

　　预料之中，他知道了。好的坏的一定都看到了吧。
　　预料之外，他什么都不问，只表白。

　　赵谭难得没骂他轻浮，视线漂移，似乎在忖度要不要主动提及，半晌，轻描淡写地：“我休年假，回家歇两天。”

　　眼看就快到春假了，谁把年假休在这种时候？池惟桐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说破，摆头示意他上车：“那正好，和我私奔吧。”

　　这个人嘴上能有一句正经的吗？赵谭白了他一眼，但还是上了副驾，系上安全带，往后一靠，眼睛一闭：“送到我家公寓前面那个便利店就行，谢谢。”

　　车子发动，开出去有十分钟，赵谭手机打进来一个电话问数据的，耐心回复完，临挂断前，对方突然冲着话筒大喊了一声：“赵哥我们都相信你的！！”然后慌里慌张挂了。
　　赵谭：“……”

　　池惟桐飞速瞟了他几眼，脸鼓鼓的：“谁在背着我偷偷讨好你？真鸡贼。”

　　赵谭嘴撇成了一字，侧头给他递眼神：“你现在走的好像不是回我家的路线？”

　　“是去恭都大剧院的。”池惟桐笑着回他，“你看这不巧了吗，我正好有两张音乐会的票。”
　　“我才没兴致听什么音乐会。”赵谭懒懒地道。

　　“我的也没兴趣？”
　　“你的？”赵谭愣了一下，微微坐直了身体，“今、今天有你的演奏？几点啊，怎么不早说啊，来得及吗？”

　　“看哥哥的反应，还是对有我的音乐会很感兴趣咯？那说好了，下次我参加你一定要来，我们下学期就有社会实践。”池惟桐笑的很欠打，“但这次不是我的~是我学姐的。”

　　赵谭深呼吸了一遍，靠了回去，把头扭去了窗外。

　　“陶冶一下情操嘛，放松放松心灵嘛，实在不行，就当和我约会了，哥哥~”

　　赵谭只赠给他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哼，嘴上还在征求别人意见，实际行车路线早就先斩后奏了。

　　.

　　池惟桐安静的开着车，目视前方仿佛心无旁骛。

　　赵谭从前视镜里偷偷瞟了他两眼，手指不自觉抠着安全带，纠结了好半天，终究出了声：“你真的什么都不打算问？”

　　池惟桐一哂，看了他一眼：“你说我就听。”

　　赵谭认命般叹了口气。酝酿良久，说：“网上说……游龙当初有个S级项目因为被泄密给竞争对手而夭折，确实有那个项目，也正是我带的团队负责的，而我也是因为这个离职的。”

　　池惟桐点了点头：“就是云尚的《剑气九州》的原型？”

　　赵谭明显一怔：“对，云尚抢先一步抢占了市场，而且所谓创新的底层模块全都是我们团队的设计。”

　　“那其实也用不着把S级砍掉吧？困难肯定是有，以游龙的实力难道还没信心应对？”

　　赵谭摇了摇头：“不是没信心，是没耐心。我是凭借有月山才勉强站稳脚跟的，光申请立项就费尽千辛万苦了，可是那会儿人傻着呢，公司的党争一概不知，被砍是迟早的。”

　　池惟桐眉毛一狞，十分不齿：“游龙这么大的公司对待人才居然是这种态度吗，难怪一年不如一年。”
　　“大公司通病了，是我以前天真。”赵谭平静地说。

　　池惟桐本想反驳，但看他眼神中流露出不想多谈的意味，便咽下了到嘴的话。

　　赵谭继续说：“当时核心数据被泄露我也很震惊，再怎么说这项目也是我的心血，我有什么自毁前程的必要？可是公司发现透出去的那份文件上面有我的水印，说明确实是从我这儿走出的。”

　　池惟桐狐疑道：“难道那会儿就没人质疑？”

　　“有，我们团队的人都不信这个结果。但人微言轻，领导认为证据指向很明确，他要的也只是一个为此担责的人，是谁不重要。”
　　“所以直到现在你都不知道是谁做的？”
　　赵谭艰难地点了下头。很遗憾，确实是这样。

　　“当年接触过核心设计的就那么几个人，说是他们中任何一个我都绝对不信。我真的想不出会是谁。”赵谭眉头紧蹙，他甚至一度怀疑过是不是领导为了逼自己离职故意搞出来的事。这样想虽然离谱，但别的答案更离谱。

　　池惟桐想了想：“那有没有可能是他们身边的亲属，或是关系近的朋友？”

　　赵谭努力回忆了一下，还是没什么思路。其实这件事的真相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毕竟结果都已经尘埃落定三年之久，他已经不想回头了。

　　池惟桐的后半句话硬是憋住没问出口。他很想问：有没有可能，是你身边关系近的人呢？

　　可是这话说出来会让赵谭备受打击的吧，他现在看起来已经很难过了。
　　所以池惟桐没问出口。他默默在心里记下赵谭给出的线索，面上轻松地笑了笑：“那哥哥后来进了二九又是怎么回事呢？”

　　赵谭苦涩一笑：“你也知道，因为泄露公司商业机密离职，怎么看都不光彩。我当时觉得恭都肯定是混不下去了，甚至游戏圈都不一定能待了。我还掌握那么多游龙的数据，按合同的要求，我其实三年内不能再在竞品行业就职的。”
　　“这种合同条款一般来讲有限制的，并不是写进去就具备法律效益。”池惟桐说。

　　“嗯，全看别人给不给我活路。事实证明我确实在正统游戏圈子混不下去了。”赵谭摇了摇头，“最后是一个学校的老师得知我的状况看不下去，帮我推荐给了二九，对当时的我来说，还和这个行业沾边已经很不错了，哪轮得到挑三拣四呢。”

　　池惟桐忍不住抽出一只手来覆住了他的手背，他猜得到对方当时一定很艰难，在本应大施拳脚的年纪被迫远离自己热爱的行业，空负一身才华无处施展，还担着个无端的罪名。他恨不得早三年认识赵谭，不至于让他辗转至此。

　　虽然赵谭嘴上总说自己工作是为了赚钱，没有任何抱负了。但他宁可做着让业内耻笑的游戏也没有转行，可见并不止是他说的那样。

　　池惟桐握紧了一点他的手，试探着问：“哥哥，现在都已经过去三年了，就算合同能限制你也该到期了。你有没有想过……去别的公司发展啊？”

　　赵谭微微怔忡了一下，回避的抽了下手。

　　池惟桐知道他一定又自我看不起了，赶着说：“以你的能力和经验，还不都是抢着要的。其实我在ifun就有说得上话的，你愿意的话，我帮你引荐一下？”

　　ifun是庭舟顶尖的游戏公司，业界地位不逊于游龙，是近年来飞速发展的后起之秀。赵谭刚毕业时就对这家也有过很大的憧憬，但考虑到地理位置，最后选择了坐落在恭都的游龙。
　　当年逃去庭舟的时候，也曾无数次在ifun的招牌底下驻足，当时是什么心情？
　　觉得果然还是自己不配。

　　突然听池惟桐提起这个，赵谭显得有些慌张：“我……”

　　就自己现在这个名声，投简历出去会被当成笑话吧？赵谭很感激池惟桐的好意，但没有立即回应。

　　池惟桐拍拍他的手背：“别慌，我只是告诉你，我可以帮你，我愿意帮你。你可以花多一点时间再好好考虑的。”

　　赵谭这次没有否定，或许池惟桐的鼓励确实打中了他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他轻轻点了点头：“谢谢。我……会考虑的。”

　　池惟桐总算笑了：“跟我客气什么。我高兴。”
　　其实他也是存了私心的，如果赵谭能够去庭舟发展，那他们俩不就能更近一点了吗？他现在无时无刻不担心着，等自己过完年回了庭舟，赵谭就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跟别人跑了。
　　今天冒出个前男友，明天再来个相亲对象，到时候远在庭舟的他怎么斗得过！
　　总不能天天翘课往这边来吧？
　　嗯……也不是不行。就是可能会被池惟玉打断腿。

　　赵谭终于把心头的疙瘩无所保留的说了出去，并没有想的那么难，反而轻松了不少。

　　车子正好驶进大剧院的停车场，停好了车，赵谭快速解下安全带拉门下车，背影匆匆，像只逃窜的小白兔。

　　“咔嚓。”
　　——角落里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光线一闪而过。

　　池惟桐敏锐地扫视过去，可那里除了树叶在风中簌簌，似乎没别的什么了。
　　错觉？

　　池惟桐熄火关门上锁，走前又往那个方向看了几眼，将钥匙塞进口袋，快步朝赵谭追了过去。

　　.

　　当天晚上，赵谭坐在卧室的电脑前鬼使神差编辑了一份崭新的简历。
　　写到工作经验时，回想了一下在二九这一年都学到了些什么，难免有些自嘲。要说完全没价值当然也不是，但对比方向上的偏差，真有些戏剧性。

　　赵谭写不下去了，右键叉掉，开了局射击游戏。
　　明明劝别人早睡不要熬夜，自己却还是玩到三点多才沉沉睡去。

　　长年的社畜生物钟使得他即使休假，也还是在大清早就醒了过来，他很后悔当时应该直接继续翻身睡，而不是拿起手机查阅了消息。

　　这一查，睡意再也回不来了。

　　【赵哥，看下邮件……】组里的女实习生给他留言。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不应该是实习生来找他的。赵谭立即预感到了是和自己有关的其他事，却没想到，在邮件里看到了一支意想不到的影片。

　　镜头晃动，环境喧哗，灯光昏黄。是在一家中式餐馆里，影片是偷拍的视角，镜头从两片垂下来的纱帘间窥探过去，照出一个男生的侧面，细白的胳膊撑在桌子上，笑嘻嘻和对面的人说着什么。

　　赵谭从影片走到第三秒就猛然察觉出，那个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