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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复合?我不同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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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人在极度害怕、恐慌、愤怒的时候,身体会出于保护自己的缘由分泌肾上腺素,使得肌肉绷紧,而大脑同时在对抗这种教唆,告诉自己要冷静,两种力量对抗,人就会不停发抖……”
实习生同事在旁边的那台内网机前聊着一会儿的报告会。
“你要不要这么夸张?我最多就是手心出汗!”其中一个女生撞了下自己的同伴,“你看咱赵哥多淡定,就没见他紧张过。”
话音刚落,赵谭就打了个喷嚏,用抽纸捂着口鼻闷声道:“害怕或是愤怒到发抖?那还是有过的。”
他这话一出,办公室的同事们都难以置信地望过来。
“骗人的吧!”
“上次大领导站在赵哥旁边狂喷小莫,赵哥都一脸没事人一样。”
被点到名的莫金阳闷闷不乐:“因为被骂的人是我啊。”
女实习生大叫道:“明明是范围攻击!我告诉你,那个气压我在三米开外都不敢抬头,那天全屋子就只听到赵哥敲键盘的声音好不好……”
莫金阳就也跟着好奇起来:“赵哥,说说呗,什么事还能惹你害怕、愤怒的?”
赵谭又连打了两个喷嚏,苦笑摇了摇头:“别提了。”
那当然是年少无知的时候,把感情看得比天大,虽然当年分手是他提出的,可是三年了,还是没出息到接个前任的电话就气抖冷。
他也是分手那天才第一次更新了这种人生经验:原来心冷的时候身体真的会发抖。
再打出第四个喷嚏以后,同事纷纷投来关怀的目光:“感冒了吧?回南天记得要关窗呢。”
赵谭点了点头:“在阳台上吹了风,自作自受了。”
“要不要请假?”
“没事,吃点药就好了。”
他从座位上拿着保温杯站起来,绕过电脑桌,去茶水间。
茶水间围了几个眼生的年轻人,有男有女,好像不是这层的,也许是临时过来开会。赵谭过去接水,就听见他们在聊:“刚才那几个是游龙来的吧?我看和张总握手呢。”
“真的?游龙跑来咱们这儿干嘛。”
“谈合作吧,好像是海外发行那块的。”
见到有人过来,他们议论的声音小了些:“该说不说,戴蓝色领结那个还挺帅的。”
“嚯,你别说,我也注意到了,打的还是温莎结,被他装到了。”
“什么嘛,你们注意力怎么都在帅哥上,就我好奇游龙新项目吗?”
“哎,我和你们说……”
热水接到溢出来,被烫了下手,赵谭才反应过来,那几个聊天的人察觉地看过来,赵谭拧上水杯匆匆走了。
他们说的张总应该就是发行部的张总,来谈发行方面的合作,那么来的人……
赵谭有些心神不宁。
好在发行业务跟他们办公室关系不大,一整天下来他就窝在办公室里,任走廊人来人往,他自两耳不闻,相安无事。
一直到傍晚下班。
回家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碰见了池惟桐。
池惟桐坐在花坛边上,低头玩手里的草叶,脚边还蹲了两个小朋友,三人凑着头说什么悄悄话,突然小孩欢呼一声跳起来。
地上摆了几个碎石子,这人看样子童心未泯,能跟他们小区的小朋友玩到一起,也算不简单。
池惟桐低头看了下时间,然后似乎有所预感地看过来,一见赵谭,立刻站了起来,丢下手里草叶,又转头打发了小朋友几句,把人赶到一边自己去玩了。
赵谭脚步顿了顿,随即微笑着走过去:“有事找我?”
池惟桐站定在他面前,抿着唇,欲言又止:“你不回我消息。”
赵谭稍微怔了一下,这才打开微信看了眼。十几条未读,从早上就发来了。
【我在你公司楼下,可以抽空下来谈一谈吗】
【哥哥?下来一趟好不好】
【对不起,是我冒失了,那等你下班再说】
……
如此数十条,最后是:【我在你家小区等你,看到了回我】
赵谭登时心生愧疚:“抱歉,今天身体不舒服,一直没看手机。”
他说的是实话,看了一整天电脑,头昏昏沉沉的,午饭也没吃就趴在桌子上睡觉,看到电子屏幕就眼睛发酸。
“感冒了?”池惟桐听他声音闷闷的,不由发问。
赵谭摇了摇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言外之意是,他要早点回家休息了。
池惟桐也不想追究他是不是搪塞,直奔主题:“我不同意。”
“……?”赵谭没听明白。
“复合的事,我不同意!”池惟桐说。
赵谭哑然,垂下头沉默了好半天,才说:“别胡闹了。”
“没有胡闹,哥哥。”池惟桐上前一步,拨了下他额前的碎发,可还是无法对视他的眼睛,“那个人是谁,在哪儿?你让我见见他。”
“别说笑了,你……”
“没有说笑。”
池惟桐的声音是不同寻常的强横,以赵谭垂着头的视角,还能瞥见他握紧的拳,就像在极力压抑什么一样。
他说:“我不想吓到你。趁我们还能好好说话,告诉我,他在哪儿?”
赵谭果真有被他轻微吓到:“你要干什么?”
池惟桐皮笑肉不笑地:“当然是甩给他五百万,叫他离开你了。”
一时间,赵谭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满脸认真的说这出这么任性的话来,还好意思说自己没开玩笑。
池惟桐见他不答,就问:“难道哥哥害怕他经不起这么简单的考验?”
赵谭无奈极了,终于抬头翻他:“这考验可不简单,你哥如果甩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你,我也会动摇一下的。”
只是吐槽这电视剧一般的桥段的荒诞,却被池惟桐瞬间抓住了话柄:“你觉得我哥会这样做,为什么?那天他果然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
赵谭都不及回应,就被他连珠炮一样的逼问:“还有,动摇一下的意思是,在你眼中我起码值五百万?”
这到底是在贬低还是抬高自己呢?
“你少扭曲我的意思。”赵谭瘪了瘪嘴,“我,我说不过你,不说了。”
语毕他就绕过池惟桐,往自己家走。
“你不说也没事,”池惟桐在他身后喊,“那我就这么一直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见谁我见谁,直到见到他人为止。”
“随便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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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不足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赵谭病情加重了。
早上起来头重脚轻的,出了被窝就冷到打颤,一量体温果然发烧。就这样赵谭还打算坚持去上班,结果不知死活的冲了个热水澡出来,差点没死在浴室。
认命的请了假。
还不忘把今天的重要事宜交代给同事。
勉强给自己烧了个开水,之后就瘫回了床上,再也起不来了。
十点零五分,有人按他家的门铃。
赵谭眼皮都抬不起来,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谁啊……”
嗓音出口,嘶哑至极,那音量也只有自己可以听见了。奈何按门铃的人不解风情,始终保持着同一个频率,既不急躁,也不放弃。
赵谭从床头摸到了手机,看了眼时间。同时看到了池惟桐发来的消息,问他今天怎么没上班,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这家伙……难不成真在他家楼下蹲点蹲了一整晚?
赵谭裹着毯子爬起来,走到客厅冲着门喊:“吵死人啦!你要我说多少遍啊,给我回你自己家去!”
门铃声终于止住了,可门后响起的声音令赵谭始料不及。
“小谭?是我。”
有一瞬间赵谭以为自己穿越了,回到三年前,打开门还能看见那个人的时候。他甚至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家,确认的确是在恭都的新loft没错。
赵谭拧开了门把手,面对面,看见了站在门口敲门的人。是乔毅。
恍惚变成了震惊:“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乔毅浅浅一笑:“随口打听了一下,听说你病了请假,怕你没人照顾。”一边说,他一边越过赵谭的肩膀朝屋子里望了几眼,“你一个人在家?”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赵谭立刻就要把门关上,却被乔毅一手抵住墙,另一只手撑住了门。一只塑料袋挂在他手腕上,“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另一边。
池惟桐就在赵谭家楼下,他说要蹲这个人,就非蹲到不可。知道赵谭油盐不进,他要用行动向对方证明自己的决心。
可是赵谭又不回消息就算了,怎么都过了点了,还没见他出门?
一开始池惟桐以为是他睡过头了,纠结了一下要不要打电话叫醒他。但想到昨晚他下班回来模样有些憔悴,估计是那天受凉了,加班又很疲劳,不如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他多想找个赵谭身边的同事朋友问问,昨天在公司赵谭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和他的那通电话过后,究竟有没有再想起他来。
直到现在池惟桐才发觉,赵谭身边的人,朋友、同事、老同学,甚至是关系不错的主播网友,随便是谁都好,他一个也不认识,他们俩的交际圈居然毫无交集,连找人问问都找不到。
这么一想,居然只有之前那个债主前同事,是他唯一知道的赵谭的熟人了。
说曹操曹操到。
池惟桐正想着要不要给赵谭叫个外卖,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进了赵谭的公寓楼,他靠在大堂的窗边,看见男人按的楼层也是赵谭家那层。
男人的背影十分眼熟,况且这个时间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上班族的人却出现在这里,如果说是赵谭的邻居,他却从来没见过。
当那人进了电梯转过身子,池惟桐瞳孔一震,第一时间认出了男人是谁。
纵然只有两面之缘和一通电话的关系,但他记忆力一向不错,又是和赵谭挂钩的人,难免深深记住了。
是那个债主,游龙的前同事,据说和赵谭从前走得很近的人,叫乔毅!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是来找赵谭的?
电光火石之间,池惟桐将纷乱的思路倏然打通了。
——初见赵谭那天,他面对此人如此讳莫如深的神情还历历在目,问及躲避的缘由,赵谭支支吾吾说是欠债。
——乔毅当时追上来问赵谭是不是真交了新男友,那个咽了黄连一样的表情他居然信了是恐同。
——电话里,这位债主一听他肯帮忙还钱,表现出的居然是生气,还质问他难道就如此喜欢赵谭。
他为什么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一种可能,这两个人之间欠的,根本就是情债?!
池惟桐简直要笑出声来,为自己罕见的愚蠢。
他冲到电梯口狠狠拍了开门键,恨不得徒手扒开刚合上的电梯,揪着乔毅的领子把人丢出大楼。
可惜电梯先一步走了,他又死按了两下按钮,一咬牙,转身窜进了消防通道的楼梯里。